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片无遮挡高清免费久久,在线亚洲高清揄拍自拍一品区,成熟女人色惰片免费观看,久久噜噜噜久久熟女精品,综合激情平台夜夜做,avt天堂网手机,久草色网视频国产

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貞娘傳在線閱讀 - 第29節(jié)

第29節(jié)

    林貞實懶的在裝那賢良樣兒,啪的一鞭子,直接抽在王大妗子臉上!冷笑:“大妗子,你別忘了我爹是誰!”

    王大妗子臉火辣辣的痛,望著林貞,與林俊的臉疊在一起,渾身一抖,嚇的再不敢作聲。

    林貞緊緊的握著鞭子把手,前日指甲斷處依舊隱隱作痛,環(huán)視王家眾人,抬起下巴道:“滾!”

    王姥姥等人一個激靈,以為林俊顯靈,否則一個閨中小姐,那有這等厲害了?忙連滾帶爬的走了,唯有秀蘭回頭一望,留下一個復雜的眼神。林貞含淚苦笑,事至此時,昔日的好友,只得從此陌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zhèn)€難說。

    玉娘哭的如淚人一般,林貞卻無心去勸。再沒有人待親家如林俊一般掏心掏肺。對趙家如此,對王家亦如此。哪知一個一個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一擔擔的銀子,養(yǎng)出一幫仇人來!林貞不知林俊做錯了甚,便是最初無賴了些,也不曾這樣赤|裸。雞鳴狗盜乃至殺人通|jian,便是按律也不過罪止自身,不至于殺妻滅子。

    是仇恨太多,還是銀錢太多?讓她林家母子陷入孤身無助。路修了橋鋪了,連百姓的飯碗都與了,竟無一人來說句公道話,亦無一人來真心幫襯。所有的人,都在看戲,看一出絕戶掙扎求生的戲。還在外鼓掌起哄,嫌棄戲路不夠精彩!趙家到現(xiàn)在還無人來,做了那多好事的趙家??!林貞冷笑,如今才算知道何為“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人抬”。倒要看看你悲天憫人的趙家到時又有甚好下場!

    美慶回來,見林貞手持馬鞭,冷冰冰的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大大松了口氣:“好jiejie,如此厲害才好。那起子小人,都欺軟怕硬。世人欺孤兒寡母,無非就是仗其無法反擊。我等雖排了班兒,但jiejie若軟了,我們心里慌著哩?!敝劣谟衲铮瑳]誰指望她了。

    林貞點點頭道:“你說的我盡知。且不說這個,你且去報官。家里死了兩個人,官府早晚要來。一個個官衙都喊一遍。三個和尚沒水喝,只要來多幾個官,我不信那人還敢輕舉妄動!”

    美慶應聲而去。

    林貞看著美慶的背影,咬緊牙關暗道:爹,我會活下去,帶著你留給我的驚天財富,長長遠遠的活下去!要活的比誰都風光,比誰都自在!我是林家小姐,那個可以在廣寧衛(wèi)縱馬飛馳、彎弓射箭的林貞娘!把我當閨閣弱質女,做夢!

    林家,再一次運轉起來。待陳指揮使等人到時,已如平常無二。陳指揮使看到一身縞素盯著他一動不動的林貞,驚的差點把手中的茶潑出來。余下諸官,見林家丫頭婆子魚貫出入,上茶倒水寂靜無聲,規(guī)行矩步,也都暗自捏了把汗,好厲害的女人!

    陳指揮使清了清嗓子,道:“林小姐,我等既與爾父同朝為官,必還你一個公道!”

    林貞福身道:“小女在此謝過?!?/br>
    陳指揮使又道:“王家兄弟,只怕還有同謀。必將繩之以法!”

    林貞心里一跳,暗叫不好!此人要殺人滅口!別人不論,秀蘭算是救命恩人,她不可見死不救。只是,要如何救?

    指揮同知張大人皺眉道:“且慢!毒殺親妹謀財,也不是沒有。然則林家才發(fā)了大案,竟敢在此時公然殺人,不合常理。連同親妹都一同撲殺,家私盡收國庫,他又能得甚?此事必有蹊蹺!陳指揮使既然已上疏,想來圣上自有決斷,必派人來,我等看欽差如何說才是!只把王家眾人拘了,派人看管,以免畏罪自盡!”

    張同知只比陳指揮使矮半級,又是大案,陳指揮使無法仗勢欺人,又十分心虛,滿腦子想著補救之事。謀害同門,乃官場大忌。若是文官,乃比背叛親父還重的罪過,天下人皆唾棄之?;诓辉撀犇琴v人的話!忽又想起,于哥兒乃流放之人,鬧將出來,平素無事,此時卻要吃大掛落!想到此處,忙對諸位同僚拱手道:“諸位少座,我去轉轉,看有甚線索!”

    張同知早有疑慮,一面是不想被連累,另一面也尋思把陳指揮使弄下,自己上位,恐陳指揮使做甚陰毒之事。又有,林家遭此一劫,正是無助之時,看管一二也能得兩注浮財,還在宣寧侯面前賣了好,何樂而不為?便不肯離開。只道:“那下官便在此處等候佳音?!?/br>
    陳指揮使顧不上張同知的擠兌,逃命似的奔回家,急忙忙的找陳夫人商議。陳夫人此時才知丈夫做下這等不要命的勾當,氣的渾身發(fā)抖,全然說不出話!陳指揮使急道:“夫人,你倒是想個法子?。 ?/br>
    陳夫人潑了他一臉茶水,怒道:“我就是撿破爛的!做事的時候不想我,此刻就想我來!還有甚好說!把那賤人拿來勒死!只盼林家不知道你做的丑事來!”

    陳指揮使還在猶豫,陳夫人冷笑:“你不怕死,我還怕!你若要守著他,與我一直休書,叫他陪你生生死死,那才是感天動地的情誼!”

    陳指揮使道:“他又不是我們家的奴才,當日去王家,又沒憑據(jù)。只消把他藏起來,想來也無對證。”

    陳夫人伸手道:“休書!”

    “你休鬧!”

    陳夫人一摔茶杯罵道:“黑了心肝的不知好死的賊囚根子!把他藏起來?藏哪里去?不看在你的份上,看我千刀萬剮了他!你當他好心,你做了一輩子官做到狗肚子里去了。林家本絕戶,便是定了親兒,還是在室女!你官收了她家三分之二的家產(chǎn),光明正大。中間扣多少油水不得?好好的官鹽,偏當私鹽賣!他在報私仇,你也敢?guī)е遗憬?!?/br>
    陳指揮使叫罵的冷汗直冒,是啊,當時怎么就糊涂了呢!

    陳夫人還在罵:“于家有一個好人沒有?收了林家的聘禮,私奔了去。錢花完了再回來,林家怎么就討不得聘禮了?她家大姐還跑去人家門口上吊!這仇有甚好報的?自家作孽怨旁人,都是街坊盡知的。真真刁民可恨!依我說于家上下,統(tǒng)統(tǒng)該打死!”

    陳指揮使賠笑道:“夫人息怒,息怒……”

    “息怒?我息怒好叫你饒過那賤人,叫全家陪葬!”

    夫妻自家吵架,通不避人。于哥兒平日里得寵,手里也有錢收買一二小婢。如今聽到大事,就有小婢通風報信。于哥兒驚的五雷轟頂,趁人不妨,收拾了細軟悄悄溜了出去。待陳家夫妻吵完,哪還有他一絲人影?陳夫人氣的倒仰,若不懼欽差,恨不能把于家老兩□□活打死!如今卻顧不得許多,唯有暗地里尋人。陳指揮使叫夫人罵的狗血淋頭,終把最后一絲憐憫拋的無影無蹤。

    廣寧乃軍事重癥,又發(fā)生了大案。諸位官員都繃著,生恐再出事——彼時考評,全看稅收和教化。已有了大案,再不經(jīng)心,節(jié)外生枝二三事,廣寧上下人等皆不用升官發(fā)財了。于哥兒便帶著細軟,也不敢去別的城鎮(zhèn)。在街上胡亂買了些雜貨,換了身衣裳,裝作貨郎,一徑躲到鄉(xiāng)下去了。陳家亦不敢輕舉妄動,只得由他跑了。

    至二月初七那日,京城的人姍姍來遲。領頭的乃圣上欽點偵破此案的大理寺卿穆云峰及大理寺的兩位屬官,此是查案人員。又有宣寧侯家世子,算是林俊的兄弟,前來幫襯。還有孟豫章父子并魏文明一同前來。一行人齊齊住進陳指揮使的府衙,把陳指揮使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卻不敢表露出來,強應酬而已。

    那廂林家,早有孟豫章的隨從前來磕頭。林家上下皆松了口氣。孤兒寡母且叫人欺凌,何況林家寡母孤女,眾人連個后怕都無。若不是林俊是個官身,玉娘帶著誥命,京城里還懸著根利劍,怕是家破人亡矣!便是如此,也差點叫王家算計了去。京里來了人,先前赴京的仆從亦歸來,家里多了幾個男人,排班守夜都松快了許多。家上下人等,高興的仿佛不在孝中。

    唯有林貞,在房中癡癡的望著窗外:“才驅豺狼,又來虎豹。我還能堅持到幾時?”

    第53章 結案

    林俊一案,還有甚好查?人證物證皆在,圣上都叫御史罵的臭死,壽寧伯焉能逃過。莫說是皇后的親爹,便是皇室長輩做出這等事來也要吃掛落。天下宰肥羊的多了,卻再無一個像壽寧伯宰的這等囂張。林俊發(fā)的財耀眼是真,閃到圣上那處還不至于。要說古今圣上也皆有些個齷齪心思不為外人道——不怕你肥,養(yǎng)肥了正好等我來宰。是以時而縱容貪官,到了時辰,他揮刀一宰,竟是百姓百官皆贊他圣明獨照,還抄得無數(shù)家產(chǎn)以充國庫內庫,再好不過的名利雙收之計。然此計不可常用,平日里還是要些個公道圣明的。

    大理寺卿不欲摻和皇家的家務事,秉公辦理而已。也不立判壽寧伯之罪,先枷了領往京城再說。此事圣上叫弄的毫無顏面,至他一行人出行前,還惱著皇后哩。誰知是削還是流?大理寺卿又不傻,出京之前,已是暗濤洶涌,此事唯有圣上可判,旁人憑你怎生公道也要得罪人。勛貴人家皆聯(lián)絡有親,承平公和宣寧侯皆在后宮有親戚,叫自家夫人上前一說,若不是顧忌太子,圣上都差點叫后妃攛掇的廢后了。

    本朝武將多半是世襲,壽寧伯原也有個世襲職位,生了個漂亮女兒。那年踏青,叫還是郡公的圣上瞧見了。圣上那時不過一介庶子,前頭三個嫡兄,先皇也不甚看重。聽他自己選了個娘子,隨意就許了。誰料前頭三個嫡子一個一個病死了,叫壽寧伯家憑空撿了條臭魚!把勛貴惱的半死。采選宮妃時,雖把自家女兒送了進去,到底屈居人下。此時逮著機會,不趁機咬上幾口都對不起自己。便是無人與她們說,他們也要下話,何況娘家打了招呼。

    皇后猶可,躲在后宮,橫豎見不到外人。太子日日在朝臣面前,今日太傅說:“外戚之禍猶在眼前!”明日太師又道:“殿下切莫縱容國之蠹賊!”弄的太子苦不堪言,還得往圣上跟前請罪。圣上一心想做個明君,自來勤勤懇懇、連喜歡云母片的窗子都安安生生的用市價買,生怕史官一筆就讓他“遺臭萬年”。不想忽然殺出個壽寧伯,害他叫御史罵的狗血淋頭。父子兩個猶如喝了黃連一般,一齊將壽寧伯恨了個死。

    壽寧伯還未知京城事變,只當自家乃國丈,至多不過歸家反省。他哪知林俊生前喂了多少人的肥rou?如今好端端斷人財路,落井下石的連文官都有。說來林俊已是做的完善,該散銀子都都散了,只沒料到世上有人無恥到這等地步,只能算是八字不好了。最后,林俊沒了,壽寧伯沒落著好,廣寧上下官員并京城諸位,竟無一人得利。壽寧伯早叫人罵了十八代祖宗,家里日日被承平公和宣寧侯家的旁支親友扔死貓死狗,女眷們都快哭死了,他還不知道哩。

    大理寺卿才審了壽寧伯聚眾殺人案,回頭又到林家看了回兇案現(xiàn)場。把跟著他的孟豫章嚇的冷汗淋漓,恨不能立刻飛入林家內宅,看看他未婚妻是否尚在人世。王氏兄弟殺人未遂案亦無難度,偏王家不甘,又嚷出陳指揮使來!陳指揮使豈肯袖手待斃,當然抵死不認。王家又指認于哥兒,好一團忙亂。

    孟二老爺聽說有人要謀他家的錢財,那還忍的?。×⒖烫?,指著陳指揮使便罵:“黑了心的狗殺才!我親家在時,還與你稱兄道弟,他死了你害他閨女!唉!不對,我親家死在你家里,你莫不是和壽寧伯一伙兒的吧!”

    大理寺卿也十分懷疑,瞇著眼睛盯著陳指揮使一動不動。陳指揮使叫他盯的腳軟,情急之下耍賴道:“王家刁民!親妹子且要殺哩,不過是鬧事罷了。他又無憑無據(jù),那于哥兒早先一案已是長流,那又有于哥兒來?便是真?zhèn)€有,恐怕也是勾結報復?!?/br>
    大理寺卿又問:“于哥兒一案?又是個甚?”

    陳指揮使越說越有底氣,忙道:“原是林千戶無子,欲買一妾生養(yǎng)。誰料那刁民于家,收了官家聘禮還敢私奔。林千戶厚道,也不計較。于家花光了銀錢,居然還回到廣寧,林千戶去討要聘禮,她家姐兒倒一根繩子吊死于林家大門口,把林家淑人小姐皆嚇的病了一場。我便判于家二老長流,又于老翁年紀大了,要其子頂上。后面我卻不知,誰料半途中又殺將出來?”

    大理寺卿便道:“案卷拿來我一看?!?/br>
    此事判決倒也無礙,陳指揮使爽快的拿出來與眾人觀閱。又派人往于家周邊鄰居核實一番,還真是刁民。大理寺卿便下令拘捕于哥兒。能光明正大的追捕,于哥兒又能跑到何處去?不過二日,便抓了回來。于哥兒心里想了一回,爹娘俱在,妹子亦在林家,想來毫無生機,何必拖累旁人?趁人不防,觸柱而死。

    陳指揮使逃過一劫,才緩過勁來,又是一個講義氣的好兄弟??嗔擞诙悖萌菀自诹旨疫^的兩天好日子,就被自家哥哥坑到土里。林家仆役,皆是死契家奴,主人若死了,他們父母兄弟子女必被賣的七零八落終生不得見,一怒之下,圍著于二姐打的半死。若非林貞聽到風聲急急趕來,怕是早斷氣了。請大夫熬藥,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大理寺卿見狀,想那于家果然不是省油的燈,恐其它地方還得罪人,又來案中案。正欲查訪,已有人來報:“王家的哥兒恨于哥兒挑唆害死父親,把于家二老打死了!”

    自打林俊亡故,陳指揮使對這屆考評已不報希望。如今再出一案,也不過是虱多不癢債多不愁。大理寺卿都同情他道:“你且叫夫人去燒個紙錢,莫不是撞客著了!”

    陳指揮使哪敢多說,于家二老之事,八成是他夫人做的!只做愁苦狀一嘆:“罷了,皆是命也?!?/br>
    十個當官的九個痛恨刁民,見有人出手把討厭的刁民打死,諸官便是的不得好心里也高興。陳指揮使故做厚道狀從中調解,竟只判了個王家三個哥兒為父報仇,其情可憫,打了幾十板子,教導一番便罷。當然,規(guī)矩還是要走的。不巧,如今廣寧別的不多,就官多。一個一個的打點過去,王家差點精窮。街坊拍掌笑報應,無權無勢無錢的王家,也只得忍了!

    于二姐聽聞父母兄長慘死,在屋里哭個不住??薜玫ば穸剂R:“作死呢!再哭連你都叫打死!”

    于二姐本就懦弱,聽丹旭一喝,嚇的聲兒都不敢出。丹旭翻個白眼道:“好生將養(yǎng),忘了本家吧,那樣的人家也沒甚好認。你竟一點不像他們。”

    于二姐無聲啜泣。丹旭嘆道:“娘心里惱著呢,等爹入殮時,你有多少哭不得?”想了一想又道,“罷罷,你也休出去,省的叫人靈前打死?!庇诙阒皇强蓿ば褚矡o言,替她關上房門,又舍了無數(shù)銀錢安撫眾人,才混過去了。站在院中暗嘆,當初怎么就跟她好上了!她雖好,家里人卻如豺狼虎豹。也罷,橫豎死絕了,就損失點名聲吧。橫豎自家一個男寵,要名聲作甚?好好過日子才是真的!

    審案畢,林俊方得歸家。靈棚早已搭起,棺材的油漆都干了。倉促之時,并無好板,只有杉木的厚厚的做了。本朝規(guī)矩,官員亡故,有一遺折呈上。林俊意外亡故,也須有人替他書寫一封,也是告訴圣上一聲兒,亦有祈求圣上照拂子孫之意。通常小官兒的遺折也到不了圣上跟前,林俊實乃特殊。一則是遺折沒來得及寫,二則是誰來寫?

    又有林俊連個捧靈摔盆的人都沒有,孟豫章是女婿,卻又不是上門來的,親爹還在,豈能亂帶孝?忙亂中,只得叫了林貞扮作哥兒樣,在靈前跪哭,看的諸人心酸不已。

    魏文明尤其有感觸,暗道,莫非真要去尋個嗣子來?然族中好人家的孩子,并不肯隨意過繼。那吃穿不得生一窩的,父母不好,子女亦好不到何處,看于家一家便知,養(yǎng)個不好的來,與自家惹禍哩。卻又哪里來剛好父母雙亡的孩子?若不強求同族,倒可去慈幼局抱養(yǎng)一二,廖解膝下荒涼。

    林俊無后,喪事便由宣寧侯世子主持。大小殮后,將林俊移入棺材內,事便完了一半,只等停靈出殯。大戶人家停靈七七四十九日的也有,然林俊之事,林家上下已心力交瘁,無力支持,只按照百姓的規(guī)矩,預備停七日破土安葬。大理寺卿等人見停靈日短,又要等林家遺折帶往京城,索性留下來撐個場面,也是同僚一場,圖個好看。

    瑣事完畢,方有空寫遺折。林貞本不會寫,亦不合彼時風俗。然世事從權,宣寧侯世子便叫林貞胡亂寫了,孟豫章抄錄一番便是——恐林貞閨閣之人,字不好看或措辭不雅,孟豫章替她修改彌補之意。

    朝廷行文自有規(guī)矩,按律,奏章都要自己寫。林俊文盲一個,從來都是幕僚代筆。林貞更不會寫,也不想按規(guī)矩來。唯有不按規(guī)矩,才能使世人知道,林家只余母女二人,比女戶還慘,望天下人憐之。宣寧侯世子提議,正合林貞心意。坐在屋內,攤開紙張,一字一句的寫道:“廣寧衛(wèi)千戶林俊之女,妾林氏跪奏為奏……”

    第54章 歸屬

    孟豫章打開林貞使人遞出來的遺折草本一看,只見上書“家父林諱俊,得皇天之恩,衛(wèi)廣寧一隅,整三年矣。其兢兢業(yè)業(yè),未敢茍懈,乞報皇恩。治下清明,無欺凌百姓之事;練兵勤懇,無jian滑懶惰之心?!瞄e時,養(yǎng)家糊口,經(jīng)營雕蟲小技以樂世人、以安百姓……不幸亡故,遺有余財若干;家無男丁,不敢違律擅專。有云母鋪一間,歲入十萬,實乃家業(yè)之首,今上奉于國,以履絕戶之義……附地契、礦點、伎藝各一冊……惟愿吾皇四海夷平、五谷豐登、萬壽無疆。廣寧林氏恭折具奏伏矣,奏,德慶五年二月十一日?!?/br>
    孟豫章先拿與魏文明,魏文明看了一回道:“甚好,叫人眼紅的東西,都上繳了,乃是正途。我原這樣想,又怕傷她的心。她能想明白再好不過。交予了皇家,看誰還敢打主意。陛下素來仁慈,見她忠心,必有照拂?!?/br>
    孟豫章心道,也是,總不至于拿了人家的錢財,不替人家消點災。便道:“那我抄錄了?”

    魏文明點頭:“抄吧,一字不差的抄來。有些措辭不妥的,也無須修飾了。不甚嚴謹才提醒陛下哩,若非閨閣女子字跡不好外傳,就這樣直接呈上也未為不可。如今的規(guī)矩越發(fā)叫人看不懂了?!?/br>
    孟豫章便原原本本抄錄一遍。眾人看了一回,見云母鋪子敬上了,心里嘆上一嘆而已。事已至此,誰都想要,誰也不敢妄動,交予圣上決策,倒是個好主意。林家小姐也算七竅玲瓏心了。

    入夜,寒風呼嘯毫無春意。林家的事至此算塵埃落定。林貞夜不能寐,起身胡亂穿著件披風,一個人走進靈堂。靈堂很冷,守夜的仆從早守著火爐打起盹來。林貞掀開簾子,望著內里昏暗冰涼的棺材眼睛一酸:“爹爹……”

    風吹過門縫,發(fā)出令人恐懼的呼嘯之聲。林貞撫摸著棺材,觸手冰涼,卻覺得無限溫暖??恐撞牡哪景寤?,跌坐在地上,無聲的哭泣著。爹爹,我今日把云母鋪子交上去了,沒有男丁的人家,家產(chǎn)要官收。我不敢叫他們來抄家似的走一圈兒,只能先下手為強。爹爹,你說我做的對不對?

    爹爹,是我對不起你……若不是我提了云母之事,便不會讓你遭此橫禍。都是我的錯,爹爹,你回來打我好不好。爹爹,我真想回到兩年前,我什么都沒說的時候?;蛟S這樣,你就可以長命百歲、無疾而終。

    爹爹,貞娘好想你。你再起來喊我一句,再喊一聲貞娘好不好?爹爹,我好想你,你別丟下我……爹爹,爹爹……貞娘被人欺負了,你快來救我……別走好不好……爹爹,你不要我了……你真的不要我了么……

    忽然,一方帕子出現(xiàn)在林貞眼前,林貞心里一陣狂喜,伸手抓住:“爹爹!”

    待看清來人之時,又頹然的軟倒在地,不由蜷縮起身體的靠棺材近一點,再近一點。

    孟豫章借著微弱的燈光,看著林貞傷痕累累的雙手,忍不住輕輕拂過:“很痛吧?”

    林貞不想答話,她只想再陪著她爹,靜靜的呆一會兒。

    孟豫章挨著林貞坐下,道:“我娘死的時候,都沒人許我這樣陪我娘呆最后一程。都快忘記我娘的模樣了。”

    “貞娘,哭夠了便罷??迚牧俗约?,你爹不心疼么?”

    林貞拿臉蹭了蹭棺材道:“我今日才得安生哭一場,你先出去?!?/br>
    孟豫章怔了一下,才道:“我會好好待你。”

    “這里陰氣很重,你先回吧?!?/br>
    “我陪著你?!?/br>
    “我想跟爹爹說說話?!?/br>
    “我陪著你。”

    林貞怒道:“出去!”

    孟豫章不為所動:“我陪著你?!?/br>
    林貞哭起來,用力的推著孟豫章:“出去,出去,出去!”

    孟豫章一把將林貞抱在懷里輕輕的拍著:“我陪著你,日后……別怕……”

    從林俊亡故至今,一直一直都是林貞一個人繃著。無人安慰,無人依靠。霎時間撞入一個溫暖的懷里,被緊緊抱著,安心,彌漫開來。孟豫章的手,一下一下的直擊她的心頭。林貞想起了林俊那年溫暖寬闊的背,想起了林俊無數(shù)次樓她入懷的溺愛。即使孟豫章一樣抱著,可林貞知道,再也沒有一個人,會像她爹那樣愛她了,再也沒有了……沒有什么可以挽回已發(fā)生的死亡,哭泣,無非是活人的宣泄……而已。

    林貞哭至沉睡,孟豫章背著她回房。一搖一晃間,林貞恍惚中以為是林俊背著她,甜甜的笑著,睡的更沉了。

    林貞再次醒來已是正午。雙福端了水過來替她洗漱,柔聲道:“jiejie大半夜的溜出去,涼著了怎么好?家里雖都是自己人,那宣寧侯世子也未必同我們一條心,叫他看見更不好了。若是想去看爹,帶上兩個人去便是?!?/br>
    林貞低頭不語。

    雙福嘆道:“jiejie,行百里者半九十,聽我一句勸吧。姐夫來了,事還未完。你若病了,家上下人等又靠哪個?”

    林貞道:“昨晚,他送我回來的?”

    “嗯,送到門口,悄悄叫了門。我們都是女眷,怕猛然接過,倒摔著你。又不好驚動婆子們,只好叫姐夫送你進來了。”

    “無事,早晚要嫁他?!?/br>
    雙福道:“今日外頭,商議jiejie的事兒呢。”

    “嗯?”

    雙福道:“親家老爺?shù)囊馑际牵幽闳ッ细匦??!?/br>
    林貞愣了下:“mama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