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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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婦人說來可能會羞赧的話,在她口中卻是格外地順暢。 倒是那小太監(jiān)怔了一下,忙道:“您里面請,方才蘇公公叫奴才來迎您,說張相現(xiàn)在還在紫碧山房那邊陪著皇上使臣們說話,若是一會兒回來了,便告訴張相。” “有勞公公了,我去院中候著便成?!?/br> 說完,顧懷袖便已經(jīng)瞧見了宅院,外頭也沒幾個人,想必這時候都在里面伺候。 她進了屋,帶來的丫鬟們也沒怎么收拾,這里平時有人伺候,看著也很干凈整潔。 窗臺上放著一盆蘭花,顧懷袖一眼看見便愣了一下,她走了過去。 青黛道:“夫人,可還要收拾什么嗎?” “看樣子要在這里長住一陣,皇家園林有什么住不得?你只管把臺階兩旁的花花草草都給我擺出去,放在那里礙眼都很?!?/br> 顧懷袖嘴里說著,瞧見花幾邊擱著一把剪子,便抬手拿了起來,剪了那一盆蘭花一片綠葉兒。 不知怎的,一見到這蘭花,就想起當年她與他新婚燕爾,她剪禿了他那一盆蘭,末了那蘭花還擺在上頭許久。 不自覺露出幾分笑意來,顧懷袖眼神渺遠,忽又聽見院子外面有笑鬧的聲音,又把她思緒給打斷了。 顧懷袖看她們忙碌收拾好了,便過去坐下來,一直等到入夜了,張廷玉才回來。 他接了宮人們消息,知道顧懷袖來,卻是滿面的笑容,過來便摟了她腰,笑得促狹,在她耳旁道:“看你擔心成什么樣子,人都瘦了一把……” 張廷玉豈不知她為何來此,可何必呢? 該來的總是要來,而他也已經(jīng)布置好。 顧懷袖定定望著他,眼底水光盈盈,丫鬟們早退出去了,屋里就他們倆。 他擁她靠在榻上,手指碾磨她耳垂,看她側臉恍然昔日之冷清,便愛憐地吻住她臉頰,嘆到:“前兒給軍需房改了個名兒,自此便常設為軍機處,今日議定軍機大臣略花了些時間,并沒出事?!?/br> 狡兔死,走狗烹。 張廷玉手底下沾著多少人命? 如今他在朝中又樹敵多少? 雖然現(xiàn)在他桃李滿天下,又成了名符其實的“張相”,沒人能威脅他,可懸在他頭頂上的刀,是胤禛。 兩朝元老,雍正身邊第一近臣,文臣之首,甚至是軍機處領班大臣。 軍機處…… 顧懷袖忽然撤轉了眼神,看著張廷玉,他的眉眼,神情,仿若天下盡在掌握。 權力,野心,卻還沒有散去。 就是這小小的三個字,標志著某些東西,已經(jīng)到達了頂峰。 跪受筆錄,天命下達與天,乃名之為“天下”。 張廷玉才是策劃建了軍機處之人,他藏在陰影的背后,看著這一切、一切的一切。 張廷玉忽道:“前兒有人告訴我,皇上新寫了圣旨,放入了正大光明匾額之后……你可猜猜,這后頭是什么?” 原本正大光明匾額之后,有建儲的詔書,顧懷袖還記得那一日自己幾乎就能看見詔書,可她知道答案,也沒必要看。 可現(xiàn)在張廷玉說,正大光明匾額后面,還有遺詔? 顧懷袖秀美一擰,卻是有些不解:“何意?” “……我也在想,是何意……” 張廷玉抬手扶著她發(fā),吻了她嘴唇,讓她靠在自己懷里軟軟綿綿,過后才道:“我必得知道了這一道詔書是什么,才敢動……下盤棋吧……” 下盤棋。 顧懷袖沒事就下棋,如今也不曾手生。 可是今日從落下第三子開始,她便是陡然一怔。 抬眼,顧懷袖手抖了一下望著他,也望進他眼底。 這棋路,她見過,甚至因為當年鉆研過頭,已經(jīng)能將每一步給背下來。 圍殺。 當年與他下的那一盤不曾結束的棋。 張廷玉當時用的就是那樣奇詭莫測的路數(shù),甚至每一步都能算出來,可偏偏避不開,讓對手左右為難。 那是張廷瓚最愛的路數(shù)。 而張廷玉說,他也是從張廷瓚處學來,而他自己不會,也下不贏。 顧懷袖還記得,當初下到最要緊處,他掐了一枚棋子起來,只說自己什么也不會,卻再也不曾下過那一盤棋。 當年的棋譜,已經(jīng)被她壓在了匣子下頭,不知多少年沒拿出來過。 而她,至今也不曾算出,最后一枚棋到底放在何處。 顧懷袖腦海里飛快閃過了什么,指腹挨著那一枚墨玉棋子,沒動。 張廷玉修長手指在棋盤上慢慢壓了一子,卻溫溫然一笑,道:“該你落棋了?!?/br> ☆、第二五七章 大結局(上)流年暗偷換 棋子一枚一枚地被收束起來,張廷玉的手很沉穩(wěn),甚至氣息也沒亂分毫。 一局已定,他垂著眼,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旁的任何事情。 顧懷袖的手還有些發(fā)抖,她撿了棋子,放進棋盒之中,手指卻摳住了棋桌邊緣的打磨光滑的棱角,而目光,卻落到被張廷玉放到了棋桌東北邊一角上的那一枚孤零零的白棋。 所有的棋子都已經(jīng)收拾完了,只剩下那一枚白棋。 張廷玉并沒有將這一枚白棋放入棋盒之中,他只是聽見耳邊有簌簌的聲響,不由朝著透亮的窗戶外面看了一眼,雪瑩瑩地,似乎能見著一片白。 “外頭下雪了吧?” 張廷玉盤坐在顧懷袖對面,屋子里暖和極了,案邊銅獸嘴里吐出裊裊的煙霧來,仔細一摸茶盞,發(fā)現(xiàn)茶水還是溫溫的。 是下雪了,還下得很大。 片片飛雪密密匝匝地落下來,很快就壓滿樹杈,萬般寂靜之中還能聽見脆弱的枝椏被積雪壓折的聲音。 啪。 顧懷袖腦子里有些亂糟糟地,只道:“是下雪了。” “這時候,是該賞雪才是?!?/br> 于是張廷玉拉著她出門,用貂裘披風把她給裹緊了,出了門去看雪。 這里距離勤政殿并不很遠,是杏花春館附近的一處別院,也沒個名字。如今內閣、六部和剛建不久的軍機處值班房也在園子里,皇上眼下約莫還在杏花春館東面的萬方安和休息。 別院近處近處是假山湖石,被白雪一蓋,便隱約著天寒地凍的肅穆,正對著便是一片湖泊,湖心亭上掛著燈籠,里面沒人,倒是那柔和的暗光灑落到湖面上,有幾點沉暗的波光。 四下里,靜寂的一片,這會兒也就是他們才在這樣的冷天出來賞雪。 沿著湖邊,張廷玉倒是吟了一首《湖心亭賞雪》,頗有意趣。 顧懷袖也起了興,與他玩集句聯(lián),一直繞著后湖走了一圈,這才足興而歸,回了別院休息。 次日起來,宮里妃嬪皇子都去朝賀皇帝,一直到中午才忙完,晚上時候在正大光明殿小宴廷臣,倒是難得舒緩和樂。 內外命婦們則在上下天光擺了宴席,此樓取的便是《岳陽樓記》中“上下天光、一碧萬頃”之意,在后湖西北,上一層是內命婦,皆是一些還算是得寵的宮中嬪妃,下面這一層則是外命婦,顧懷袖就在最里頭的那一張桌邊,往樓外一望,便能瞧見后湖湖泊沿岸昨夜的白雪。 幾位大學士夫人都跟顧懷袖坐在一起,她們也是難得來一趟,所以看這些景致的時候便覺得格外新奇。 酒過三巡,顧懷袖便覺得有幾分微醺,連臉頰都有些燙紅了起來。 旁邊剛晉了文淵閣大學士的蔣廷錫夫人苗氏吃吃地笑了一聲:“張相夫人萬不該貪杯,這酒后勁兒足,聞說害死陳年的佳釀,叫紅杏醉,乃是宮里面帶出來的,前陣子還聽我家老爺說過,沒想到今兒竟然喝上了。” 這酒名字卻還沒聽說過,顧懷袖略一聞酒香,只道:“這酒香挺淡,倒是讓我大意了?!?/br> 一桌人都笑了出來,看顧懷袖很是隨和,并不是前些年京中相傳的什么惡婦,倒也讓一些沒跟她接觸過的人心生出幾分去親近來。 這些年顧懷袖在張府越發(fā)低調,少有出府的時候,不出去走動,自然也就什么流言都出來了,說她孤僻者有,年老色衰者有,可如今所有人一見她,到底還是又羨慕有喜歡。 早年認識她的那些人,只覺得她什么時候看都一樣,又看她越是富貴越是隨和,更是心里暗嘆。 顧懷袖只抖了手腕,又將那溫過之后微微燙人的酒給壓在了喉間,竟然是又來了一口。 苗氏一怔,掩唇道:“夫人當心醉了?!?/br> 顧懷袖擺擺手,并不言語。 于是,苗氏斟酌了一番,忽然開口問了:“前幾日我家老爺被皇上賞了大學士,過沒幾日又去了軍機處,現(xiàn)還不知道是個什么地方,聽說這是張相的主意,我聽著這軍機處老覺得心里惴惴不安的,不知道夫人您——” 話音都還沒落呢,苗氏便覺得自己身上一涼,抬眼便撞見顧懷袖那目光,像是把她整個人都扔進冰水里浸過一遍再出來。 不過這樣的眼神,約莫只是錯覺,因為苗氏看的時候,顧懷袖還是溫和模樣。 她淡淡道:“軍機處乃是絕密,進去了總沒事什么壞處,聞說能者多勞,蔣大人向來是個能耐人,想必不拘這些的?!?/br> “是,是……” 苗氏應了兩聲,便沒敢多說了。 軍機處剛剛組建不久,便遭到了內閣與議政王大臣的反對,連上過幾本折子來參,連帶著張廷玉那一陣都沒怎么討得去好?,F(xiàn)在軍機處剛剛進來的這一批軍機大臣,都可以說是舉步維艱,時不時就有折子來參,想必他們自己知道這是怎樣大的一個機遇,可對于不懂這方面事情的家人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 比如苗氏。 這女人約莫永遠也不會知道,蔣廷錫被選為軍機大臣,乃是恩重之中的恩重。 現(xiàn)在軍機處還沒成熟,只是上行下達,看似與六部無異,處理的都是西北軍務,不過因為事務繁忙,不可能處理完一件事就換地方來回地跑,漸漸也要代替掉內閣的作用。 議政王大臣就已經(jīng)形同虛設了,沿用明制的內閣到了現(xiàn)在也該被清理出去。 胤禛是要把所有的權力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讓它們乖乖聽話。 顧懷袖自己心里明白許多,可話不能說出來,她又坐了一會兒,便找了個借口,朝著上下天光左邊的亭子走去。 沒想到,還沒走近,顧懷袖便遠遠瞧著外頭守著的宮人,也不知是哪一位主兒。 腳步一頓,她轉身便朝著右邊的亭子而去。 上下天光兩邊都有亭子,左邊去不得,還有右邊。 這一回,到了右邊亭里,顧懷袖還是撞見了人,是熹妃鈕祜祿氏和四皇子弘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