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后頸是喬悄情欲的開關,她的雙腿瞬間失了力氣,癱在了孔利懷里。 第二章 (3) 她在他懷里,如同櫻花瓣在他掌中,擠壓出了汁液。 她被囚禁在黃金牢籠里,囚禁在他身體里。 回家的路上,秦紅顏腦子昏昏沉沉的,那些黑暗的回憶像是只剩腐rou的露出白骨的手,掐住她的頸脖,令她喘不過氣來。那粗濁的充滿*的呼吸,那滿是銅銹的血腥味,全化為恐懼爬在她背脊上。 下了出租車后,秦紅顏幾乎是飛一般沖入電梯里。 她只想要趕緊回到家,縮在被窩里,將自己灌得不省人事。她只想要醉得無法思考,只想要醉得忘卻前塵舊事。 電梯里只有她一人,秦紅顏靠著電梯壁,金屬表皮透過她的衣服傳遞到皮膚上,涼意散布到她的神經末梢。電梯內燈光白得慘淡,照映得整個電梯廂鬼影森森。 其實秦紅顏最害怕坐電梯——這樣的一個密閉空間,逃無可逃,避無可避,輕而易舉地便能激發(fā)出人內心中的恐懼。 正在胡思亂想著,電梯陡然停住,頭頂的白色燈光熄滅,整個車廂只有應急燈昏暗的黃光。 黑暗再度降臨,此刻的電梯像是時光機,讓她瞬間回到了多年之前。 她自小便沒有父母,從記事起便跟著一個姓林的阿婆生活。林阿婆是個冷漠的人,布滿皺紋的眼睛常年都含著冰。林阿婆對她并沒有太多的感情,只是盡力讓她不挨餓不受凍,其余多余的話一句也不肯跟她說。久而久之,秦紅顏也就學會了沉默寡言。 她們居住在城郊村里,這里環(huán)境嘈雜骯臟,鄰居全是貧窮的下層人,做苦力的,賣yin的,吸毒的。似乎整座城市的腌臜都集中到了這里,此處常年不見陽光,只有垃圾的味道在空氣中蒸騰。 這里的生命是輕賤的,但越是輕賤便越是頑強,像是野草,很容易便蔓延成片。這里的孩子也是一樣,很輕易便出生,一個兩個三個,沒有計劃,生出后便隨意丟放。街上全是渾身是泥掛著鼻涕的孩子,他們學著家長的模樣,滿口臟話,欺凌弱小,不斷重復著上一輩的故事。 年幼的秦紅顏時常被他們欺辱,沒有任何緣由,只因為她的瘦弱能讓他們感受到凌虐的快感。他們用石頭丟她,向她吐口水,辱罵她是沒有父母的孤兒,是賤種,是喪門星。 小孩并不全是天使,沒有道德規(guī)范的小孩往往比惡魔更為可怕。 那群小孩中領頭的人外號叫焊頭,年齡只比秦紅顏大兩三歲,塊頭卻很大,胳膊上有塊猙獰的燙傷,據說那是他吸毒的父親在毒癮犯了時瘋狂地將他的胳膊按在了烙鐵上留下的痕跡。 焊頭就住在秦紅顏家隔壁,他mama是妓女,在做生意時便讓林阿婆幫忙守門。 也許是這個原因,焊頭很厭惡秦紅顏,總是帶領著手下來欺負她。 可秦紅顏雖然小,骨子里卻有一種不服輸的性子。在焊頭扇她耳光時,她便緊咬住他的手,任由周圍的人狠命踢打也絕不放松。 最終她被打得遍體鱗傷,昏了過去。但焊頭的手也被咬得鮮血淋漓,那圈牙齒印記永久地留在了上面。 醒來時,她發(fā)現自己躺在破舊的木板床上,屋頂全是蜘蛛網,密密麻麻,看著便讓人心驚。 她每天就是看著這樣的場景醒來,看了十年。 林阿婆邊為她上藥,邊嘆息道:“你的性子,怎么跟你媽一樣倔,就算被打死也不肯求饒?!?/br> 她張嘴,這個動作卻讓嘴角的傷口重新裂開,舌尖蔓延出血的腥味:“我mama是誰?阿婆你知道我父母是誰嗎?” 林阿婆轉過頭,又恢復了冰冷,不再說話。 這是秦紅顏從林阿婆口中聽見的唯一一句關于她母親的話。 她清楚自己得不到答案,久而久之也不再抱希望了。 她想,如果父母愛她,他們斷斷不肯讓自己在這里受苦,唯一的解釋便是他們已經遭了意外去世無法尋找照料她;如果他們是刻意丟棄了她,那她何必還要去苦苦追尋那對不負責任父母的下落呢? 自從在焊頭的手上留下齒印后,所有人都不敢再欺負她——她雖然弱小,可是真打起來卻也是如一只小獸,拼命反擊,不見血不撒手。欺負這樣的人,代價太大。 更重要的是,她冷冷的眸子就算是大人看了也會膽寒。 從此,焊頭在街上遇見了她,也不過是遠遠地吐口唾沫,罵罵咧咧兩句便走了。 她以為自己會從此平靜地在城郊村里長大,但在她十一歲那年,林阿婆忽然腦溢血去世了。 十一歲的秦紅顏被帶到了孤兒院。 離開的那天,她看見焊頭躲在門邊偷偷看著自己,她從他那復雜的眼神里竟看出了一絲留戀。 奇怪,他不是應該很恨自己嗎? 秦紅顏沒有時間去弄清焊頭的情緒,就這樣離開了生活了十一年的城郊村。 孤兒院并非是個比城郊村更好的地方。 這里的小孩極度缺乏安全感,為了爭寵,為了奪得注意,他們互相陷害,互相算計。 秦紅顏不會甜言蜜語地討老師喜歡,所以衣食住行都是最貧瘠的。 在這里,她唯一的朋友便是喬悄,她們都是安靜的沉默的小孩。 孤兒院的孩子最大的夢想便是能被人收養(yǎng),從此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秦紅顏雖然外表漂亮,但因為眼神如同成人般冷漠,也不會刻意討好,因此長達兩年的時間里都無人愿意收養(yǎng)。 直到她十三歲那年,一對夫妻來到孤兒院,領走了她。 這對夫妻家境普通,多年未育,時常吵架。為了挽救婚姻,他們決定收養(yǎng)小孩。對他們而言,秦紅顏不過是個工具,所以對她的態(tài)度也是不冷不熱。 秦紅顏的到來并沒能挽救他們的婚姻,兩年后,她的養(yǎng)母有了外遇,并且與情夫私奔。從此,她的養(yǎng)父一蹶不振,開始整日酗酒。 第二章 (4) 此時,秦紅顏已經靜悄悄地成長為了美麗的少女——她的胸脯飽滿,她的雙$腿纖長,她的肌膚有著珍珠般的光澤。 她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越成長越接近完美。 而與此同時,她養(yǎng)父看她的神色也一日比一日露骨。 秦紅顏很熟悉這樣的眼神,城郊村的男人看焊頭的母親時便是用這樣的眼神。 赤$裸的,像是野獸。 秦紅顏明白,他看著自己,心里卻在想著世界上最齷齪的事。 她本想忍耐著度過十八歲再離家,但繼父逐漸地已經不滿足于眼神的侵犯,他開始借醉對她動手動腳。 秦紅顏向來不是個懦弱的人,她覺得這樣的家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于是便選擇在某個她養(yǎng)父外出喝酒的夜晚打包了幾件衣服,拿了自己打工存下的錢準備離家。 可就在她即將出門時,她的養(yǎng)父醉醺醺地回來了。 他雖然已有醉意,可神智還算清醒,一眼便看出秦紅顏想要離開的意圖。 他猛然回想起了自己的妻子,也是在某個夜晚帶著他們多年的積蓄與另一個男人私奔了。眼前的秦紅顏與他妻子的影像重疊,令他怒不可竭。 他抓著秦紅顏的頭發(fā),將她拖回臥室,丟在了床$上。 他異常兇狠,竟生生扯下了秦紅顏拇指粗的一把發(fā)。秦紅顏只覺得頭皮疼得發(fā)麻,似乎有熱熱的液體從頭皮傷處淌下。 她聽見男人幾近咆哮的聲音:“賤人!你居然敢背著我偷男人!你tm居然還敢?guī)е业腻X和他私奔!賤人!賤人!” 他邊激動地咆哮著邊用手去撕秦紅顏的衣領,她則反抗著。掙扎之間,床頭的玻璃臺燈掉在地上,發(fā)出碎裂的聲音,聽來讓人心驚。 秦紅顏邊拼命反抗邊冷冷地望著他:“不要裝瘋,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她!” 是的,秦紅顏并不是她的養(yǎng)母。這一點,她清楚,他更清楚。 今晚的一切,不過是男人想要尋個理由來滿足自己的*,罷了。 在聽見秦紅顏的這句話后,剛才還在激憤中的男人忽地奇異地愣住了,這一番寂靜令他的咆哮顯得可笑而做作。 禽獸一旦撕開皮,便能做出世界上最腌臜的事。 他咧開嘴,那張平凡的臉似乎因為這個動作而扭曲,露出了讓秦紅顏惡心作嘔的笑:“老子養(yǎng)了你幾年。給你吃給你穿,現在也該輪到你用身子報答我的時候了?!?/br> 他開始繼續(xù)撕她的衣服,邊撕邊咬牙切齒地低語著:“別說他們給錢讓我碰你,就算是不給,這么好一具身子,就算是死我也要碰一回!” 秦紅顏根本沒有精力去弄清他這句話中的“他們”指誰,她只是偏頭,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她的力氣很大,甚至咬得太陽xue青筋暴露。 他慘叫一聲,接著另一只手開始兇狠地扇她巴掌。只消一下,秦紅顏便感覺耳朵嗡嗡作響,唇齒間逸出鮮血。 她疼得厲害,可嘴上卻絲毫不放松。就像是幼時那般,狠狠地咬住侵犯者的手,睚眥欲裂,像是要將他手上的rou給咬下來。 他疼得暴怒,抓起秦紅顏的頭便往地板上死命磕碰著。秦紅顏被撞得眼前陣陣發(fā)黑,不由得松開了嘴。她的嘴里,滿是鮮血,有她的,但更多的是他的。 他捂住鮮血淋漓的手站起身來,用腳踹她的小腹,邊踹邊大罵著:“tm的,敢咬我!今天看我不弄死你!” 接著,他騎在她身上,雙手用力掐住了她的頸脖。他的力氣是那般大,根本反抗不了。她無法呼吸,肺部脹得疼痛,身體內有黑色的恐懼如藤蔓纏上她的身體。 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在窒息的絕望之中,她想起了幾年前孤兒院老師帶著他們去教堂的那天。她和喬悄偷偷跑出了教堂,在草地上躺著。她看著天空,很確定自己只要熬過苦難,長大后便能夠自由自在地生活。 可是她還沒有長大,還沒有享受過自由自在的生活,難道便要這樣死去?她不懂,為什么自己的一生竟是如此悲慘,從小到大沒有感受到一點溫情。難道說,上帝派她來這個世界的目的就是為了受苦? 可她已經受了十六年的苦,她還沒有愛過人,還沒有被人愛過,她不能死。 在窒息之中,秦紅顏的手向周圍胡亂抓著,似乎是想抓$住生的希望。 忽然,她的右手碰觸到了一塊冰涼,那是床頭的臺燈摔下來形成的碎片。 此刻,長久的缺氧已經讓她渾身發(fā)軟,她用盡全身的力氣,舉起手上的碎片向著他的頸脖劃去。 如果這個動作沒有成功,那這將是她在這個世間留下的最后一個動作。 恍惚之間,她聽見了一種奇怪的聲音,像是什么液體噴涌$出來的聲音。 撲哧撲哧。 屋子里似乎漏了雨,絲絲的液體噴在她臉上,帶著甜腥氣。 她感覺掐住自己頸脖的手松開了,她趕緊翻身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吸取著氧氣。她的喉嚨像是已經被掐斷似地,疼得她大滴大滴落下淚來。 她用了很長的時間才平息下來,恢復了正常呼吸。然而當她再睜開眼時,卻看見了駭人的一幕——她養(yǎng)父正躺在地上,雙手捂住不斷噴血的頸脖,痛苦得雙目都要爆裂。而房間里,到處都是他噴出的血霧留下的印記! 她用手上那尖銳的玻璃碎片,割破了他的頸動脈! 他的動作越來越小,很快地,便像是只車禍中的流浪狗,倒在血泊中,不再動彈。 她呆愣地望著眼前的恐怖場景,有瞬間的幻覺,以為自己不過是在噩夢中。墻上的老式鐘表咔嚓咔嚓地走著,當時針分針都指到12那個數字時,發(fā)出了哐當哐當的響聲。 那聲音將她的神智迅速拉扯回了現實——她殺人了! 秦紅顏猛地張開眼,眼前是昏暗的電梯廂,她還是獨自一人待在黑暗里。 她覺得鼻端又再次嗅到了血的腥味,電梯廂內除了她似乎還另有他人。 她感覺到每根寒毛都豎立起來,牙齒靜靜地上下打顫。 黑暗的密閉空間快要將秦紅顏逼瘋,她快速地拍打著緊急呼叫按鈕,然而那邊卻始終沒有人應答。 她又掏出手機,發(fā)現電梯內有信號覆蓋,便下意識想要撥打奚歡的電話。然而在最后關頭,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她害怕又是那個女人接聽。 對秦紅顏而言,在情敵面前失卻自尊比死更可怕。 她看著還剩下百分之十電量的手機,咬牙按下了沈盛年的號碼。 只響了一聲,那邊便接通并傳來了沈盛年驚喜的聲音:“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