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身邊拱著一具熱源,他安然閉上眼,慢慢沉入夢鄉(xiāng)。 ※※※ 翌日,當清晨的第一縷晨曦落到臉頰,林盡染漸漸從夢中醒來。 他下意識摸向身側(cè),卻只摸到一片冰涼的床單。 林盡染瞬間清醒,猛地坐起身,內(nèi)心巨大的惶恐頓時卷土重來——阿秋去哪里了? 秋洛帶著一臉生無可戀的神色走進房間時,正好看見床邊站著的男人。 林盡染打著赤腳,身上睡衣滿是褶皺,背后都汗?jié)窳?,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撈起來的,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身上,卻只照出一張蒼白的臉,黑沉的眼蒙著一層暗紅。 秋洛一驚:“你怎么了?” 聽到聲響,林盡染驀然回頭,心情大起大落之下,險些站不穩(wěn)。 他察覺到是自己反應過度了,見秋洛還在,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卻聽見幾聲不同尋常的叫聲,緊跟著,秋洛背后一個接一個的冒出幾個貓貓頭。 一、二、三、四、五! 足有五只黑貓,都是兩三個月大的小貓咪,分別扒著秋洛的兩條腿,喵喵叫得此起彼伏,仿佛在演奏交響樂。 “喵╦喵╧喵╨喵~” 林盡染震驚地看著他,欲言又止:“你這……該不會……” 作者有話要說: 秋:我不是!我沒有!貓貓驚恐.jpg 第24章 哄你 黑貓崽子們喵喵叫著, 一只接一只往秋洛身上爬,太小只的爬不動,就蹭著他的腳背打滾。 “你腦子里在想些什么呢?我可是公貓, 哦不, 我是男人!” 秋洛無奈極了, 拎一只, 抱一只,肩膀上還掛一只。 被貓貓淹沒, 不知所措.jpg “都是你在外面貼的那些尋貓啟事,貼得滿城都是,這下好了, 每天都有人上門送黑貓, 分要說是林家走丟的,還要找貓的報酬呢?!?/br> 秋洛說著, 彎腰驅(qū)趕腳邊的小貓咪, 可他身上仿佛有同類相吸的氣味似的,小貓崽們趕都趕不走,他走一步, 跟一步,前仆后繼圍著他打轉(zhuǎn)要抱抱。 林盡染緩緩舒展眉宇, 視線掠過活蹦亂跳的小崽子們, 慢悠悠輕笑一聲:“你以為我在想什么?我只是以為是原來那只貓的,又沒說是你下的崽?!?/br> 秋洛:“……” 他正想著說點什么挽回一下岌岌可危的面子,突然雙眼一瞇,湊到男人面前:“你不是說除了我之外,什么都看不見嗎?難道你眼睛好了?能看見這些貓了?” 林盡染心里一咯噔,但他心理素質(zhì)極其過硬, 鎮(zhèn)定自若地道:“我只是聽見貓叫,模模糊糊看個大概輪廓而已?!?/br> 秋洛失望地“哦”了一聲,但又很快打起精神,摸摸男人的頭頂安慰他,:“沒關(guān)系,要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好了。” 林盡染攥緊他的手腕,心中微笑,面上卻不動聲色道:“在那之前,你可要寸步不離守著我。” “放心吧?!鼻锫迕碱^一點點皺起,“你身上怎么出了這么多汗?鞋子也不穿?!?/br> 林盡染扶著他的手在床邊坐下,眼神微微閃爍,低沉沉道:“我剛才醒來,你不在,我急著找你,抱歉,是我反應太過度了……” 秋洛一怔,心中有種被滾水濺到的刺痛,不劇烈,但悶悶的難受,他默默握住林盡染的手,一點點擦去他掌心的潮意。 注意到他的腳還光著,秋洛轉(zhuǎn)身去找鞋子,剛一起身,手臂忽然被用力拽住,力道大得令人吃驚。 “怎么了?我給你找鞋子穿?!鼻锫逶尞惢仡^,林盡染仿佛也被自己下意識的反應驚到,立刻松開了手,垂著眼一言不發(fā)。 秋洛找來了棉拖鞋和新衣服,替他換掉那身被汗?jié)竦?、皺巴巴的睡衣?/br> 林盡染配合他的動作沒有做聲,秋洛看著他常年少見陽光的臉色,在心里暗暗嘆口氣。 林盡染還在害怕,表面上看著沉穩(wěn)冷靜一切正常,神經(jīng)卻一直處于緊繃的狀態(tài)。 害怕被拋棄,被扔回黑暗里,害怕孤獨一人,就連睡在自己身旁時,都沒有安全感。 心中明明有太多的恐懼,卻從不說出口,無處排解。 秋洛懷里抱著一窩貓咪,挨個擼過毛腦袋,出神地想,心病還須心藥醫(yī)。 ※※※ 從那天起,秋洛發(fā)現(xiàn)林盡染有意識或無意識的,要呆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最好一伸手就能撈到,至少也要在視線范圍內(nèi)。 但凡幾分鐘看不見人,林盡染就會變得明顯焦躁,神經(jīng)緊繃,倘若正好有個倒霉蛋在匯報工作,不是被他挑刺就是被陰沉沉看著,直叫下屬們有苦說不出。 書房的窗簾像往常那樣擋住了陽光,只被風吹起一條窄窄的縫隙。 漏進來的一線日光蔓過木地板,在即將抵達書桌邊緣時,就延伸到了極限。 那張暗紅實木書桌,連帶坐在桌后的林盡染,長年累月的沉浸在晦暗的屋子里,桌上臺燈將他的影子孤零零映在墻壁上,時不時伴隨著他的手臂晃動一下。 因為一個虧損的項目,項目經(jīng)理已經(jīng)被林盡染冷著臉、毫不客氣地“教育”了半小時了。 他不耐煩地聽著屬下的報告,頻繁向書房門口投去視線。 經(jīng)理不明所以地跟著回頭看,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林總,是在等什么人?” 林盡染的手指快速摸索著手杖龍頭,皺眉道:“你說你的?!?/br> 秋洛說去溜貓,說好很快就回,已經(jīng)十分鐘了,怎么還沒回…… 林盡染也覺得自己太過反應過度,不斷告訴自己一切都過去了,總不可能還把阿秋當做小黑貓,時時抱在懷里。 可是心底那股不安總是揮之不去。 林盡染無意識地抓了抓椅子扶手,屬下的匯報根本聽不進去,思緒紛亂。 正當他猶豫著要不要起身去找人的時候,書房的窗簾刷的一下被打開,明媚的陽光爭先恐后沖進來,塞滿了房間,林盡染不得不瞇起眼,用手擋住,以抵御光線突兀的刺激。 “林盡染!” 是秋洛喊他的聲音。 林盡染立刻起身,窗臺突然冒出一顆毛茸茸的貓貓頭,他臉色微變,心里倏然一沉,該不會又變成貓了吧? 還沒等他來到窗臺邊,第二顆貓頭緊跟著冒出來,然后的第三顆,第四顆…… 窗臺活像長了貓,黑不溜秋的,一下長了五只,前爪費力扒住窗臺邊緣,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喵喵叫。 林盡染拄著手杖,三步并作兩步來到窗臺跟前,這里是二樓,窗臺外是裝飾性小陽臺,樓下是精心設(shè)計過的小花園,種滿了薔薇和玫瑰,還有一座假山小魚池。 “林盡染,這里!我在下面!” 秋洛的聲音從樓下傳來,他正踩著一架□□,貼著墻壁往上攀,伸著脖子仰頭笑吟吟看他。 林盡染一見他便松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也自然而然放松下來。 “你在那里干嘛?小心掉下去。” 秋洛吭哧吭哧攀上小陽臺,右手伸到男人面前,竟然遞來一支新鮮的玫瑰,花瓣還帶著晶瑩的露水,紅艷欲滴。 他琥珀色的雙眼熠熠生輝,笑容比天空的太陽還要明朗:“我來見我的朱麗葉?!?/br> 林盡染呆了呆,他平日里面對董事會那幫老狐貍,還有家里如狼似虎的親戚,從來都只有他說得對方啞口無言的份,這會他嘴張了又合,腦子仿佛卡了殼,竟遍尋不到一個詞,來形容眼下的心情。 他緩緩接過那支熱烈怒放的玫瑰,明明不過最普通一俗物,他卻覺得胸腔灼熱,心都要化開似的。 良久,他輕輕一笑,眼尾彎起柔和的弧度:“我很好奇,有什么人是你哄不到的?” 天生點滿了甜言蜜語技能的秋洛,一本正經(jīng)道:“誰我都哄不到,除了你。” 林盡染揚眉:“哦?” 秋洛賊兮兮地笑:“因為除了你我誰也不哄?!?/br> 林盡染被對方直白的糖衣炮彈轟得節(jié)節(jié)敗退,根本招架不住,他虛虛握拳輕咳一聲:“好了,快下去,上面危險。” 在他身后,還等著訓話的部門經(jīng)理,此刻已然完全陷入呆滯狀況,這個溫柔細語的林總是誰?他不認識! “等等?!鼻锫逯噶酥笗坷锏臅溃巴饷嫣栠@么好,你把桌子挪過來坐嘛,別老窩在里頭,小心長霉。那位先生,麻煩幫忙挪挪桌子。我還要帶著這些小崽子散步呢?!?/br> 靠近窗臺的地方實在太亮了,林盡染本能些抗拒陽光,但秋洛的要求他從不舍的拒絕,轉(zhuǎn)念一想,在窗邊不是正好可以看見下面散步的秋洛嗎? 經(jīng)理一個激靈回過神,動林總的書房布置?誰敢這么大膽? 下一刻,他卻看見林盡染按下了桌上的按鈴,幾個傭人立刻進來,二話不說把書桌和椅子挪到了窗邊。 他本人靠著窗邊坐下,單手支著臉頰,淡淡吩咐:“繼續(xù)說下一個項目?!?/br> 經(jīng)理咽了咽口水,偷偷瞄了林總一眼,卻見對方目光時不時落在樓下小花園里,方才爬墻的青年,此刻正帶著五只小黑貓,在花園里散步。 秋洛穿著一身淡黃色的運動套裝,清爽明朗的色澤同和煦的陽光如出一轍。小黑貓崽子們亦步亦趨爬在他腳邊,排成一溜,小尾巴似的跟著,活像鴨mama帶著一群覓食的崽。 那種焦躁不安的心情不知不覺被撫平了,只剩下恬靜和安寧,林盡染瞧著青年的身影,唇邊不由自主泛著淺淡的笑意。 經(jīng)理在心里暗罵,他怎么就不知道這個時候再來呢? ※※※ 一連好幾天,秋洛仔細留心著林盡染的狀況,發(fā)現(xiàn)對方似乎有在看心理醫(yī)生的跡象,但沒有同自己說,不過好在他焦躁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情況正在好轉(zhuǎn),便暗地里松了口氣。 倒是家里的黑貓越來越多,陳秘書趕緊叫人把尋貓啟事撤回來了。 直到一天,秋洛發(fā)現(xiàn)書房里多了只金色的籠子,外面用黑布蒙著,足有一人高,鉆一個人進去綽綽有余。 秋洛吃了一驚,林盡染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焦慮癥惡化了? 他猛然想起這部穿書文的劇情,最后的結(jié)局就是作為反派的林盡染,對男主秋二少求而不得,在各種刺激下越來越瘋狂,最后心理扭曲黑化,將男主囚禁起來關(guān)在金籠子里,當他的金絲雀! 秋洛心中猛地一沉,怎么會這樣? 穿書者都被打得魂飛魄散了,難道劇情還會往老路上拐不成? 林盡染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應該和自己一起行走在陽光下,有一個溫暖幸福健康的家庭。 他該怎么拯救他? 就在秋洛站在籠子前焦灼沉思時,林盡染推開房門,拄著手杖走進屋內(nèi)。 秋洛一回頭,正好看見他手里握著一把鎖和鑰匙,幾根細細的鎖鏈悠悠晃蕩。 “林盡染……”秋洛眉宇憂愁,嘆了口氣,“這籠子是你叫人打的?” 林盡染點點頭:“原來你在這里,我正找你呢。你看這籠子如何?我命人打造的很結(jié)實,不會弄壞的,足夠生活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