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許攸領著瑞王爺和衛(wèi)統(tǒng)領慢吞吞地進了亦清苑。盧云不在,院子里只有幾個伺候的下人,陡然見瑞王爺親自上門,俱是嚇了一跳,慌慌張張地上前來迎。 瑞王爺懶得理他們,揮揮手讓他們都散了,自己則緊跟著許攸的腳步去了西廂房。他將將走到門口,立刻察覺到屋里的不對勁,朝衛(wèi)統(tǒng)領使了個眼色,衛(wèi)統(tǒng)領會意,握住腰間的長刀,當先一步推門進屋,朝屋里環(huán)視了一周,瞅見床上的傷者,頓時一愣。 “……王爺,是昌平小侯?!?/br> 瑞王爺一愣,趕緊進屋。許攸邁開步子也追了進去。 什么侯?那個受傷的男人居然是個侯爺?怎么會淪落到這種地步?許攸好奇極了,她爬到桌子上,選好了一個極佳的位置蹲好,一臉好奇地看著他們,一副好聽八卦的姿態(tài)。 瑞王爺正欲開口詢問,忽瞥見她這模樣,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兩聲,朝衛(wèi)統(tǒng)領吩咐道:“把這只貓抱出去。” 喂!干什么,過河拆橋??!許攸立刻就炸毛了,弓起背氣呼呼地朝瑞王爺怒吼,衛(wèi)統(tǒng)領剛一靠近,她就揮起抓起狠狠扇過去,只可惜她連一只三花貓都打不過,怎么可能是衛(wèi)統(tǒng)領的對手,還沒出招就被他團成一團,抱到外頭去了。 “貓兒乖乖的去別處玩啦?!毙l(wèi)統(tǒng)領一路將她抱出了院子,這才將她放下地,還挺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小聲哄道。 乖你個頭!許攸氣得要命,更郁悶的是,她拿這兩位一點辦法也沒有。她在原地跳腳,“嗷唔嗷唔——”地大叫,衛(wèi)統(tǒng)領笑瞇瞇地朝她揮揮手,走了。 真是滿肚子的火沒處發(fā)泄! 她氣咻咻地繞著王府跑了幾圈,直到連抬爪子的力氣都沒了,這才一屁股倒在地上喘粗氣。茶壺見她倒在地上,屁顛屁顛地奔過來,一邊小聲地嗚嗚,一邊熱情地過來舔她。許攸這回沒粗暴地把它推開,她忽然覺得,相比起人來,還是她的動物小伙伴們可愛多了。 她騎在茶壺身上回了荔園,倒頭就睡,醒來的時候趙誠謹已經回來了。于是她又爬到趙誠謹身上去撒了一會兒嬌,以慰藉她被瑞王爺傷害的小心靈。趙誠謹樂呵呵地笑,抱著她坐下,一邊給她撓下巴,一邊小聲地跟她聊天,“明天七叔就要出京了,我去送他,雪團你去不去?” “喵嗚——”許攸輕輕應了一聲。她用了很長的時間終于依稀想起了那天在飯莊發(fā)生的事,對于齊王殿下被皇帝貶出京這個結果,許攸表示有些內疚,雖說這事的直接起因是齊王的嘴巴太賤,可如果不是她,齊王也不至于說出那種“大逆不道”的話來,所以,許攸覺得,她還是很有必要送一送齊王殿下的。 結果呢,她好心好意地去送別,齊王殿下一見了她還氣得直跳,眼淚都快下來了,最后還抱著她滿腹委屈地哭訴,“皇兄好不講道理,干壞事的貓好端端的不見他罰,偏就欺負我這樣的老實人。這年頭,做人還不如做只貓……” 眾人:“……” 回府的路上,趙誠謹一臉好奇地問許攸,“雪團,你做什么壞事了,為什么七叔要那么說你?” 許攸瞇了瞇眼睛,伸出爪子爬到趙誠謹脖子上,抱著他的臉啃了兩口。趙誠謹高興得直笑,一樂呵,就沒再問下去了。許攸都表現得這么明顯了,他居然壓根兒就這個方面想,到底是個單純孩子,不過,也許是他根本就不敢朝這個方向想。 接下來的好些天,許攸都老老實實地在王府里鍛煉,茶壺見她跑得歡,也屁顛屁顛地跟著一起。二缺鸚鵡比較懶,只站在屋梁上,偶爾扯著嗓子朝她們喊兩聲。它最近老實了許多,不唱戲了,也不吟詩了,荔園忽然變得很安靜,許攸甚至覺得有點不習慣。 每天上午,許攸都會猥瑣地藏在瑞王府西側靠墻的花叢里,瞪著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圍墻上方等候那只三花貓從那里經過。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許攸練過了幾天之后,發(fā)現要在短時間內提高武力值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她養(yǎng)尊處優(yōu)了這么久,養(yǎng)得兩只爪子都是粉紅色,指甲也是白中帶著透明,嫩得幾乎能掐 來。而那只兇巴巴的三花貓呢,一看就霸氣側漏,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女王氣勢,許攸覺得自己跟它一比,簡直就是遜斃了。 可是,大仇不能不不報。既然不能靠自己,那就只能率領著小伙伴們打群架了!作為一只貓,以多欺少什么的也不會多么丟人,對吧。 但是,能爬墻的杏仁糕除了黏 膩地撒撒嬌,一點戰(zhàn)斗力都沒有,二缺鸚鵡是別想指望,那個家伙欺軟怕硬,只要見了那只三花貓,保管立刻逃得遠遠的,估計連幫她們搖旗吶喊都不肯干。 也就是說,她就只能靠茶壺了。 關于茶壺的戰(zhàn)斗力,許攸有點不確定,雖然它長了個大塊頭,看起來的確有幾分氣勢,可是這家伙實在太憨厚善良了,身體里沒有一丁點戰(zhàn)斗的基因,就連她都能把它壓制住,到時候跟那只三花貓一對上,豈不就是挨打一條路。 許攸越想心里頭就越是沒底,可是,她又絕對不肯放棄報仇的念頭,于是每天都蹲守在三花貓畢竟的圍墻邊觀察它的行蹤,準備智取。 作為大人類,她實在沒必要跟一只貓講什么正大光明,尤其是在實力遠遠不如對方的情況下。用腦子才是最聰明的做法啊親! 她策劃籌備了半個月,期間太后娘娘的壽誕都沒顧上。不過盧云倒是大出風頭,皇帝陛下狠狠夸了他一通,據說后頭又賜了個宅子,還讓他跟著瑞王爺辦差。倒是趙誠謹對許攸不肯在太后壽宴上彈琴獻藝的事情耿耿于懷,接連說了她兩個晚上。 許攸也覺得有點小羞愧,于是晚上睡覺前她去院子里折了朵開得正好的茶花,叼在嘴里送給趙誠謹,他立刻就高興了,笑得兩只眼睛彎成了月牙,歡天喜地地朝翠羽炫耀,“翠羽你看,是雪團送我的花。它可真乖!” 看吧,小孩子就是好哄。 第二天大早,許攸就抱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準備好的套索去了西側圍墻腳,這奇特的行走姿勢引得路上許多下人紛紛回頭,笑嘻嘻地指指點點。沒見過兩條腿走路的貓咪嗎——真是沒見識! 茶壺也搖著尾巴跟著,它雖然不知道許攸在忙些什么,但總喜歡跟著,咧著嘴傻笑,憨厚得不得了。許攸現在對它可好了,再也不欺負它——好吧,雖然有時候她喜歡騎狗,但是茶壺自己也喜歡啊。 許攸叼著套索爬上圍墻,小心翼翼地放好了,又把繩子一路牽到草叢里,然后蹲在里頭不動了。茶壺見她不動,也乖乖地在她身邊趴著,伸長了舌頭好奇地朝四周打量。 她們等了老半天也不見那只三花貓的蹤影,茶壺終于有些坐不住了,弓了弓腿想要起身,才做了個動作就被許攸給按住了。她鼓著臉一臉嚴肅地看著它,爪子搭在它的腿上,雖然沒出聲,但意思很明顯。老實的茶壺“嗚嗚”了兩聲,終于還是又趴了下來,下巴擱在地上,索性把眼睛都給閉上了。 荔園里,趙誠謹和沈嶸一前一后地進了院,翠羽趕緊迎上來,有些意外地問:“世子爺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今兒不上學么?” 沈嶸回道:“陛下招了幾位太傅議事,所以課就停了?!彼鹤永飹吡艘谎郏瑳]瞧見許攸出來迎接,不由得小聲問:“雪團出去了?” “大早上就抱著一大堆東西出去了。”翠羽回道。荔園的人都已經習慣了那只貓的不同尋常,便是她做出再怎么驚世駭俗的動作,大家伙兒都已經見怪不怪了。所以,翠羽在回話的時候表情非常淡定,就像是在說雪團吃飯了,雪團睡覺了一樣正常。 倒是趙誠謹微微一愣,擰著眉頭不解地問:“她抱著什么東西?干什么去了?”聽起來似乎是很好玩的事,為什么不告訴他呢? 翠羽想了想,道:“仿佛是些繩子,奴婢前幾天瞧見她從外頭抱進來的,這幾日一直在折騰,奴婢想過去幫忙她還不讓,根本不讓奴婢近身。” 走廊里的雪菲小聲插話道:“奴婢連著好幾日在西院那棵大柿子樹下見著它,躲在底下的花叢里一動也不動,不知在干什么?!?/br> 趙誠謹立刻來了興趣,折身就朝院子跑,又招呼沈嶸道:“我們一起過去看看?!?/br> 他們倆將將走到圍墻邊就聽到不遠處“砰——”地一聲輕響,循聲望去,只見一只三花貓怒吼著從圍墻上掉了下來,趙誠謹還沒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眼前又有白色豐盈的身影猶如閃點一般從花叢中沖了出來,撲到那只三花貓身上一通猛揍…… 旋即茶壺也跟了過來,傻乎乎地在一旁看了兩眼,被許攸“嗷唔”了一聲,也奔上前去用牙齒幫忙。 那只三花貓雖然被繩索套住,但依舊彪悍異常,揮著尖利的爪子發(fā)瘋似的往許攸身上抓。許攸躲閃不及,挨了兩下,愈發(fā)地氣得直跳,“嗷唔嗷唔”地指揮著茶壺反擊。 茶壺見許攸吃了憋,居然立刻爆發(fā)了,“汪——”地一聲大叫,猛地撲上前去把三花貓按在地上張嘴就給了它一口,那兇猛的氣勢就連許攸都看傻了。 面前這條霸氣側漏的狗狗真的是茶壺嗎? 趁著她發(fā)愣的機會,三花貓終于掙脫了套索,倉惶逃竄,一溜煙就上了墻,爾后迅速消失在圍墻的另一邊。 趙誠謹和沈嶸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們倆,有那么一會兒,兩個人都沒說話。 許攸這才發(fā)現了他們,歡呼一聲就朝趙誠謹撲了上來,順著他的褲腿十分熟練地爬到他身上。趙誠謹下意識地將她抱住,想了想,又朝茶壺招呼了一聲,道:“我們回去?!?/br> 茶壺搖了搖尾巴,歡快地跟在他身后,沈嶸卻悄悄留在了后頭,仔細將許攸留在地上的繩索收拾干凈,通通拿到廚房 了炤里。 ☆、四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