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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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廷玉很清楚,這是挑釁。 不過他只是停頓了一會兒,便是勾唇一笑,端了酒杯。 沈恙道:“沈某人,敬張大人了?!?/br> 說完,張廷玉也舉杯,兩個人本是隔著桌這么遠(yuǎn)敬上一杯,可誰也沒想到…… 就在張廷玉已經(jīng)回手端杯要飲酒了的時候,沈恙毫無預(yù)兆地手指一翻,酒杯底朝上,這么一倒,杯中酒便已經(jīng)被沈恙倒在了地上。 所有見到這一幕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大的膽子! 剛才四爺不是說這兩個人是認(rèn)識的嗎?他們還以為張廷玉跟胤禛也走得近,本以為張廷玉肯給這么一個員外郎的面子,應(yīng)該是仁至義盡,或者說兩個人私交甚好,哪里想到這個沈恙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跟打人臉又什么區(qū)別? 酒往地上倒,一則敬天地,二則敬逝者,他現(xiàn)在用這種方式敬的可是張廷玉! 這哪里像是認(rèn)識,分明是有仇啊! 到底是什么情況,眾人也分不清楚了,只覺得各自頭上都開始冒冷汗。 眾人的目光都開始聚攏到張廷玉的身上,心想著張廷玉是翻臉呢,還是翻臉呢……或者是……翻臉呢…… 死寂,安靜。 這樣的無聲持續(xù)了很久,就在沈恙挑釁的目光,與張廷玉停滯的動作里。 最終張廷玉一笑,竟然鎮(zhèn)定無比,像是沈恙那般無禮的舉動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一樣,他直接飲盡杯中酒,而后側(cè)轉(zhuǎn)身,沒看沈恙了。 “……” 這一瞬間,眾人忽然有一種對張廷玉另眼相看的感覺。 他們之前都覺得張廷玉肯定是要翻臉的,可沒想到他竟然…… 他竟然能夠在極端的憤怒之后,心平氣和地喝了這一杯酒,何等的忍耐和胸襟? 這樣的人不成大器,何人能成大器? 眾人又都是暗嘆一聲,再想想沈恙,又覺得這人太無禮,可有這樣的膽子,未必不是一位狠主兒。 在眾人都覺得張廷玉很厲害的時候,唯有沈恙的眼神變得譏誚起來。 他給自己添了三杯酒,一杯一杯地喝了,便直接朝著外面走了出去。 中間的戲臺子上正在唱戲,沈恙便去了外面聽?wèi)颉?/br> 宴席都還沒散,他人倒是先走了,真是一點也不給年遐齡面子,雖然年遐齡去里面作陪雍親王了,可這里好歹還有年希堯跟年羹堯啊,哪里有他這樣辦事的? 只可惜,沈恙就是這么個隨心所欲的人。 愛來來,愛走走。 想當(dāng)商人就當(dāng)商人,想當(dāng)官了也可以來插一腳。 真不知道張廷玉剛才是什么心情,至少看著張廷玉喝了那一杯酒,沈恙心里有一種難言的痛快感覺。 可是痛快完了,又未免泛著幾分心酸。 到底他要卑微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出這樣小人的舉動來? 管他呢。 他聽著前面開始唱《斬馬謖》,不知不覺地入了神。 諸葛亮,揮淚,斬馬謖。 聽著聽著,不知不覺便已經(jīng)晚了,眾人都已經(jīng)在戲臺子周圍坐下了,那邊蘇培盛的身影忽然之間出現(xiàn),沈恙便直接跟著去了。 天色漸暗,園間小路掌了燈,透著幾分明滅不定的昏黃。 沈恙朝前面走著,便見到了一個別致的小院落,外頭走廊上,蘇培盛已經(jīng)到了胤禛跟前兒,說了什么,胤禛一回頭就已經(jīng)看見了沈恙。 不過是預(yù)謀設(shè)好的一場局罷了。 可是,沈恙心底一點也不平靜。 這是他提的要求,可他怎么也沒想到,四爺竟然會答應(yīng)。 到底是想要當(dāng)皇帝的人,能夠為了更大的利益,賣掉自己手底下人,若是沈恙沒猜錯,顧三應(yīng)該給雍親王辦過許多的事情,包括他賬冊的事??墒?,現(xiàn)在胤禛一轉(zhuǎn)臉就能拋下這一枚棋子…… 沈恙都說不清自己心底是什么感覺,他覺得自己跟對了主子,可又覺得顧懷袖跟錯了主子。 “王爺?!?/br> 沈恙上了臺階來,低聲道了一句,似乎心緒復(fù)雜。 胤禛道:“提這么簡單的要求,真不怕浪費嗎?” “……那是在您看來。”沈恙實在是復(fù)雜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心緒很亂,這會兒只能瞧著旁邊那掛著的昏暗燈籠,慢慢道,“在沈恙看來,這是永遠(yuǎn)不可能的事情?!?/br> “得到人,得不到心?” 胤禛有時候說話也挺毒。 他覺得沈恙這人很有意思:“不過就是個女人,玩物罷了,何必那么在意?” “所以您能當(dāng)皇帝,而沈恙不能?!鄙蝽φf話,也是很大膽的,“所以沈恙為紅塵所苦,煉獄所縛,而四爺您,超凡脫俗。” “你為情所困,偏偏還愛上不愛自己的女人,為之做過不少的錯事了吧?”胤禛背著手,踱了一步,“聽說沈鐵算盤從不做虧本生意,一個顧三,怎么值得起半個賬本?” “……她值?!?/br> 沈恙抿唇,還拉著左手袖口繡紋的手指,卻掐得更緊。 顧懷袖值。 還遠(yuǎn)遠(yuǎn)不止。 這就是沈恙的答案。 可胤禛覺得這人無法理喻:“張廷玉都在,你敢行此事,死路一條?!?/br> “四爺不就是想看看我能不能逃嗎?” 沈恙自問還是頗為了解上位者,什么地方不能安排,偏偏安排張廷玉在的時候,作為幕后的黑手,四爺肯定不會露面,張廷玉要秋后算賬,肯定也只能找沈恙。 這兩個人之間,本來就是大仇了,也不缺這一點。 胤禛只一擺手:“進(jìn)去吧,*一刻……” 值千金。 想想也太有意思了,男人,女人,所謂的“情”…… 不過是可憐蟲。 胤禛看了蘇培盛一點,蘇培盛已經(jīng)微微點了頭。 看樣子一切都已經(jīng)辦好了,只看看沈恙了。 有時候胤禛自己覺得自己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比如今天這一個局。 且看看,沈恙是個什么樣的人,又有怎樣的一顆心罷了。 一面背著手朝著走廊那一頭的屋子里走,胤禛一面道:“看不出,竟是個多情種……” 蘇培盛跟在后面,討好地笑著:“爺您不是說他是個俗人嗎?至情者無情,他算什么呀……” 無情。 胤禛回頭看了蘇培盛一眼,不知怎么笑出了聲來。 夜晚才剛剛開始,距離宴席結(jié)束也還有一段時間。 胤禛在屋里見到了年沉魚,見她有些神不守舍地坐在那里,旁邊是孫連翹。 他朝著旁邊一坐,便道:“事情辦妥,怎見你一副不大高興的樣子?” 年沉魚有些恍惚,不過只低眉順眼地一笑:“為爺高興罷了,又收了沈恙這么個厲害的門人。” 聽了這話,胤禛不動聲色地彎唇,只點點頭道:“興許是。” 孫連翹不好在這里多留,便跟蘇培盛說了一句,朝著外面去了。 她頗有些忐忑不安,心下卻是惶惶然至極。 只是誰知道,今夜之后的一切會怎么發(fā)展…… 顧三,張二夫人,顧懷袖,那個總是活在別人視線之中的女人,如今會怎樣? 她不知道,顧三自己也不可能知道。 顧三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恍惚之間又回到了當(dāng)年在葵夏園的時候,困了被劉氏引進(jìn)客房里睡,窗外飄來荷花的香氣,她睡得很好,還做過一個夢。 她夢見鯉魚朝著她站著的窗前跳,進(jìn)了一個飄來的廣口大瓷碗,然后那碗不知怎的就到了旁人的手里。 這個夢境,又開始重演。 顧懷袖不記得有過后面的事情,也可能是她做過這樣的夢,最后卻給忘記了。 她看見一只手,從水里端了碗,里面便盛著那一尾小小的金鯉魚兒,還逗弄著小魚兒,似乎是說著什么話,可說了顧懷袖也聽不清,模模糊糊的。 搖擺的荷葉之中,偶爾夾著幾朵殘蓮,青綠色的蓮蓬露出來,看著煞是可愛。 窗對岸,那人端了碗便走,隱約模糊之間,只看得見一襲艾子青…… 滿世界都是這個顏色,讓顧懷袖困頓難安,她忽然覺得那一尾小魚對自己很重要,不能讓那人拿了碗給裝走,所以她拼命想要過去攔住那個人,但是她掉進(jìn)了水里,怎么也追不上,冰冷的水很快又變得暖熱起來,將她整個人都包圍,她穿著的衣服很厚,讓她手腳活動不開,就像是當(dāng)年落水一樣。 別走…… 別走…… 把我的魚兒還給我…… 她認(rèn)識這個人,只是似乎不記得他的名字了。 顧懷袖竭力地思索著他的名字,可是一無所得…… 是了,這人自己很熟,可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顧懷袖迷迷糊糊,夢卻不曾醒。 恍恍惚惚之間,似乎聽見有人說話,她也不知道這聲音從哪里來,可又似乎比夢中的聲音清晰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