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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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知道,越是掙扎對方就會咬得越厲害,他不去反抗,人魚就放松了警惕,終于慢慢松開了嘴,瞳仁也恢復了正常樣子。 地面上都是大砂礫,堅硬又粗糙。而人魚估計是第一次上岸,那兩條腿也很有可能是第一次轉(zhuǎn)化出來的,肌膚非常細嫩光滑,簡直和初生的嬰兒無異。硌人的石子兒在他白皙的腿上劃出了好幾道血痕。 裴清趕緊停下了動作,沒有再繼續(xù)拖著走。 全身赤/裸的“少年”,僅僅腰間被蓋了一件外套,他就這么直視著裴清。 裴清用手捂住眼睛,暗嘆:這也太愁人了??! 稍稍猶豫片刻,裴清就彎下腰想把那條魚橫抱起來,這一次再靠近他,對方?jīng)]有表現(xiàn)得特別暴躁,但依舊是防備的姿態(tài)。 裴清小心翼翼地把手探到對方脖子下面和腿下面,少年的肌膚異常冰涼,顯然不是人的溫度,又十分滑膩,不大好使力。 好不容易調(diào)整到一個最佳的姿勢,裴清用力地抱起了他,竟然比想象中還要沉得多,根本抱不起來??!裴清站起來的時候就沒穩(wěn)住,于是他們一起,慘烈地摔在了地上。 被人魚壓在身上,裴清艱難地把手抽出來,將人魚推開了才站起身,撲哧撲哧地喘著粗氣。 在海里極為兇猛的人魚,到了岸上攻擊力就相對減弱了太多,光是如何走動這一個問題,就足以成為他們的致命弱點了。 人魚的呼吸越來越艱難,極為鋒利的指甲抓著地面,似乎是想往前移動。 裴清只好用外套裹住了他的下/半/身,然后抱著人魚的上/半/身往海邊拖去,有了軍裝的保護,細致的肌膚避免了被堅硬的石頭劃傷,但露出來的雙腳還是被硌得厲害,尤其是柔嫩的腳踝處。 裴清停了下來,把人魚小心翼翼地放倒在地上,又去查看他腳踝的傷口。那雙從未沾過地的腳被抬了起來,原本還算安分的人魚就猛烈地掙扎起來,差點把裴清整個人都踹翻了。 腳似乎是人魚敏感的地方,容不得別人碰。裴清才稍稍靠近一點,對方就兇狠得不得了,作勢要撲上來。 最后裴清無計可施,就這么把那條警惕心極強的人魚拖回了海里,一接觸到水了,對方就立刻掙開了裴清的手,撲通一聲躍入水里,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逃得可真是快啊,裴清松了口氣,心里卻莫名其妙地有些失落。抬頭又看到對岸的軍隊在陸陸續(xù)續(xù)地往回撤,裴清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得趕快回去才行。 今天晚上,他真是流了太多血,方才是因為心思都放在那條魚身上了,他沒大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現(xiàn)在才感覺到濕漉漉的衣服像一層寒霜,緊緊裹在自己身上,而傷口還在隱隱作痛,腦袋昏沉沉的,走路的腳步都有點虛浮了。 裴清混進往回撤的軍隊里面,把軍帽拉得低低的,擋住自己的臉。因為人很多,他越發(fā)感到頭暈目眩,腳步有些踉蹌,好幾次差點被自己絆倒了,幸好旁邊的人及時扶了他一下。 終于踏上甲板的那一刻,裴清已經(jīng)徹底透支了,他從隊伍里脫離出來,一路扶著欄桿或是其他東西,才走到了隱蔽處,然后虛脫般地坐在了地上。 脖子上的傷口又開始流血了,裴清隨手一摸,粘滑的液體就漫過了指縫,那傷口很深,如果不是咬得位置偏了點,估計當時就交代在那里了。 果然,人魚只是具有人的外型而已,在性情上完完全全是獸類啊。 裴清慘淡地笑了笑,手撐著欄板,從地上站起來,他必須得給自己止血了,再這么下去,鐵打的身體都撐不住了。 搖搖晃晃的視線中走來了一個身影,裴清警惕地抬起頭,對方只是走過來扶住了他,裴清卻又把他推開了一點。 云宸隨和地笑了笑,“上尉,你的警惕心也太強了吧,好歹你也是軍部的上層人物,難不成還怕我把你怎么樣了?” 對方的神情中似乎并沒有惡意,而且他說的對,在這艘軍艦上,只有軍部的人才是最高的統(tǒng)治者,普普通通的咖啡店老板并不能對自己做出什么。 裴清點點頭,“那麻煩你把我送到軍醫(yī)那里就行了。” 云宸回答道:“去軍醫(yī)那里的話,他們肯定會問這傷口從哪來的,那么上尉,你今晚的行蹤就暴露了?!?/br> 裴清苦笑了起來,這個簡單的問題他居然沒有想到。 云宸把裴清的手臂架在了自己肩膀上,“上尉相信我的話,就交給我處理吧?!?/br> 裴清盯著他看了半晌,對方臉色掛著淡淡的笑,目光也很平靜,此刻的裴清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他沖云宸點了點頭。 — 云宸把裴清帶去了他的咖啡店里,繞過前臺的一眾人,直接去了后面。 處理傷口的時候,云宸的動作非常嫻熟,就像是專門練過一樣。他甚至用鑷子夾出了一小塊被咬壞的rou。 裴清詫異地問:“你之前應該也是軍人吧?” 云宸一邊熟練地上藥,一邊回答道:“我以前也是上尉,能搬上軍艦的可都是軍人出身?!?/br> “那為什么你現(xiàn)在……”裴清突然頓住,因為怕不小心觸及了對方不愿提及的往事。 云宸倒是頗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我放棄這個職位是因為我自己不想做了,總是要跟那群老頭子折騰?!?/br> 裴清調(diào)侃道:“是你自己不聽從上級的指派,所以高層把你開除了吧?” 云宸把紗布細致地封好,然后回答:“隨你怎么說吧,反正辭了這個職位我也樂得輕松,就是錢少了很多,都不夠我花了?!?/br> 裴清笑了笑道了聲謝,就在一旁看著云宸收拾藥箱子,他忽然說:“其實像你這樣也挺好的。” 云宸抬起頭,“上尉不是還有心愿未完成么,怎么能那么快就隱退呢?而且,軍部也不會輕易放過……呃……”他突然頓住了,在想應該用什么詞比較合適。 裴清倒是了然地接過話頭,嘲諷地笑了笑,“誘餌。” — 有了云宸的幫助,裴清的違規(guī)舉動似乎被瞞過去了,就像一顆小石子投進大海里,只蕩出微小的漣漪,很快就消失不見了,也沒有人有這個心思細細追查。 軍部的試探計劃算是失敗了,沒有把人魚引出來,所以他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活誘餌身上,大概是為了討好裴清,再加上裴清一直表現(xiàn)出相當配合樣子,所以這幾天對他的監(jiān)視都松了很多,甚至允許裴上尉繼續(xù)參與人魚的研究計劃了。 裴清不敢太明目張膽,自然不能每晚都去海面溜達。他只能間或地在半夜出去一趟,悄無聲息地,盡量不讓任何人察覺。 裴清能感覺到那條魚已經(jīng)對他稍稍放松了警惕,每次都靠得越來越近,停留在他身邊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但是每次裴清主動去接近他時,對方就撲通鉆進水里匿了,非常警覺。 今晚的大半夜里,裴清又偷偷溜了下來。他坐在海邊安安靜靜地等著,過了很長時間,人魚出現(xiàn)了,而且是突然出現(xiàn)在裴清面前,把他嚇得往后一仰,然后那條魚又翻騰了起來,濺了裴清一臉的水珠子,暗藍色的魚尾在水面上一閃而過。 根據(jù)裴清的經(jīng)驗,愿意露出魚尾,表明這條魚心情還不錯。 前一段時間,裴清還在大魚尾的末端發(fā)現(xiàn)了好幾道很深的劃痕,估計就是那天晚上變成人形在腳踝上留下的傷口。 但是人魚的恢復力很驚人,幾乎是隔天而已,那些斑駁的傷口就消失不見了。 人魚容易被發(fā)光的、亮閃閃的東西吸引,就像螢火蟲會義無反顧地撲向光源。 那條越來越肆意妄為的魚,直接把裴清肩上閃亮的徽章給扯下來了,裴清被那股巨大的力道帶得往前一撲,一頭栽進水里,全身上下又濕了個透,脖子上還未痊愈的傷口浸了海水,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而那條人魚卻毫不自知,抓著那枚亮閃閃的肩章就沉到海里去了,更不用妄想愧疚、知錯這種情緒會在一只獸類身上出現(xiàn)。 裴清慢慢直起身體,無奈又好笑地搖搖頭,停留片刻后,他就轉(zhuǎn)身往回走。 拖著濕漉漉的靴子走到岸邊時,腳又被拽住了,不過這一次,人魚只是拽一下就松開了。裴清低下頭,發(fā)現(xiàn)腳邊多了一塊暗藍色的鱗片。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他小瞧了這條魚,人家還知道物物交換的道理呢! 就算人魚聽不懂,裴清還是執(zhí)著地和他對話,此刻他就說了一句,“我已經(jīng)有了你的鱗片呢,你忘了么?”正說著,裴清就往自己的口袋里摸去。 本該安放著一瓣鱗片的位置,現(xiàn)在已經(jīng)空無一物了。 裴清心里驟然一沉,他原本以為自己的行徑隱藏得非常完美,結(jié)果還是有人發(fā)現(xiàn)了,而且趁他不注意的時候,直接取走了人魚的鱗片。 裴清攥緊了拳頭,除了謝銘會這么做,他實在想不到第二個人了。 裴清擔心軍部發(fā)現(xiàn)了他私會的行徑,就急著想回去,可是才走一步,人魚卻又抓著他不放。裴清低下頭,對方黑漆漆的眼睛盯著他。盡管很難從那雙獸瞳里看出一絲一毫的情緒,但是裴清認定對方是毫無惡意的。 他彎下腰,把那瓣鱗片撿了起來,人魚就立刻松開了手,魚尾用力地一擺,立馬游走了。 裴清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去,軍艦的門艙關(guān)閉時,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廣闊無邊的大海,人魚靜靜地浮在水面上,看著他的方向。大概是敏銳地察覺到了裴清的視線,那條魚很快又沉了下去。 軍艦里很安靜,經(jīng)過咖啡店和酒吧的時候,還能零碎地聽到里面悠揚的音樂聲。裴清終于稍稍安心下來,軍方高層或許只是覺得海洋、海生物、人魚都有研究的價值,但也并不是只盯著海洋,他們手頭還有很多其他研究項目,所以,大概沒必要盯著自己不放吧。 裴清是這么想的,但是他低估了人類的貪婪,尤其是在如此惡劣的生存環(huán)境下,任何有利用價值的東西,都得被徹底榨干才肯放過。 第二次誘捕人魚的計劃就要來了,如何讓它看似合理地失敗掉,這是裴清目前最需要考慮的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1葉子會在每晚的8點—晚9點更新,如果這個時段沒有更新,說明作者已陣亡!昨天等更新的大大們,葉子非常非常抱歉!看在這一更4500 的份上,原諒葉子吧! 2葉子想努力還原心目中人魚的本真形象,蠢作者也整不出太過完美的性格和設定,總要搞出點缺憾來xd,否則大大們怎么會心疼魚少年呢~~~(*^__^*)(我是來拉仇恨的) 第46章 誘餌(六) 等到那一天真正來臨時,裴清覺得他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也想好了如何讓誘捕計劃合理地以失敗告終,如果這一次的活誘餌都失效了,那是不是就能讓軍部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別的地方去呢? 但是無論如何,他們都不可能完全放棄海洋,尤其是,人魚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研究步伐可以被放緩,項目也可以被延后,但是不可能讓人類徹底放棄。 “上尉!” 一個年輕的副官跑過來,向裴清行了個軍禮。 裴清這才收回神游的思緒,對那個副官點頭示意。 副官將氧氣罐遞給他,瞅了眼裴清臉上的表情,問道:“上尉,難道您……也會害怕?” 裴清笑了下,搖搖頭,“我當然不怕?!?/br> “上尉盡管放心,這一次的陣勢那么宏大,一定能成功抓到人魚的,而且您也會安全上岸的?!?/br> 裴清面上點點頭,心里想的卻是,軍部的準備越是充分,布置的防線越多,他才越無法安心! 上級派下來的軍人幾乎包圍了整個海岸線,密密麻麻地排列,以防狡猾的人魚從某個位置忽然冒上來,只有這樣才能第一時間抓獲。高端的搜捕器、水下電子跟蹤儀、監(jiān)視器……各種設備全都準備就緒了。 而裴清則是穿上了最先進的防護衣,帶上了最輕便的氧氣罐,指標監(jiān)測儀貼在他衣服里面,實時監(jiān)控他的身體狀況,一旦發(fā)現(xiàn)情況不妙,跟蹤搜捕器就會立刻把裴清拉上來。 可謂是全副武裝。 越是這樣,裴清反而越心煩。作為唯一一個能夠接近人魚的人,人魚身上有多少研究價值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而正是因為這樣,他才不想讓人魚落到軍部的手里,經(jīng)受各種各樣以拯救人類為名的折磨。 而且,對于其他人來說,人魚就只是獸類而已,他并不是人,所以,自然也不必以人類的方式對待他。更何況,就算他是個人,一旦那個人有了特異的本領(lǐng),也還是免不了被抓來研究的命運。 裴清看著那片深藍的海洋,深深地吸了口氣。 言轍以為裴清是太過緊張,于是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相信軍隊的能力,你不會有事的?!?/br> 裴清沒有回答,只是敷衍地點了點頭。 謝銘也走過來,和和氣氣地說:“上尉,萬事小心了?!?/br> 介于其他軍人也在場,裴清勉強客套了一句,“我不會辜負大家期望的?!?/br> 謝銘看著他,忽然笑了一下,“以裴上尉的馴化技巧,抓人魚上來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成功與否就看你愿不愿意了吧?” 裴清頓時沉下臉,盯著他,“你到底想說什么?” 謝銘聳聳肩,“別想太多,祝你成功而已?!?/br> 裴清冷冷一笑。 言轍站在旁邊,聽著他倆針鋒相對的話語,不動聲色地留意著裴清的反應。 最后,他再次囑咐了一句,“裴上尉,軍部相信你?!?/br> — 沉入海里,遠離岸上的喧囂,裴清躁亂的心緒就慢慢平靜下來了。害怕,焦躁還有不安都消融在清澈的海水里。 裴清慢慢抵達了光線進不來的深海海底,周圍都是黑黝黝的。這一次,裴清必然沒有打開子系統(tǒng),他希望人魚不要過來。但或許,人魚已經(jīng)認定他這個人了——這是裴清原本想要的結(jié)果。但是此刻,他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等了很久,他還是看到了那抹一閃而逝的暗藍色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