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jié)
宜悠瞅瞅鏡中的自己,也說不上是蓬頭散發(fā)。一頭烏發(fā)著實是好看,但打理起來也頗為麻煩。單是洗完后干透,就得兩個時辰,大家族里有丫鬟專門打著扇子吹,而小戶人家只能忍著,直忍到滿頭泛著油光。 而她則屬于特例,呆在云林村那段時日,即便家中再窮,她每隔一日也得去溪邊打一桶水,仔細(xì)清洗干凈。若是頭發(fā)上有油泥味,她絕對整宿的睡不著。被她帶著,李氏也極為好潔。 “也行,咱們還是快些去用飯。” 雖然成親時日不長,但穆然已經(jīng)將宜悠的口味摸透。她吃不得辣也用不得重油,清清淡淡又稍微帶點咸正好。這對他來說并不算難,所以這頓雞汁面,宜悠還是相當(dāng)滿意。 “嫂嫂,自從你來之后,哥做得飯一天比一天好吃。”穆宇吃得格外歡,很快就要第二碗。 “混小子,哥以前還虧待你了不成?” 穆宇翻個白眼:“不知道是誰,一天天的問我長生家吃什么,飯是什么味道?!?/br> 饒是穆然再臉皮厚,此刻也有些臉紅。宜悠心里越發(fā)甜,眼見他面子下不來,她忙夾一筷子白菜給穆宇:“今日我們得去云州,等會吃完飯,先送你去沈家?!?/br> “嫂嫂,我自是知道。你放心,我會監(jiān)督長生好好寫大字。” “我自是對你放心?!?/br> ** 飯桌自有端陽去收拾,套好馬車剛想出門,敲門聲響起。 “明遠(yuǎn),怎么是你?” “穆大人、穆夫人,老爺命我來贈送此物?!?/br> 明遠(yuǎn)手中托著一精工雕刻的匣子,打看一看,竟是一尊翡翠雕刻的老壽星。雖然大越翡翠不算很貴,但這樣水頭足的滿翠,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極品。尋常一只鐲子就要價值前兩,更別說這小臂長的壽星翁。 “老爺請求穆大人將此物轉(zhuǎn)交廖監(jiān)軍,權(quán)當(dāng)他為廖將軍賀壽?!?/br> “這……” 穆然當(dāng)然也識貨,可如此貴重的東西,他還是有些遲疑。明遠(yuǎn)見狀并未驚慌,而是自懷中掏出一封書信。 “來時老爺曾囑咐,看完此信后穆大人再做定奪?!?/br> 掏出一張紙,穆然直接放在她與宜悠中間。書信上常爺一手正楷端的是中正平和,更主要的則是信的內(nèi)容。這尊壽星翁原是廖將軍初次封鎮(zhèn)國將軍時,先帝給予廖老將軍的賞賜。后來廖家家道中落,多番動蕩遷移途中,家產(chǎn)被敗的七七八八,連帶著壽星翁也流落民間,了無蹤跡。 宜悠心中疑惑總算有了解釋,如此精致之物,天下間除了皇家還有誰能擁有。 “穆大哥,我們便帶過去吧。若是廖監(jiān)軍不收,到時再帶回來也不遲?!?/br> 穆然應(yīng)下,明遠(yuǎn)又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盒子:“這是先前小姐所用,老爺與夫人投緣,便命我一道送來?!?/br> 宜悠有些疑惑,她與常爺交涉并不多,怎么都說不上投緣??陕犓捓镆馑?,竟是拿他當(dāng)后輩看待,那便只有一種因由:他對李氏的感情真的不能再真。 打開盒子她再次震驚,竟然是一對玉鐲。雖不是滿翠,但卻是翡翠中最為尊貴的帝王綠,那水頭和顏色看著竟比壽星翁所用翡翠還要好很多。 “這……如何使得?!?/br> 明遠(yuǎn)看著這夫妻二人,頗為覺得有意思。先前他隨老爺在京中,哪次過節(jié)大夫人不是想多從各房中扣出點好東西。那些大官也是,看到好東西即便是假意推辭,臉上也必然帶笑。 這兩人明明是他老爺?shù)母改腹伲盏近c東西就跟活見鬼似得,全身上下都寫滿了無功不受祿。當(dāng)真是有意思,且讓人歡喜。 “此物老爺留著也無甚用處,他命我?guī)г挘耗路蛉瞬槐胤旁谛纳稀!?/br> 宜悠怎能不放在心上,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別說穆然現(xiàn)在只是個小小的七品,就是他成了一品大員,她也不能毫無緣由的收人家東西。 穆然瞅著那對鐲子,想象著它帶在宜悠手腕上時的模樣。白碧般的肌膚配上帝王綠,簡直如青松掩映間的長白山瀑布,端得是美不勝收。 “收下吧,廖將軍那邊我會盡力周旋。” “那小的代我家老爺先行謝過穆大人?!?/br> 眼見兩人已達(dá)成協(xié)議,宜悠心里總算有個底。她收吳瓊閣等商鋪的禮,是因為穆然庇護(hù)這幾家。如今與常爺有來有往,即便事不一定成,她也不那么覺得虧心。 ** 天大亮?xí)r,兩人總算駛出永平坊,向著縣衙所出的永安坊走去。 “夫君可當(dāng)真是厲害,這對鐲子頂咱們整幅身家?!?/br> “哦?”穆然低垂的雙眸抬起,定定的望著她:“我看則不然。” “怎么可能,咱們那宅子也就七百兩,算上里面家具、地窖還有水井,頂了頭一千兩。單這一只鐲子,就絕對不止一千兩,常爺這份禮還真是夠大。” “是夠大,不過比起身家不過是九牛一毛?!?/br> “為何?” 宜悠疑惑的抬頭,正好與他四目相對,她清晰的看到穆然眼中倒映的自己。 見小媳婦如此,穆然點點頭:“還有你?!?/br> 騰一下她臉紅起來:“莫要再說笑?!?/br> “鐲子終究是死物,寶貝,你可是那無價之寶?!?/br> 自早上到現(xiàn)在,宜悠已經(jīng)被他連番夸贊。饒是她臉皮再厚,如今也有些難以招架。 “你這人,先前看著老實……” 穆然蹬蹬腿離她更近些:“莫非為夫現(xiàn)在還不老實?!?/br> 宜悠伸手打斷他:“大白天的別湊上來,真是越來越油嘴滑舌?!?/br> 幾天相處下來,穆然心中那點忐忑早已悉數(shù)消散。如今他對著小媳婦,卻是愈發(fā)自然:“我說的全是實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