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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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依然是白衫黑褲,一只手負(fù)在身后,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間夾著著一根香煙,雙腿微微分開,筆直地站在那里,像一棵挺拔的勁松。我看過去的時候,他正從嘴里緩緩地吐出一口煙霧來,樣子慵懶而優(yōu)雅。 他應(yīng)該早就看到我了,而且看樣子是記得我的。我的心莫名的狂跳了兩下,下意識地就向著他走了過去。 那天晚上看到他的眉毛,是黑而直的。此時白天看過去,依然濃黑,又直又長,是那種傳說中的劍眉。 相對于那對英氣逼人的眉,最讓我心動的是他的眼睛。 終于能看清楚他的眼睛,我的心里竟然有種抑制不住的小激動。我不止一次跟人說,我喜歡男人單眼皮。而他竟然就是單眼皮,而且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單眼皮,眼尾微微地上挑,薄薄的單眼皮上長長的一排濃密的睫毛——竟然長著一對長長的鳳眼! 傳說中這種眼睛看人時,波動流動,風(fēng)情萬種??墒谴藭r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時,那些幽暗的眸子,卻沒有一絲“風(fēng)情”,倒是那種無形的壓迫感,立即欺上身來。 “脖子不累嗎?” 他抬手再吸了一口煙,吹掉煙霧后,低聲問道。 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一直抬頭癡癡地看著他。感覺臉上一熱,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天謝謝你送我回來。” 我說著不安地四周看了看,別人不會都在看我吧,我像個花癡一樣的凝望一個男人,他們要怎么笑話我。 還好,所有的人都沒有注意我們,我回頭看過去,只看到了劉連彬,他們幾個道士正站成一排齊聲念著什么咒。他會時不時地抬眼看我。 回過頭來,他手里的煙頭已經(jīng)扔掉了,兩只手都背在了背后。這樣的姿勢讓他有一種尊貴的不容冒犯的氣勢,那種壓迫感也更加的強(qiáng)烈,可是我卻不愿意離開,想多跟他說一會兒話。 第九章 不要讓人碰你的眉心 “你是愛習(xí)武還是愛練太極啊?”我笨拙地沒話找話說,因見他穿的是一件輕薄的棉紗白襯衫,還是那種對襟的布扣。褲子也是那種寬松的休閑式的,像棉紗又像是麻紗的。我說完了才想起來,太極不應(yīng)該也就是武嗎?一下子臉燒到了耳朵根。 他沒有回話,只是抬眼掃了一眼靈堂里不斷向我看來的劉連彬,雖然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但是我覺得他的眼神里有一絲不悅。 “你是跟他們一起做道場的吧?”我突然醒悟。 那天向家村里死人,他在,今天這里死人,他又來。 他還是沒有回我。就在我為他的冷漠感到有些難受的時候,他抬手往我的臉上伸來。我愣了愣,還沒有閃開,他已經(jīng)輕輕地在我的額頭上點(diǎn)了兩下。 他的指腹柔軟而微涼,在碰到我額頭的時候,我感覺全身都微微一顫。 “不要再讓別人碰你的眉心?!?/br> 他低聲交待了一句,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離開:“晚上不要再來了?!?/br> 我抬手撫著被他碰過的眉間,腦子有些遲鈍,“我奶奶讓我在這里等著他們給我提火焰……” “已經(jīng)好了。你病得很厲害,辰時以前申時以后都不要出門?!彼f完大步流星地走向靈堂。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一點(diǎn)點(diǎn)地往下墜。 原來他注視我,是在觀察我病得如何,并不是喜歡看我。 過了好久,我才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心情低落有些莫名其妙。我什么時候這么在意過一個人的眼光?他喜歡看我,或者不喜歡看我,有什么重要? 抬眼四周一看,這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散去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忙忙碌碌,或者哭哭啼啼的人。 聽他的話,我回到了奶奶家,因為睡眠嚴(yán)重不足,一上吊腳樓,就撲在竹床上睡著了。 奶奶叫我的時候,我正睡得又甜又香。 “叫我搞么子?” 我好多天沒有睡過好覺,被叫醒時很憤怒。 “葦葦,老些先生們提火焰的時候到了,你再不去,他們這場法事便做完了啊?!蹦棠滩还苣敲炊啵莸南窆亲Φ氖?,抓得我手腕清痛。 “我提過了?!蔽沂箘诺赝爻槭郑安挥迷偃チ??!?/br> “胡說,法事現(xiàn)在才開始呢!” 我見識到了奶奶真正的力氣,雖然看起來只剩下了一把骨頭,但是我竟然無法掙脫。 “真的!”我對著奶奶大叫。是真的,而且是真的有效!這個時候我完全清醒過來,我竟然睡了一下午沒有做惡夢,沒再看到花花姐來床前! 但這種認(rèn)知,也讓我就像看了到鬼一樣的,渾身寒毛倒豎! 看來,這么久的夢魘纏身,真的與鬼魅有關(guān)!我所有的有關(guān)神經(jīng)衰弱什么的知識,都已經(jīng)變得蒼白無力了。 看來,那天晚上的火把,火把里的花花姐,并不是我精神錯亂的臆想。 “什么是真的?我看你是被鬼迷了心竅了!”奶奶突然就發(fā)了氣,吵了我一句,還在我的肩膀上打了一巴掌。 第十章 他是個鬼! “就是那個人,那天晚上送我回來的人,我今天看到他了,他真的是道士,是他幫我提了火焰,叫我晚上不要再過去了。”我委屈地看著奶奶,她干了一世的農(nóng)活,這把年紀(jì)了,力氣還這么大,打得我肩膀好疼。 “他是個鬼!”奶奶沒有好氣地回了我一句,“我問了好多人,那條路現(xiàn)在都沒有人走了,那天就你一個人從那里回來的,也不知道那些個刺蓬,你那天是怎么鉆過來的!” 是鬼今天怎么可能大白天地站在天光里? 我雖然氣奶奶的不講道理,卻又不能跟她吵。 “我聽人說,你今天一個人在那柚子樹下,呆呆地站了很久。人家叫你你都聽不見似的,然后就一個人摸了回來!哪里有人給你提火焰??!” 像被人打了一棍似的,我差點(diǎn)尖叫出來,不相信地瞪著奶奶,是這樣的嗎?! 被奶奶牽著走下吊腳樓的時候,我的心,沉如秤砣。 外面已經(jīng)全黑了,想著他讓我申時以后不要出房門,但如果他真的是鬼……我還要聽他的話嗎? 垂著頭不敢左右張望,一直到了死人那戶人家的院子里。 肩膀再次被人重重地一拍,本來就驚魂未定的我嚇得尖叫了一聲。 “你怎么這么膽??!” 劉連彬看著我,他笑起來的時候更顯秀氣。我捂著心臟,看著他沒有說話。 不要再讓人碰你的額頭了!腦子里突然想起那個白衣男子的話,我退了一步,與他拉開了些距離。 “你再不來,我們這場法事過了,就要等下次哪里死了人才能給你提火焰了?!彼娢夜室馀c他拉開了距離,撇了撇嘴,白了我一眼。 我不好意思地強(qiáng)扯了個笑容,他也笑了。笑過之后,示意我跟他進(jìn)靈堂去。 “你快點(diǎn)吧,等你好久了呢?!?/br> “哦?!?/br> 我哦了一聲,心里卻十分矛盾,那個人讓我不要來了,不要再讓人摸我的額頭,可是奶奶說的也正確,劉連彬他們才是真正的道士啊,提火焰應(yīng)該要到法事場上來才是真的,他真是個鬼的話,他說的話,怎么能可信呢。 見我還在磨磨蹭蹭,他不悅地瞪著我:“磨嘰什么?我今天因為你都被師父打臉了。”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看著他。 “因為我念咒的時候分了心啊,多看了你幾眼!結(jié)果我?guī)煾妇蛺懒恕!?/br> 見我直盯著他的臉看,他啐了我一口,“你以為是打我耳光?。渴俏覇柌坏截粤?!” 我哦了一聲,表示明白了。 我知道他們做法事時,要有陰路師父掌卦。每一個人能獨(dú)自掌壇的道士,都會拜一個已經(jīng)亡故了的法力高強(qiáng)的同派道士做陰路師父。陰路師父本事越高,徒弟做法事就會做得越漂亮。 “我求三個陰卦,卻給我來了三個陽卦。我再求三個陽卦,他卻給我弄了三個陰卦,今天丟人丟大了。”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你不要將責(zé)任都往我頭上推,我也沒叫你看我?!蔽冶梢暤乜粗?,“說不定就是你師父本事不行,掌不到卦?!?/br> 他連忙喝住我:“胡說!不要亂說話啊大小姐!你知道我掌壇我的師父是會跟著來的!被他聽到就不得了了?!?/br> “連彬哥我問你,你中午看我的時候,看到我是一個人還是……” 我話問到一半就住了嘴。 因為在靈堂門口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一身白衫,很打眼,燈光下他的容顏比白天還要美上好幾分,謫仙一樣。 第十一章 木雕的道士 他又在抽煙,周身縈繞著一層淡淡的煙霧,遠(yuǎn)遠(yuǎn)地站在屋角邊上,躲開了那些來來往往的人群,有著一種遺世而獨(dú)立的孤寂和清高。 我看到他的時候,他并沒有看我,垂眸看著面前的地面。但我視線還沒有收回來,他卻抬眼遠(yuǎn)遠(yuǎn)掃了我一眼,眼神很淡,像是不認(rèn)視我一樣隨即又移開了去。 我知道他應(yīng)該是早就看到我來了,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心里有些微微的難過。從見到他那天起,他雖然一直都淡淡的神情,但是我固執(zhí)地認(rèn)為,他剛剛這一眼是最為冷淡的一眼。 他應(yīng)該是生氣了,交待我不要來,我卻又來了。 “盧葦,快進(jìn)來啊,愣在那里搞么子?!眲⑦B彬見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叫了我一聲。邊說還邊和他旁邊的幾位老道士嘀咕:“我表妹真的是有問題了,可能是真看得見些不干凈的東西,總是看著一處發(fā)呆?!?/br> 他的聲音不算小,我能清楚地聽到,我不安地看向那白衣男子,他正咬著煙,在捋袖子,像是沒有聽到一樣。 “過來,小阿妹?!币粋€穿著法衣的老道士叫我了一聲,我奶奶在一邊焦急地對我招著手。 我再看了他一眼,便硬著頭皮向奶奶走過去。 “跪下?!崩系朗繉ξ艺f道。 我怔了怔,沒有動。 “先對著師父的牌位叩三個頭?!?/br> 劉連彬在一邊低聲地提醒我。并在我的面前墊了一層皮紙,抬頭對那老道士解釋:“我表妹是城里來的,愛干凈?!?/br> 看著奶奶不停地示意我跪下去,我只好屈膝跪了下去。 跪下了之后,才看清面前擺著好幾個木刻的道士像,每個人面前都擺著一個小小的皮紙糊的牌位,上面寫著他們的名字。 我怔怔地看著最當(dāng)中那個木雕的年輕道士,差點(diǎn)就忘記了呼吸,停止了心跳,那眉毛,那眼睛,那高直的鼻子,那薄薄的唇——竟然同那白衣男子一模一樣!就連那長長鳳眼里,流出來的眼神,都是一樣的淡。 我猛地回頭看向那個屋角,他依然靜靜地站在原地,靠著柱子在抽煙,這個角度剛好看到他剛硬的下頜角,以及耳邊那剪理得整齊的發(fā)際線。 “叩三個頭,盧葦!”劉連彬急了,吼了我了一聲。 我正準(zhǔn)備叩頭,那個老道士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手在他端著的水碗里,點(diǎn)了點(diǎn),便直接開始在我的額頭上畫著什么。 他畫的時候,我便看著那一排雕像,一共八個人,每個人都穿著道袍,都雕刻得仙風(fēng)道骨,神情相貌那樣的真實,就像真人一樣。他們此時都定定地看著我,眼神或高傲,或探究,或冷漠,或深邃,或淡然,或戲謔,看得我渾身又不由自主地開始戰(zhàn)栗起來,那種被壓迫的,透不氣來的恐懼感,讓我想大聲尖叫,卻啞著喉嚨一聲都叫不出來。 “這個女人病得不輕?!?/br> “可是她身上卻有老三的敕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