第242節(jié)
“直到……我終于又見到那個神秘男子,聽他揭破了一切緣由?!标懮髌萑灰粐@,悶熱的天氣仿佛隨著他這一嘆整個壓迫過來,沉甸甸的令人窒息。 “思思,你信命么?如果有人告訴你,你命中注定會如何如何,你又相信幾分?” “我信命?!彼妓荚谶@樣壓抑的氛圍下勉強扯出一個笑,“不是命,我又怎會在幼年時被長天哥哥救起?不是命,我又怎會在這樣即將決定命運的時刻得知長天哥哥的身份?只是命運高高在上,凡人又能觸摸幾分?如果要一個凡人告知我將來的命運,我卻是半點不信?!?/br> 她剛剛得知陸慎身份高貴,與自己足堪匹配之時,歡喜得如入云端;然而馬上就被陸慎這一番“追憶”打下凡塵,心痛得幾近麻木這般情境之下忽然福至心靈,從容應(yīng)對陸慎的提問,卻是別一番境界了。 可惜……如今的陸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提問,也不過是個強扯出來的引子罷了,哪里在意她的回答呢? 第四百四十一章 試探君之心 “那個神秘男子所說的,和我曾經(jīng)了解的并不完全相同。那人告訴我,她的所作所為無關(guān)兒女情長……事實上她是提前知道了未來。在那樣的未來面前,所謂的喜歡不喜歡根本不值一提,而她所做的,根本是要改變命運,與命運抗?fàn)?!?/br> 陸慎說到這里似乎有些激動,停頓下平復(fù)了下心境,才慢慢續(xù)道:“我不知道如果我在她的境地能做多少;可她所做的,卻是令人瞠目結(jié)舌!她竟以一介凡人之力,在強行改變命運的軌跡!” “長天哥哥……”思思臉色煞白,一字一字說得頗為艱難,“我記得,長天哥哥不是不信鬼神的么?怎么也說起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了?” “不是鬼神之說。我也是費了很長的時間才弄懂一點;那個人曾給我列舉了諸多證據(jù),讓我不得不相信,世上果然是會有神乎其技、技近乎道的事情的……”陸慎閉了閉眼,搖頭道:“不說這個了,太過玄奧,傳出去影響太大。思思你也不要和別人提起?!?/br> 思思點點頭:“長天哥哥,你就是因為這個……才會喜歡上那個人的,是么?”她在“喜歡”這個詞上加重了力氣,纖纖玉指緊緊地絞在一起,帶霧長睫更是一眨不眨地盯著陸慎。 “喜歡?”陸慎輕嘆,“說這個詞,我只怕玷污了她。她這般義無反顧,不屈不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面對她我只會自慚形穢,又如何配得起?!何況我也說了,當(dāng)此天下危亡之際,情愛不過小事罷了。 我只是,只是……” 他這樣說,臉上卻流露出近乎痛苦的神色,“我只恨我對一切知道的太晚,太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幫不上,慚悔在心,自覺無以為報罷了!” 從思靖長公主離開一直到夜色布滿了大地,陸少將軍就一直單獨留在軍帳中,沒有再露面。這種情況在近一個月里可以說是非常罕見了……親衛(wèi)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段時間里眾多達(dá)官貴人的頻頻來訪,習(xí)慣了陸少將軍的行色匆匆。尤其是長公主殿下到來之前,陸少將軍還在帳內(nèi)和兩位宮里來的“客人”商討著什么;可現(xiàn)在,那兩位“客人”還候在一邊的小帳里,也已經(jīng)問過好幾回了,他們也只能回答說都督的事情還沒辦完。 沒有人敢去打擾陸少將軍,軍令大如山,兵士們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絕對的服從。 而這時候的陸少將軍陸慎,沸沸揚揚傳聞中皇帝陛下的兄長,卻是在軍帳中,一個人對著朵玉蓮花,黯然神傷。 一朵玉蓮花。 如果北胡蕭衡看到陸慎手中這朵玉蓮花,一定會萬分驚愕:他辛辛苦苦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手的寶物,居然在世間還有一份一模一樣的! 夜幕早已降臨,沒有掌燭的軍帳內(nèi)昏暗一片,獨有那“寶物”玉蓮花發(fā)著熒熒的暖光,映照著青年將軍冷毅的面龐,也映照著將軍虎目之中那濃重的哀傷。 今天思靖長公主的來訪,將陸少將軍那刻意用繁忙勞碌占滿的神思,有機會停頓下來,有機會去梳理一下疲憊的心緒,有機會,去碰觸下那被隱藏的情懷。 很少有人知道,大鳳朝的陸少將軍陸慎,已經(jīng)有很長時間忙得一天只休息一兩個時辰,很多時候,連吃飯都是匆匆咽下而已,甚至根本不知道吃了什么。 皇帝陛下定的日期將近,朝中百官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迎接御駕返京;而湖南這邊的官員都被關(guān)于陸慎皇室血脈的傳聞晃迷了眼,能注意到最近一段時間皇帝陛下“深居簡出”狀況的并沒有多少。可作為長天軍的都督,湖南當(dāng)?shù)刈畲筌娛铝α康氖最I(lǐng),目前鳳紫泯之后最有可能接手皇位的人,他自然是深諳其中內(nèi)幕的。 很早就接到情報:皇帝陛下、蓮準(zhǔn)都指揮使、無憂公主,孔統(tǒng)領(lǐng)四人,于湖南境內(nèi)蘆泉島地下密室之內(nèi)失蹤!幾千禁衛(wèi),無數(shù)羽林禁衛(wèi)軍軍士,如今都被控制在蘆泉島,嚴(yán)禁消息外傳;整個蘆泉島地下都被挖了個底朝天,那“密道”“密室”所在都被挖出……居然挖出個巨大的金屬塊來,雖有凹凸進出,可整個是渾然一體,找不到半點縫隙。斧劈不動,水潑不進,窺之無門,喚之無聲,到哪里去找那大鳳朝最頂尖四個人的蹤跡?!只怕是兇多吉少了。 皇帝陛下失蹤、死亡,幾乎已成定局。 到了這個份上,若按照歷朝歷代規(guī)矩,只怕是早就另立新主。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前朝舊例:即便是皇帝尚在,只是陷落敵營,朝中也是一邊營救,一邊就另扶了英主。 可如今的大鳳朝卻是情況不同。鳳紫泯后宮無人,膝下更無子嗣;而十七年前胡人入侵之后,皇族死傷殆盡,到哪里去找人繼承大統(tǒng)?! 一旦皇帝陛下失蹤或是死亡的消息傳出去,只怕就要天下大亂;胡人也絕對不會放過如此良機!于今之際,陸少將軍那本似虛無縹緲的皇族血脈,卻成了大鳳朝諳習(xí)內(nèi)幕的幾個核心人物救命的稻草。就算是名尚且不正,言尚且不順……內(nèi)侍省內(nèi)常侍紅櫨、文德殿大學(xué)士楊紅籌等人也是幾乎纏上了陸慎,要他拿個章程出來,甚至是要替他拿個章程出來,以應(yīng)對目前的局面。 無非是要盡快替陸慎正名,接手皇位。 可陸慎卻堅定地說,皇帝陛下必定會生還。 沒有人敢反駁他的話。 陸少將軍既然這樣說了,大家便只有等。好在有易容術(shù)高超的東九在,偶爾冒充一下倒也混得過去??墒俏逄爝^去了,十天過去了,到現(xiàn)在已近一個月了,皇帝陛下還是杳無音訊。生還?現(xiàn)在唯一要做的,是等明日一個月期滿,看看傳聞中月圓之夜會開啟的密道,是否會再次開啟,是否能夠于其中,斂葬皇帝陛下和幾名重臣的遺骸。 到了那一步,想必陸少將軍也就無可推脫了……就算到如今,陸少將軍依舊堅持“皇帝陛下能夠生還”。 在他們眼中,陸少將軍這樣堅持純屬無稽;他們并不知道,陸少將軍能夠這樣堅守信念,是因為他曾經(jīng)見過一個人,得到過一件物品。 那件物品,就是如今在陸慎手中的“寶物”,玉蓮花。 ****************** 是所謂“男兒到死心如鐵”。陸慎曾經(jīng)以為,自己這一生,與情愛二字,是半點也沾染不上了。身世如此、又背負(fù)著師父臨終夢想 這國仇家恨、社稷黎民,已填塞他心中滿滿;便縱有神女如玉靈秀,美人似水溫婉,奈何他志不在此,又如何能動他心一點一滴?! 即使是思思,也是他早知道兩人兄妹關(guān)系,才會待她沒有忌諱,一意寵溺。自己是心中光風(fēng)霽月,然而沒有想到思思卻是誤會了。不過誤會也沒什么,只要抬出他曾經(jīng)御前的誓言:“一日不能復(fù)華夏,一日不娶妻、不飲酒”,也足以滅了那點少女情思??伞麤]想到兩人談話間提起云裳,引動他這多日拼命壓抑的焦慮和隱隱哀傷,情緒一動,便如江河潰堤,一發(fā)不可收拾,這才有了他一番感嘆。 也是陸慎終究怕思思會聯(lián)想到什么,不敢多說;可到了思思走后,他還是沉浸在那般的情緒之內(nèi),久久難以平復(fù)……連外面等候商討明日事宜的重要客人都沒有心思去應(yīng)付,索性將玉蓮花拿到面前,扳動了上面某個機關(guān)。 陸慎的帥帳很大,里面布置卻簡單,看上去比那普通的軍帳,不過多了幾把椅子……如此,便顯得闊大空曠了點。而此刻這空曠的帳內(nèi)彩光流轉(zhuǎn),一片氤氳的光幕緩緩形成……光影變幻,竟成實景! 手里還拿著玉蓮花,陸慎臉上卻是一片肅穆,望著那光幕而成的動影,徑自出神。 而那片光幕……仔細(xì)看去,赫然便是那蘆泉湖地底的密室!四壁光滑如鏡,微泛金屬光澤,室內(nèi)安謐肅穆,仿佛亙古不變的冷漠和滄?!?/br> 此時光影變幻,匆匆的腳步聲響起,那密室中人影一晃,卻是個華服的少女腳步踉蹌,急沖而來……整個人細(xì)汗涔涔,面色凄愴惶然,伸手就去扶那室內(nèi)方臺。 “格老子的地方真不容易找!姓樓的那丫頭,你不是騙俺吧?這真的有用?!”少女身后卻傳來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一個大漢跟著闖進來,懷里似還抱著個人,臉上也都是汗。 而此時作為“旁觀者”的陸慎身上卻明顯僵硬起來……即使他早已不是第一次看這光幕影像……跟在少女身后的大漢探過頭來,卻是眇了一目,丑陋的臉上斜斜一道大疤,還是認(rèn)得出正是陸慎的副將鄧隼! 少女的聲音沙啞惶急,“這種時候了,哪個有閑心騙你!”一面說著,一面動作利落地去開啟機關(guān)。立時,那狹小的室內(nèi)便傳來第三個聲音:“程序啟動,是否繼續(xù)?” 第四百四十二章 神秘的蓮臺 大漢嚇了一跳,臉上滿是戒備警懼之色。少女見他如此,只得強自鎮(zhèn)定,深深吸了幾口氣道:“鄧將軍放心,這里是云裳游歷時無意發(fā)現(xiàn),到如今也私下里研究了近三年的時間;如今云裳不說能夠全部摸清其中奧妙,至少已經(jīng)可以窺其端倪。雖然那些軍醫(yī)說不如讓陸少將軍早去少受些痛苦,可我想著有這個東西未必沒有萬分之一的機會!” “啊,”大漢點頭道,“也是,反正都聽你的話把人從病床上搶過來啦,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啦!樓……姑娘,要俺老鄧做些啥?!” 說話間那少女……亦即云裳已經(jīng)cao作完成,那方臺緩緩延伸,竟出現(xiàn)了長長的凹槽一樣的東西,正合一人身量。云裳也不客氣,只道:“扶陸少將軍躺在上面吧。”于是兩人協(xié)力,緩緩把鄧隼懷中之人放置于凹槽內(nèi)。 接下來又是一番cao作,除了輕微的金屬碰撞聲之外,就是提示般的滴滴答答,以及兩人之外的冰冷女聲要求確認(rèn)的聲音。期間鄧隼幾次張口要問,卻見云裳神色凝重專注,一雙手在cao作的面板上舞得飛快,唇卻早抿得發(fā)白;只得將一肚子疑問都咽回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連現(xiàn)實中觀看光幕的陸慎都覺得恍如走過一生般漫長,云裳終于停下了手中cao作,隨著一聲長長的“嘀……”及女聲冰冷的宣布,所謂“時間跨越”第二階段終于完成。 鄧隼隨著長出一口氣,伸手在額上抹了一把,濕淋淋地甩了甩手,開口問:“樓姑娘,這可好了么?” 云裳卻是連喘息的時間也沒有,直撲過去俯身在凹槽之上,緊張地觀察著槽中人的動靜。 可槽中人卻安安靜靜地,毫無反應(yīng)。聽兩個人的對話可知這“陸少將軍”至少已到了生死邊緣,只大概還吊著一口氣,肢體尚看得出柔軟。 云裳注目了一會兒,眉頭漸漸擰起,回頭看那邊一塊熒光閃爍的小屏上長長的進度條,嘆口氣道:“還要等很久?!?/br> 說罷,慢慢給鄧隼解釋起這“密室”的功能來。 陸慎顯然不是第一次看這影像,并沒有驚奇的神色,但依舊神色肅然,認(rèn)認(rèn)真真聽著那光幕中傳來的一字一句。根據(jù)云裳介紹,“當(dāng)初”熙德十六年樓鐸丞相西去,她便離開朝廷,路上甩開皇帝派來的護衛(wèi),一個人匹馬單丹,周游天下。期間偶然到了這里,被美麗的景色及某個民間傳說吸引,長久滯留,發(fā)現(xiàn)了這密室。而這密室不知從何而來,名字就叫做“跨越時間”,據(jù)她推測,大概是幾千年后的某個時代,人們試圖通過這樣一種被稱為“穿越”的手段重溯舊日時光,而這個密室就是其中的試驗品,不知什么原因遺失在了他們這個時空。 云裳弄明白這密室的功用之后,也曾找了貓狗做過幾次試驗,居然基本驗證了所謂“跨越時間”的可能,只是尚不敢對人類輕易嘗試使用。直到這一次,“陸少將軍”瀕死垂危,隨軍群醫(yī)束手無策,加上胡兵聞訊乘機而動,情況已經(jīng)糟得不能再糟,她這才想到這個主意,索性要利用這密室將陸慎送回從前。 也就是個死馬當(dāng)做活馬醫(yī)的意思…… “樓姑娘,是俺老鄧誤會你啦!你也知道俺是個粗人,平時都是想啥說啥……”鄧隼忽然撓撓腦袋,有些尷尬地說道,“其實俺老鄧只是奇怪,按說你和陸少將軍平時見面也少,怎地忽然這么關(guān)心起這邊的事來;一時想著又是那狗皇帝使的計謀,這才說了那么多不好聽的話,你也別往心里去吧?!?/br> 聽見這話,光幕中的云裳現(xiàn)出哭笑不得的神色來,只道:“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到底沒有萬全的把握?!?/br> “?!钡匾宦暎切∑辽系倪M度條終于走完,冰冰冷冷的女聲再次響起:“時間跨越第三階段檢測失敗。第三階段檢測失敗。實驗生命體靈魂能量弱,無法抽離,無法抽離?!?/br> 云裳的臉色刷地雪白,方才因為及時趕到密室,稍稍穩(wěn)定下來的情緒一下子落到谷底,整個人也搖搖欲墜起來。 鄧隼雖是個粗人,這種情況下哪還有不明白的?蹲下身子去狠狠抹了一把臉,抬起頭來反而去安慰云裳:“這也是沒法子的事!那么多大夫不都說沒救了么?也不過就是這么著……”說著臉上的神色狠戾起來,獨眼中卻泛起水光,“俺早說陸少將軍,哪能這么老實呢?!到底被狗皇帝害到這個地步!” 兩個人圍在凹槽旁邊,望著槽內(nèi)氣息漸漸微弱的“陸少將軍”,各自神色變幻,默默無語……良久,兩個人竟同聲說道:“我想好了!” ****************** 云裳在凹槽邊望著那氣息漸弱的陸少將軍,沉吟良久,終于道:“我想好了!”而與此同時,鄧隼也忽地站起來,一雙拳頭捏得死緊,道:“俺想好了!陸少將軍不能就這么去了!這事兒明擺著,是那狗皇帝忌諱俺家將軍是他哥哥,一心要把俺家將軍往火坑里推!俺老鄧拼著性命不要,就算是扯了大旗造反,也不能就這么算了!” 云裳抬起頭,一雙倦意nongnong卻依舊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瞪視著鄧隼:“鄧將軍,不要說氣話!真要這么做,可對得起天下百姓,對得起陸少將軍么?!” 鄧隼本已填膺的怒火竟真被這少女一句話打壓下去,只把一雙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只道:“就饒了那昏君不成!” “鄧將軍,”少女咬咬唇,眸子里透出毅然的光,“你聽我說,這事兒透著蹊蹺。皇帝陛下未必是不念兄弟情分,也絕不會目光短淺到要舍了長天軍這只勁旅來換一時的平安……你且聽我說完!其實從陸少將軍皇家身份,還有那傳位遺詔透漏出去的那一天,事態(tài)已經(jīng)是不可控制! 而朝中百官各存心思,胡人流匪借名生事,又有jian人在陛下面前多進讒言……才終歸到了這一步!” 少女說到這里,跨前一步,止住幾乎又要暴跳的鄧隼,纖弱的身形擋在人高馬大的武將之前,氣勢卻半點不顯虧了去。 “鄧將軍,云裳想,其實未必只有送陸少將軍回到從前一條路……云裳也可以!” 光影之外,陸慎嘆口氣,伸出手指輕輕按揉眉心……然后就這么出了會兒神。待他重把目光凝聚之時,正聽見那影幕內(nèi)的少女說:“我自然也是為了陸少將軍!”她說著回頭望了那凹槽中靜靜躺臥的人一眼,神色帶些凄然,語調(diào)也急促起來,“事情本來就不該這樣的!天下亂,志未成……如果我可以回去……我可以提醒陸少將軍胡人的陷阱!我可以提前去阻止羽林禁衛(wèi)軍的詭計!我甚至還可以……銷毀了那惹事的遺詔!只要這一切,只要有一樣沒有發(fā)生……” “你喜歡陸少將軍?”直脾氣的鄧隼直指問題中心。 “啊?”少女被問得一愣,卻沒有特別顯得羞澀,僅是略顯猶豫,“不知道……只是這幾日經(jīng)歷得太多,直覺得該做點什么……我也只能幫上這點忙了?!?/br> “那好?!编圅勒f,“俺答應(yīng)幫你。” ……光幕漸漸黯淡下來,陸慎一動不動,保持著凝望的姿勢。這樣的黑暗中,只能見到玉蓮花機括處微弱紅光一閃一閃,似乎在提醒著主人將其關(guān)閉一般。陸慎卻依舊靜默著,就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幽暗的密室,詭異的閃爍的紅光。一片靜謐中,只聽得見深深淺淺的呼吸。 “這是什么?幻術(shù)么?!孤看不明白?!薄啊菹?,臣也不明白。不過,總是與這蘆泉湖的傳說相關(guān)吧?應(yīng)該算是個故事?……” 云裳緩緩閉上眼,努力把心思沉靜下來,不去關(guān)心蓮準(zhǔn)如何給皇帝陛下解釋。她自己心中,已是驚濤駭浪。 被關(guān)在地下密室至少也有三四個時辰了吧?外面是沒有任何動靜,蓮準(zhǔn)也沒有提供離開的路徑;他只是說,別急,從前也有人困在里面過,還不是好好地出去了?聽說,這里的時間和外面不一樣,不過是睡上一覺的功夫,密道門就會再打開的……那時外面便已經(jīng)過了一個月。 明明是這樣玄妙不靠譜的話,可說的人篤定,聽的人也沒有質(zhì)疑的意思,個個都顯得如此鎮(zhèn)定……仿佛“密室驚魂”不過是他們這“大鳳朝秘聞揭露大會”一點小小花絮而已,當(dāng)真不值再提。 只有“病后體弱”的云裳,受到格外的關(guān)照,從一開始蓮準(zhǔn)就要求她,“睡一覺,醒來就出去了”,后來見她不肯休息,便借著黑暗,執(zhí)意充當(dāng)她的人rou墊子,隔開她和那并不顯得如何陰冷的地面。 而剛剛播放完的這段極具震撼的光影放映,則是云裳又“不小心”碰出來的。說來也怪,她不過是偶爾起來活動活動,在那個方臺前略扶了扶而已,就不知道又觸動了哪里的機關(guān)……明明之前孔杰已經(jīng)對這里進行了重點檢查,卻查不出半點玄奧不是么? 于是幾個人愕然注視著玉蓮花冉冉升起,完美地鑲嵌在方臺卡孔之上,瑩瑩玉光輝耀一室,夢幻如同仙境。 第四百四十三章 表兄和表妹 “原來這玉蓮花還有一朵,北胡蕭衡倒是失算了?!鄙彍?zhǔn)話音未落,就見云裳的手如有自己意志般,在玉蓮花上輕輕一扳……光影繚亂中,竟演繹出這么一段似真似幻的離奇故事! 看著光影內(nèi)栩栩如生的“云裳”、“鄧隼”、“陸少將軍”,聽著清晰無比又荒唐無比的關(guān)于時間跨越的對話,云裳感到不可置信的同時,又莫名其妙地覺得熟悉。 大體上她已有所覺:這就是她在“熙德十九年”決定穿梭時光時的場景么?和段南風(fēng)當(dāng)初的話似是而非,和她長久以來的猜測若即若離…… “鳳兮?!?/br> 這聲呼喚音量不大,卻顯得格外清晰。 精心問對著的鳳紫泯蓮準(zhǔn),沉默出神的孔杰云裳,聽見這聲音無不抬起頭來,彼此相覷,卻發(fā)現(xiàn)這呼喚果然不是出自他們中的任一人。 “鳳兮,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看這影像的,對不對?”那聲音低沉卻又空靈,仿佛蠱惑又似溫柔,“雖然你不會記得一切,可是當(dāng)我真的死在這里了,你一定會來看我的。我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