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想著便在另一床被子里輕輕的躺了下去,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這么快就睡著了嗎,看來今天是累了,嗯,好軟的被子,淡淡的花香,明日要早起的,眼皮也有些重了起來。 迷迷糊糊中,自己被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里,那只手在自己的頸項間游走,勾了手指便挑開了睡衣的紐扣,喬錦書下意識的掙扎了幾下。 “嗯?!”喬錦書看著那張冷漠的臉不滿意的哼聲,不由得有些懼怕,便強自放軟了身子,雙手握了身下的錦被,任他施為。 那撕裂般的疼自□傳來,饒是喬錦書兩世為人也沒有忍受過這般疼痛,身上的人卻是一味的不管不顧,便咬了唇強忍了不肯出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得身邊的人喚了人進來,便扶著谷雨去浴室梳洗干凈了出來,丫鬟們已經(jīng)換了新的床被,那人背對著床側(cè)臥著睡在里面,喬錦書便揮退了下人,放下了紗帳,剛想躺下,卻發(fā)現(xiàn)枕邊有個錦盒,便打開看了一眼,又重重的合上,聽得聲音,那側(cè)身而臥的人,肩微不可見的動了兩下,喬錦書見了瞪了那人一眼,也側(cè)身躺下。 身上還是疼得不舒服便有些睡不著,喬錦書翻了幾下,就聽身邊的人道:“若是睡不著,爺抱了你睡如何。” 喬錦書聽了心里害怕便閉了眼不敢再動。 天微明,喬錦書聽到屋里有動靜,看見纖云、弄巧侍候顧瀚揚起身,看了下座鐘剛卯時初,便要起身。 顧瀚揚道:“還早,你不必起,我去晨練你且再歇會,等會子丫鬟們會叫你,說著走了出去?!?/br> 喬錦書合眼養(yǎng)了會神,忖道,顧瀚揚已經(jīng)起身了,自己再躺著終是不好,徒惹閑話,便起身喚人,紫蝶帶了妙筆捧了巾帕進來,彎腰扶起喬錦書又在耳邊低聲道:谷雨jiejie和湘荷昨日值夜,今日讓她們多歇會子,奴婢帶了妙筆伺候您,喬錦書微微頷首。 轉(zhuǎn)身先吩咐纖云、弄巧給顧瀚揚備好熱水,自己方進去梳洗。 剛出來見顧瀚揚已經(jīng)沐浴完了,正換衣服,一件藍緞妝花祥云彩紋長衫,袖口襟邊都用棗紅刻絲錦緞滾了邊,同色的嵌藍寶石的腰帶,穩(wěn)重肅穆又見喜慶,喬錦書見了呆愣了片刻,隨即垂了眼腹謗,這臭男人怎么這么好看。 萬mama和關(guān)mama帶了人進來給顧瀚揚和喬錦書見了禮道:“奴才們奉命給大少爺和小大少奶奶鋪床來了?!闭f著便帶人進了內(nèi)室,一時萬mama捧了那錦盒滿臉喜歡的道:“奴才恭喜大少爺,恭喜小大少奶奶。” 顧瀚揚點點頭,喬錦書看見那錦盒緋紅了臉垂了頭不語,便有那全幅mama上來伺候著開了臉,梳了個婦人的發(fā)髻,又有一個全福mama捧了一個錦盒在顧瀚揚跟前跪下道:“請大少爺給小大少奶奶插戴成禮。” 顧瀚揚便取了那榴開百子的赤金碧玉步搖插在喬錦書頭上,萬mama見了越發(fā)眉開眼笑,關(guān)mama鋪好床帶了人出來,萬mama見了便道:“奴才們要趕著去給老爺夫人報喜,便不打擾大少爺和小大少奶奶早膳了?!闭f著領(lǐng)了人告退。 紫蝶捧了套大紅竹葉暗紋的禮服,喬錦書見了便拿眼看了顧瀚揚道:“昨日穿了一天正紅,今日換套妃紅的吧。” 顧瀚揚見了道:“很不必,你就不喜也要穿滿這三天?!?/br> 早膳畢,下人們便簇擁著二人往曉荷院顧夫人的院子去。 顧老爺和顧夫人在大廳主位坐了,田姨娘站在顧夫人身后伺候,顧老爺身后站了個二十幾歲的女子,一身紫色衣裙,五官柔美,楚楚可憐,想必是顧嫣然的生母唐姨娘了。 見二人進來,丫鬟們早放好了墊子,二人跪下敬茶,顧老爺滿意的點點頭接了茶,在盤子里放了快極少見的七香山硯臺,顧夫人愛憐的看了梳著婦人發(fā)髻的喬錦書道:“揚兒,錦兒尚未及笄,你比她大了許多,平日里要謙讓些?!?/br> 顧瀚揚應(yīng)了,顧夫人才接了茶,拿了個質(zhì)地極好的玉鐲道:“這個鐲子原本是一對的,雪兒進門時,我給了她一個,如今這個便給你吧?!?/br> 喬錦書道謝接了。 顧瀚揚起身在右側(cè)首位坐了,喬錦書緩步向左側(cè)首位走去,那位子上坐了個二十出頭年紀的女子,臉色蒼白,五官妍美,一身大紅刻絲妝花禮服,穩(wěn)重端方,知道這便是顧瀚揚的正室,威信侯家的嫡出小姐秦暮雪了,平妻見正室并不需大禮參拜,喬錦書便捧了茶上前彎腰行禮道:“敬jiejie茶。” 秦暮雪看著眼前的女子,眉目如畫,巧笑倩兮,那身大紅禮服格外刺眼,微笑著接了茶道:“meimei免禮,近日jiejie無事抄錄了兩卷女戒,想來meimei在家多習(xí)醫(yī)術(shù),大約沒有時間看這些的,如今就送meimei一份,空閑了多看看吧,還有這赤金項圈meimei留著玩吧?!?/br> 喬錦書笑著接了道謝。便在顧瀚揚身邊的位置坐了。 顧瀚揚聽了看了秦暮雪一眼,秦暮雪垂了眼裝做沒看見。顧瀚揚沉吟了片刻道:“如今清揚院里有了兩位大少奶奶,什么小大少奶奶的,我聽著不成體統(tǒng),以后便稱呼雪大少奶奶,和錦大少奶奶吧。下人們齊聲應(yīng)了?!?/br> 秦暮雪眼神一冷,面上還是微笑著頷首道:“如此甚好。” 顧瀚鴻看著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強忍了心酸,站了起來行禮,喬錦書起身回禮,剛想說話,便聽了一聲爽朗的笑聲道:“我早聽嫣然meimei說,小嫂子長得像畫里的仙女一樣,昨日晚上倒沒看仔細,如今果然不假,喬錦書看見一女子,十八、九歲,柳眉星目,嫵媚艷麗向自己行禮,知道這是顧瀚鴻的正室梁如蘭,也欠身回禮,一時顧盈然、顧嫣然都上來見禮,喬錦書也一一送了禮物。 顧夫人便招手讓喬錦書過去,拉了手道:“你們小輩的屋里人你們自己去見,這兩個是你爹的姨娘,你也見見吧?!?/br> 喬錦書忙上前施禮,兩位姨娘慌忙側(cè)身避開,又彎腰行禮。 ☆、第五十六章 心動 回了錦繡閣,喬錦書端起茶盞啜了一口,輕輕的舒了口氣,看著張mama道:“mama院子里的事是怎樣的,打聽清楚了嗎?” 張mama笑道:“夫人住曉荷院,田姨娘住倚恬園,唐姨娘住惜柔園,二少爺?shù)淖√幗酗w鴻園,也和咱們這邊一般,二少奶奶和姨奶奶們分閣住了。” “咱們這清揚園東面的瑞雪閣是雪大少奶奶的住著的,咱們住了錦繡閣,西面的漣漪軒里,正屋住的是貴妾遲姨娘,遲家是咱們啟源朝最有名的珠寶商人,遲姨娘是遲家的嫡出大小姐,東廂房住的是魏姨娘,兵部魏大人家的庶女,西廂房住的是許姨娘是自小服侍咱們大少爺?shù)??!?/br> 喬錦書聽了笑道:“可難為mama了,這半天的時間便打聽清清楚楚的?!?/br> 張mama嘆了口氣道:“大少奶奶,這些都是明面上的,隨便找個積年的奴才問問都能知道,可是老奴聽了心里就有些揪著,這密密麻麻的像張網(wǎng),大少奶奶往后為難的地方恐怕多了?!?/br> “mama,哪里就有什么為難的了,如今咱們且守好咱們這個錦繡閣就,關(guān)了門只管安安靜靜的過咱們的小日子就行。”喬錦書笑道。 主仆們正說笑著,小丫鬟翠玉在外稟報:盧mama來了。 盧mama是清揚園的管事mama,顧瀚揚的乳娘,深得顧瀚揚的敬重和信任。 喬錦書聽了便道:請mama進來,湘荷忙打起了喜鵲登梅的棗紅色軟簾。 一個年近五十,身著棕綠色通花暗紋襟邊袖口繡著玉簪花的斜襟大褂,褐色撒花夾裙,面色沉穩(wěn),不茍言笑的mama走了進來,上前給喬錦書行了個福禮。 喬錦書端坐受禮微微欠身道:mama免禮,妙筆給mama搬個杌子。 盧mama躬身辭謝道:老奴還有事,不敢領(lǐng)坐,又指了身后捧著個紅漆盤子的小丫鬟接著道,這是今日早起大少爺吩咐的,說錦大少奶奶年紀小,身子弱還需多多調(diào)養(yǎng),囑老奴煎了這藥伺候著。 喬錦書如花般的唇瓣微微上翹,蔥白的手指撫過那粉彩瓷碗,輕輕端起喝了道:這藥甚苦。 盧mama見喬錦書并未遲疑便有了幾分歡喜躬身行禮告退。 “谷雨吩咐下去,姨娘們和閣里的下人都明日見吧,今日起得早些,有些累了,現(xiàn)在去歇息會,張mama陪我進去吧?!眴体\書有些懶散的道。 進了里間暖閣張mama擔(dān)憂的望著喬錦書,喬錦書清淺一笑道:“mama擔(dān)心些什么,不過是一碗避子藥罷了?!?/br> “依姑娘的年紀喝上兩年原是極好的,只是,這藥若是用得不好也是極傷身體的,不如咱們自己備著吧?!睆坢ama凝神半晌道。 “既是大少爺吩咐的,又是他的人煎的,想來他有考量的,咱們倒不必畫蛇添足,叫mama進來不過是想囑咐m(xù)ama一句,這事不用告訴谷雨她們,免生事端。”喬錦書低眉道。 張mama恭謹?shù)膽?yīng)了。 桃紅興沖沖地的進了瑞雪閣,也不叫小丫頭自己打起軟簾便進了秦暮雪起居的東次間,秦暮雪正倚在美人榻上看書,見了道:什么事,你這般高興。 桃紅行了個福禮道:咱們在錦繡閣的人來報,盧mama送藥過去了。 秦暮雪聽了,眉眼處帶了深深的笑意,放了書起身,有些不屑道:我道怎樣的呢,也不過如此。 “是,如今這滿清揚園可只有咱們?nèi)鹧╅w從沒有送過藥呢,想來爺對大少奶奶還是極愛重的?!碧壹t欣喜道。 “表哥平日雖言語少,心里還總是念著青梅竹馬的情分的,只是我這身體不爭氣罷了,打小的就是藥養(yǎng)著?!鼻啬貉┯挠牡牡?。 桃紅上前扶了秦暮雪到炕上坐了道:“那陳大夫是極有些名聲的,我看大少奶奶最近精神好了許多,想來總會好的?!闭f完低頭的瞬間自己眼里閃過莫名的歡喜。 秦暮雪聽了也歡喜起來,道:表哥極喜歡荷蕊蓮子粥你下去自己看著好好的煮了。 桃紅應(yīng)了退下,秦暮雪看著桃紅的背影嘴角微彎,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顧瀚揚聽著管事們回話,想到那小東西疼得臉色慘白,仍倔強的咬了唇不肯出聲的樣子,就有些走神。 自己念著她尚未及笄原也不打算這么早要了她的,但她要是不過了這關(guān)在府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便想快些做完了,誰知那小東西倒擰手擰腳的,誰個到了自己床上不是柔順著奉承,自己一時上火只怕最后有些重了。想到這嗓子便有些發(fā)緊。 清風(fēng)見顧瀚揚蹙眉,想到這幾日爺腿疾犯了,只怕是疼得厲害,便道:爺,可是疼的狠了,要不要請了陳大夫來看看。 “如今錦繡閣現(xiàn)住著位大夫呢,哪還用外面請呢?!泵髟骆倚Φ?。 清風(fēng)便瞪了明月一眼。 顧瀚揚倒不以為意道:“去錦繡閣?!?/br> 進了錦繡閣,丫鬟們在院子里灑掃,見到顧瀚揚都蹲身行禮。顧瀚揚進了屋,沒看見喬錦書,只有紫蝶和妙筆在外間做著針線便道:你們大少奶奶呢。 紫蝶、妙筆忙放了針線蹲身行禮道:大少奶奶有些累,在屋里歇了。 顧瀚揚轉(zhuǎn)進進了里間暖閣,見喬錦書粉撲撲的一張臉枕在海棠花的枕頭上睡得正香,想著自己忙了大半天,又掛念著她,她倒好睡,便走了過去重重的往床邊一坐。 喬錦書本就是淺眠的,旁邊有了動靜便馬上醒了,睡眼朦朧只見倒是顧瀚揚便軟了聲音嘟噥道:“爺,那藥真苦?!?/br> 顧瀚揚聽了忖道,想來這小東西是知道是什么藥的,如此抱怨便是不喜了便冷了臉道:“不愿喝?” 喬錦書聽了一個愣怔,知道自己觸了顧瀚揚的逆鱗,心里不由得苦笑,恨自己這起床時說話便不經(jīng)大腦的毛病,便柔聲道:“爺,錦兒就是覺得藥苦?!?/br> 說著看見顧瀚揚蹙了眉,左腿抽動了兩下。 多年大夫養(yǎng)成了習(xí)慣,促使喬錦書立即起身蹲下去看顧瀚揚的左腿,觸手有些涼,輕壓腳踝,顧瀚揚便抽了一下,知道是有些疼了。 看著顧瀚揚那張如雕刻般冷峻的臉心里就有些怕,便小心翼翼的道:爺累了一天,妾身有個藥方泡了腳松快些,可好? 顧瀚揚點頭。 喬錦書自己取了藥吩咐谷雨煎煮,又吩咐妙筆去煮茶。 妙筆奉上茶,顧瀚揚見用的是青花茶盞倒也清新,便端了起來,見不是自己素日喜歡的云霧茶,便蹙了眉道:“盧mama沒送茶葉來嗎?” 喬錦書見了忙柔聲道:“爺,那腳若寒涼,寒氣便易從腳入了身體,極是不好,如今這個可去寒氣,云霧茶泡好了?!?/br> 顧瀚揚見紫蝶又捧了茶進來,喬錦書又殷勤伺候臉色便緩了些,喝了。 谷雨端了盆熱氣騰騰的水進來,喬錦書讓她放在炕前便蹲下去試水溫,那水極燙,燙得喬錦書忙雙手抓了自己的耳朵抽氣。 顧瀚揚看了有些好笑便道:“試水溫你叫丫鬟便是,自己動手做什么,可是燙了?!?/br> 喬錦書搖頭道:“她們哪里知道這藥需要哪種溫度正好,便得我自己試了才行,我吩咐過谷雨,涼了一會的,不是剛開的,不礙事?!?/br> 過來片刻又蹲下試了才道:“爺,現(xiàn)在正好,水有些燙,您要忍了才好?!?/br> 谷雨蹲下去幫顧瀚揚掀起長衫,挽了褲腿,顧瀚揚便把腳放了進去。 那水還是極燙的,見顧瀚揚放進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喬錦書便瞪大了眼看了他一眼。 顧瀚揚見了心里好笑,這些許的溫度自己哪會放在眼里,只垂了眼裝做沒看見。 喬錦書心里腹謗,果然的皮厚。 見顧瀚揚額前已微有薄汗,便吩咐谷雨幫顧瀚揚擦了腳平放在炕上,自己上了炕,細細的幫顧瀚揚按摩起腳底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喬錦書已經(jīng)臉色緋紅,額頭上也冒出細微的汗珠,顧瀚揚見了便道:“你讓丫鬟們按吧?!?/br> 喬錦書聽了頭都不抬,手里還是在不停的按著道:“沒有正經(jīng)學(xué)過xue位按摩的人是不能在患者身上動手的,那樣對患者是極不負責(zé)的。” 顧瀚揚聽了心里一動,見那小東西緋紅了一張臉,只是低頭認真的按摩著,對周遭的事物全不在意,嘴里只是下意識的回答自己,心里不由得覺得暖暖的。 也不知怎的,便放軟了聲調(diào)解釋道:“那藥是你師父的方子,喝了不傷身體的。” 喬錦書詫異的抬頭,難得的見了顧瀚揚臉上些許的柔和,心里不知怎地也有些歡喜,想著天長日久的,兩人之間還是盡量別留些刺的好,便也笑道:“爺,錦兒小時得過一場大病,喝了許多藥,從此便極怕苦,再說錦兒尚未及笄,那藥喝著對錦兒也是極好的?!?/br> 顧瀚揚聽了便默不作聲。 一時晚膳畢,喝了茶,顧瀚揚便起身去自己內(nèi)院的書房養(yǎng)拙齋,走了門口又吩咐張mama道:“給爺留門?!?/br> 張mama歡喜的應(yīng)了。等顧瀚揚走了,忙著進來稟了喬錦書,喬錦書聽了心里有些忐忑。 想著明日便是三朝回門了,心里又歡喜異常,拉著谷雨們準(zhǔn)備回家的東西。 喬錦書沐浴完,顧瀚揚還沒來,看著院里里被燈籠映照的影影綽綽的樹,心里有些害怕,便道:“mama,我困,先去睡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