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中年人說到這兒,忍不住流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坐在他旁邊的那位先找俞仁講話的中年人見此,一聲不吭的匆匆站了起來,匆匆下樓去了。看來,應該是因為這位仁兄方才貶斥朝政的話,讓這人擔心萬一被朝廷追究,自己會受到牽連,所以才趕緊離開的。 俞仁雖然也知道,在這里非議朝政是很危險的??墒怯謱@人所說的話,深有同感,不忍與他就這么錯過了。于是便向那人拱了拱手,“小子泉州俞仁。先生大才,方才所言真乃是濟世良言。請教先生名諱?” 中年人還了一禮,“不敢當,在下吉安梁如繼。 “此地非暢談之所,不如到舍下,你我再暢所欲言如何?” 梁如繼也站起來,向俞仁道,“如此,卻之不恭了?!?/br> 其實,這些話,梁如繼早就憋在心里很久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說出來。今天正好借著議論熊廷壁的機會,把它們通通一吐為快。正好又遇上一個愿意聽他講的俞仁,梁如繼也是引為知己。 兩人正要下樓,就見樓下走上來一個人。 此人一身錦袍,身后還跟著兩個仆人模樣的人。俞仁也沒在意,見這位仁兄行步招搖,便主動讓到了一旁,準備讓他先過去。沒想到那人走到俞仁面前,卻突然一把抱住了俞仁,大叫起來。 “恩公,總算是找到你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闭f完,便轉(zhuǎn)頭向身后的兩個跟班叫道,“快,快去通知家里,就說我找到恩公了。讓少夫人準備酒菜,我們馬上就回來?!?/br> 俞仁起初被這人一把抱住,倒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方才與梁如繼議論朝政被人告發(fā),官府派人來抓他們呢!這時扭頭一看。原來抱住他的仍是幾天前,他在長安街上無意間結識的窮小子候景如。 幾天不見,這候景如如今就像是變了個人一般,不僅自己穿的華貴,身后還帶著兩個跟班。俞仁也有些意外。但是他今天難得遇到梁如繼這樣的高人,直覺告訴他,這個梁如繼對自己太重要了,絕對不能就這么與他錯過了。 于是便向候景如道,“原來是小候你啊!我這兒今兒個正難得遇到位好朋友,不得空。改日,改日不用你請,自己到你家去好好叨擾一頓,怎么樣?” “那可不行,我在北京城里找了你都三四天了,不僅我找??!我還派了七八個人給我找,卻一直都沒找到您。今兒個好容易遇上,可不能再讓您走了?!?/br> 第二百二十五章 驚世奇人 俞仁露出一個苦笑,見一旁的梁如繼已經(jīng)露出幾分不耐的神色了,便忙道,“那這樣好了。眼下我確實跟梁先生有事要談,你便派個人跟著我。等我與梁先生談完了,一定馬上去你家吃飯。這總可以吧!” 候景如想了想?!昂谩D俏业饶?。”說完,候景如便叫手下的一個跟班跟著俞仁,務必要將先生請回家里吃飯。交待完跟班,候景如便興高采烈的回家去準備了。 俞仁向梁如繼露出一個苦笑,“梁先生請?!?/br> 原本,俞仁是想請梁如繼到汪文言的家里談的,可是因為半道上候景如的打岔,兩人便就近找了家位置稍偏的茶樓,開了一間清雅的包間。兩人便在包間里談起來。 俞仁有預感,他此次與這個叫梁如繼的人的談話,將會對他今后的人生,產(chǎn)生重大的影響。他此時的心情,感覺就像是現(xiàn)代男女一夜**前的那種心情,有點期待又緊張刺激。 趙蕊也知道,俞仁與這個梁如繼談的必是些叛道離經(jīng)的話,她不想讓別人聽去,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于是便站在包間的門外,算是為他們把風。而那個候景如派來的下人,也遠遠的站在樓下等著。 “方才梁先生之話,令我豁然開朗。我大明如今的形勢,確如先生所言,一絲不差。只不知梁先生可有什么好的救世之策?” 那梁如繼坐在窗前道,“要說濟世之策。以我觀之,最根本的是要更改我們現(xiàn)行已經(jīng)近兩千年的帝王制?!?/br> 俞仁突然聽到梁如繼講出這樣一句話來,真真的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腦中閃出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這家伙莫非也是位穿越者。不然,他怎么會說出這句明顯帶著現(xiàn)代色彩的話。 “愿聞其詳。” 那梁如繼端起茶,輕輕喝了一口,這才道,“不知俞兄弟可曾聽說過四十多年前,大明有一位名氣極盛的人物。” “你說的是張居正嗎?”雖然俞仁從前的歷史學的不好,但是他來此之后對大明的歷史卻進行了一場惡補,自然知道四十多年前正是張居正聲名鼎盛之時。 梁如繼搖了搖頭?!皬埦诱m然有名,卻是因為他在官場的作為。我說的這人卻是位無品無職的布衣之士,他的成就也不在官場,而是民間?!?/br> 俞仁想了半天,終還是答不上來。 “何心隱!俞兄弟可曾聽過這個名字?” 俞仁搖了搖頭。他說的是實話。雖然明代以前的史書他也曾讀過不少。但是何心隱這個名字,卻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這個何心隱原名叫梁汝元,也是江西吉安人,他是王學的再傳弟子,屬泰州學派。他曾經(jīng)講過,他這一生,做過最有意義又最叛道離經(jīng)的事情,便是他于三十歲時創(chuàng)建的聚和堂。 那之前,他剛剛以鄉(xiāng)試第一的成績高中舉人,就在他準備進京會試時,偶然認識了一位奇人——王艮。王艮先生是明陽先生的傳人,也是泰州學派的開創(chuàng)者。據(jù)說他從前只是個鹽場的灶丁,后來跟著明陽先生學道,終于盡得真?zhèn)鳌?/br> 這個何心隱認識王艮后,聽了他的幾次講學,為王艮先生的‘百姓日常即是道’的思想深深打動,最后決定放棄會試,回到家鄉(xiāng)創(chuàng)辦了聚和堂,以實踐來印證和探索著王艮先生所傳授他的所謂‘百姓日常即是道’的觀點。 他所創(chuàng)辦的這個聚和堂,將全族數(shù)百戶合至一處,對他們進行統(tǒng)一的調(diào)派、教化。他在聚和堂里,設立了專門的學堂,凡堂內(nèi)六歲以上童子,不論貧富,都必須要到學堂上學。 而對這些學堂里的孩子,他不僅免學費,還給孩子們提供免費的食宿,讓大人們完全不用擔心。 此外,他還將自家的千畝良田拿出來均分給眾人,由他們自行耕種。至于上交給朝廷的稅賦,全村也都是由他統(tǒng)一代收、代交。 實際上,聚和堂便如一個大家庭,而何心隱就如同這個大家庭里的家長。在這個大家庭里,一切的事情都由何心隱來安排處置。在這個大家庭里,人與人之間,只有男女、老幼、分工的不同,卻沒有尊卑貴賤之別。” 說到這里,梁如繼露出一副向往的神色。 而俞仁更是震撼,他還真沒想到,在四百多年前的中國,就已經(jīng)在身體力行的實踐著共產(chǎn)主義了。以前在學校里,老師不都是教我們,共產(chǎn)主義是從歐洲傳入中國,也是最早在歐洲產(chǎn)生的嗎?為什么在遠比歐洲產(chǎn)生共產(chǎn)主義早兩百多年的時候,中國就有人開始在實踐著這一套理論了呢? 雖然從名字上看,他們一點關系也沒有。但是從他們實際的追求目標和cao作手法上,卻又都是如此的相似。這倒底是歐洲人向我們學去了共產(chǎn)主義,還是我們向歐洲人學來了共產(chǎn)主義?俞仁困惑了。 不過,現(xiàn)在這已經(jīng)不是他要關心的重點了。 “后來呢?”俞仁問,他對這個何心隱創(chuàng)立的這個聚和堂實在是太有興趣了。 “這個聚和堂存在了十二年。后來有一次朝廷要加收皇木銀兩,何先生反對,還寫了封信譏刺當時的永豐知縣。于是,那位知縣便派人將何先生給抓了起來。起先,他們給他定的罪是絞刑,后來在何先生朋友們的極力斡旋下,才將絞刑改成了流刑,將何先生發(fā)配到貴州充軍。 何先生被發(fā)配到貴州后不久,便在朋友的幫助下又逃了出來。從此,他便棄用了他原來的名字:梁汝元,而改名何心隱。從此開始了他周游天下,講學天下的日子。直到他終于在祁門又被湖廣巡撫王之垣給抓了起來,然后很快便于獄中被悄悄打死了?!?/br> 梁如繼說到這兒,神色黯然。 俞仁沒有說話,他也很為這位何心隱的結局而惋惜。但是,他更關心那個聚和堂的命運。 “后來呢?后來那個聚和堂怎么樣了?” 梁如繼嘆了口氣,“自然是散掉了,何先生被官府抓走以后,聚和堂便失去了主心骨,再也無人主事,又哪能繼續(xù)下去?!?/br> 俞仁輕嘆一聲,雖然他早就料到了會是這個結果,但是當他親耳聽到,倒底還是忍不住發(fā)出一聲感嘆。 “實不相瞞,我正是永豐梁元村人。我爹就是親身經(jīng)歷了那一場大變革的人。何先生創(chuàng)立聚和堂時,我爹正滿七歲。那時候,我們家里只有一畝薄田,雖然每年都租別家的田種,但是也僅僅能夠勉強度日。 如果不是何先生創(chuàng)立了聚和堂,我爹根本就沒機會讀書。那時候,家里能吃的飽就不錯了,哪里還妄想讀書,遇到年成不好,都是要靠何先生家里救濟,一家人才能過活。 可是,何先生創(chuàng)立聚和堂以后,我們家又分到了何先生免費提供的十畝義田而且還讓我爹和我的幾位叔叔免費入村里的學堂讀書,還提供吃住。 我爹在堂里的學堂讀了十一年的書,就在他出來后的第一年,何先生便被抓起來了。當時,我爹跟一班堂里的兄弟四處奔走,終于保住了何先生的一條性命。后來,何先生去了,聚和堂也就跟著散了伙。我爹和幾位同窗雖然百般努力,想要恢復,卻終于因為名望有限,而無能為力。 加之朝廷施壓,聚和堂便再也沒有重聚起來。我爹于是心灰意懶之下,便帶著我娘離開了永豐。 我爹終其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重建聚和堂,雖然他離開了永豐,卻一直在做著這方面的努力??上?,終其一生,他的這個心愿也都沒能實現(xiàn),而且還為此吃了好幾次的官司,如果不是朋友營救,他只怕也早就死于獄中了。 雖然如此,在我九歲那年,我爹到底還是沒能逃過那一劫,終于再次被抓進了縣牢。這一次,他再也沒能出來?!?/br> 梁如繼說到后,聲音開始有些哽咽起來。 “梁兄有沒有想過,何心隱的這個聚和堂顯然是很得民心的,可是為什么最終他卻失敗了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大同世界 梁如繼點了點頭,“這個問題,我想了很多年。自從我爹去世,我便被父親生前的一位朋友帶走了。我跟著他四處流浪,幾十年來,足跡可以說是遍布大明各省。 我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想。很多地方其實都跟當年的梁元村一般。雖然朝廷定的田賦是十取其一。但是,地方上卻往往任意的給百姓加賦。以至于在江南,糧產(chǎn)高的地方,許多的田地都是要交十之五六的糧稅,甚至還高。這還不算,每年還有許許多多的徭役攤派。 只有依附于當?shù)氐拿T顯貴才能得到庇護,不至于被官府欺壓的那么利害,至少,徭役是免掉了??墒?,這些戶主們對這些依附于他們的百姓也并不是分文不取的,他們往往也要向他們收取十之三四的田賦,有些地方還會高些。只是比官府稍好一些。這些田地可都是他人自家的田地啊!如今等于是他們無條件的將田地過名到那些大戶名下,便要每年向他們上交三四成的田糧。這是什么樣的道理??! 可是遍觀大明,這種現(xiàn)象比比皆是。特別是在江南蘇湖和川中這些產(chǎn)盛產(chǎn)稻米的地方。有句俗話說的好,蘇湖熟,天下足??墒乾F(xiàn)在,就算是蘇湖的米糧產(chǎn)的再多,朝廷能夠收上去的都十分有限。 于是,這便產(chǎn)生了惡性循環(huán),朝廷越是收的少,便越是向下加重攤派。于是那些有田有地的人,便更多投向各地的大戶。 也正是基于這樣的現(xiàn)實,何先生的聚和堂才能創(chuàng)立的很順利,因為他既可以給那些小民提供保護,攔住朝廷那些多如牛毛的胡亂攤派,又并不向他們收取稅賦,甚至還反給他們提供田地耕種。大家當然都很愿意。 可是他又為什么會失敗的如此之快?這個問題,我想了很多年。我覺得這是由于何先生的為人決定的。何先生是個讀書人,也是一個好人,一個正直的人。正是由于他的這種正直,成就了聚和堂大同社會般的和諧與無爭。但是,也正是他的這種正直,也直接導致了他最終的失敗。 從聚和堂里走出來的那一代人,他們幾乎人人都深受何先生的影響,他們都有著很純潔的思想,正直的心,或者說是一種俠義之心,為了朋友,他們可以兩脅插刀??墒钦且驗樗麄兊倪@種性格,造成了他們一生大多郁郁不得志。他們不能適應這個骯臟的世界。 因為他們的直率,他們往往很容易得罪官府。所以,最后往往被那些官員們以各種名義給判了罪。何先生便是他們的代表。 所以,我覺得。貪官,才是我們百姓最大的敵人。要想世界恢復清明,回到何先生所創(chuàng)立的聚和堂那樣的世界,就需要消滅所有的貪官。只有把這些貪官都消滅干凈了,這個世界才能真正的干凈起來,何先生那樣的悲劇才不會再重復上演!” 梁如繼說到這兒,忍不住站了起來,手臂也跟著揮舞起來。 俞仁搖了搖頭?!拔也徽J同你的觀點。無論什么國家,無論什么時代,貪官永遠都是會存在的。只是數(shù)量的多少而已。如果百人之中有一人,那貪官的影響就很小。如果百人之中有九十,那貪官的影響就大了。 而你們聚和堂那樣的方式,是注定不可復制,不可持久的。說到底,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個貪官的問題了。就算沒有貪官,你們的聚和堂也無法長久存在下去?!?/br> “為什么?”梁如繼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跟他說出這樣的論點,讓他十分的意外。 “因為聚和堂說到底,他是一個與現(xiàn)行的國家體制完全不一樣的東西。正因為這個體制好,如果他一直發(fā)展下去。那大明朝也將很快被他所替代。因此,朝廷是不會任由他發(fā)展的。 這不是因為他好或者不好,而是因為他的存在對現(xiàn)有的大明王朝構成了威脅。所以,他如果不好也還罷了。反而越好,朝廷便越不能讓他存在下去。因為越好,他的影響力就越大,對朝廷的威脅也就越大。” 梁如繼聽了俞仁的這一翻話,許久沒有說話。他雖然對這個問題已經(jīng)思考了幾十年,但是卻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去想過。 “你看到這一杯茶水了吧!看上去,它是干凈的,但是它真的能夠干凈到一點雜物也沒有嗎?一杯水真的可以干凈到不存一點雜質(zhì)嗎?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才有那句話: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也正因為何先生的聚和堂純潔到了無以復加,所以他才不可能長存下去。沒有爭執(zhí),沒有饑餓、沒有欺壓、沒有不公、也沒有戰(zhàn)爭,這樣的世界是永遠不會存在的。 試想一想,如果你們聚和堂里有一千名驍勇的守衛(wèi)兵,那永豐知縣還能把何先生抓走嗎?至少,他是做不到的。那聚和堂還會如此輕易的便散掉了嗎?應該也不會吧! 雖然有了士兵,你們的這種和諧無爭的本體看上去是被破壞了??墒欠侨绱耍荒鼙WC你們的和諧無爭。 老子說,‘不爭為爭。’我現(xiàn)在把它反過來說,應該就是‘爭為不爭’。只有在大局上爭的過朝廷,你們才能最終保證各人的小局面無爭。 有一句話叫,槍桿子里面出政權。你們實際已經(jīng)奪去了大明朝這一個村的政權,可是你們卻沒有保護他的軍事實力,大明朝這個中央帝國又怎么可能會讓你們長久存在下去呢!” 梁如繼聽完俞仁的這一翻話,忍不住拍案而起。 “先生之言真是讓學生茅塞頓開。如果早聽到先生之言,我們又哪里會走這么多的彎路。我懇請先生能否給我的朋友們也宣講宣講您的高論?好為他們指出一條光明大道?!?/br> “好?。 庇崛事牭搅喝缋^突然改口稱自己先生,知道他是為自己的這一翻抄襲而來的理論所折服了。不過,他的臉皮向來是很厚的。雖然人家真正佩服的其實并不是他,但是他還是很有幾分得意。 其實,從前的俞仁,對這些問題是不感興趣的??墒?,當他在這個世界里越走越遠,家財越積越多,生意越做越大,他身上所背負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原本,他是一個無牽無掛的人,只要管好自己就行??墒乾F(xiàn)在不同了,如果把趙蕊手里的俞氏錢莊、沈家的各色人等,與海上的那一班歸屬于他的那一班兄弟加在一起,這個人數(shù)只怕不下三五千了。 他必須要對這些跟著他混的數(shù)千人負責,就不能不為他們考慮;要考慮他們的吃住問題、收入問題、發(fā)展問題,甚至家庭問題。 也正是由于這樣的變化,許多原本似乎與他遙不可及的社會問題,也都越來越成了他近在眼前急需解決的問題。 他開始越來越多的考慮起,這些大明朝的社會問題。因為他要想保有自己努力到現(xiàn)在所創(chuàng)下這些基業(yè),保證跟著他混的這幾千兄弟姐妹始終有飯吃,沒有一個健康安定的社會大環(huán)境,那是萬萬不行的。從前,他因為能力小,就算他想改變,那也是不可能的。可是現(xiàn)在不同了,現(xiàn)在他的實力已經(jīng)強大了許多,許多從前不能做的事情,現(xiàn)在都可以開始著手了。 包括逐步改變這個混亂骯臟的世界。 可是,要如何改變,卻是一個大問題。他雖然對這個問題想了許久,卻從來沒有遇到過一位在這方面有經(jīng)驗的人。包括他最能干的兩位紅顏知己李瑩與趙蕊。 但是,今天他終于遇到了一位這方面的專家。這個梁如繼顯然在這些問題上有很深的鉆研。他也很迫切的想要跟他再進行進一步的探討,于是站了起來。 梁如繼大喜,也跟著站起來,兩人出了包間,梁如繼在前面帶路。 可他們剛走出茶樓,便見迎面匆匆走過來一個穿著粗布短衫的年輕人。 梁如繼突然見到此人,忙迎了上去。 “誠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