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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清宰相厚黑日常在線閱讀 - 第66節(jié)

第66節(jié)

    張廷玉拉著她,出了門,外頭馬車已經(jīng)等著了,他們在車里坐了約莫一刻鐘,后面張廷瓚等人才出來。

    車門響了響,是有人輕輕地叩擊著。

    張廷玉掀簾子,原來是張廷瓚站在他們車邊,“二弟,借一步說話?”

    借一步說話?

    又能說什么呢?

    張廷玉只慢慢把簾子放下去,道:“大哥,我知道個分寸,不必說什么了。”

    外面張廷瓚站了一會兒,長嘆了一聲,終于回了自己的車里。

    “不要緊嗎?”

    顧懷袖攏了眉。

    張廷玉卻道:“想也不想,我都知道大哥要說什么。何必再去聽?”

    聽了這許多年,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他頓了一下,又道:“我如今是忍不得了,大哥又能忍多久?他跟大嫂是伉儷情深,大嫂現(xiàn)在甭提多堵心了,遲早要出事?!?/br>
    這閑閑的,等著出事看好戲的口氣……

    顧懷袖簡直目瞪口呆,腦子真有些不夠用了。

    她知道長安是一個問題,陳氏無子也是一個問題,可張廷玉說最穩(wěn)妥的張廷瓚這里要出事,卻是顧懷袖怎么也沒想到的。

    “我怎覺得,你跟外頭算命先生有得一比呢?”

    張廷玉仰面躺著,雙手交錯枕在腦后,一揚眉,故作輕松:“鐵口直斷張半仙,孔方兄弟者五,可算前世今生!”

    “呸!五文錢就能買個半仙算命,你也真是不值錢!”

    顧懷袖毫不猶豫地刺他,末了卻道:“那你給我算個命?”

    車里的張廷玉妝模作樣地這么一掐指,而后嘆道:“好命啊好命!竟然是個半世榮華富貴、福澤深厚的貴夫人!貴人哪,多少年沒瞧見過這樣好的命格了……少奶奶這樣厲害,往后可得多多照拂小人。”

    顧懷袖笑出聲來,縮在他懷里,一根根數(shù)著他手指:“等本少奶奶榮華富貴,你只管到我門口來討飯,有我一口吃的,定然少不了你的。只是若算得不準,該當何罪?”

    張廷玉失笑,兩口子這是一個賽一個地不要臉了。

    她若是榮華富貴,又從哪里出呢?

    張廷玉悠然道:“我張半仙批命,不批則已,一批驚人,絕無不準,何罪之有?”

    “臭不要臉……”

    若撇開那些個糟心事,其實日子也悠閑。

    顧懷袖把自己的手,印在張廷玉掌心,聽著車轅壓在路上的聲音,忽然覺出了幾分安穩(wěn)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_(:3ゝ∠)_

    求留言……小天使都去哪里了……

    ☆、第四十八章 又見捉刀

    顧懷袖倒是沒想到,在這里能見到熟人。

    馬車剛剛停下來,顧懷袖被張廷玉給扶著下來,結(jié)果就見到前面一輛車上下來的李臻兒。她畢竟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姐,因跟明珠府的小姐有幾分交情,這一日是也來了,旁邊就是她哥哥李鐘倫了。

    李鐘倫跟張廷玉見過,兩個人上去打招呼,顧懷袖則跟李臻兒打招呼。

    如今顧懷袖嫁了人,作為漢家小姐之中難得的美人,如今李臻兒是一枝獨秀了。

    看得出,她臉上帶著的笑意不淺,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她父親李光地說不嫁給旗人,還是挑個好的配了也就是,并沒有什么野心。

    可她未來的夫婿,肯定是個厲害人。

    今兒來這明珠府一趟,定然又是要出風頭的。

    顧懷袖清楚,見了她只笑:“我統(tǒng)共也就在京中參加過兩次宴會,豈料第一次是在李光地大人府上,見了臻兒姑娘。第二遭來明珠大人府上,卻是又見到您了?!?/br>
    “這可不就是緣分嗎?”李臻兒舉著袖子遮了半張臉,在外面倒還有幾分嬌羞之色,她道,“上一回,張二少奶奶可是才名遠播,這一回怕也要大顯身手了?!?/br>
    “我那就是瞎貓撞著死耗子,還被當朝狀元批了我字不好,這一回斷斷不會參加了?!痹缭绲財嗔诉@個念想的比較好,她看李臻兒也是有些擔心吧?

    若是這一回顧懷袖再來個一舉奪魁,那就沒意思了。

    到底李臻兒這邊還是待價而沽,否則也不會來這種場合了,對未出閣的姑娘來說,這樣的宴會也是存在著很大的機遇的。

    上一回顧懷袖深為捉刀之事苦,這一回再繼續(xù)那就是個傻子了。

    張廷玉在前頭跟李鐘倫說話,沒一會兒張廷瓚也過來了,他先看了張廷玉一眼,后面跟著的是張廷玉,幾個人跟李鐘倫兄妹一起進去了。

    這兩撥人都是漢臣家的,走在一起也有話聊。

    至于別的地方來的,基本都是旗人家的小姐和公子了,男人們還有話聊,等到了女人們這邊就有些涇渭分明起來。

    納蘭明珠家的梅園不小,靠東面一個大花園,半片都是梅花,還有各種不同的品種。

    今年梅花出了奇,開得早,他們進園子的時候,也不知道多少人已經(jīng)坐下來了。

    顧懷袖被安排在比較靠近男客們的位置上,剛剛坐下來就瞧見了孫連翹。

    陳氏在顧懷袖的身邊坐下,妯娌合該坐在一起,這一桌基本都是沾親帶故認識的,又都是漢臣家,索性連李臻兒也坐過來了。

    “前不久才見了張家二少奶奶回門,今日又在梅園見著了,小姑看著倒是豐腴了一些?!?/br>
    孫連翹開口便夸了一句,不過轉(zhuǎn)眼卻看向了陳氏跟一旁的李臻兒。

    陳氏面色依舊不大好,她還惦記著今日出門之前吳氏的那些話,心情有些抑郁?,F(xiàn)在外人面前不好表示出來,逢著孫連翹說話,只上來搭話,道:“這一位便是二弟妹娘家嫂嫂吧,聽聞是太醫(yī)孫之鼎家出來的?!?/br>
    聽見這一句,顧懷袖忽然心里一動。

    她索性道:“咱們這一桌,現(xiàn)有四,你們?nèi)晃叶际钦J識的。喏,這一位是我娘家嫂嫂,比我還小兩歲呢;這一位是李光地大人家的臻兒小姐;這位是我大嫂。”

    由顧懷袖這樣介紹了一番,眾人也說話認識了,這才開始了聊天。

    吟梅宴,還是那些個吃飽了沒事兒干的文人們想出來的消遣活兒,隔著幾桌都是漢家姑娘,有認識的人就上來說兩句話,更遠一些的卻是旗人家的小姐,說話有些高聲大氣,跟尋常人不一樣。

    滿洲的旗人,跟漢家女不是一個教習的方法,聽說她們有些還會騎馬涉獵,會的可多了。

    女客這邊是納蘭家的小姐納蘭容婉招待的,她先是在旗人那邊坐了一陣,這才往漢家小姐這邊來。

    末了,竟然到了顧懷袖她們這里,也不跟別人說話,只跟李臻兒說。

    李臻兒是李光地掌上明珠,不是別人能比,容婉小姐可算是給她做足了面子的。

    顧懷袖只覺得無聊,又有些后悔出來了,可待在張家更壓抑,還不如出來跟這些個女人們聊聊。

    孫連翹尚還有幾分活潑,她左右張望著,又看看園子里的梅花,沒一會兒卻把目光放在了陳氏的臉上。

    看了一會兒,她就收回了目光,卻瞥見了遠處過來的丫鬟:“這是端茶來了嗎?”

    “用梅雪和梅花泡的茶,可不風雅?”李臻兒似乎早知道有這一遭,主動跟她們介紹,“婉容小姐可是個才女,跟早年容若公子兄妹情深。這梅花泡茶的法子還是容若公子想出來的,如今到了婉容小姐的手中,發(fā)揚光大了,可更甚于從前了。”

    那茶水端上來,果然看見梅花瓣浮在如玉般通透的茶壺之中,又分了四只粉白的景德鎮(zhèn)窯出來的白瓷茶杯來,看著薄薄的一只,仿佛伸手一用力就會壓碎,端的是做工精巧。

    顧懷袖只暗暗心驚,輕輕在倒茶之前看了看杯底,沒有任何的印記。

    孫連翹注意到了她這個動作,卻沒出聲。

    陳氏跟李臻兒都是文雅官家小姐出身的,只低頭看那茶杯之中的茶水,也沒注意顧懷袖在哪兒研究茶杯呢。

    穿著青緞襖子的丫鬟上來斟茶,陳氏正要伸手來接,卻忽然咳嗽起來。

    孫連翹連忙伸手來,幫她接了茶,又一握她手腕,“大少奶奶您別動,我來幫您……”

    話說到一半,聲音卻奇怪地小了下去。

    孫連翹端著茶杯,似乎是愣了一下,她看向了陳氏。

    陳氏奇怪:“顧少奶奶?”

    “我方才想起一件事來,又一下忘了……”孫連翹飛快地瞥了陳氏一眼,慢慢收回自己的手來,把茶端給陳氏,這才端了自己的茶下來坐好。

    顧懷袖是何等心細的人,陳氏顧著跟李臻兒說話,況且她也不了解孫連翹,只以為孫連翹是在說真話。可顧懷袖知道孫連翹,雖然年紀小,可生在常年混跡于宮廷之中的太醫(yī)孫之鼎家,看著純善天真,腦瓜卻比別人靈活。

    輪到顧懷袖端茶了,她也伸手接了,對方才發(fā)生的一切,并沒有作什么反應(yīng)。

    一時之間,原中人都在品茶,品完茶,說說話,便有喜歡梅花的人要去逛梅園了。

    陳氏跟李臻兒聊得來,又因為她身子弱,現(xiàn)在還不想亂走,李臻兒便留下來同她說話。

    孫連翹看了顧懷袖一眼,笑著道:“我看著這滿園的梅花倒是饞了,平日里就是個不學無術(shù),也沒有你們知道這些風雅事,想去瞧瞧。可要找個人跟我一起去的,我一個人逛著可沒趣兒?!?/br>
    “嫂嫂這樣說,不過就是想要拉一個人跟你去,最后受累的還不是我這個小姑子?”顧懷袖看似嗔怪,卻在說話的時候已經(jīng)起身。

    她在陳氏身邊道:“大嫂,我同嫂嫂去一趟,您跟臻兒小姐慢慢聊?!?/br>
    “去吧,你早些的去,一會兒她們作詩,你可又能躲懶了。”

    李臻兒笑起來,還真跟春暖花開一樣,艷色逼人,卻轉(zhuǎn)眼襯得跟她面對面坐著的陳氏蒼白又病弱了。

    剛剛跟孫連翹攜手走出來,穿過一叢叢的梅花,離那些個歡聲笑語遠了,顧懷袖才沉了臉:“嫂嫂出來跟我一起賞梅,怕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吧?”

    孫連翹臉色果然一變,她左右看了看,抬手捏了一枝梅,壓下來聞了一下,才又慢慢放回去。

    “我剛才是被嚇住了,原只是以為你夫家那大嫂只是身子不好,可是細細聞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她身上藥味兒太重,怕是一年有三百天都有湯藥伺候著?!?/br>
    這時候,就顯出孫連翹的好來了。

    名醫(yī)之女,自然有其不凡之處。

    顧懷袖聽著她方才說一句“被嚇住了”,情知事情定然沒這么簡單,一雙眼底晦澀不明。她跟孫連翹往前面走了兩步:“嫂嫂有話只管跟我說,也好讓我這心底有點分寸?!?/br>
    “我曾跟小姑說,是藥三分毒,不知小姑可還記得?”

    孫連翹跟在孫之鼎的身邊,自來就喜歡這些個藥石之事,可醫(yī)病真不是什么難事。

    她嘆了口氣,周圍也沒人,只低聲跟顧懷袖說事,姑嫂拉著手,繼續(xù)往前面走。

    “醫(yī)病跟做人其實是一個道理,過猶不及。人參鹿茸大補,吃多了上火,更多的能吃死。治病,就更玄乎了。我曾見著有人不過是頭痛發(fā)燒,竟然也吃藥吃死了的?!?/br>
    一句話里兩個“死”字,孫連翹對這些平常人忌諱的東西,果然是一點也不忌諱。

    顧懷袖對孫連翹的了解,卻是慢慢地深了,她說得越多,顧懷袖明白的也就越多。

    她心里已經(jīng)想到了,只是到底這里面有什么貓膩還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