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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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1119 蔣邳吐血逃命,一扭頭見廖之遠正在品嘗一枚水蜜桃,登時怒火不打一處來,噴著血嘶吼道:“廖少,你竟然見死不救!你這個沒良心的混蛋!我前日才剛救過你的命,你不懂得知恩圖報嗎!”邊說著這話,邊驚險地躲開段曉樓的一記鐵拳,只覺得被拳風掃到的面頰火辣辣的疼。 廖之遠又啃兩口桃子,慢條斯理地回敬:“小蔣公子,你不懂得什么叫施恩莫望報嗎?要求救,找蘭陵少去?!币豢诳诳兄易樱瑵u漸開始出神想事,神智飄到了九霄云外。 蔣邳被段曉樓的拳風壓制得透不過氣,感覺再不找外援,自己可能真的有性命之憂,當下也顧不上面子里子的問題,仰頭沖二樓喊:“哥!宋非!沖云雕!快救命則個!救命則個!” 連喊數(shù)聲都沒人搭理,蔣邳本來身上就有昨日一戰(zhàn)留下的舊傷,帶著本門秘制的“冰火無相心”療傷,眼下內(nèi)傷才好了小半,卻突然莫名其妙地遭受這樣的奇襲,到現(xiàn)在,他都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往日聊天再聊得怎么過火,甚至說到何小妞本人頭上,比剛才更露骨的話也曾說過,段少從沒急成這樣子,這到底是怎么了?! 可惡,段少不是受了更嚴重的內(nèi)傷嗎?怎么他的拳頭比往日還狠,誰踩了他的老虎尾巴了!他發(fā)的是哪門子的邪火?! “沖云雕!”蔣邳又沖二樓大呼,“我昨天幫你擋了對方那小子一掌,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現(xiàn)在輪到你救我了!段少他瘋了,晚了你就只能替我收尸了!救命則個!” 過了小片刻,樓上拋下一個聲音來,是剛才跟杜堯吵架的那個油滑腔調(diào),“沒空,勞資排隊上小美人呢!杜堯完了就是勞資!哈哈,超正!” 蔣邳艱難閃避著兇殘到幾欲生食人血的段曉樓,怪叫道:“段少他真的瘋了,快去羅家把何小妞綁來給他降火,段少瘋了!”話音剛落,一只力能碎石的鐵拳招呼上了蔣邳的小腹,疼得他淚花齊涌,向后退出四五步,唇邊溢出兩道血絲。 蔣邳覺得這一拳留下的傷,比昨日那幫紫衣人給他留下的內(nèi)傷更重三分,要是他的護體真氣不到位,說不定此刻他已經(jīng)是一具橫陳的尸體了。他不可置信地鼓眼瞪著段曉樓,一張口說話露出被染為鮮紅的牙,語聲凄厲慘絕:“段曉樓,小爺跟你十二年過命的交情,你居然下這樣的狠手!就為了何當歸那個賤人!” “何當歸”這個三字咒語一下子激發(fā)出段曉樓更多的潛能,口中悶不做聲,拳勢又比方才加快了數(shù)倍,仿佛一波沾上就殞命的龍卷風,在野店的大堂中肆虐,隨著他的移動,周遭的桌椅板凳統(tǒng)統(tǒng)化作碎屑,四散漂游,布滿了整個一樓空間。 柜臺后的兩名小二早就四腳并用地爬走逃命,而大堂一側(cè)的廖之遠卻全然不受干擾,身側(cè)八尺的圓周仿佛有一道天然屏障,隔絕了那些尖刺鋒利的木屑,也摒絕了來自東南西北的道道拳風。廖之遠丟開吃完的桃核,又拿過一只香芒開始剝皮,邊剝邊勸著架,語氣甚是不懷好意:“曉樓,給他留一條命,他只是嘴賤,把舌頭連根拔了,以后就不能再張口閉口地揭咱倆的短了?!?/br> 段曉樓仿佛變成了被廖之遠cao控的沒有靈智的僵尸殺手,聽得了這個指令,緊握的右拳中探出兩根半屈的長指,直插蔣邳的一雙眼窩。在對方回掌護眼的時候,段曉樓的左手緊袖口中滑出一柄小巧的匕首,毫不留情地直插入蔣邳的口唇之間,左右翻攪數(shù)次,意欲撬開對方的牙關(guān)。 觀戰(zhàn)的廖之遠噗嗤笑了,低頭咬一口芒果rou,笑著說:“來真的了,看來我們段少的火氣真不小,以后我也要多多謹慎才是……”忽而,他仰頭沖樓上喊問:“沖云雕!你好了嗎!輪到我了嗎!” 話音甫落,樓上飛下來一個活似黑蝙蝠的黑影,從十幾丈高的地方直躍入廖之遠所在的方桌氣流屏障圈,其姿態(tài)若鳥。如今飛躍的空間很小,看不出他的輕身功夫有什么特殊之處,可一旦到了外面的無限空間中,那種與重力絕緣般的天高任鳥飛的神技,確實與“沖云雕”的名號極是相符。 他就是天下第一輕功夜行者,人稱“雪梟十三郎”的東瀛忍派高手,其輕功造詣猶在朱權(quán)、常諾和孟瑄等有數(shù)的幾個以輕功見長的少年高手之上,連高絕那種人影一閃就消失不見的遁術(shù)身法,倘若跟這雪梟十三郎較量上三天三夜,也要被對方甩上三十里地。 雪梟十三郎曾說,他少年時期曾左手拎著舢板,右手提著干糧,身上只穿一件水靠,從東瀛那邊直接“飛”到了中土沿海這邊。飛累了就站在舢板上踩水,舢板翻了、被浪打碎了就抱著碎木片劃水,劃累了則繼續(xù)回天上暢游。餓了吃干糧,渴了找天上的海鳥、海底的魚兒要水喝,日行千里,朝發(fā)夕至。雪梟十三郎狂傲地笑稱,你們中土的古賢者莊周寫過一篇《逍遙游》,中有詞句“列子御風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薄俺颂斓刂?,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北任胰绾?? 廖之遠看著從半空中落下的年近四旬的藍衣男子,外面寒風凜冽,他卻敞胸露懷,面皮紫棠,腰間的系帶松松垮垮,不用想也知道剛從溫柔鄉(xiāng)中掙扎出來。 無視掉右側(cè)生死相搏的二人——此刻蔣邳亮出一對青銅方锏,而段曉樓將上陣殺敵才用的方天畫戟也舞起來了,兩個平時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至交好友,幾言不和,竟然從最初的拳腳相搏,變成了生死之斗,雙方都受了新舊內(nèi)傷,卻是雙雙都殺紅了眼,直欲將這一座看上去不太牢穩(wěn)的小小客棧拆掉——廖之遠對這些視而不見,似乎已習(xí)以為常,他笑問雪梟:“雕兄,從哪兒弄來的女人?幾等貨色?” 雪梟甩一甩頭上的幾十根小辮,滿不在乎地說:“不是擄來的,是她自己主動送上門兒的,被扣住之后哭哭啼啼地說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不能對她無禮,讓宋非點了啞xue,丟到床上了。我連日里都素著,也懶得出去吃葷,可送上門的肥鴨,沒有不吃的道理。是小姐就該坐在深閨里繡鴨子,在街上亂走的都是流鶯?!?/br> “哈!此言有理?!绷沃h折下一根香蕉遞過去,探問著,“那個小妞夠不夠味兒,有幾成熟了?” 雪梟答曰:“宋非那小子懂事,敬給我吃頭鍋餃子,我一試發(fā)現(xiàn)竟是個雛兒,登時就沒了興致,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那活兒上帶血。因此就丟給宋非了,聽得他們二人已漸漸海誓山盟了,哈,女人……才睡一回就前后判若兩人了,‘相公’都叫出口了,虧她之前還自稱大家閨秀?!?/br> “這就海誓山盟上了?”廖之遠吃盡最后一口芒果rou,遺憾地嘆息,“那宋非是打算著娶她了?那豈不是沒我的份兒了,真不仗義,大清早吃獨食?!?/br> 一旁的段曉樓和蔣邳已經(jīng)大戰(zhàn)了上百個回合,整家客棧的正堂,已然沒有什么是完好的了,統(tǒng)統(tǒng)粉碎再粉碎。伴隨著二人的激烈打斗聲,樓上還傳出陣陣哭叫,聲音在遙遠的另一頭,可隱約聽見的的確確是在高呼“好相公”“不行了”之類的詞句,是個黃鶯般悅耳的女聲。 廖之遠面上滿是嘲諷的笑,從懷中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抽開半截刀鞘,將刀身當作鏡子來照。照了兩下,他搖頭再嘆氣道:“既然這里沒得玩,我就回城里了,你們有事找我,就轉(zhuǎn)至高絕吧,他知道從哪兒找我。” 雪梟挽留他:“干嘛來了就走,左右今日也無甚大事,你再同我講一講西北軍中趣事,我頂愛聽那個。廖少你的京城人,除了段少,我最喜歡聽你的口白,比說書人的咬字還好聽。” 廖之遠雙眼笑瞇成兩條縫,搖首道:“我講話好聽?呵,我的話有何好聽之處,我聽著樓上那個嬌滴滴的小姐的聲音才真叫好聽,聽得小爺心中癢癢,再不進城找姑娘,我就要沖到樓上攪擾他們‘夫妻’的好事了?!必笆椎牡侗晦D(zhuǎn),他的一對貓眼中充溢著疲憊而瘋狂的光澤,不像是極度歡愉,卻像是極度痛苦。 雪梟擺擺手,安撫他說:“你稍安勿躁,宋非這把完了就輪到你了,我上去同他說,保管他和那女子都無異議。就算他舍不得割愛,對面房中杜堯懷里,也睡著一個小美人呢?!?/br> “哦?”廖之遠頗感興味,“還有一個美人?今天吹的是什么風?狼群里面一氣吹來了兩只小綿羊,加大餐哪。” 雪梟吃完香蕉,無良地將蕉皮丟進段蔣二人的戰(zhàn)場中央,喝一口茶說:“你是不知道,杜堯的那只小羊很會撓人,一開始在院子里就沖杜堯揮拳頭,讓蔣毅路過順手打暈了。之后還醒過一次,又拿著小針扎人,不愧被杜堯形容為‘小辣椒’,簡直就是辣椒中的指天椒。光辣還不算,還是個人間絕色,比宋非身下那個十個加在一起還漂亮,我現(xiàn)在就等著排杜堯那一隊了。廖少,我完了才輪到你,這個你可不許跟我搶。” “哦?人間絕色?”廖之遠好奇的貓眼一轉(zhuǎn),笑問,“什么樣的絕色?算得幾等美人?” “上上等,雪白,粉嫩,小模樣俏得……是男人見了都想要?!?/br> ☆、第341章 明初十大美人 更新時間:20131119 “是男人見了都想要的女人?”廖之遠哂笑,渾然不信,覺得是雪梟十三郎太夸大其詞了,搖頭反駁他道,“你那是沒見過真正的美人,才會隨便撿一個就說是人間絕色,哪天你要有幸見識一下皇城后宮里那一群粉黛,你才真叫酥到骨子里了,難怪世上的男人都想做皇帝……” 段曉樓行兇殺人,殺到眼紅之余,尚不忘抽空提醒廖之遠注意口禁:“山貓,有的話在這里說說就算完了,出了此門,半個字都是忌諱!管好你的嘴巴!” 廖之遠撇撇嘴,回過頭繼續(xù)教育比他年長了十余歲的東瀛人雪梟,循循善誘式地說:“人間絕色么,光潤玉顏,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肩若削成,腰如束素,手如柔荑,齒如含貝,含辭未吐,氣若幽蘭,為芳蘭芷,為含金柳,為雨前茶,這才是上上等的美人,舉世不超過十人,除此十人之外,余者都只能算是螢螢之火,比于皓月,盡皆倚賴新妝耳。子不聞,可憐飛燕倚新妝,連趙飛燕那樣的美人都要化了妝才能有傾城之色,可見世間一般的美人嬌娥……都只空有一個好聽的名號,上邊兒還不如下邊兒好看?!?/br> 雪梟掰著手指跟著數(shù),十根手指都用完了,廖之遠的雅詞兒還沒蹦完,正在感嘆對方好學(xué)問的時候,他倒好,從大雅轉(zhuǎn)至大俗,令雪梟大感無味。肌如白雪?氣若幽蘭?是一道雨前茶?雪梟點頭笑了:“廖少,你說的這些,樓上那女子不光兼?zhèn)?,還富富有余,這樣的女子可算得上是人間絕色?” “真的假的?”廖之遠疑惑地研判著雪梟的神色,看他是不是在開玩笑,“我說的那舉世排名前十的美人,個個都是名花有主的,除她們之外,小爺可不記得別的女子能美得如此出挑?!?/br> 雪梟義正言辭地強犟道:“那小娘子就是絕色中的絕色,極品里的極品,她就是你說的那十人之外的第十一人,我瞧她年不過十五六,以前興許是太幼齒了沒被你發(fā)掘到?,F(xiàn)在她長大成人,比水里的魚和天上的雁加起來都美,你若不信,等杜堯和我親近完了,第三個就輪到你?!闭f著又向著場中拼斗的人揮手,勸架說,“房子都要散了,別將杜堯他們震下來了!二位歇口氣等著輪番吧,段少你第四,小蔣公子你第五!” 拼斗的雙方中,蔣邳一早就想罷手,奈何段曉樓就如吃了東廠新研發(fā)的提升功力的烈藥一般,愈戰(zhàn)愈勇,愈勇愈兇狠,一點兒手下留情的意思也沒有,仿佛蔣邳就是在戰(zhàn)場上砍去了段老將軍人頭的那名賊將,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一般。除了右手的方天畫戟舞得虎虎生風之外,其左手指間仍夾著那柄小匕首,時不時就往蔣邳的口中一送。 原來,段曉樓還沒忘之前廖之遠的挑唆,要將蔣邳的舌頭拿掉,讓他以后不能再胡說八道。 蔣邳幾次驚魂,牙齒眼看就咬不住那鋒利的刀刃,而眼睛下瞄的時候,匕首的刀身中央,刻著個小小的女子肖像,匆匆一瞥之間,不是那個何當歸又是誰。原來,段少也在用著何小妞牌的匕首,還因為他講了何小妞幾句壞話,而跟他反目成仇,說打殺就打殺。 蔣邳惱火到了極點,仰天大罵:“娘的,勞資對天發(fā)誓,只要今日能逃出生天,一定去羅家將那姓何的小娘皮綁了,等用盡了二十九般酷刑再丟還給羅家!” 一旁觀戰(zhàn)的廖之遠聞言笑道:“這法子不錯,上刑的時候莫忘了邀請我觀賞全程?!?/br> 雪梟一年前從軍中調(diào)入錦衣衛(wèi),也是這兩個月才跟廖之遠一伙人混熟,他不知“姓何的小娘皮”是誰,又跟這一場大戰(zhàn)有什么關(guān)系,可是瞧見段曉樓那毛發(fā)倒豎,直欲殺佛殺神的狠厲模樣,也不敢在他在場的情況下向廖之遠打聽原委。雪梟的輕功是英雄榜上第一名,可是論到真刀實槍的功夫,就遠遠不及幾名錦衣衛(wèi)上層將領(lǐng)了。 廖之遠看到他滿面欲言又止的好奇之色,于是很體貼地為他解惑,道:“那姓何的女子,是個美人,撇去膚色略顯偏黃偏暗不談,也算得上是我品評的明初天下十大美人之外的第十一人。更難得的是,她城府極深,心冷如萬年玄冰,舌毒如八刃尖刀,又不為金銀富貴所動,看上她的男子實在不少,可目前沒有一人能成事。小爺猜想,就算將那十大美人輪流壓一遍,都不如壓她一個人的難度大,追她實在是打擊男人的自尊,世間最好的男兒,最真摯的深情,在她眼里,統(tǒng)統(tǒng)不值一提?!?/br> “哦?”雪梟聽得發(fā)了呆,“世上竟還有這樣的女子,委實怪異之極,既然她那么孤芳自許,男人們又何必去追求她,去找另外的十大美人不久得了。還膚色偏黃?我就不喜歡那些不夠白凈的女人,五官再花俏,也覺得欠缺美態(tài),嗯……不要不要。” “那是你沒見過她,等哪天見著了,說不準你也要栽一回跟頭。”廖之遠想找酒喝,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桌上桌下一壇子酒都無,而柜臺那邊的一架子酒壇中的美味酒漿,早已貢獻了大地。 他嘆一口氣,折下兩根香蕉,遞給雪梟一根,沒精打采地說:“人都有犯賤的時候,段少過去就步入此誤區(qū),我們誰都攔不住,如今他犯賤的毛病倒是好了,來了揚州也不登羅府之門了??勺詮牡搅藫P州,他每天都玩兒這么大,上次跟高絕火并,兩人都有損傷,人家老高可沒惹到他,只不過隨口說了句‘我常見她,躲都躲不開,甚是煩人’,當然啦,那個‘她’指的就是何小妞,后來,段少就吃了炮仗了,提刀就往老高的腦門上劈?!?/br> 雪梟兩口吃下半根香蕉,得出了結(jié)論:“段少還沒放下,改天或許又要(犯賤)往羅家跑了?!薄胺纲v”兩個字廖之遠敢當著段曉樓的面說,雪梟卻是斷斷不敢的,如今的段曉樓不止殺氣逼人,動輒與人拼斗,他還是錦衣衛(wèi)中爵位最高的小侯爺,人人巴結(jié)他都尚且不及,誰會說他“犯賤”??裳n心中暗自思忖著,為一個女子喊打喊殺,可不就是“犯賤”么。 雪梟看著搖搖欲墜的客棧墻壁,擔心地問:“房子待會兒不會塌了吧?咱們要不要叫樓上的人出去躲避一下?弟兄們?nèi)己脡粽??!?/br> “無妨,讓他們睡吧,”廖之遠穩(wěn)坐釣魚臺地含笑道,“這客??粗簧踅Y(jié)實,其實木墻的外殼下是三鍛三煉的渾精鋼鑄成,通體都是精鋼,用刀直接砍都難以留下切痕。當年萬歲爺帶兵路經(jīng)過揚州,住的就是這座密實的精鋼堡壘?!币桓憬冻酝?,學(xué)著方才雪梟那樣拋入戰(zhàn)場,給二人的生死拼斗增加難度系數(shù)。 望一眼殺神段曉樓,廖之遠慵懶地倒在獸皮大椅上,總結(jié)說:“他們二人再能折騰,也折騰不倒這座客棧,不過,如今的段曉樓,活脫就是第二個高絕了。比高絕新喪愛妻的那兩年還陰鷲冷血,招招式式都透著只攻不守的絕望殺意……嘖嘖,何當歸那個女人真可怕,怎么將他變成這樣的?!?/br> “何,當歸?”雪梟歪頭,“這就是那個女子的名字?總感覺好像在哪里聽過一般……她多大了?” 廖之遠打個哈欠:“多大了……不小了吧,我感覺她就像是從一個三十歲的婦人直接返老還童,縮小成十幾歲的小模樣了,否則怎能將眾多男子玩弄于股掌之間?說她十四歲,打死我都不信。” 雪梟被這怪異的話驚到了,還是充滿好奇:“她究竟做了什么事,廖少你這樣豁達的人也對她意見這么大?” 廖之遠指一指廝殺場中的段曉樓,瞇眼哈欠:“具體過程也不用再細翻,不看過程,只看結(jié)果,這樣的結(jié)果,就能說明一切了。喂,樓上那兩對好了沒?能給咱倆騰空了嗎?” 雪梟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側(cè)耳傾聽,在乒乒乓乓的兵器交接聲之中,只要細聽,就能聽見宋非和他預(yù)定要收妾的那小姐之間的歡愉吶喊,一下“哥哥meimei”一下又轉(zhuǎn)為“相公娘子”,一下“不行了”一下“還要”,情濃得實在驚人,明明今日才是初見,好得卻像戀了八輩子一樣,不知待會兒,宋非可肯將他新收的小妾貢獻出來伺候廖少。 二樓十幾間客房,至少住了錦衣衛(wèi)十八人以上的高手,個個耳力驚人,不過他們的睡功更加驚人,樓下已經(jīng)鬧成這般,他們居然還能蒙頭大睡,真是奇景。雪梟暗道,錦衣衛(wèi)中,個個都是怪人,以段少、廖少為首,高絕、蔣毅居中,連看上去最溫和無害、理性正常的指揮使陸江北,也有一般怪異之處??傊\衣衛(wèi)府就是一個怪人聚集所,不知是否是因為幫皇帝做了太多違心之事,漸漸才變得如此扭曲壓抑,特立獨行。 眼下,那蔣邳已經(jīng)身負幾處汩汩流血的大傷,可樓上那錦衣衛(wèi)武功排名前三的蔣毅,蔣邳的親哥哥,居然還能睡得著,連出門觀望兩眼都欠奉,這都是什么見鬼的事?廖之遠懶散地活動著脖子,段曉樓的畫戟光影漫天,那蔣邳明明再過三十招就有喪命之險,可不可思議的是,他非但沒有將死之人的驚恐絕望,反而自雙目中透出興奮的嗜血的光,哪怕那血是從他自己的身體中流出的……這都是些什么見鬼的事? 雪梟再次側(cè)耳聆聽二樓的動靜,仍是只能聽到宋非那一對的纏綿密語,而杜堯那一對,原本應(yīng)該戰(zhàn)況更加激烈才對,此刻卻是聲息不聞。 廖之遠也聽到了宋非手中那任由搓扁揉圓的女子的嚶嚶啼叫,分不出她是在哭還是在笑,聽得廖之遠血脈賁張,煩躁地從椅子里坐起身,瞪著雪梟問:“杜堯他到底好了沒有?小爺?shù)炔涣肆?,一起行不行??/br> 雪梟的耳朵幾乎支到二樓橫梁上去了,可還是聽不到杜堯床笫之畔的任何聲響,半晌后,他灰溜溜地摸著鼻子說:“廖少你再寧耐一刻吧,杜堯可寶貝那女子呢,嬌滴滴的一個水做的小美人,清透得就像羊脂白玉,我跟他攀了半天交情,他才答應(yīng)等事后再說,至于你么……你得親自去求,他才肯叫你見一見他的小美人。” “哈!”廖之遠狂放一笑,“什么了不得的美人,老雕你將小爺我說的心癢得緊,非得上去瞧一瞧不可?!闭f著站起身來。 雪梟慌忙將他按回座位,壓低聲音解釋道:“方才我逗他玩,在蔣毅的金脈釘上涂了點兒春藥,放在地上被急色的杜堯一腳踩中,那種藥性烈如火,沒有個把時辰,他不會將那美人兒讓出來的……而且,凡事都有個先來后到,就算是廖少你也不能插隊?!?/br> 廖之遠撇嘴:“小爺只是想去看一眼那女子的模樣,并沒說非要跟你們搶食,你們眼中是寶,小爺卻未必稀罕?!?/br> 雪梟擺手一笑:“那是你還沒見到她,等你見著了本人,不搶才怪?!?/br> “不搶才怪?究竟是個什么仙女兒?”廖之遠的好奇心被徹底勾起,不顧雪梟的阻攔,定要上去一瞧究竟才肯罷休??汕≡诖藭r,二樓響起了“呀啊——”一聲凄厲的女子尖叫,有鬼哭神嚎之威勢,又是男人味兒十足的荒甸野店之中的一道靡靡嬌音,可算是萬綠叢中一點紅。這尖叫聲響徹了整座客棧,連段曉樓和蔣邳都略受到影響,有罷兵的趨勢。 “這是怎么了?”廖之遠的腳步一頓。 “不知道哇,”雪梟做出猜測,“可能是那位美人兒睡醒了吧,方才她被杜堯不小心給一掌打暈了,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身上壓著個大男人,那美人兒總要叫一叫的?!?/br> ☆、第342章 受辱女子是誰 更新時間:20131120 廖之遠還是想上樓看看讓雪梟十三郎贊不絕口的水樣美人長什么樣,雪梟卻貼身纏著不讓他上去,嘿笑說:“那美人兒失了清白,原本就傷心得緊,要緬懷一些時候才能適應(yīng)過來,一個大男人就夠人家受的了,咱們都上去,她焉還能有命在,廖少你就行行好手下留情吧。等那廂云收雨散,我再去問問杜堯,能不能添上你一個,大家有來有往,再找不難?!?/br> 廖之遠不死心地說:“既然雕兄你說那女子乃人間絕色,我就不得不上去囑咐杜堯兩句,小美人的年齡還小,要悠著點兒來,弄死了可就暴殄天物了。剛才那一聲女子慘叫你也聽見了,杜堯他是個愣頭青,不會調(diào)教姑娘,我去幫幫他?!?/br> 雪梟阻攔不過,只好嘆氣說:“那咱們一起上去,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再進去?!?/br> 廖之遠滿口答應(yīng)著,與雪梟一起繞過已經(jīng)打斗到脫力、雙雙都在強撐的段曉樓和蔣邳,剛要踩著搖搖欲墜的階梯上二樓,就見一個男人踉踉蹌蹌地從回廊里側(cè)轉(zhuǎn)出來,雙頰暈紅有酒意,穿著十分驚悚,下身撐著個女式薄綢褲,幾乎要撐破,而上半身歪斜地掛在一匹青茅斗篷,在風雪天里穿的那種。 雪梟沖他眨眼,曖昧地笑問:“洞房大半宿,人生小登科,感覺如何呀,宋非?” 著裝怪異的宋非目瞪口呆地俯視一樓大廳中的慘況,半晌后訥訥地冒出一句:“秋思她口渴了,讓我出來給她找些喝的,你們這是怎么了,遭遇敵襲了嗎?” “秋思?”雪梟掩口而笑,用胳膊肘拐一拐身后的廖之遠的胸肋,才仰頭答宋非的話:“敵襲算什么?段少一發(fā)威,大家都抱頭鼠竄,比幾十號不要命的殺手來襲更怕人呀,你說是不是,廖少?” 廖之遠卻皺眉重復(fù)著:“秋思,秋思……她姓什么?”前一刻還掛著壞笑的唇畔僵住,晶亮的貓眼先瞄雪梟,再瞄宋非,盛著點不安的光澤。 雪梟和宋非對視了一眼,雪梟率先開口說:“反正不姓廖,也不是你meimei——你妹是個小胖妞兒,此事我們大家都知道的?!鳖D了頓又將細節(jié)一一道出,“十七八歲,嬌嬌柔柔,揚州本地口音,原本還是個處子之身,所以絕對不是尊夫人,她說是一個同學(xué)約了她到城外賞花,迷路誤走到這里來的。那小娘皮只有第一次哭了哭,第二回中半時聽說了宋非的身份又聽到他肯負責,就再也不哭了,叫得有多媚多浪廖少你也聽見了,我們可沒強迫她呀……秋思是你的相好嗎?” 廖之遠抬頭看二樓上略顯局促的宋非,問:“她叫秋思?是小字嗎?她姓什么?大名叫什么?” 宋非闊背上掛的斗篷一歪,露出大半個精壯的古銅色胸膛,赤膊撓一撓頭,苦惱地說:“她沒說過,我也沒問,她只讓我喊她秋思、思思——有茶嗎?我倆都渴了?!?/br> 余光瞄到廖之遠神色不善,雪梟心道不妙,大拍著自己的后腦勺沖宋非丟眼色說:“渴你的頭!還不進去問問她,那小娘皮姓什么叫什么!” 宋非實誠地說道:“方才我問她后面行不行,她說不知道,沒試過,我就進去了,她有多疼叫得有多慘你們也聽見了,呃,她說了句要喝三果露,就昏過去了,我叫了幾次都不見醒。你們誰會做三果露呀?”他觀望一刻下方的殘局,問,“還有水果嗎,桃、甜瓜、葡萄,滾水打成湯羹,再點上蜂蜜——秋思臨昏前交代的。” 看著廖之遠的鐵顏愈發(fā)的冷,雪梟有種以頭撞地板的沖動,在付諸行動之前,他勉強抑制住這種沖動,無風自動地橫飄回桌邊,胡亂抓了一只茶壺幾樣瓜果,徑直飄上二樓長廊,往里走著說:“果露沒有,讓她喝茶吧,還不快設(shè)法將她喚醒,問問她的姓名!廖少你等著,我來幫你問清楚!” 而廖之遠的袖間銀光一閃,光華落在頭頂房梁之上,原是一道銀扣鋼絲,悠蕩上了二樓,也大步往里走:“我也去看看!” 宋非隨后追去,三人走到回廊盡頭左拐的隱蔽處,左右各一扇木板門,雪梟的耳貼上右邊的門,聽了半晌,廖之遠不耐地問:“聽什么?怎么不進去。” 雪梟擺擺手,悄聲說:“這里面是杜堯和那位美人meimei,方才我在樓下聽不到他們的聲響,不過現(xiàn)在離得近再聽,依稀是有點男子悶哼聲的,看樣子,那小美人還沒醒過來呢……真慘……杜堯看她的眼神,簡直恨不得將其吞入腹中,我實在擔心她……哦,咱們?nèi)タ辞锼夹∧镒影??!闭f著反身推開左側(cè)的門,招呼廖之遠入內(nèi),撥開了大床青幔,“廖少,你來看看吧,這個小娘子是你的相好嗎?” 廖之遠走近大床,從青??p隙之間逼視床上風光,緊繃的神色一如先前,身上更驟然爆出寒氣。他垂眸半晌,仿佛在考慮著什么事,負手踱步到窗臺前,摘下一朵冬芍,湊在鼻端輕嗅。 雪梟和宋非面面相覷,看廖少的神情,分明認得那女子,難道今天真的撞在刀口上了?宋非問:“她是什么人?身份很貴重嗎?” “貴重……不,低賤得很,區(qū)區(qū)庶女,”廖之遠聞著芬芳花香,慢慢道,“揚州關(guān)府,是我們廖府的表親,我姑姑,是關(guān)府的當家主母,因此我認得這女子是,關(guān)府的四小姐關(guān)瞻。從前聽說她的乳名是秋思,還有點印象,呵呵,好不要臉的一個女人,這樣就托付終身了。” 雪梟呆愣地消化著這番話中的含義,然后找到自己的聲音:“她,是你的表妹?關(guān)府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