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第052章: 賈璉答應一聲,帶著林睿與眾人辭別,少時,大家送他們到穿堂前,方只賈璉和林睿二人出了垂花門,門外寬闊處早有小廝備好了馬車。 林睿雖然早聽林如海說過賈赦一家住在東院,反是賈政夫婦住在榮禧堂,頗有長幼不分之過,然而此時卻作不懂,向賈璉詫異道:“不過是去拜見大舅舅,竟還要坐車?難不成此院距離正房竟有十好幾里路?外祖母住在東院,該同正院相鄰才是?!?/br> 賈璉對二房更添三分惱恨,自己在外面交游廣闊,不知道多少人笑話自己徒為長子嫡孫,竟住不到榮禧堂去,因此聽了林睿這話,他便說道:“離東院頗有些路程呢,下著雪,坐車去倒好,免得腳下踩滑了,老太太怨我不曾照料好你?!币幻嬲f,一面攜林睿上車,早有小廝放下簾子,出了西儀門,轉而往東,進一黑油大門中,停在儀門前。 林睿跳下馬車,暗暗留意,雖說東院仍在榮國府中,但另辟一門,果然如父親所言,賈赦這是對賈政住在榮禧堂頗為不滿,暗示眾人自己另立門戶。 當然,賈赦舍不得祖宗所帶來的好處,也舍不得離開榮國府另尋居所,此舉只是稍稍泄憤罷了。 賈璉笑道:“進了儀門便是老爺?shù)臅?,老爺現(xiàn)今正在書房里等你?!?/br> 林睿忙笑道:“勞煩大舅舅如此,實乃小弟之過,璉哥哥快帶小弟去給大舅舅請安。每常在家,母親提起大舅舅,總有幾分心疼掛念呢?!?/br> 賈璉聽了,笑帶他進去。 若說賈敏掛念自己倒真,掛念賈赦賈璉卻認為不大可能。子不言父之過,不過賈赦行事實在糊涂,沒有半點為人父的風范,賈璉亦頗有不滿,只是不好開口說罷了,因此他只知道賈敏對賈赦賈政兄弟都十分失望,言談舉止有所流露。 林睿暗暗打量東院,度其房屋院宇,竟是從榮國府花園中隔斷過來的,也就是說原非正院和賈母院那樣的正經(jīng)院落,只是建造于樹木山石之間,正房廂房游廊一應俱全,小巧別致,和自己家花園子里的院落一樣,不過自己家可沒有人住在花園子里的道理。 賈赦早已等得心焦,自己站在廊下一面逗鳥雀,一面望著門口,見到賈璉領著一位年輕公子進來,臉上頓時露出笑容,笑道:“這就是睿兒罷?果然和你父親生得十分肖似。” 林睿最敬林如海,聞聽此言,亦露笑容。 進了書房,林睿方拜見。 賈赦越看越覺得林睿得人意,死死看了林睿脫下來的斗篷一眼,眸光一沉,命賈璉扶林睿起來,又指著自己下面搭著半舊灰鼠椅披的椅子道:“睿兒坐下,讓我好好瞧瞧。好好兒的,怎么穿這件衣裳出來了?”賈赦不必猜也知道定然是賈母所賜。 熟知賈母喜好的賈赦對此微有不滿,哪有大外甥頭一日上門,就送一件斗篷給他御寒的道理?人家還能怠慢了自家的大公子,登門拜見不穿衣裳不成? 賈赦雖然糊涂度日,卻不大像賈母,總拿這些東西給人,處處彰顯家中豪富。 林睿鑒貌辨色,心中了然,笑道:“外面下著大雪,外祖母說太冷了些,特特賞了我這件斗篷,果然比我原先穿的那件暖和,也華麗?!?/br> 賈赦撇了撇嘴,道:“好看有什么用?中看不中用。我瞧著,定然不如你原先穿的好。” 賈璉在一旁聽出賈赦意有所指,不禁一笑,道:“林兄弟來時,穿了一件紫貂的,出的好風毛,不過長著賜,不敢辭,老爺也別在這上頭說了?!?/br> 賈赦瞪他一眼,住了嘴,問林睿道:“聽說,你這回進京,打算住一年?” 林睿點頭道:“正是。因外祖母思念母親,意欲喚母親回京省親,偏母親須得照料弟妹,身上又不好,故派我來給外祖母和舅舅舅母們請安,等到明年吃過璉哥哥的喜酒,再往各家代替父母請安問好,功課也不能耽誤了,九月送趙jiejie出閣,我才能回南呢?!?/br> 賈赦聽了,拈須不語。 賈璉道:“好端端的,老祖宗怎么想讓姑媽回京了?姑媽離京雖將十年,可其他幾位姑媽卻是幾十年不曾回京,也沒見老祖宗如何想念。”他從小便沒見過那三位姑媽,聽說已有兩位去世了,僅剩一個也是病歪歪的,因相隔千里,便是每年三節(jié)兩壽送禮也不勤勉。 賈赦皺眉道:“你拿她們比你姑媽作甚?你林家的姑媽和我才是同胞兄妹!至于她們,出閣時你爺爺尚在,一副嫁妝送出門,已經(jīng)是十分厚道了。” 賈璉聽了這話,連聲稱是,他倒忘記了,賈赦和賈敏的情分尚且不是十分親密,何況那幾位庶出的姑媽,原本就沒什么往來。也是大房只有自己這么一個嫡子,無人協(xié)助,竇夫人無子,方善待迎春和今已兩歲的庶弟賈琮。 他們父子說話時,林睿微笑吃茶,并不插口,直到聽賈赦問賈母叫賈敏進京的用意,他方答道:“這倒不知,我拜見過外祖母,就來給舅舅請安了?!?/br> 賈赦沉吟片刻,道:“既這么著,明兒老太太說什么,你都莫答應,你不過是個孩子,孩子能知道什么?你在這里住著,若有誰不好,你只管跟你哥哥說,府里個個都是兩只體面眼,一顆富貴心,雖說不致于怠慢你,可底下誰和誰不是連親帶故,到底不好相與,他們有了不是,你是客,也沒有處置的余地,因此讓你璉哥哥去料理?!?/br> 林睿笑道:“多謝舅舅關懷,我曉得了?!?/br> 賈赦又囑咐道:“在這里住,千萬別外道,想吃什么、頑什么、用什么,不好跟你外祖母說,也跟你哥哥說,橫豎在咱們家,不能委屈了你。” 林睿笑著稱是,陪坐片刻,告辭去拜見賈政。 賈赦并未開口挽留,只道:“明兒常來,我這里沒有你二舅舅書房里人多,倒也搜羅了不少字畫古玩,你家學淵源,說不得知道的比我還多些?!?/br> 于是,林睿告辭,隨著賈璉坐車返回榮國府,去了榮禧堂。 賈政也是在書房見林睿的,又有數(shù)位清客作陪,極口夸贊不已,賈政舉目打量,只覺林睿秀逸非凡,又考校了幾句功課,小小年紀,言之有物,竟似不在珠璉之下,不禁贊嘆了幾句,道:“你父親可好?倒把你教得比你哥哥們強。” 林睿道:“有勞舅舅惦記,父親一切安好。” 賈政又問了幾句林睿所知之江南公務,聽林睿說在姑蘇讀書不知,心里感慨,打發(fā)他去賈母房中,道:“既然老太太說讓你過去吃晚飯,我便不留你了?!?/br> 林睿聽了,退了出來。 賈璉送他回賈母處,林睿忙道:“還沒見過珠大哥呢?!?/br> 賈璉想了想,道:“我倒忘記了,橫豎他住在正院的跨院里,見了也容易?!?/br> 見過賈珠,林睿方去賈母房中,心里卻對賈珠情狀暗暗納罕,較之自己從前所見,賈珠腳步虛浮,十分消瘦,竟有些虛態(tài),他記得父親提過,已經(jīng)舉薦他和賈璉一同出外讀書了,又有機會練習騎射,如果不強反弱? 問及賈璉,賈璉不由得嘆道:“他近來身上不好,已經(jīng)半年不曾同我一起練習騎射了?!?/br> 榮國府規(guī)矩,但凡生病,都是凈餓幾日,然后靜養(yǎng)。 林睿搖頭說道:“單是靜養(yǎng)不動,如何能好?還是勸著珠大哥些?!?/br> 賈璉嘻嘻一笑,朝他擠了擠眼睛,道:“你小孩子家懂什么?他偏是極孝順的,既有叔叔嬸嬸之意,旁人說了也無用?!?/br> 賈璉消息靈通,如何不知賈珠紅袖添香,風流快活,不過賈珠到底生性正直,他并無此心,耐不住丫頭們癡纏,況且他們家的規(guī)矩,但凡是長輩房里出來的,哪怕是貓兒狗兒都得給三分顏面,何況又是賈政和王夫人親自挑給他做姨娘的。前兒賈母聽王夫人提起,也要賜兩個丫頭給他,他想到自己娶親在即,又記得其他人家并無此規(guī)矩,便沒同意。賈母原不大喜歡小老婆,見他執(zhí)意如此,遂不再提起了。 林睿滿心疑惑,見賈璉不愿細說,也不再細問。 于是,進入賈母房中,不多時便擺了晚飯。今日來的是林睿,賈母便沒叫三春上來,只有賈璉和寶玉同坐,竇夫人和王夫人捧湯進膳,安箸布菜。 林睿謙遜了幾句方落座,見桌上多是江南菜肴,十分精細,吃著倒也爽口,心道榮國府果然講究吃穿,穿戴已是十分華麗了,吃食亦極精致,不如自己家里簡單,只是飯后漱口吃茶等皆不合自己家中之式,便只將茶碗沾唇,略作樣子與人看。 飯后,賈母打發(fā)竇夫人王夫人和李紈下去吃飯,方問林睿賈敏、黛玉、林智如何。 林睿將早就打算好的說辭娓娓道來,賈母不禁道:“我最疼者唯有汝母,她現(xiàn)今不好,我心里如何放心?偏生離得遠,又不好去看她。” 林睿笑道:“有父親,外祖母放心。” 話題一轉,望著賈寶玉關切地道:“寶兄弟可是困了?竟是早些歇息才是正經(jīng),我父母常說,小孩子家經(jīng)不得苦熬?!?/br> 賈母聽了,忙命人送寶玉去碧紗櫥后睡覺,略一思忖,又叫林睿也去歇息。 林睿的行李早就由鼓瑟帶人料理妥當了,給賈家的節(jié)禮亦已送上,交到王夫人手里,無非是綢緞酒水等,因房屋是早就打掃好的,且喜十分干凈,錦帳緞褥一應俱全,只需幾個小廝按著林睿素日所好安插器具便好。 房屋里也有打掃房屋來往使役的大小丫頭六七個,齊來拜見。 林睿眉頭一挑,吩咐鼓瑟各賞一個荷包,便洗漱入睡,但卻并不讓他們留在房中,外間只有兩個小廝陪侍,諸婢只覺得十分罕異。賈家上下的爺們,房里哪個沒有丫鬟服侍?林家的表少爺性子倒詭譎,竟不用她們。 一時賈母打發(fā)個珍珠過來,不過五六歲年紀,卻是今年才買進來的小丫頭,和鴛鴦極好,因問林睿歇息了不曾,諸婢忙七嘴八舌地說了,復令珍珠回去稟告賈母。 珍珠已來了一年,學了三個月的規(guī)矩,因她溫柔和順,乖巧異常,便和同齡的鸚哥等人被挑到了賈母房里。大半年來,她早被榮國府的富貴所震懾,鴛鴦既和她好,平常史湘云來了,她又常常陪著史湘云住在西暖閣里,所以在賈母房中頗有幾分體面。 回去將林睿房中情狀說給賈母聽,賈母道:“必然是林家的規(guī)矩,原跟咱們家不同?!?/br> 賈敏未至,賈母許多話便不好提出來,今又見林睿言談舉止渾然不似十一二歲的公子,處處滴水不漏,林如海后繼有人,將來必能再綿延林家百年榮光,賈母心里自是十分歡喜,只是他畢竟是個孩子,原先的許多打算便不能說了。 賈母沉吟片刻,對珍珠道:“你下去罷,明日云丫頭過來,你過去服侍她?!?/br> 她常說珍珠是個沒嘴的葫蘆,倒是心地純良,恪盡職守,因此入了湘云的眼,每回來,必定指定珍珠服侍,住在西暖閣里,亦常命珍珠和她同睡。 珍珠答應一聲,退了出來,回到八個小丫頭一起住的房里。 八個小丫頭大的已有十歲,年紀最小的便是珍珠鸚哥,偏偏獨她最得上頭青睞,除了鸚哥不在意外,她原是賈家的家生子,其他人卻是頗妒忌珍珠,都說她藏jian,明里暗里使了不少絆子,可惜湘云處處護著她,不好太過出格兒,只得暗暗忍住。 次日丫頭們早起,卻見林睿來給賈母請安,提出要去沈家等處拜見,賈母忙命人安排,又問林睿道:“你同俞家老夫人一起進京,咱們也該備禮道謝才是?!?/br> 林睿心頭一凜,只聽王夫人道:“正該如此。”眼瞅著不到一年,趙安便做了皇子妃,而自己女兒早已過了及笄之年,王夫人心中如何不急?偏生名分上,元春是后宮女子。王夫人眼見太子之勢無人能比,倒想送元春去東宮,只是不得門路,又不得時機,唯愿俞家能瞧在林家的面兒上,對元春另眼相看些,自己人總比不知來歷的強些不是? 王夫人一心盼著賈敏進京,不想來的是林睿,見到他,滿肚子的話也吐不出來,只能借林睿和俞家走動之時,結交俞家,好得些機會。 林睿道:“我父母早謝過多少回了,我卻不必再去?!?/br> 目光瞥見王夫人眼里閃過一絲焦急,林睿緊接著又笑道:“不過我們同行,總不能不去,因此先往各家拜見過,等他們的帖子才好,沒頭沒尾的,拿什么名義去呢?” 王夫人笑道:“很該如此,林哥兒去時,別忘記跟老太太說一聲,咱們備禮莫失了禮數(shù)?!?/br> 林睿聽賈敏說過其中的厲害,點頭稱是。只是送禮無礙,俞家祖孫哪里不知道旁人的打算,不然也不會在這時候特地趕回京城。母親都不肯插手的事情,他豈能插手?橫豎他只是乳臭未干的小子,他們不提最好,若是提出來,自己自有法子駁回。 林睿點清所帶之物,把送給沈家的挑出來,帶去沈家。 沈原自從入冬來,身日大不如從前,已經(jīng)是骨瘦如柴,臥病在床半月有余,但聞聽林睿來拜見,仍命人請進房中,覷了片刻,點頭道:“我原先十分擔心林家子嗣不旺,如今有了你們三個,我便是見了你們祖父祖母,也能跟他們說一聲后繼有人了?!?/br> 說話間,沈原已經(jīng)咳嗽了四五次,林睿忙親自捧著了折盂上前,沈原的次子沈云卻晚了一步,更別提沈雪的兒孫們了。沈雪遠在山東,聞得父病,眼瞅著時日無多,早已上了折子,意欲回來侍疾,偏因今年才初冬下了一場極大的雪,壓塌了不少房子,又作踐了許多莊稼,故忙著賑災,安撫災民,又得沈原之命,暫且留在山東未歸。 和賈家相比,林如海更敬沈家,林睿自然有所覺察,難免也受父親影響。他私下揣測過是否自家和榮國府另有嫌隙,若為了結親一事,不答應便是,別人家不同意結親的好多著呢,也沒有為這個結仇的,如何父母都遠著榮國府,只對賈母、賈珠賈璉等人過得去。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林如海乃是重生而來,賈敏又曾夢中警示,故如此。 沈原好容易才咳出喉間的痰,倚著靠枕,喘了兩口氣,笑道:“好孝順孩子,想來你弟妹亦如此,只是我卻見不到了?!?/br> 林睿見沈原頭發(fā)花白,雖然眼中依舊流露出幾分精光,卻沒有在賈母身上所見的那股精氣神兒,心里略覺傷感,嘴里卻忙道:“舅爺爺快別這么說,咱們請了大夫好生調理,待好了,哪能見不到?我meimei生得伶俐得很,弟弟卻淘氣,舅爺爺見了,必然歡喜?!?/br> 沈原嘆了一口氣,道:“且看天意罷?!?/br>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沈原自己位列一品,雖非相國,卻也對得起祖宗了,長子又是二品巡撫,將來必然亦能高升,原本他還擔心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將來未必能全身而退,如今瞧著林如海行事穩(wěn)重,處處精明,有他在,看來自己不用十分擔憂了。 沈云臉上微露一絲凄然之色,只是怕沈原看到,忙掩住了。 沈原突然看著林睿,低聲道:“回去跟你父親說,千萬把持得住,莫攙和進上頭。” 林睿聽了,肅然應是。 沈原又囑咐道:“也跟你父親說,未塵埃落定之前,別回京城?!?/br> 林睿安慰道:“舅爺爺放心,父親常說,瞧著圣人的意思,這鹽課御史還得做幾年呢,過了年再任便是第五年了,說不定能連任十年也未可知?!?/br> 聽了這話,沈原歡喜道:“足見汝父深得圣人恩寵,我也放心了。”連任三年的尚且不多,似林如海已將滿四年的更是絕無僅有,沈雪才干不讓如海,可惜論起如何揣摩圣意,他卻是差遠了,可以做得封疆大吏,卻做不得天子近臣。 沈原看了沈云一眼,思及自己二子數(shù)孫,嘆道:“睿哥兒年紀尚小,如海只一人撐起林家基業(yè),你們平素都幫襯著些,莫要太過不管不顧?!?/br> 沈云躬身應是。 一時外面通報說郭源來探望老太爺,沈原忙命快請,沈云又親自迎出大廳。 林睿聞得郭源二字,不免想起父親提過的郭拂仙,在他進京之前,林如海和賈敏早將京城中但凡他們知道的都細細告訴他了,免得他不知世事,再有平常林如海教導的,他雖初到京城,對京城的行事卻是十分清楚。 郭源進來,乍然見到林睿,如同見到林如海,頓時一呆。 見過后,說起進京緣由,郭源嘆道:“這時候,你們家就不該有人進京城來。怪道我說,怎么這些日子京城里許多人蠢蠢欲動,原來應在了這里。” 爭名奪利,錢財亦極要緊,何況林如海身兼重任,四皇子早派人打聽該如何拉攏他了。 沈原道:“你見多識廣,多指點著他些,別叫人哄了去?!?/br> 郭源忙道:“老大人放心,如海和我交好一場,哪能對睿哥兒不聞不問?便是老大人不說,明兒他來我家,我還是要叮囑他的?!?/br> 沈原點頭,果然放心。但愿自己這一死,兒孫丁憂幾年,能躲過這一場是非。沈原久經(jīng)官場,又到了大限將至的時候,心里愈發(fā)有數(shù)了,太子登基是鐵板釘釘?shù)氖聝海呋首铀坪跻灿谐樯淼拇蛩?,眼下只剩一個四皇子,必然是爭不過太子,怕只怕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和林如海都是宣康帝重用的人,將來未必能得新帝恩寵。 其實旁人何嘗不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人想掙從龍之功了。 在沈家用過飯辭別出來,郭源邀請林睿去自己家,林睿笑道:“世伯之請原不敢辭,只是如今小侄住在外祖母家,行動不便,須得回稟一聲,竟是擇日再去拜見世伯才好,況且父母吩咐我?guī)Я藭哦Y物,我正打算各處都去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