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慕容賀沒有聽見他的話,但是他看到他的嘴唇開合,淺色的唇在昏暗的房間里泛著誘人的微光,讓人有種想要蹂躪的沖/動。他困難地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熟悉的欲/望之火又開始在他的血液里奔騰,因為什么也做不了的緣故,越發(fā)的令人發(fā)狂。他的身體早在十多年前就廢了。因為身邊的女人們爭寵,偷著給他下藥時弄錯了劑量。但以往的時候他手腳還能動,還能干點兒什么,如今卻是連抬抬手也做不到了。 慕容賀頹然放開了他的手。 慕容輕心頭一松,微微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瞳是一種晶瑩剔透的茶褐色,看人時神色偏冷,像染著薄薄一層霜。 “小七,我從來沒見你笑過……” 慕容賀忽然間覺得有些遺憾。在他的記憶里,這個孩子除了恐懼、哀求之外,就只有拼命掙扎卻又掙扎不脫的崩潰與哭泣。而在外人面前,他永遠(yuǎn)都是這種木然的淡漠的神氣,像一個沒有生氣的游魂一般。 這個孩子好像從來都沒有高興過。 慕容輕垂下眼眸,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樣的問題。他二十多年的記憶就像散發(fā)著惡臭的一塘爛泥,能見得了光的事除了有小六這樣一個體貼的哥哥之外,就只有拜茂叔為師這一件事。有什么事是值得他笑的呢? 慕容賀示意他拉開床頭柜的抽屜,抽屜里放著幾個盒子,最上面躺著一個白色的信封。慕容輕拿起這個信封交給他,慕容賀卻搖了搖頭,“這是留給你的,收好?!?/br> 信封里是一張銀行卡。 慕容輕看看它,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 “去把他們叫進(jìn)來。”慕容賀像累極了似的閉上了眼睛,“我會跟他們交代清楚,從此以后你跟慕容家再無瓜葛。想去哪里都行?!?/br> “不會再有人拿你哥哥要挾你什么?!?/br> “你自由了,小七?!?/br> 章節(jié)目錄 第5章 同鄉(xiāng) 慕容輕睜開眼,那只毛皮蓬松油亮的哈士奇仍然保持著先前的姿勢蹲坐在地上,兩爪放在身前,一雙藍(lán)汪汪的漂亮的眼睛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慕容輕稍稍有些意外,從它主人透露的信息來看,它應(yīng)該沒有那么好的耐心才對。 好吧,事實上它主人的原話是“這貨從早到晚喜氣洋洋上躥下跳,每天至少有二十個小時處于狂躁型精神病患者的發(fā)病狀態(tài)?!睕]想到他都睡了一個回籠覺了,它居然還坐在原地。慕容輕看了看手表,這一覺少說也有二十分鐘,要不要告訴它的主人,他家的寵物已經(jīng)創(chuàng)造了一項原地待命的新紀(jì)錄呢? 哈士奇似乎沒有注意到慕容輕看表的動作,仍然呆愣愣地坐著。慕容輕仔細(xì)看它兩眼才發(fā)現(xiàn)它看起來雖然像是在盯著他,其實眼神是有些渙散的——這是想心事呢?! 慕容輕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抬起手在它眼前晃了晃。 正在魂游天外的大狗抖了一下,像是被這個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慕容輕看見它脖子上蓬松的軟毛都炸了起來,又一根一根平順了下去,然后那雙略微有些茫然的狗眼里慢慢地凝聚起一種憤怒的神色。 “你是故意嚇我的!汪!” 慕容輕看著它跳腳,忽然覺得身邊有這么一個小東西作伴好像也挺有意思。 這條大狗有兩個主人,其中一個名叫凌冬至,是濱海市一所私立中學(xué)的美術(shù)老師,同時也是一位小有名氣的畫家。慕容輕和他哥哥之所以會選擇這個城市落腳,也是因為他的緣故。雖然他們認(rèn)識的時間還不長,但是他們之間卻有一種比友情更為牢固的聯(lián)系:據(jù)說他們出生在同一個小山村,身體里流淌著同一種神秘的血脈。 慕容輕覺得即便他們不是同鄉(xiāng)——他對這一點始終半信半疑,因為沒有什么確鑿的證據(jù)。但是僅憑著他們都擁有辨識獸語的能力這一條也能成為極好的朋友。他一直覺得共同的秘密是比什么紐帶都更加牢靠的盟約。 慕容輕瞟一眼面前的大狗,對它臉上惡狠狠的小表情十分不解,“你一直瞪著我干嘛?” 大狗頓時怒了,“你欺負(fù)我家冬至,都還沒道歉!” 慕容輕吃了一驚,“我哪有?” 大狗氣勢洶洶地沖著他呲牙,“你讓他給你拿杯子!你為什么不自己拿!別人來了都是自己去拿,才不會使喚冬至動手呢!” 慕容輕對它的說法嗤之以鼻,“冬至是這里的主人,我請他拿東西那是尊重他的意思。當(dāng)著主人的面兒自己動手去拿東西那才是在欺負(fù)他呢。你搞反了,二貨!以前別人當(dāng)著你的面兒欺負(fù)他的時候,你是不是屁顛屁顛地坐在一邊看熱鬧?” 大狗呆愣了一下,眼神中慢慢流露出一種快要哭出來似的憤恨,“你瞎說!” 慕容輕懶得跟它多費口舌,瞇著眼躺在躺椅上曬太陽。 晌午的陽光穿過頭頂茂密的枝葉,絲絲縷縷地照在他身上。鋪著木地板的走廊下面是種滿了花草的精致庭院,靠近欄桿的地方種著幾株西府海棠,花期已過,綠茵茵的枝葉在草地上投下一片愜意的陰影,兩只棕色的貍貓擠在陰影里睡得肚皮朝天。 走廊的另一側(cè)是廚房的后門,隔著一道玻璃門,慕容輕看見凌冬至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正朝這邊走過來,腳邊還圍著一只圓嘟嘟的虎斑貓。慕容輕看著他一臉和氣跟貓咪說話的樣子,覺得這位“族人”真是一個骨子里溫柔善良的人,跟他哥哥差不多。要說有什么區(qū)別,就是他家慕容陸的性子還要更綿軟一些。 凌冬至從廚房里走出來,用空著的那只手在大狗腦袋上揉了揉,在慕容輕旁邊的木椅上坐了下來,笑著問他,“睡著了?” 慕容輕點點頭,“來濱海的這些天,天天都在外面跑,腿到現(xiàn)在還是酸的——旅游也是個體力活兒啊?!?/br> 凌冬至笑了起來。 大狗撲上來,一腦袋扎進(jìn)凌冬至懷里,嗷嗚嗷嗚地叫喚,“冬至,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讓別人欺負(fù)你了!” 凌冬至不知道它又抽的什么風(fēng),揉著它的大腦袋安慰了一會兒,直到它甩著大尾巴跑去找樹下的幾只貓玩,這才轉(zhuǎn)過身莫名其妙地問慕容輕,“它受啥刺激了?” “誰知道呢,”慕容輕聳了聳肩,“大概是想你了。” 凌冬至抿嘴一笑,“家里有個寵物多有意思啊,像你家小六,天天跟動物們在一起。嗯,說起來真沒想到他會那么快就去上班?!?/br> 慕容輕臉上的線條變得柔和了一些,“他跟我不同,他很喜歡小動物。” 凌冬至反問他,“你不喜歡?” 慕容輕沉默了一霎。他想起小時候在山崖頂上遇見的那只老黑貓也曾經(jīng)問過他同樣的問題,當(dāng)時他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現(xiàn)在的他依然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答案。因為這并不是單純的喜歡或者不喜歡的問題。 凌冬至笑了笑,“來濱海也有小半個月了,感覺怎么樣?” 之前的話題被放到一邊,這讓慕容輕悄悄松了口氣,“還好吧,就是太吵了。走在街上總覺得眼花繚亂。你知道我是山里長大的,在我們那兒,一年到頭也見不到這么多人。” 凌冬至被他的語氣逗得笑了起來,“人多才好開店啊,沒有客流量哪里來的生意呢。” 慕容輕嘆了口氣,“要開店也只是個想法,真要實施起來還早著呢。我?guī)煾赣袔讉€朋友在這邊,我還得去拜訪拜訪他們,聽聽他們的意見。” 凌冬至說:“需要幫忙就說?!?/br> 慕容輕的唇角微微挑了挑,“我知道?!?/br> 據(jù)說他們這一族當(dāng)年遭遇了百年難遇的天災(zāi)加人禍,一族的人都遭了難,只有幾個小輩被早早送出了山,這才幸免于難。 還真是悲慘的身世。慕容輕心想,這比被無良父母無情地拋棄還要悲慘許多。 他并不喜歡這種背負(fù)著什么的感覺。如果可以的話,他真希望那只是個傳說,與自己完全無關(guān)。 慕容輕要拜訪的人姓裴,叫裴勝武,是一名已經(jīng)退休的大學(xué)教授。據(jù)說是他師父何茂的同門師叔。 何茂是十幾年前慕容賀從昌南一帶請回來的制瓷高人。據(jù)茂叔自己說,當(dāng)初慕容老爺子請他北上是為了研究如何把南北制瓷的精髓融會貫通,好讓慕容家的制瓷技藝更上一層樓。那時候慕容賀還不老,身體也健康,對于光大門楣還抱有一種極其熾烈的熱情。 不過他這種急于創(chuàng)新的愿望到底也沒抵過對于自家手藝的珍視。對于茂叔,他既不舍得放他離開,又生怕他會用自己的手藝帶歪了族中的子弟,因而頗不愿意慕容家的孩子與他太過親近。如此這般,反倒便宜了被打發(fā)來照顧茂叔起居的慕容小七。 慕容輕雖然也叫慕容老爺子一聲爺爺,但論起親疏遠(yuǎn)近,他只是一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旁支子弟,在慕容老爺子眼里他的身份跟家里打雜的工人也沒什么差別,是絕對沒資格學(xué)習(xí)慕容家祖?zhèn)鞯氖炙嚨摹R虼水?dāng)茂叔說想收慕容輕做徒弟的時候,慕容老爺子很痛快的就答應(yīng)了。對于慕容小七與茂叔的親近,慕容賀甚至是有些欣慰的。他也擔(dān)心茂叔繼續(xù)無所事事下去的話,遲早有一天會動了離開平安集的念頭。用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慕容小七就能套著他一直給慕容家賣命,對慕容賀來說,這買賣實在太劃算了——當(dāng)然那個時候慕容小七還沒有被他別有用心的堂兄慕容錦推出來做籌碼。對于慕容賀而言,小七也僅僅是一個名字。 章節(jié)目錄 第6章 罰款二十 裴勝武雖說是何茂的師叔,但是單看外表的話至少比何茂年輕了十歲。慕容輕坐在裴家的客廳里,看著相貌清雅風(fēng)度翩翩的裴教授,忽然就為自己那個一臉黑皮皺紋,頂著半禿腦袋的師父掬了一把同情淚。 這人生啊,該怎么說呢。 裴教授不明所以,還以為他想師父了,連忙和聲細(xì)氣地安慰他,“他都十來年沒回過老家了,回去看看也是正常的。他既然說了回來找你,那就肯定會回來的。他這一輩子也沒成個家,老家那邊也沒什么特別近的親戚了,以后肯定還是要跟你一起過的?!?/br> 慕容輕連忙點頭,心里卻有些哭笑不得。 裴勝武又說:“前天打電話的時候,你師父還夸你呢,說你把他的本事學(xué)了個全,而且青出于藍(lán)。能聽他這么夸誰,可是不容易啊?!?/br> 慕容輕怔了一下。何茂那個倔老頭是個火爆脾氣,當(dāng)著他的面從來沒說過一句夸贊的話,沒想到背地里會這么說他。慕容輕抿了抿嘴角,心里忽然有些感動。 裴勝武也有些唏噓,“說起來我也二十多年沒見過他了,要是真能在這里定下來,你們也該有個打算。你和你師父是怎么想的?” 慕容輕忙說:“我是想開個店,買賣一些舊東西,或者自己燒瓷。具體的情況師父讓我問問叔爺?shù)囊馑??!?/br> 裴勝武蹙眉沉思。 慕容輕也不打擾他,靜靜坐著一邊品著今春的新茶。他看得出裴勝武是個挺風(fēng)雅的文人,但是于細(xì)節(jié)方面卻并不過分講究。他住的是一套公寓房的底樓,帶個小小的院子,在城市里看應(yīng)該屬于條件不錯的了。但是房屋的裝修卻十分簡單,家具擺設(shè)也都是很普通的東西。就拿這套茶具來看,無論是瓷質(zhì)還是器形,還不如慕容輕自己燒瓷的時候作廢的東西來的精細(xì)。 慕容輕來過裴家兩次,除了裴老自己,就只見過一個做飯搞衛(wèi)生的阿姨。慕容輕不好過問長輩的私事,暗自猜測他大概也跟自己師父一樣,是個獨自過活的孤老頭子。何茂過來也好,他們倆至少可以互相做個伴兒。 裴勝武輕輕咳了一聲,“你師父有幾樣老東西寄存在我這里,東西都不錯,要是開店的話,正好可以拿去鎮(zhèn)店。” 慕容輕頓時領(lǐng)會了他話里的意思,“叔爺?shù)囊馑际枪磐鏋橹???/br> 裴勝武說:“這兩年到處都在搞什么旅游開發(fā),店開的不少,但是真正的好東西并不多。你要是能把這個做起來我看也不錯。你叔爺雖然多少年都沒進(jìn)過瓷窯了,但是眼力還在。你不嫌棄的話,我也可以幫你相看相看。” 慕容輕忙說:“有叔爺這句話,小七求之不得?!?/br> 裴勝武也笑了,“沒想到阿茂能收你這么個懂事的徒弟,我一直以為他那個臭脾氣誰都看不上眼呢?!?/br> 慕容輕在前輩面前自然要謙虛一些,忙說被何茂收徒是自己的運氣。 裴勝武又問他,“我聽說慕容家跟濱海這邊的曹家是沾親的?” 慕容輕點點頭,“當(dāng)年老爺子的獨子娶的就是曹家的千金?!边@位千金就是慕容錦的親娘,慕容輕在慕容老宅見過她幾次,她很有可能知道自己兒子對他做過的好事兒,每次看見他的時候,輕視的神色里都帶著戒備。 曹家人丁不旺,因此這位大小姐出嫁之前就很受父母看重。守寡之后又沒有再嫁,一年之中總有幾個月帶著孩子回娘家住,因此母子倆在曹家還是很有些地位的。慕容錦接了慕容家主的位子之后,兩家的聯(lián)系更是緊密。據(jù)慕容輕打聽來的消息看,慕容錦離開平安集之后就帶著慕容家的精英們?nèi)チ藦V州。就算曹家的根基在濱海,只怕他幾年之內(nèi)也沒空回來。要不是這樣,慕容輕也不會那么痛快就答應(yīng)來濱海。他恨慕容錦已經(jīng)恨到了骨子里,能避開的話,自然不愿意跟這么一個“熟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裴勝武又問:“聽說這位曹小姐一直住在娘家?” 慕容輕抿了抿嘴角,他不怎么愿意話題總是繞在慕容錦母子身上,但裴勝武是長輩,他也不能裝沒聽見,“慕容少爺?shù)母赣H去世的早,大概是這個原因吧。” 裴勝武聽他這樣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位曹小姐似乎是很能干的。兒子應(yīng)該也教養(yǎng)的不錯吧?” “那是自然?!蹦饺葺p回答的十分勉強(qiáng),心說可不是不錯么,十來歲的時候就知道利用身邊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換取自己的前程。似乎就是那一次,慕容賀高興之余,主動提出讓慕容錦跟著他身邊的老人去查江浙兩地的賬目。 算了,想那些做什么。 慕容輕從裴家告辭出來的時候,心里沉甸甸的。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挺謹(jǐn)慎的人,如今看來心眼還是有點兒不夠用。他之前光想著有曹家這一尊大佛坐鎮(zhèn),慕容家沒誰會把手伸到濱海來,而慕容錦本人又在南邊接管慕容家的生意,自己安安穩(wěn)穩(wěn)過自己的小日子,不會招了誰的眼。 所謂的燈下黑就是這個道理。然而換個角度來說,慕容錦的老娘可是長期住在濱海的,自己要是開起店來,少不了出頭露面,這樣一來難保她不會知道。萬一再通過她讓慕容錦知道了自己的下落,誰知道還會惹出什么事兒來呢? 慕容輕覺得自己有些動搖了。他在慕容家這堆爛泥里已經(jīng)掙扎的筋疲力盡了,巴不得后半輩子都不會再看見慕容家的人,就連聽到這個姓氏,他都會有種想要立刻跑開的沖動。 或許來濱海并不是一個好主意。 慕容輕望著車水馬龍的街道,心里一時間頗為掙扎。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立刻回家收拾包裹,拉上慕容陸飛快地離開這里,然而當(dāng)他這樣想的時候又有一種深刻的疲倦感從心里浮了上來,他實在是厭煩了沒有目的的奔波。就算離開這里他又能去哪兒呢?他和慕容陸沒有什么親人,掛名的爹媽那是不用提了,他們兄弟倆還在平安集的時候就跟他們沒了聯(lián)系。除此之外,就只有青樹和凌冬至這兩個莫名其妙的族人了。 從血緣上講,他們倆應(yīng)該是與他們兄弟最接近的人了。凌冬至就是濱海本地人,而青樹也正在張羅來濱海定居。最重要的,慕容陸已經(jīng)開始在濱海市的一家寵物醫(yī)院上班了,他能從慕容陸的神情中看出他對這份工作的喜愛。 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地好起來。 只有他滿心焦慮。 慕容輕忽然就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想法,躲什么躲呢,難道被慕容家坑了上半輩子不夠,還要東躲西藏地過下半輩子嗎? 誰tm規(guī)定他們就該對他的人生產(chǎn)生這么大的影響?! 慕容輕輕輕啐了一口,老子誰也不怕! 老子還就在這兒扎根了! 慕容輕意氣風(fēng)發(fā)了不到一分鐘就被一個不知從哪兒鉆出來的老大爺攔住了,老大爺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紅袖標(biāo),一臉不贊成地看著他,“你看你年紀(jì)輕輕,怎么也跟那些不學(xué)好的混混流氓似的隨地亂吐呢?罰款十元!” 慕容輕,“……” 他能說他其實只是借著這樣一個動作發(fā)泄一下郁悶的心情,并沒有真的污染環(huán)境么? 這老爺子能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