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這種時候,洛毅森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也許公孫錦面對這種局面的時候有很多可以安慰對方的辦法,但是他,無言以對。只能盡自己所能,盡快查清案情。他問道:“你認識李雙林嗎?” “雙林?你是說跟秋燕一個大學(xué)的雙林嗎?為什么提到他?” 洛毅森把卓秋燕和李雙林的事告訴卓春燕,沒料到她竟然毫不知情。 “還有這事?秋燕一句都沒跟我提過,雙林也沒說過。上個月,老師的丈夫大病初愈,我去家里探望的時候還看見雙林了,他也沒跟我提過啊?!?/br> “跟我說說吧,你認識的李雙林是個怎樣的人?” 卓春燕想了想,才說:“很好的小伙子。不像其他那些有錢人的孩子就知道吃喝玩樂,他有理想有抱負,準備去國外發(fā)展。他的理想是超越李家的長子,也就是他哥哥。所以,他一直都很認真的讀書。我只知道這些情況。” 跟自己了解到的差不多??蔀槭裁茨欠N說不出來的別扭感就是揮之不去呢?洛毅森多了幾句嘴,問:“李雙林的家庭情況怎么樣?你聽說過他的父親非常反對他談戀愛嗎?” 卓春燕想了想,說:“這個我只了解一些。老師和她丈夫都反對孩子們在大學(xué)期間談戀愛,尤其是像他們家的那種情況,對于子女的教育更加慎重。我記得,那時候我才大學(xué)畢業(yè),老師跟我說過一次關(guān)于雙林在高中交女友的事。那時候老師很生氣,還去學(xué)校找過幾次,后來那個女孩好像是轉(zhuǎn)學(xué)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這都多少年了?!?/br> 根據(jù)卓春燕提供的情況來做一個大膽的猜測,會不會是李雙林和卓秋燕之間有了感情,李家的父母從中作梗,采取了一些過激手段呢?想到這里,他又問:“你說李雙林的父親上個月大病初愈,是什么時間?” 卓春燕拿出口袋里的電話,擺弄了幾下,遂給了洛毅森指著上面一條短信說:“這是當天我去探望之前,給老師發(fā)的短信。上面有日期?!?/br> 這哪是上個月,分明是兩月前的事了。卓春燕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不好意思地苦笑一聲,說這兩天實在有些混亂,日子記錯了。 說到李雙林家,卓春燕感慨了一番。李雙林的父親奮斗了一輩子,創(chuàng)下了輝煌的成就,到老得了癌癥,查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期了。為了給他治病家里沒少折騰,國內(nèi)國外的名醫(yī)不知道找了多少,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動手術(shù),術(shù)后可能還能活個兩三年的時間。本來,老李已經(jīng)放棄了,能活多久是多久吧,也許是他這種毫無壓力的心態(tài)和國際一流的醫(yī)院措施,兩個月前忽然康復(fù),幾名醫(yī)生說這簡直就是奇跡。 他長吁一聲,心想著有時間還得于去找李雙林談一次。 話及至此,有護士敲門找卓春燕去忙別的工作。洛毅森在病房里呆了一小會兒,也打算離開了。剛推開房門,迎面遇到拎著東西的楊彩芝,倆人險些撞在一起。楊彩芝的臉色還是很差,看上去好久沒有休息了。洛毅森注意到她的袋子里裝了不少書,她勉強笑了笑,塌陷下去的兩腮扯出了幾道皺紋,笑容也變得更苦澀了幾分。她說,秋燕喜歡看書,她多念給她聽,說不定就會有奇跡發(fā)生呢。 又是奇跡啊,洛毅森只笑不語,準備離開走出病房的時候忽然想起,也許楊彩芝知道一些秋燕和李雙林的事,就問了幾句。 楊彩芝苦著臉,說:“沒有的事。秋燕是很喜歡他,但是絕對不會做散布謠言那種事。那些說他們交往的話,都是李雙林自己說出去的?!?/br> “他說的?”洛毅森詫異地問,“為什么?” 楊彩芝很不屑地冷笑一聲:“怕麻煩吧。他那人挺個性的,特別討厭女孩纏著。有幾次秋燕請他去吃飯,被人看見了,就有謠言說他們可能是在交往。李雙林將錯就錯承認了這事,還跟秋燕說別拆穿了。李雙林,挺自私一個人?!?/br> 這么看來的話的確自私。但是,李雙林的說辭卻完全相反,究竟誰在說謊? 離開了病房之后,他在醫(yī)院門口等了大約有二十來分鐘,趙航也出來了,兩人商量一下還是決定先回一科,一前一后地開車離開了醫(yī)院。 回到一科,才知道他剛離開醫(yī)院蘇潔和她父親就進了秋燕的病房。洛毅森后悔怎么沒多呆一會。他本來想問問藍景陽有沒有什么收獲,見對方一臉慍怒地坐在椅子上,看樣子也是被死者家屬好好招待過一番。趙航過去跟他打趣,藍景陽半點反應(yīng)沒有,洛毅森覺得這人到了某種氣憤的程度就會自我封閉起來。眼下這種時候,顯然不是藍同學(xué)搞自閉的最佳時間。他先把從學(xué)校和醫(yī)院方面的情況說清,緊跟著,趙航痛罵一頓陸翔,才說道他撈到的那點少的可憐的線索。 如果從正規(guī)角度出發(fā),陸翔的確算不上秋燕的主治醫(yī)。昨天下午秋燕被送到醫(yī)院的時候,春燕還在外面,正在往回趕的路上。陸翔作為內(nèi)科主任給秋燕開了所有檢查項目的單子,檢查結(jié)果也是他看的。因為實在跟前四個死者的昏迷情況太相似了,陸翔就把秋燕安排進了特護病房。 按照陸翔的說法,秋燕的主治醫(yī)不是他可以定的,要由院方來指派。說完這些,趙航把秋燕檢查結(jié)果單據(jù)和死者的解剖結(jié)果放在桌子上,說:“我想老大應(yīng)該會要來做下對比,就都復(fù)印了一份?!?/br> 藍景陽也拿出幾張紙來,放桌子上一扔,說:“這是前幾名死者最后的檢查結(jié)果還在死亡證明。我詢問過其中兩家,他們提供的情況并不多?;杳郧皼]有征兆,昏迷后無藥可救。唯一算得上是線索的,就是這幾個人曾經(jīng)在一家體檢中心做過體檢?!?/br> 這是個好線索!趙航和洛毅森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后者在藍景陽那幾張紙里翻找出健康中心的地址和那幾個人的體檢結(jié)果,看仔細之后又遞給趙航。 “這家體檢中心我知道?!甭逡闵f,“永康體檢中心,我曾經(jīng)送爺爺去做過檢查,價格公道,服務(wù)水準也是一流。” “那都多少年的事了?”趙航插嘴問道。 “三年前了。那次檢查結(jié)果我還記得,爺爺身體很好?!毖粤T,他的神色黯淡下來,想起了太多的往事,心里不是個滋味兒。 藍景兒微微抬眼看了看洛毅森。在他被調(diào)入一科之前,針對個人情況進行了很詳細的調(diào)查。洛毅森的爺爺是在三年前過世的,或者說,三年前那場事故來得太突然,原本身體健朗的老爺子說沒就沒了,聽刑偵隊的人說,洛毅森消沉了好一段時間。 藍景陽想些什么洛毅森自然不知道,他轉(zhuǎn)回頭對著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蔣兵吼了一嗓子,直接把人喊醒,又說:“查查永康體檢中心的情況,現(xiàn)在就查?!?/br> “靠,老子是百搭嗎?誰逮著誰使喚?”雖然口中抱怨連連,蔣兵那手可是任勞任怨地開始干活。很快,那間體檢中心的資料被他查個底朝天。 剩余幾個人紛紛圍在蔣兵辦公桌旁邊,細看他的調(diào)查結(jié)果。洛毅森忽然咦了一聲:“永康體檢中心的老板是李景泰?” “你認識?”藍景陽問道。 “我跟你們說過秋燕和李雙林的事吧,這個李緊泰就是李雙林的父親。” 幾個人面面相覷,冒出來的苗安乖乖舉手提問:“跟案子有關(guān)系嗎?” 這個問題太微妙了,洛毅森沒法回答她。這時候,趙航不知道哪根筋抽到了,就問:“不會是當?shù)膿屃藘鹤拥呐笥寻???/br> 聞言,藍景陽很鄙視地說:“齷齪。”幾個人也跟著湊熱鬧。 “禽獸?!?/br> “下流?!?/br> “骯臟?!?/br> 趙航眼睛一瞪:“滾,你們就不齷齪?你們看看洛毅森那表情,看著李景泰名字的時候,眼睛都綠了。怎么著,他眼睛冒綠光兒,就不是齷齪,換了我就齷齪了?” 苗安望天,嘀咕著:“人品問題吧?” 玩笑歸玩笑,洛毅森把話題拉到正路上,說道:“我聽卓春燕說,李景泰早些時候患上了癌癥,在兩個月前奇跡一般地康復(fù)了?!?/br> 幾句話把大家嬉鬧的心情打消。兩個月前正是第一名昏迷者死亡的時間,這其中似乎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性,可又找不到一丁半點的證據(jù)。雖然都在糾結(jié)這個疑點,但誰都沒說跟公孫匯報一下情況,請示下一步的工作方向。 要說一科也是挺有意思,公孫錦只是在立案的時候分配一下工作,其余的任由你自由發(fā)揮。偶爾再給你些意見,剩下的,就是放羊吃草了。起先,洛毅森還不大習(xí)慣,這跟他在刑偵隊的情況完全不同的原因吧。但一段時間下來,他發(fā)現(xiàn),這種被放出去隨便吃草的感覺很棒,可以放開手腳。想必,趙航也是這樣想的。 前一分鐘還嘻哈打趣的趙航一臉正色地說:“我去調(diào)查體檢中心?!闭f完,就跑了出去。 蔣兵也不再啰嗦其他,啟動了另一臺電腦,說:“我查李景泰?!?/br> 洛毅森喜歡他們的行動能力,拍拍蔣兵的肩膀,說:“我再去跟死者家屬商量商量,爭取把尸體帶回來。實在不行,晚上去殯儀館看看?!?/br> “我也去!”苗安立刻興奮地舉起手,并標榜自己,“我可是出了名的苗大膽?!?/br> 他低頭看了看一臉興奮的苗安,悲哀的發(fā)現(xiàn)對她甜美的笑容好像沒什么抵抗力,只得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說:“要聽話,不準給我搗亂。” 苗安挺直腰板敬了個軍禮,胸口輕輕碰到洛毅森的身上,他頓時覺得尷尬無比,紅了臉側(cè)過頭,刻意地后退一步。旁邊的藍景陽壓低帽檐,嘴角微微翹起,洛毅森就知道這小子準是在偷笑! 拎著異常興奮的小白兔放在她自己的辦公桌前,轉(zhuǎn)回頭見藍景陽走了,也不說去干什么,看樣子似乎還有很多事要做。 他有心無力地嘆了口氣。這案子不像其他案子那樣有據(jù)可循,說句不好聽的,他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上面還給了破案期限,一周啊一周,真當一科的人都是拼命三郎了。 第三章 夜探殯儀館 在洛毅森奔波于幾名被害者家庭之間的這點功夫里,醫(yī)院方面也有些進展。 蘇潔的父親蘇子年本來是個滿面紅色,笑一笑像個彌勒佛似的老頭。一見秋燕身后的人面瘡,面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并不由分說地把幾個人趕出病房。 卓春燕不肯離開,倒是楊彩芝安慰了她幾句,和公孫錦一同勸她出去。病房門口,楊彩芝跟幾個人道了別,臨走前欲言又止,只可惜,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病房里而忽略了她。 十來分鐘后,蘇子年走了出來,單獨把公孫錦叫到一邊去,說私話。 “這孩子的情況很不好。”蘇子年說,“她背上那個東西不是重點。” “蘇老,您是說人面瘡并沒有威脅她的生命?”公孫錦問道。 “當然。人面瘡不會要人命,雖然那玩意很難治,還不到要命的地步。那姑娘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為連我也看不出來的古怪原因?!碧K子年皺皺眉,說:“雖然她現(xiàn)在看起來只是昏迷。醫(yī)院的各項檢查也都正常。但事實上,她越來越虛弱就像有什么東西在吞噬她的生命力一樣。” 公孫錦長吁一聲,一時間也犯了愁。蘇子年誤會了這一聲嘆息,還以為他不相信自己的判斷,便壓低聲音說:“別人就不說了,你公孫還不信嗎?” 知道這位老爺子是誤會了自己,公孫錦趕忙解釋了一番。最后,說道:“我要是不信您,當初也不會招攬?zhí)K潔進一科。我是擔心,那種病因到底是什么,連您都看不出來?!?/br> 聞言,蘇子年哈哈大笑起來,爽朗的笑聲引起不遠處幾個小護士的鄙視目光。蘇子年只好收斂一些,對公孫錦說:“如果沒有這些超自然的事件發(fā)生,也不會有你們一科不是?話又說回來,民間的能人多了去了,我算什么啊。這事我?guī)筒簧鲜裁疵Γ疃嘀荒芨嬖V你,那小姑娘身上要命的不是人面瘡,而是讓她昏迷的原因。” “是啊?!惫珜O錦嘆道,“其他幾名死者也是這樣?!?/br> 蘇子年早就有這想法,見公孫錦這么一說,順桿往上爬:“我聽說,今晚你們有人要去看死者的尸體?”見公孫錦點了頭,他上前一步,很嚴肅地說,“我得跟著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到點什么?!?/br> 就這樣,在洛毅森被幾個家庭拒絕之后,夜探殯儀館的隊伍里又多了一位。 洛毅森對長輩是很尊敬的,跟著蘇子年客氣幾句之后,就覺得老爺子坐在后面一個勁的打量自己,沒多一會,就覺得渾身不自在了。這時候,長期處于興奮狀態(tài)的苗安也看出些端倪,就問蘇子年:“蘇伯伯,你干嘛總看著毅森?” 蘇子年咂咂舌,試問:“小子,你爺爺是不是叫洛河?” “是,您認識我爺爺?” “哎喲!”蘇子年一拍大腿,“你真是洛老的孫子啊,我跟你爺爺何止認識。你怎么進了一科?” 洛毅森也挺高興遇到爺爺?shù)呐f識,對著蘇子年也親切了許多。他笑道:“說來話長?!?/br> 不知道這四個字被蘇子年如何理解了,他看著洛毅森的目光深邃起來,自語地嘀咕一句。洛毅森正在開車,沒聽清他說什么,可苗安聽見了,詫異地看著蘇子年,又急忙低下頭裝作什么都沒聽見的樣子。 殯儀館位處郊外的山腳下,三個人下了車朝著大門走。苗安這時候才想起來問洛毅森,干嗎晚上來呢? 其實,他也想在白天來,但是考慮到死者家屬得知警方要再次檢查尸體恐怕會來蹲守,為了不發(fā)生沖突,還是晚上來比較合適。 洛毅森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值班人員說死者家屬在白天還真來了兩個人,看他們的樣子氣勢洶洶的。工作人員勸了幾次,他們執(zhí)意不肯離開,一直到下了班才走。 他和苗安出示了證件說明來意,并表示絕對不會破壞尸體,只是看看而已。值班的人猶豫再三,終究還是給領(lǐng)導(dǎo)打了電話請示一下。大約過了幾分鐘,值班人員說:“我聯(lián)系不上我們的領(lǐng)導(dǎo),尸體還是不能讓你們看。你們等明天上了班再來吧。” 不管三個人怎么說,這位值班人員就是不肯點頭。人家的理由很樸實,答應(yīng)了你們,明天我就得下崗。 說到最后,值班的直接下了逐客令。警察了不起啊?一樣趕你沒商量。 三個人站在大門口哭笑不得,雖然這種情況也在意料之中,但洛毅森沒想到會如此不順利。正琢磨著怎么辦才好的時候,苗安扯了扯他的衣袖,一臉陰險地說:“你看圍墻不高哦?!?/br> “然后?” “我們可以跳進去?!?/br> “再然后?” “我剛才看見,登記簿就在柜臺上。我們可以偷偷溜進去,看看尸體,再偷偷溜出來?!?/br> 這死丫頭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啊?洛毅森無力教育她的功夫,蘇子年卻極力贊成苗安的提議,看那興奮勁,整個一老不休!可這事已經(jīng)有個應(yīng)對的辦法了,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嘛。其實,他也想翻墻進去看看。 月黑殺人夜,風(fēng)高放火天!話說,在一片漆黑的院子里,唰唰唰地閃出三道人影,說時遲那時快,其中一個低喝一聲:“哎呀,小森森你踩到我腳了?!?/br> “不要這時候叫我外號?!毖粤T,躲在樹后的洛毅森哀嘆一聲,“我有配槍,有手銬還有警官證,為什么要跟你們做賊?” 苗安很鄙視地看著他,問道:“有本事在白天那時候你把死者家屬一腳踹開,進去看尸體啊?!?/br> “我說小安,人家剛死了兒子,你懂不懂體諒別人的心情?” 蘇子年正在觀察值班人員的動向,一聽洛毅森的話忍不住感慨道:“小洛不錯啊,知道為別人著想?!?/br> “得了,你們少說幾句吧?,F(xiàn)在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