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第9章 “你?” “對,我?!?/br> 肖宗鏡瞇起眼睛,似乎不解其意。 “大人,小的是姜小乙。” “……你說什么?!” 自打見面到現(xiàn)在,姜小乙終于在肖宗鏡的臉上見到了詫異的神情。 肖宗鏡:“這是怎么回事?” 姜小乙:“大人莫怪,這只是小的走江湖的小把戲而已?!?/br> 肖宗鏡上下打量,緩道:“這可不是什么小把戲吧……”肖宗鏡是名官差,既是官差,就少不了要與江湖賊寇打交道,他自然也遇到過不少善于易容偽裝之人,卻還從未見過如此神奇的功法。他驀然感嘆:“果然是江湖之大,無奇不有。”隨即又想到什么,笑了一聲,道:“怪不得,我就覺得有些不對,那花魁莫名暈在房內(nèi),你又心甘情愿跟我走。最奇怪的是,你聽我一聲大獅子吼,竟然只吐了那么一點(diǎn)血?!?/br> 姜小乙苦道:“大人可別提了,小的現(xiàn)在頭還疼著。您不是說要帶公孫闊回京受審嗎?這一嗓子下去,他必是重傷啊?!?/br> 肖宗鏡道:“我要的就是他重傷,只有我的內(nèi)力能化他體內(nèi)淤血,他既貪生怕死,就不得不聽從我的命令?!?/br> 姜小乙道:“原來是這樣,但這也只能牽制,萬一公孫德找到高明大夫,他還是走不了?!?/br> “沒錯?!毙ぷ阽R臉色凝重?!拔抑皇菦]想到,齊州已無法無天到如此地步,駐軍沒有調(diào)令,竟敢擅自行動。千戶長私自調(diào)兵數(shù)百人,只為維護(hù)一個作jian犯科的紈绔。” 姜小乙道:“大人,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得抓緊時間。公孫闊就在……”她在肖宗鏡耳邊說了一陣,肖宗鏡思考片刻,道:“那你怎么辦?” 姜小乙:“大人放心,小人自有脫身的辦法?!?/br> 肖宗鏡沉吟片刻,搖頭道:“不行,這太危險了,劉行淞已經(jīng)派了幫手來了?!?/br> 姜小乙:“劉行淞?” 此人她有所耳聞,乃是永祥帝的貼身侍婢,一個權(quán)傾朝野的閹人。 “他是公孫德在京的靠山?!毙ぷ阽R道。 “原來如此?!苯∫易聊チ艘幌?,問道:“那他派來的人是誰呢?” “不清楚,不過應(yīng)該是密獄的高手?!?/br> 姜小乙心中一緊。 就算她再怎么不做京師的生意,但“密獄”的大名她還是聽過不止一次的。這是天京最神秘的組織,也是朝廷的頭號走狗,內(nèi)部高手如云。在江湖人眼中,密獄臭名昭著,惡貫滿盈,任何跟他們作對的人,輕者家財(cái)散盡,重者禍及全族,滿門遭殃。他們眼線眾多,勢力遍布全國,一旦被他們盯上,根本逃無可逃。 姜小乙謹(jǐn)慎起見,又問了一句:“他們……來了幾個人?。俊?/br> 肖宗鏡道:“還不知道,不過密獄的典獄長名叫戴王山,此人武藝高絕,又極為自負(fù),若他親自出馬,必不會叫太多幫手?!?/br> 姜小乙驚道:“處理一個小小的公孫闊,需要密獄頭目親自出手嗎?” 肖宗鏡笑了,道:“戴王山來,不會是因?yàn)楣珜O闊,劉行淞派他來,只是因?yàn)槲襾砹?。?/br> 那你又是什么人? 不等姜小乙再問,后面?zhèn)鱽砟_步聲,孫師爺覺得公孫闊這一泡尿撒得也太久了點(diǎn),怕出什么岔子,也跟了過來。 “少爺?少爺?……您沒事吧!” “沒事!” 姜小乙推著肖宗鏡往外走,心下一橫,低聲道:“大人放心,不管是誰來,公孫德都會以公孫闊的安危為先,就請按小人說的做吧。” 回到大堂,肖宗鏡開始詢問案情,還沒說幾句,姜小乙又開始耍賴皮,嚷嚷著餓了。 謝瑾怒上眉梢,一拍桌案。 “你有完沒完!” 孫師爺又開始搖扇子,道:“哎,謝大人,我們少爺被折騰這么久,腹中饑餓也是正常的事。更何況少爺本就是清白之身,只是為了配合諸位才委屈在此,吃口飯都不行?人都跟你們來了,還想怎樣?” 謝瑾:“案子沒審?fù)?,不能吃飯!?/br> 孫師爺諷刺道:“那永遠(yuǎn)審不完,干脆餓死算了。果然是天京來的大人物,既不講情,又不講理?!?/br> 謝瑾一拔寶劍:“你——!” 孫師爺也不怕,站起身來。 “大人好大的官威,難道還想一劍捅了草民不成?這屋里究竟誰是官誰是匪!” 謝瑾怒火中燒,一雙秀氣的杏眼血絲密布。他自打加入侍衛(wèi)營以來,從不以皇親國戚的身份示人,他們此次來齊州,也只稱自己是普通刑部官員??涩F(xiàn)下看見孫師爺這副陰陽怪氣,冷嘲熱諷的嘴臉,他著實(shí)生出一股想要亮明身份以權(quán)壓人,或者干脆先斬后奏的沖動。 “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孫師爺大笑兩聲,捋捋胡須。 “大人莫不是被草民激出了本來面目?哈!真想動手,那就來吧!又何必在此裝模做樣,大言欺人呢?” 謝瑾?dú)獾檬莾裳勖敖鹦?,握劍的手都抖了起來?/br> 身后傳來聲音。 “放下劍?!?/br> 謝瑾咬牙:“我——” 肖宗鏡淡淡道:“你現(xiàn)在殺他,就是授人以柄,到時回了天京,我們還有什么立場審訊公孫闊?” 謝瑾忿忿不平,但終還是收回了寶劍。孫師爺斜眼盯著肖宗鏡,冷冷一哼。 肖宗鏡對孫師爺?shù)溃骸跋壬埛判?,我們絕不會做出越格之舉?!彪S后又對姜小乙道。“只要你配合,你想吃什么都行。” 姜小乙:“那我要吃八寶樓的菜!” 孫師爺?shù)溃骸吧贍旤c(diǎn)的好!我這就去準(zhǔn)備!衙門后面有房間,少爺稍作休息,咱們吃完飯?jiān)僬f!” 肖宗鏡:“可以?!?/br> 謝瑾覺得一切都變得匪夷所思起來,他親眼看著肖宗鏡給公孫闊選了間客房,還燒了水,為他泡了壺茶。 謝瑾忍無可忍,把公孫闊鎖在屋里,拉著肖宗鏡出來。 “你是不是瘋了?” “什么?” “我問你是不是瘋了!這案子還審不審了,他們明顯是想拖延時間,你這都看不出來?” “我稍后與你詳說,你先去辦一件事。甩開衙門的眼線,弄一輛馬車,從南邊出城,在城南二里處等我。小心行事,切不要被人跟蹤?!?/br> “……馬車?”謝瑾奇怪道,“你要馬車做什么?現(xiàn)在所有人都盯著公孫闊,他們不會讓你把他帶走的!” “我倒希望他們都盯著他,按我說的做就是了?!?/br> 謝瑾雖滿腹疑慮,但他知道現(xiàn)在問也白問,只得聽命行事。 天色漸暗。 此時,太守府內(nèi),公孫德如熱鍋上的螞蟻,圍著桌子轉(zhuǎn)個不停。 這張黃檀四仙桌上,疊著兩條晃蕩不羈的長腿。 一名隨從急匆匆進(jìn)了屋,稟告公孫德道:“大人,那個姓謝的從衙門后門出去了!” 公孫德:“出去了?去哪了?” 隨從支吾道:“……太快了,沒跟上。” 公孫德一巴掌呼了過去。 “廢物!” “哈哈哈!”有人在笑,正是那雙腿的主人。 隨從悄悄看了一眼,心說自己主子怎么說也是朝廷四品官員,這人竟然如此無禮,將腿搭在桌子上。 他視線向上,見此人一身黑底繡紅的衣裳,身材魁梧,體格強(qiáng)健。他袖子挽著,露出兩條結(jié)實(shí)的小臂。再向上,隨從瞧見了他的臉,大概三十歲左右,長眉入鬢,輪廓硬朗,眸如點(diǎn)漆,臉若刀削。 單看樣貌,這應(yīng)算是個英武的男子,但他氣息陰鷙,周身流露著一股說不明的酷烈之氣。端是任何人見了,都能感覺出來,這是個嗜殺成性,殘忍無常之人。 他說道:“謝瑾的武功雖遠(yuǎn)遠(yuǎn)不及肖宗鏡,但想甩開你的人還是易如反掌。他很可能是去找什么證據(jù)了,那女人家里你們處理好了嗎?” 隨從道:“早弄干凈了,養(yǎng)的狗都燒成灰了!” “專業(yè)?!蹦侨诵Φ?,“那就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了?!?/br> 公孫德急得滿頭大汗。 “如何不擔(dān)心,老夫只有這么一個兒子,絕不能讓他去天京受審!” 那人道:“大人無需擔(dān)心,他們自己來去自如不成問題,但如果帶上公孫少爺,絕不可能突破幾百人的防備,肖宗鏡又不是神仙。” 公孫德道:“可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只要闊兒在他們手里,老夫就是如坐針氈!戴典獄,你快想想辦法?。 ?/br> 原來這人正是劉行淞手下得力干將,密獄頭領(lǐng),典獄長戴王山。 這時,又一個隨從匆匆跑來報信。 “啟稟大人,孫先生從八寶樓買了飯菜回來,他說、說……” “說什么!” “孫先生說那新來的審案好像并不認(rèn)真,凡他們提出的要求他都好商量,不過那個姓謝的就不一樣了,氣勢洶洶,一副要追查到底的樣子?!?/br> “當(dāng)真好商量?” “是,孫先生說少爺死纏爛打,不讓那新來的在屋里看著他吃飯,他還真出去了,說給少爺一個時辰的時間,吃完再審?!?/br> 公孫德轉(zhuǎn)頭問道:“戴典獄如何看?” 戴王山:“怪了。” 公孫德:“怎么怪了?” 戴王山?jīng)]有多做解釋,收回長腿,問那隨從。 “肖宗鏡當(dāng)真放你們少爺一個人在屋里?” “是,那姓謝的走了不久后,他也出門了,說要查些證據(jù)去。大人,王千戶的人馬都圍在衙門外,只要大人一聲令下,他們就可以沖進(jìn)去,救出公孫少爺!” 公孫德喜道:“好機(jī)會!快,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