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主公,若是平常這鞠義縱有用兵之能我軍也總有法破之,不過現(xiàn)今其有南皮雄城為憑,想要尋其破綻便極為不易,此人既然性情孤傲,睚眥必報,不如就在這里做一番文章,行驕兵之法。”劉毅話剛問出,郭嘉也大致猜到了主公心思,此時倒不失為可行之策。 “驕兵之法?奉孝且細言之?!眲⒁懵勓孕廊坏?。 “明日高將軍繼續(xù)攻城,只要盡量將我軍傷亡降低,不必計較能否破城,攻擊強度亦不需增加,不過需多變換幾套戰(zhàn)法,讓城中守軍逐漸熟悉我軍的進攻力度,想必半月之后便可見其成效了?!惫纬鲅缘溃朔ㄔ谟隍湐硨⒅?,不過能否得行亦要高順的能力。 “軍師放心,高某必定讓其得意忘形?!敝妿煹哪抗鈱ψ约簛?,高順微微一愣之后神情也舒展開來,信心十足的言道,敵軍既用可用瞞天過海之計,他亦可以用詐,不過尚需小心安排。 “想來以敬方之能,足當此任。”郭嘉滿意的頷首說道。 “呵呵,兵不厭詐,這驕兵之計倒是頗有妙處,若是南皮守軍逐漸適應我軍的攻擊強度,若是一時以雷霆之勢攻之其陣勢必會有所混亂,那時便是我軍的機會,然則這只是其一,以詡度之,天耳的軍情當不會有差,既然儁乂言及這鞠義性情,相比袁紹行此計不過順水推舟,絕非有意而為,我等還可造謠言與渤海,就言鞠義好大喜功,酒后狂言?!贝藭r賈詡接過了話頭,以此人驕橫跋扈的性格,這流言之法雖未必奏效可只要能讓袁紹的應對有所影響便可收虛虛實實之效。 “文和此法大善,此人當年既然能見袁軍勢大而背叛韓馥,如今更能相投與我軍,所謂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有前車之鑒想必流言四起之時袁本初縱使不信亦不得不防,只要可使南皮城中軍心紊亂,奉孝文和之策便算大成了?!睉蛑静怕勓孕Φ?,這也算得上是攻心之法。 “好,待會散帳敬方可與奉孝詳細籌劃明日攻城之法,吾亦要細加思量,至于這流言之事便交由文和了,既然南皮堅城一時難克,吾等便雙管齊下吧?!边@流言之法極得劉毅心思,古往今來多少名將都是栽在這條計謀之上,而賈詡亦是行此計的最佳人選,不過隨即他心中一動,眼光又向了郭嘉,若要讓此流言進入袁紹耳中,渤海的許攸就能大派用場,也省得他此時還是搖擺不定,意欲左右逢源。 郭嘉與之對視一笑,顯然已是了然,賈詡此計一出他和劉毅心中所想便是一般無二。 第四百一十六章 揚帆起航 劉毅大軍突入冀州已有半月之久,各營也按照林縣之會的安排到達了各自的指定地點,如今東線南皮城下的戰(zhàn)火正愈演愈烈,而西線的徐晃也在黎陽城下與守將高干及顏良有過一場較量了,公明暫時并無攻城之意,只是將龍驤營營寨前延了很多,他心中對于文丑夏侯淵統(tǒng)領的騎軍還是極為忌憚的,在白馬、西涼二營尚未達到他的側背之前不會有太大的行動;而黎陽城中的高干與顏良亦因當日一戰(zhàn)對冀州士卒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此時出城戰(zhàn)之絕非上策,雙方既然都有所顧慮,黎陽城下雖是劍拔弩張卻還保持著一種平靜。 此外趙云親領重騎營業(yè)已封鎖住了清河要塞與黎陽南皮之間的大小通路,樊稠的并州營則隱蔽在側,協(xié)同裴元紹及周倉準備對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增援敵軍給予打擊,而這一切戰(zhàn)略部署達成的都極為順利,冀州軍此時所有的注意力似乎全部集中到了穩(wěn)守城關之上。 現(xiàn)今整個一條戰(zhàn)線大部保持著對峙狀態(tài),戰(zhàn)火只在南皮城下點燃,當日郭嘉獻驕敵之策,賈詡則有流言之法,高順每日都會擺出一副強攻城池的架勢,突破點也換了多處卻總是不得其門而入,不過若是精心細察便能發(fā)現(xiàn)雖然每日大戰(zhàn)的聲勢極壯可劉毅軍攻城士卒的傷亡比之前幾日卻在減少,這就不能不說是敬方的統(tǒng)軍之能了。 早在冀州大戰(zhàn)的半年前,劉毅與幾位軍師就對這場戰(zhàn)役做好了持久的準備,無論是驕兵之計也好,留言之策也罷,計謀的實施總是需要通過一個相對的時間來完成的,準備充足的劉毅自然耗得起。 暫且不提冀州戰(zhàn)事的進展,這一日陽光明媚,房山附近的海面上刮起了西北風,風力與行船正是合適,并未掀起太過激烈的海浪,這樣的天氣對于出海而言無疑是最為有利的,且根據(jù)欽天監(jiān)王璽的判斷,五六日內天象不會有太大的改變,這也正是甘寧一直等待的時機。 飛虎軍是劉毅早在一年半前便為冀州之戰(zhàn)埋下的伏筆,兵法有云出奇制勝,可這奇者并不是好出的,其中多要伴隨著極大的風險,以新造的巨型海船運送一萬五千余名飛虎軍士卒及五千多輔助兵種自海路奔襲千里,這一手恐怕誰也不會想到,不夠若是沒有精通水戰(zhàn)的甘寧、善觀天象的王璽以及包括李奉株在內的一眾巧手匠人,劉毅就算有此想法也多半不敢實施,即使如此臨到出發(fā)之時所有人臉上寫著的都是一眾凝重,大海中的意外絕沒有人可以未卜先知。 此番出征的大小戰(zhàn)船共有七十艘之多,其中主力艦船被劉毅命名為海龍,船身長有二十余丈,寬達八丈,除了必備的水手與戰(zhàn)備物資之外每船皆可搭載士卒三百余人,較次一級的名為蛟龍,他們的船身比之海龍要小上不少,主要的作用便是讓飛虎軍士卒通過他們來登上海岸,用后世的話來說,蛟龍級的船只便是登陸艦。 這些艦船之中也不知花下去劉毅多少金銀,李奉株等人更是日以繼夜的趕工,光是從山中往房山運送木材所征集的民夫便有兩萬之數(shù),徐剛這位當世大匠師也作出了極大的貢獻,飛虎軍海龍蛟龍兩種艦船的建造也不知凝聚了多少人的心血,當時陳群與鐘繇等治政官員還以損耗過巨為名向劉毅提出了不少意見,朗生自是寬言撫慰,不過他很難將此解釋的詳盡,飛虎軍的成立與這些艦船的打造絕非僅僅用在冀州或是日后的爭霸之中,真正的作用也只有劉毅心知了。 不過不得不說的是,在飛虎軍的打造過程之中,劉毅很是為漢末這些能工巧匠的創(chuàng)造力與精湛的手工所震撼,集體的智慧當真是無窮無盡,很多東西便是他腦海之中也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可每每提出最后的成果卻讓他極為滿意,這些能工巧匠門所組成的專家團隊在此過程中的那種專注與刻苦想必與華夏當年研制兩彈也有得一拼。 近代西方的強盛源于大航海時代的輝煌,一批又一批的冒險者用自己的勇氣生命及智慧向著未知的世界發(fā)起挑戰(zhàn),可此前甚至是更久我華夏的航海已經(jīng)在史書上刻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可惜他們的作用被局限在了彰顯我天朝圣威之上,閉關鎖國的策略使得華夏遺憾的錯過了那個繽紛絢爛的時期,其后果便是日后的落后挨打,任人魚rou。 既然有幸作為一個穿越者來到這個時代,劉毅當然想那些屈辱的歷史不會在這個時空再度發(fā)生,雖然自己的生命最長也不過百年且根本預測不到歷史到底會發(fā)生如何的改變,但他總要給自己引以為豪的民族留下一些東西,當然凡事的發(fā)展都有其客觀規(guī)律需要循序漸進,劉毅要做的就是敢為天下先,飛虎軍只不過是一個雛形,到那些領先于這個時代的船艦,劉毅腦海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副畫面,海洋中到處可見懸掛華夏旗幟的艦船,他們在各片大陸之間盡情穿梭… 這些可能發(fā)生也有可能不會發(fā)生的事情只會出現(xiàn)在劉毅這個穿越者的腦海之中,終其一生恐怕也不會有人了解,他亦不會與別人提起,包括他的兄弟與親人在內。對此甘寧的感覺便是興奮,縱橫長江水道多年的他見過很多制造精良可稱得上龐然大物的船只,不過與眼前飛虎軍的海龍蛟龍二艦想比卻都是小巫見大巫了。他相信這樣的飛虎軍足可稱霸大漢水路,特別是在他這個公道大王的率領之下。 隨著興霸的一聲令下,飛虎軍士卒們整齊有序的開始登上停泊在岸邊的蛟龍船,遠處的海面上,數(shù)十艘海龍艦船列成一個整齊的方陣,與海天之間絕對稱得上氣勢磅礴!這一天是飛虎軍正式成軍之日,而在后世,這個日子也被賦予了獨特的意義,此乃后話了。 所有海龍艦的桅桿之上都掛著一面飛虎旗幟,唯獨最前一艘的船頭多立起了一根錦帆,顯而易見這便是甘寧的主船,亦是飛虎軍的旗艦!此船之上除了甘寧親自坐鎮(zhèn)之外,王璽與一部分工匠亦在其中,他們自然不會上戰(zhàn)場,劉毅也絕不會允許如此做,這些人在他的心中都是寶貝,眾人的主要的人物便是詳細觀測這一趟行程之中海船的表現(xiàn),平常雖多有測試可此次可是實踐,說起對技藝的追求他們的斗志決不在飛虎軍士卒之下,這次的成果大家在滿意之中也帶著遺憾,畢竟時間上太過倉促了,海龍蛟龍二船還有著進一步的改造空間。 “吹號,揚帆!依次書!”甘寧登上旗艦之后沉聲言道,這水軍的指揮可不同于步卒,長江水道上有著很多船只之間溝通的手勢及姿勢,常與水上行走之人才能出它的意思,此次劉毅更告知甘寧一個旗語的概念,讓興霸深以為然,之后的詳細設計便由他和一干手下完成了,還在其中加入了號角傳意這個創(chuàng)舉。 “諾!”三個傳令兵聞言應諾一聲便極為迅捷的爬上了桅桿,主艦的桅桿之上有三個小型平臺,一高兩低,待三人全部進入平臺之后位置較低的二人吹響了牛角號,一陣渾厚的號聲瞬間便在海面上擴散開來,此時最高處的士卒也開始揮動自己手中的各色小旗,周圍每艘戰(zhàn)船的桅桿之上亦有士卒以旗語回應,便在這一片頗具滄桑感的號聲之中,飛虎軍的艦船依次揚起風帆,按造旗艦上的指示有條不紊的開始了航行! 第四百一十七章 風平浪靜 自房山始至冀州祁縣的直線距離不會超過六百里,可海面上視野開闊,容易被人窺視,因此甘寧飛虎軍的行進走的是一個形似半圓的弧線,這樣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證隱秘性,可隨之而來卻也伴隨著極多的危險,日間倒還好些,到了夜間各船之間的溝通就顯得困難了,況且一旦沒有了月色縱是船上都有司南也極易迷失方向。此次出航之前李奉株便曾帶著幾艘艦船探測航路,如今的條線路就是他們的成果,當然其中也發(fā)生了諸多閑情,甚至還有一艘蛟龍艦沉沒。 如此一來大型船隊的航行就必須謹慎,甘寧雖是cao船之術甲于天下亦不敢有半點大意,詳細考量之后他給大哥承諾的登陸時間是半個月,當然這個結論的作出絕非他一人,有過試航經(jīng)驗的李奉株的意見也是他極為重的,此外就是王璽,上次北方大旱之時對于降雨的準確預測使得此人聲名鵲起,不過他對劉毅一直有著感恩戴德之心,精通天象的他在飛虎軍航程中可以起到的作用絕對無法忽視。 王璽的觀察沒有出任何的差錯,這幾日海面上的風力與海浪都在合適艦船航行的范圍之內,因此飛虎軍艦船的速度也得到了提高,照這樣下去的話,甘寧有信心提前三日到達祁縣。海龍級的艦船用工精密,寬大的船身即使在海上也顯得十分平穩(wěn),此時旗艦頂層的一處靜室內甘寧正與幾個麾下將佐一同議事,這亦是每天的必備。 “紫鉞,祁縣一處,是否已經(jīng)安排妥當?”這幾日的行程極為順利,現(xiàn)在甘寧的大部分心思已經(jīng)放在了即將到來的登陸之上,這隊遠航的飛虎軍而言更為關鍵,一萬五千人馬的登陸費時極長,如何能保證其間的隱秘也是興霸目前最為關心的地方,雖然早在半年之前天耳就不惜代價的開始了布局,曾經(jīng)有過多套方案由于不夠縝密而被推翻,現(xiàn)在雖然大略已定,可事到臨頭甘寧還是要仔細詢問的。 這被他稱作紫鉞之人便是天耳前十二人中的一個,本來此人是在漢中西涼一帶總領那里的天耳各部刺探軍情,此次冀州之戰(zhàn)前郭嘉特地將其調回,現(xiàn)在他和紅槍主要負責的便是接應甘寧大軍順利登陸,除他二人之外,天耳精英也有多人身在冀州,鄴城的白斧就是其中一員,最新的冀州軍分布便是出自他手,而劉云此時已經(jīng)到了渤海。 紫鉞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在天耳精英中算得極為年輕,可便是甘寧對此人也不會有一點輕視,這小子除了機警過人武藝高強之外似乎天生就是一個走江湖的能手,至于飛虎軍中諸將雖不知這個年青人的底細可二將軍對他的相敬便知此人極不簡單。 當日興霸曾對劉毅說過泰山臧霸有相投之意,飛虎軍此次深入敵后,若能得他呼應便更添成算,劉毅當時亦頗為認可,不過考慮到二弟的安全還是從黃衫營中調來孫觀先去接洽,兩月前甘寧喬裝打扮親往泰山之時隨行的除了其妻王欣然之外,紫鉞紅槍都在其列,當時還有一番江湖規(guī)矩的熱鬧場面,此一處精彩并不在軍陣之下,結果毒王傳人小試牛刀便震驚當場,而紫鉞亦曾與臧霸手下悍將宋憲有過切磋之舉,其后他與紅槍便和泰山眾人打成一片,相互之間極為親熱。 “二將軍放心,此事大掌柜二掌柜交待了無數(shù)次,我等兄弟亦知此事之重,紅槍那小子與我演練了多次,這祁縣地處偏僻,靠海一帶更只有十來戶人家,早已安排妥當,按約定的日子他們從今日起每夜子時都會在岸邊放出信號,接應二將軍登岸?!甭劼牳蕦巻柶?,紫鉞亦收起了笑容正色言道,這個時代的通訊手法還極為原始,更別說身在海上,因此之前的演練便極為精細,岸邊的那些人家也做了處置,天耳之中向來稱郭嘉為大掌柜,劉云為二掌柜,他亦是如此。 “出征之前甘某得見最新軍情,大哥似乎被阻與南皮城下,此等雄城便是強攻可得我軍折損也必慘重,小小一個安縣雋乂的虎衛(wèi)營便有萬余傷亡,何況南皮,有那鞠義在,縱以敬方攻城之能怕也有一陣頭疼,某現(xiàn)在恨不得能肋生雙翅趕到祁縣,以助大哥破敵,此戰(zhàn)乃我飛虎軍的頭一戰(zhàn),無論如何必須拿下稽古,活捉那淳于瓊!”甘寧雖身在房山,卻無時無刻不在關注冀州戰(zhàn)事,現(xiàn)在身在海上他自然得不到任何的消息,心中亦是頗為焦慮,只愿早到祁縣,建立戰(zhàn)功。 在劉毅軍諸將之中,若論對鞠義的了解除了張合之外便是甘寧,雋乂之前與之有同袍之分,而當年興霸率領燕云營深入冀州,當面的對手就是鞠義高覽,那一次雙方可謂斗智斗勇,雖然幽州軍成功拿下安縣又安然而返可謂占據(jù)上風不過甘寧與鞠義的較量卻是平分秋色,他手下大戟士的勇悍也給興霸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甘寧此言一出,眾人都是紛紛應是,飛虎軍的cao練進行了足足年半,州府給予的支持還要遠在各營之上,大家早就憋著一口氣要大展身手,那淳于瓊當日便被將軍教訓過,如今還要讓他重蹈復轍! 同一時間的渤海此時卻正是早市之時,雖是處于大戰(zhàn)之中此處的市場卻并未受到太大的影響,劉毅重商,幽州富甲天下,連帶著冀州也得了不少好處,袁紹亦在其中得利極多,而越是戰(zhàn)時他對物資的需要便會大增,對于這些商家的地位他還是頗為重的。 渤海城北的藍云街乃是冀州商戶云集之地,天下六大商家之一的甄家在此便有最大的分號,雖說甄家大小姐甄宓拒絕袁尚的求婚最終嫁給了劉毅,可此事詳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況且以當時的風氣,女子的地位并不重要,加上甄家一如既往的表現(xiàn),袁紹對其并沒有為難。藍云街兩側商戶鱗次櫛比,各式種類繁多琳瑯滿目的商品也吸引了最多的人流,而冀州重臣許攸此時便在人流之中,似乎漫無目的的閑逛了片刻之后便走進了街邊一家名為朗月軒的玉器店,漢人尚玉,經(jīng)營玉器的商戶自然不少,而朗月軒無論是門面還是實力在渤海城中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往往城中名門望族身上所佩戴都是出于此間,這里的玉器價格昂貴,絕非常人可以文津,許攸來此的確合乎常理。 不過恐怕在整個渤海城中亦只有他知道在此處可以見到來自幽州的“天耳”之人,此人數(shù)月前便跟他有過接觸,出手大方之極且從不提任何要求,為人更是謹慎之至,幾乎每次接觸都要換不同的場所。上回許攸透露了一點消息算是投石問路,此時戰(zhàn)局尚且不明他肯定不會表現(xiàn)出明確的態(tài)度,不過袁紹此次獨重田豐卻讓他極為失落,劉毅那一封言辭極為懇辭的手書也將讓他的心思更為活絡了一些,久經(jīng)戰(zhàn)陣之人書信中亦不改其性,冀州別駕,這便是朗生給許攸的承諾,待之可算級厚了,當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想要身居此位,許子遠也要在這次大戰(zhàn)之中證明他的價值。 第四百一十八章 商鋪傳訊 作為渤海最為出名的玉器店,朗月軒的店面占地寬闊,裝飾考究,店鋪共有三層,所售的玉器每層也有不同,到得最上面的一層光顧者就多是達官貴人、地方豪紳或是往來的富商了。似乎冀州的這場大戰(zhàn)并未給朗月軒的生意帶來太大的影響,大堂之中很多客人都在選購玉器,軒中的伙計們也在盡力的給自己店中商品做著推銷。 “這位先生光臨小號,不知有何所需?在下可為先生介紹一二?!崩试萝幹械幕镉嫹諔B(tài)度可是一流的,這時候當然不會有客戶就是上帝這句話,可要知道這家店鋪的幕后終極大老板可是劉毅,若非怕太過驚世駭俗他還想在店鋪中放上若干美女了,劉家各地的商號莫不如是,朗月軒雖是隱蔽可此點卻是相同,門前的伙計見許攸進門,雖不知此人是誰,可觀他的衣著舉止便可見一二,滿面笑容的相迎說道。 “我今日需挑選一塊玉玦贈送友人,你便帶我往三樓一觀吧。”許攸不以為意的道,以他的身份地位去三樓再正常不過。 “先生放心,我們朗月軒的玉器全州聞名,定能讓先生你滿意,請?!甭犅勥@位客人要上三樓,伙計臉上的笑容更盛了,要是他在三樓選了一樣物事,自己也會有一筆很不錯的收入的,當下略微彎腰為許攸讓開道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跟隨許攸上了樓梯。 三樓的空間比之一樓要小了不少,可因為客人相對較少反而顯得更為寬闊,其間陳設亦多了幾分素雅之氣,除了流連于一件件精美玉器間的客人和小聲像他們做著解釋的伙計之外,幾個角落里還有著兩三個黑衣人肅立在堂,他們的職責便是護這些貴重的玉器,那個時代可沒有后世的展柜,只能靠自己的觀察來防盜,這幾個人一見便是孔武之士,另外的一個職責自然就是維護店面的安全。 “俊龍,這位先生要挑選一塊玉佩贈送友人,你來招待吧?!比龢堑乃杏衿鞫碱H為貴重,接待的人也有所不同,他們往往都有著較為深厚的鑒賞知識,會根據(jù)來客的需求做出不同的推薦,這些人在朗月軒中的地位是要遠高于下兩層的伙計的,那伙計跟著許攸上了三樓,自然也要找了一個熟悉的接待為他服務。 “不知先生這位友人是男是女,年歲幾何,此物又有何意?”那被成為俊龍的接待一襲儒衫,顯得頗為瀟灑,到這里來的客人多是有身份地位之人,為他們服務自身的條件自然也要過硬,他對著那伙計會意一笑,便輕聲對許攸問道,性別不同、年歲不同,所佩戴的玉飾當也有所區(qū)別,而這份禮物的用處也極為重要,是祝賀別人升遷或是喬遷又或是得子,光聽這個問題便能知道三樓上服務的細致。 “呵呵,不需勞煩了,吾自行挑選便可?!痹S攸微微一笑說道,平常他在玉器方面也有著極高的研究,此事倒不用假手他人。 “一見先生便知是行家里手,在下就不在先生面前獻拙了,若有所需,盡管招呼在下便是。”俊龍聽了也并不以為意,很多客人挑選玉器時也都有著自己的眼光,反正此人已經(jīng)是自己接待的了。 許攸微微頷首,便在大堂逛了起來,雖然今日來此的目的是為了見那人一面,不過此人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每次見面的地方也都有所不同,許攸當然知道這是為了什么,倒不用自己費神而去尋找,漸漸的也就被那些木架上所陳設的精么玉器吸引住了眼光。 眼前的這塊玉佩通體墨綠,色澤蘊而不膩,亮而不透,一見便是上等材質,且玉身上的雕刻渾然天成極見功力,當時一塊不可多得的上品,既然今日來到此間,順便也將此物買回收藏吧。 “這位先生也上此物?真是巧了,整個三樓能入我眼者便只此一件,想必先生定是此中高手了?!痹S攸正要出言喊那俊龍前來詢問價格,忽然身側一個聲音響起,聽這聲音正是他上回見過那人。 觀此人面貌頗有威嚴,大約四十許年紀,頗見風霜的面上長著一把剛硬的絡腮胡,身上披著黑色貂皮大氅,其色澤絕無雜質,定是價值不菲,如此形狀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起那些走南闖北的豪商。許攸著此人并不出聲,似乎想在他臉上出上一次的痕跡,不光每次見面的地點不同,這人的樣貌也時常變化,若非那把極有特點的聲音,平常見到他定是不識,這一手易容之術算得上極為高明了。 “在下不過平素喜好此道罷了,當不得兄臺之言,不過兄臺之言也是不差,在下觀此物甚為歡喜,正要購之。”片刻之后許攸方才言道,此時心中雖大致確定可還要等著此人有進一步的表示。 “此物我亦愛之,尚請先生割愛?!苯j腮胡一拱手笑道。 “兄臺之言是何道理,此物明明是在下先見,豈能說讓就讓,兄臺此舉未免有些失禮。”許攸頗為不悅的言道。 “某自不會讓先生平白相讓,尚請借一步說話,此處便有商談鑒賞的靜室,不知先生可否移玉一敘?某擔保不會讓先生失望?!倍说慕徽勎藰O為接待的目光,絡腮胡打量了四周一番之后才對許攸言道,這里的玉器價格昂貴,自免不了討價還價,因此朗月閣中有專門作為洽談的靜室,亦可用作客人靜靜鑒賞玉器的所在。 “兄弟,我與這位先生同時上此玉,需與他商談一番,勞煩尋一所在吧?!币娫S攸神情不置可否。絡腮胡又對自己身邊的接待言道。 “呵呵,二位的眼光都是高明啊,便請隨在下去那乙字間一談吧?!边@絡腮胡來還是此間的熟客,接待對他極為有禮,察言觀色之下又見許攸并無拒絕的神情,當下笑著問道。 許攸依舊不動聲色,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二人便跟在接待身后去了屏風后的一間靜室,接待將門打開讓二人入內,自己則在門口靜候,這一幕在朗月閣市場會有發(fā)生,其余的客人見之倒不以為奇。 “上回故友的那封手書先生可曾細觀?不知今日尊意若何?”絡腮胡與許攸二人坐定之后先是右手在案上擺出了一連串極為靈活的動作,見對方目光中透出了然之色后方才小聲言道。 “呵呵,在下對兄臺那位故友心儀已久,怎會怠慢,觀其信中言辭懇切,吾更有心與其結交,他若有何事托兄臺傳代但言無妨,不過此時在下行事亦會有所掣肘,只能盡力而為?!痹S攸見了那手勢信中對絡腮胡的身份已是完全確定,便也出言道,他平素便是心思細密,劉毅的手術讓他很是動心,如今此人約自己來此,想必定是劉毅有事要讓自己去做,這世上可從來沒有平白無故的好處的,不過他當然知曉現(xiàn)今的形勢,凡事都要先從自己的安全出發(fā)才是上策。 “哈哈哈,與先生相談何其快哉,某敢說先生如此才是最為明智之舉,至于掣肘之處故友怎會不知?此事先生行之亦屬自然,此乃故友手書,但請先生觀之,無論若何那塊玉佩晚間定會送到府上。”絡腮胡一聲輕笑,觀其神色很是欣然,隨即便從腰間取出一方絹帛交予許攸,自己則來到房門之后側耳靜聽。 第四百一十九章 各施其法 這做豪商打扮之人便是天耳眾人稱之為二掌柜的劉云,此然當年乃是劉毅祖父盡力培養(yǎng)的家中心腹,劉毅更是重他的細密穩(wěn)重,心思靈活,在上當時便也對他多加訓練,劉云本就有著這方面的才能,劉毅來自后世的見識讓他更為得益,加上之后多次的實踐,幾年時間便已經(jīng)成為情報方面頂尖的能手,更是劉毅手中的一張王牌,開始天耳只歸劉云掌管,直到徐州劉毅才將之交給了郭嘉,奉孝的鬼才也讓這個本就完善的組織更加強大起來,此時的天耳已經(jīng)不僅僅只是打探軍情,包括劉毅屬地的官員以及朝中百官都在他們注意的范圍。 一般來說便是至關重要之地有天耳前十二人中的一人坐鎮(zhèn)便已足夠,不過此次冀州大戰(zhàn)對劉毅的意義太過重大,因此不光紫鉞、白斧、紅槍等天耳精英盡在此間,便連他這個二把手也親自在袁軍心臟渤海坐鎮(zhèn),許攸此人的得失于此戰(zhàn)又是至關重要,只有劉云前來才能讓劉毅郭嘉放心,也能讓他能更好的統(tǒng)領冀州之內的所有天耳之士。 其實許攸到的那份劉毅手書字跡當然不會有加,可措辭卻全是出于郭嘉之手,當日高順出城中守將有異,眾人商討之后也只冀州大將鞠義多半便在城中,因此郭嘉為驕敵之法,賈詡也獻了留言之策,此時都在運作之中,此次劉云帶來的劉毅手書便是提及此事,造流言于渤海城中自然是天耳的職責,而要相讓袁紹將信將疑僅僅憑此是不夠的,至少需要一個說話有分量的人物從旁協(xié)助,許攸無疑乃是最佳人選,當然劉毅也有讓其出手表明誠心的意思,不能搖擺不定。 許攸信之時劉云一直在門后戒備,雖然這家朗月軒便是天耳的產(chǎn)業(yè),屋外的這個接待也是天耳中人,不過一切還是謹慎為上,他也不想讓許攸得知自己與這間商鋪的觀念,防人之心不可無!見此時許攸已經(jīng)將絹帛完陷入深思,他也靜靜的走了過去將案上的絹帛重新收回腰間,在這個時間,此物的留存對許攸和他而言都是很危險的。 “貴友之意,吾已盡知,卻不知此事何時才能傳至渤海城中?”完劉毅手書許攸心中亦是思緒起伏,雖不知這流言之計誰人而出,可卻對鞠義包括袁紹的性格都得極準,只不過鞠義身為冀州大將,袁紹等閑不會疑之,因此心中才言讓自己在合適的時機出手,只要能讓成功的讓袁紹疑心加重便算是成功了,此事cao作得宜對自己而言并無太大的危險,可南皮若是因此而破此戰(zhàn)豈不?思慮再三許攸還是覺得若是袁紹真的連鞠義都信不過而落入這個圈套之中的話,那此戰(zhàn)的成敗不言而喻,自己也只能順水推舟的良禽擇木而棲了。 “先生放心,三日之內,此事便會在城中傳揚。”劉云聞言便知許攸應該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當下肯定的言道,流言亦早有籌劃。 “既如此,勞煩相告貴友,他之心意吾已知曉,當回照信中之言而行,如此兄臺也可滿意了吧?!痹S攸出言道說道最后時也故意加大了聲音,他和劉云今日的交談到了這里便該結束了。 “哈哈哈哈,多謝先生相讓之情,來日某家必有所報?!眲⒃坡勓詴獯笮ρ缘溃撇缴锨按蜷_房門對許攸做出相請的手勢,許攸便也就勢出屋。而在外人來,這兩人想必是就這件玉器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那絡腮胡定是許諾了不少好吃讓此人得以相讓。之后許攸自管下樓回府,而劉云則在將銀錢付清之后也不著痕跡的離開了朗月軒。 高順行郭嘉驕兵之計,南皮城下此時已經(jīng)形成了拉鋸戰(zhàn),雙方每日雖然都在廝殺可強度卻并未有太多的增強,于此不同的戰(zhàn)況卻是發(fā)生在了黎陽城下,這恐怕也是眾人在出兵冀州之時沒有料到的,更加說明了戰(zhàn)場的形勢的確千變萬化,誰也無法未卜先知。 田豐為了在最大程度上克制劉毅軍的優(yōu)勢而用了穩(wěn)守之策,不過穩(wěn)守與一味的死守自然不同,兵法中有所謂以攻代守之言,智謀如田元皓者怎會單行一策?便是穩(wěn)守城池他也安排了極多的后手,劉毅大軍抵達南皮城下之后他的選點便落在了徐晃的龍驤營身上。 當日徐晃與高干顏良在黎陽城下一場大戰(zhàn)之后雙方便陷入了對峙之勢,一方是對對方的戰(zhàn)力心存忌憚,而另一方亦是擔心對方的后手,二者都是嚴陣以待卻未再發(fā)生激烈的大戰(zhàn)!不過這一形勢在日前有了變化,黎陽城中竟然開出了一只近兩萬人的大軍出南門而不知所蹤,不過幾個時辰之后徐晃便得知了這個消息,卻是陷入沉思之中。 按常理推測這隊人馬的去向當是增援南皮,如此一來黎陽的防衛(wèi)力量便會降低,不過敵軍肯定不會不清此點,這一招也極有可能是對方的誘敵之策,意在引自己大軍進攻城池,他們所能依仗的怕也只有文丑與夏侯淵的那支騎軍,若在自己全力攻城有所不備之時以數(shù)萬精騎加以突擊便是以龍驤營的戰(zhàn)力也是難以招架的。 不過田豐智計深遠后手極多,幽州的幾大軍師也不是等閑之輩,更兼公明身經(jīng)百戰(zhàn)戰(zhàn)陣經(jīng)驗豐厚無比,無論如何他的目的是牽制黎陽鄴城兩處敵軍,就算對方想用誘敵之計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有了將計就計的資本,若能cao作得當便可給予敵軍幾大的殺傷,戰(zhàn)事之中利益與風險都是成正比的,說不得整個冀州之戰(zhàn)的突破口便會由此而開。 思慮周詳之后徐晃沒有片刻的憂郁,立刻決定揮軍攻城,于第二日龍驤營全軍出動,在南皮之下拉開了陣勢,高干顏良聞報也登上城樓觀敵,雖然龍驤營全軍出動的氣勢讓他們心中也頗為震撼,不過此時二人臉上更多的則是驚喜之情,徐晃此舉當是正中下懷。 “呵呵,劉朗生有百戰(zhàn)不殆之名,如今這徐公明亦有良將之稱,如今觀之也不過如此,吾等得田軍師妙計,今日就要讓徐晃在此城下后悔莫及!顏將軍,你可速往文將軍藏兵之處,待我舉火為號便突然擊之,六萬精騎,我倒想知徐公明憑什么擋?”高干得意的言道,在他來誘敵之計已經(jīng)成功,徐晃龍驤營的覆滅不過是時間問題。 “良這便去與工橫兄相見,此處便拜托少將軍了,必要時可示敵以弱,定要將之牢牢纏在黎陽城間?!鳖伭甲屑氂^瞧之后出言道,雖說徐晃似乎已是落入圈套之中,可龍驤營的戰(zhàn)力誰也不敢輕忽!詳細交代之后他便快步走下城樓飛身上馬,黃驃馬四蹄飛揚就奔南門。 今日龍驤營全軍盡出,城樓之下只見黑壓壓的一片人馬,縱使高干顏良都是細心觀察可卻也沒有到其中有近一萬士卒身上手中或背或拿的長短不一的物事,這些都以白布加以遮蓋,難見全貌,不過即使讓二人得見恐怕也不知究竟,而這些正是徐晃準備的奇兵,也是讓他可以放心進攻黎陽不怕敵軍驟起突擊的最大原因所在。 迅速整齊的在城下擺出攻擊陣型之后,公明手中令旗一展,萬余龍驤營士卒齊聲發(fā)喊,士氣高昂的對著黎陽城池沖去,攻城大戰(zhàn)就此展開,冀州之戰(zhàn)的第一個高峰也即將到來。 第四百二十章 螳螂捕蟬 雖在心中認定對方行誘敵之計必有圖謀,可徐晃在做出防備的同時龍驤營的攻城并沒有半點留手,若是敵軍因覺得自己落入陷阱而得意忘形的話,說不定就是攻取黎陽的機會,因此龍驤營今日才是精銳盡出,毫不保留的向著黎陽城頭展開最為強烈的攻擊。 很快高干便感覺出了異常,城頭上的箭雨根本難以阻止龍驤營士卒沖鋒的隊形,一架架云梯在片刻之后便架了上來,野戰(zhàn)之中他們戰(zhàn)力堅強,如今改為攻城亦是一般的精悍,難怪以安縣之堅呂威璜之能也只守了三日,來自己現(xiàn)在得意還是有些早了,就算徐晃與龍驤營已經(jīng)落入他的算計之中,也要靠黎陽堅城守到騎軍前來才行,否則他高干就會成為戰(zhàn)場上的笑話,一念之差很可能便會造成嚴重的后果。 清醒過來的他立刻全心投入到守城中去,久在軍營領軍,高干在手下士卒之中極有威望,初始的一陣混亂之后黎陽守軍在他的帶領之下漸漸穩(wěn)住了陣腳,攻城戰(zhàn)一時又變得膠著起來,難分上下。 著黎陽城頭的防御重新加強起來,徐晃的眼光中露出了一絲憾色,雖然他從沒有想過可以輕易拿下此城,不過在方才的一刻的確出現(xiàn)了機會,如今除了全力進攻之外他還要分心防備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敵軍騎兵突襲,就算已經(jīng)有了準備時機上的把握也容不得半點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