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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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拖著調(diào)子吊她胃口,初銜白果然急忙追問:“快說?!?/br> “你需要去唐門尋一種藥?!?/br> “……真的假的?” “不信拉倒?!鄙倌昀浜咭宦?,忽然跳下馬就要走。 初銜白驀地抽出劍擲了過去,劍斜插在他身前,擋住了他的腳步。 “就算是唐門的,也沒幾個人能見識到西夜國的圣藥,你在唐門是什么身份?” 她聲音驟冷,少年也毫不退讓:“萍水相逢而已,你還刨根問底起來了。” 初銜白翻身下馬,大步走過去,抽出劍指著他:“就你現(xiàn)在這半死不活的樣子,我隨時都能殺了你,最好說實話?!?/br> 少年朝天翻了個白眼:“我沒見識過什么圣藥,我只是聞出了一味西夜特有藥材的氣味才認出它來自西夜國,圣藥明明是你自己說的啊?!?/br> “……” “去不去唐門?” “不去!” “不去會做不了女人了哦?!?/br> “滾!” “會變成不男不女的怪物哦。” “……”初銜白狠狠一腳踹過去,少年身子一歪,倒地不起了。 “裝死?”初銜白踢了他一腳,他仍舊一動不動?!班?,既然你裝的這么像,我就勉強相信了?!碧崞鹕倌陙G到馬上,她左右觀望了半天,還是決定去四川。 這一路少年幾乎就沒醒過,初銜白反而要照顧他,看著他那要死不活的樣子就來氣,好幾次都想把他丟在路上算了,但他每次都在她要付諸實施時醒過來,提點幾句有關(guān)那藥的事,她只好按捺住。然后一進了四川地界,他就徹底清醒了。 “啊,要到了啊?!?/br> 初銜白磨著牙狠狠瞪他:“要是敢騙我,小心我殺了你?!?/br> 少年于是昏過去繼續(xù)睡。 “……” 到唐門的那日,二人正式分道揚鑣,一個要先回去復(fù)命,一個要稍后去偷藥,各自作別。 初銜白始終覺得這個少年心眼太多,于是并沒有按照計劃行事,一轉(zhuǎn)身就又折回來潛入了唐門。她運氣好,此時幾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大廳,那兒燈火通明的,不知道在做什么,反正方便她找東西就是了。 結(jié)果幾乎翻遍了唐門的藥房也沒找到少年口中的那種藥。初銜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上當(dāng)了,想到這點不免起了殺心,那混蛋明顯是利用她送自己回唐門!她又不動聲色地在唐門游走了一圈,并未找到那個少年,大概也在大廳。 她只好先將這事壓下,趕去與折華會合,剛翻過唐門的墻頭,忽然見大門洞開,有個人被狠狠的丟了出來。 初銜白縮著身子貼在暗處看過去,借著門前的燈籠,好半晌才看清他們丟出來的那個人正是那個少年。 “哈哈……哈哈哈哈……”他躺在地上大笑著,鮮血順著口鼻流出來,沾污了紫衣,頭發(fā)披散,形如鬼魅。 初銜白等大門復(fù)又關(guān)上,才跳下墻頭,慢悠悠地踱著步子走過去。 “你怎么在?”少年看到他,撐著坐起來,靠在門口的石獅子座下。 初銜白蹲下來,伸手捏著他的下巴冷笑:“臭小子,有膽子騙我,不怕死是么?” “呵呵,誰說我騙你了?” “你不是說唐門有我需要的藥?” “有啊,不過沒有現(xiàn)成的。”他笑得很陰險:“我有藥方,可以替你配藥?!?/br> 初銜白一臉了然:“只要我救你是不是?” “你真聰明?!?/br> 初銜白左右觀望了一下,提起他的衣領(lǐng)把他丟上馬,一連奔到城門外才停了下來,又將他一把拖下來丟在地上,這才道:“我為什么要救一個陌生人?” 少年有氣無力地躺在地上,喘了半天氣才道:“好吧……我叫唐印?!?/br> 初銜白在他身邊蹲下來,抱起胳膊:“你身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我去殺一個人,沒完成任務(wù)?!?/br> “殺誰?” “段衍之?!?/br> “什么?”初銜白忽然放聲大笑:“你居然要殺青云派宗主?我沒聽錯吧?” 唐印也笑:“呵呵,我也覺得很可笑,可是我不得不去,據(jù)我那幾個叔叔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可惜我連他兒子段飛卿都打不過,就別說他本人了?!?/br> “殺父之仇?段衍之殺了你爹?” “大概吧。”唐印望著黑黢黢的夜空:“反正對我而言也沒什么感覺,我出生不到幾個月我爹就死了,壓根沒見過面?!?/br> “嘖,那干嘛要你背什么殺父之仇?” “因為他前面幾個兒子都不在了,我這個唯一有血統(tǒng)的也該消失,這樣其他人才能順利接手唐門?!?/br> “啊,家族內(nèi)斗。” “沒錯,剛才他們一致認定我沒能贏段飛卿是沒使毒,所以根本不夠格做唐門弟子,于是把我逐出唐門了?!?/br> “嘖,那你使毒了么?” “沒?!?/br> “嗯?為什么?” “反正都打不過,使毒又有什么用,說不定把他惹急了,我會死得更早。” 初銜白站起來,踢了他一腳:“貪生怕死,心慈手軟,做得成什么大事,活該!” 唐印似乎想笑,臉色一變,卻吐出口血來,躺在地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初銜白嘆了口氣,猶豫著要不要救人。說實話,她還真沒救過人。 “青青!” 遠處有人策馬奔來,夜色里看不分明,但那聲音叫初銜白一下子就興奮起來。 “折華!” 折華到了跟前,跳下馬來,就差把她摟在懷里了:“你怎么樣?沒受傷吧?” “沒有,我好得很?!?/br> “啊,那就好,我們趕緊回初家山莊吧?!?/br> 初銜白點點頭,忽然想起地上還有個人,還沒對折華開口,衣擺已經(jīng)被一只手扯住了。 “初銜白,你不怕我將你是女子的事情傳出去么?” 折華這才注意到地上還躺著個人,一聽這話就怒了,抽出劍道:“敢威脅我家公子,找死!” “呵,我死了也沒關(guān)系,你們家公子就永遠做公子吧,吃了那藥會妨礙身體生長,從此她就是個不男不女的怪物……” 話還沒說完,他的人已經(jīng)被初銜白提起來丟到了馬上,被馬鞍重重一磕,又吐出一大口血來。她翻身上馬,一手提了韁繩,一手按住他的背,像是隨便搭了件貨物,對折華說了聲“走”,就一夾馬腹奔了出去,語氣說不出的惱火。 初銜白帶個人回來不稀奇,稀奇的是帶了個男人。以前她出去,如果有人跟回來,通常都是走投無路的女子,而且她只選漂亮的,所以外面都風(fēng)傳初家小公子實在是個風(fēng)流浪蕩子。 而現(xiàn)在,折英看到唐印的第一個念頭是,完了,這下外面要傳他家公子有龍陽之好了。 初銜白對唐印其實算不上好,因為她直接把他丟去初夫人手上了,美其名曰那里藥材多,任他選用,實際上就是要他吃苦頭。 然而她實在低估了這小子,過了大半月想起這事兒,跑去一看,他不僅已經(jīng)能走動,還跟初夫人處得很好,看那樣子,儼然已經(jīng)成了初夫人的左右手。 初銜白站在院門邊抽嘴角時,唐印正好端著個藥盅過來,身上是剛換上的黑衣,那是折華的衣裳,大概是受傷的緣故,在他身上看著有些單薄。 “喏,夫人讓我把這藥給你,補身子的?!?/br> 初銜白視線在他身上掃了一圈又一圈,也不接,就著他的手低頭抿了一口,又噗的全噴了出來:“這么燙!” “我也沒叫你現(xiàn)在就喝啊?!?/br> “……” 初夫人忽在此時沖出屋來,怒氣沖沖地問:“阿白,你的千風(fēng)破霜劍練成了么?” 初銜白只好不再跟唐印計較,腳底抹油,溜了。 日子似乎發(fā)生了些變化,又似乎毫無變化。 唐印跟初家的人都熟稔起來,那些姐妹們甚至已經(jīng)會拿他開玩笑,他也不介意,總是溫和地笑著。生了副好相貌就是占便宜,他一笑總會引來人家姑娘家害羞臉紅。 當(dāng)然那是在初銜白不在的情況下,她一出現(xiàn),姑娘們怕挨罵,趕緊作鳥獸散了。 唐印坐在廊下,瞥一眼那人。她本就身材高挑,服了藥后,聲音改變,加上刻意的舉止投足,幾乎絲毫沒有女子的痕跡。 初銜白徑自掀了衣擺在石凳上坐了,與他只隔著十步左右的距離,卻看也不看他一眼。 折華提著劍過來,掃了一眼唐印,沖初銜白點了點頭,便舞起劍來。 時光靜好,除了劍氣掃落枝葉的聲響,整個天地都安靜著。 初銜白看著樹下人的動作,幾乎眼睛都沒眨一下,待折華收勢回身,她才展開緊蹙的眉,慢條斯理地挑出幾個毛病來。 “你太心急了些,而且招式里夾雜了一些古怪套路,與你的氣息協(xié)調(diào)不一致,若是使多了,只怕會導(dǎo)致真氣亂走,甚至走火入魔,還是別練了?!?/br> 折華乖順地點頭,并不反駁,忽然道:“不如你我比試一場吧,好久沒有切磋了?!?/br> 初銜白笑著站起來:“也好?!?/br> 話音未落,人已經(jīng)一陣風(fēng)一般襲了過去,她的手碰到他的劍,卻只奪了他的劍鞘,然后便以這代替兵器,乒乒乓乓地跟他過起招來。一連拆了二十幾招,她忽然停了下來。折華也跟著停下,好奇地問:“怎么不練了?” 初銜白扭過頭看著廊下的人,他正閉著眼睛在曬太陽,嘴里不知道叼著什么,一半露在外面,像是人參,仔細瞧,又覺得不太像,只覺得他吃得分外有滋味。 她忍不住走過去,踹了一下他的小腿:“喂,你在吃什么呢?” 唐印睜開一只眼,愛理不理:“沒什么,養(yǎng)傷的東西罷了?!?/br> 初銜白忽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笑著湊過來:“好東西別一個人藏著,我也嘗嘗。”說完就直接一口咬下了那外面的一半。 唐印顯然沒想到她會這么做,眼睛都睜大了。初銜白挑挑眉,似乎很得意他有這反應(yīng)。 “咣當(dāng)”一聲,二人同時看向聲音來源,折華已經(jīng)丟了劍大步離開了。 唐印繼續(xù)嚼著東西,笑道:“糟了,沒分他一口,他生氣了。” 初銜白正在品嘗那東西,越吃越失望,又踹了他一腳:“這東西這么難吃,能治什么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