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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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道:“你們怎么都來了?寶玉呢?” 元春笑盈盈地將插著紅楓葉的花瓶放在案上,道:“我拘著寶玉做文章呢,一會子就過來了,我們過來,先來謝老太太的賞賜?!?/br> 賈母點了點頭,道:“寶玉年紀(jì)小,別太逼急了他,他現(xiàn)今和秦家的哥兒一起上學(xué),可見是知道長進(jìn)了,我見了心里也歡喜?!蹦侨諏氂裨趯巼镆娏速Z蓉之妻秦可卿的娘家兄弟,竟是喜歡得不得了,回來便要一同去上學(xué)。賈母見秦鐘生得面目俊俏,羞羞怯怯,大有女兒之態(tài),倒是個知禮懂事的,便允了,還特特送了秦鐘一份表禮。 元春隨手撥弄了下楓葉,面上笑意不變,道:“老祖宗放心,寶玉只愛四書,我便只教他四書,又想了許多法兒,他倒是很愿意讀書。” 元春心中喟嘆,暗暗憂心。她回來一年多,家里上下行事都看在眼里,如何不知奢靡太過,子孫不繼,偏生誰都不放在心上,她只好一面接手管家,幫襯王夫人,一面教導(dǎo)寶玉,好讓他知曉些世事。她本想著寶玉自小跟自己讀書識字時,天分穎慧,必然是極喜歡,誰知他竟是不愛讀書的,還說讀書人是祿蠹,做官的是國賊祿鬼之流,唬得她幾乎魂飛魄散,又知賈母和王夫人不敢逼寶玉讀書,便許寶玉一套極精致的衣裳鞋襪,果然靜得下心來。 迎春早早就定了親,現(xiàn)今在閨閣中待嫁,元春自己卻無著落,不知前景如何,將心思都放在了寶玉身上。元春本性聰明,知寶玉所喜,知寶玉所厭,又以自己離去為由,倒能管束得住寶玉,至于寶玉心中是否喜惡讀書,只寶玉自知。 賈母何嘗不知元春都是為寶玉好,今得林睿中舉的消息,賈母亦盼寶玉如此,聽元春這么說,贊許道:“家里統(tǒng)共這些人,寶玉聽得進(jìn)你的話,你在家時,多多教導(dǎo)他些?!?/br> 元春連忙稱是,賈母不說,她也要教導(dǎo)寶玉上進(jìn)。 探春聽到了這里,笑道:“大jiejie,這楓葉從哪里來的?這樣的天,還有楓葉?” 元春素日冷眼旁觀,三個meimei中唯有探春爽利敏銳,精明強(qiáng)干,元春對她亦是另眼相看,并不計較她庶出的身份,聞得她問,道:“山上的楓葉早就凋零殆盡了,我在園子里賞風(fēng)景時,見到山腳下避風(fēng)處有一株還正紅著,尚未凋零,便折了一枝孝敬老祖宗。家里的花兒朵兒沒甚新鮮的了,獨這楓葉在這個時候還別致些?!?/br> 賈母笑道:“我喜歡得很,果然別具一格?!?/br> 正說著,賈政進(jìn)來,含笑道:“恭喜老太太了,meimei家的睿哥兒中了舉人第三名。” 賈母笑道:“還用你說?我已經(jīng)從你meimei的書信里知道了。你meimei半個月后到京城,除了姑老爺,都進(jìn)京了,想來明年姑老爺官職有些動靜?” 賈政搖頭說不知。 賈母見狀,嘆了一口氣,雖然賈政日日上班,到底消息不靈通。不過家中只賈政一人得了實缺,也不能對他太過要求了。 好容易盼到半個月后,至晌午時,果然聽說賈敏已經(jīng)進(jìn)京了,賈母忙命家人都在家里等著,不許再出去。賈敏今日雖不能來,但是安置好后,必定先至娘家。元春聽了,吩咐三春一聲,等到賈敏來的那日,不必再去上學(xué)。三春都十分敬重她,自是答應(yīng)不提。 元春又囑咐寶玉一番,讓他別出門。寶玉不解,元春暗暗嘆息,卻不好明說。賈敏既來,林睿等人自然也來,林睿已經(jīng)中了舉人,何等本事,元春心里盼著寶玉能和林睿交好,故有此意。林家大勢已成,非自家所及,元春如何不為之上心。 賈敏等人抵達(dá)京城,棄船登岸,俞恒早有人來接他回家,他們母子則回了林家老宅,尚未收拾妥當(dāng),賈敏便送了拜帖去賈家,然后帶著林睿和林智同去。 賈敏到時,儀門大開,竇夫人和王夫人帶著女媳等人等在那里。賈敏下轎時,眼前突然閃過一幅畫面,似是黛玉孤身一人進(jìn)府,從角門而入,格外伶仃,待她想細(xì)看時,畫面疏忽不見,已有人來扶她,又聽竇夫人笑道:“一別多年,姑太太風(fēng)采依舊?!?/br> 賈敏斂下心中驚駭,抿嘴笑道:“大嫂亦然。”說畢,叫林睿兄弟二人上來拜見,竇夫人和王夫人忙命叫起,夸贊不已。 寒暄過后,一并往賈母房中去。 賈母迎面見到賈敏,不由得淚光閃爍,正欲說話,忽見賈敏身后一雙少年公子,如同芝蘭玉樹,獨不見黛玉,顧不得說別的,先問道:“我的玉兒呢?怎么不見?” ☆、第074章: 聽到賈母的話,賈敏猶未回答,林智臉上神色頓時一淡。他今年九歲,虛歲已有十歲,業(yè)已知道世事,從林睿處知曉賈母曾經(jīng)為了賈寶玉向賈敏求娶黛玉,俞家求娶黛玉雖令林智十分不悅,然而比之賈敏嘴中頑劣異常的寶玉卻勝過十倍,林智焉能容賈家惦記著黛玉。 林智搶先笑道:“莫非外祖母不想見我們?只問jiejie?我可不服?!?/br> 賈母一言既出,便知賈敏母子等人進(jìn)京未如自己所料,聞得林智如此言語,抬眼打量他一陣子,林睿她見過,林智卻不曾,今見他不過十歲上下年紀(jì),濃眉俊目,容貌和林睿極為相似,便知是賈敏的次子林智,忙笑道:“這是智兒罷?我還沒見過呢,原想著姐弟兩個都能見的,誰承想竟不見玉兒,難免好奇些?!?/br> 不管如何,賈母是生賈敏且養(yǎng)賈敏的母親,賈敏心中雖有不悅,卻不至于為此惱火,因此順勢點頭笑道:“正是我那次子,名喚林智,最是放誕無禮。” 說畢,側(cè)身將林智拉到跟前,道:“智兒,還不趕緊拜見你外祖母。” 旁邊丫鬟遞上錦墊,待賈敏拜見過,林智方與林睿拜見賈母,因先前已拜見過竇夫人王夫人女媳等人了,此時再不必多禮。 賈母忙命叫起,早有鴛鴦拿出準(zhǔn)備好的表禮,金銀項圈各兩對,尺頭四端。 林智瞧了一眼項圈上鑲嵌的珍珠寶石,璀璨生輝,心道難怪母親常說賈家與別家不同,原來豪富在這里。他進(jìn)賈家這么片刻,已看出賈家連三等丫鬟婆子穿戴都比自家一等的好。林智不斷腹誹,面上卻是笑嘻嘻地道謝。 謝過,竇夫人方開口請入賈母房中各自落座,由竇夫人和王夫人帶著陳嬌嬌和李紈端茶捧果,看在林智眼中,又是一奇。 林睿在賈家住過,比起林智,早已習(xí)以為常,并未露出一絲驚詫。 賈母叫了扶著自己的年輕公子一聲,滿臉慈愛地道:“寶玉,你心心念著你姑媽,好容易你姑媽來了,怎么還不過去拜見?”因賈敏進(jìn)京的緣故,家中上下人等都在家里等著,寶玉早聽賈母說起姑媽家的表妹,聞言,忙依言上前行禮。 賈敏常聽人說起寶玉,此時見了他,不覺細(xì)細(xì)打量片刻,果然不負(fù)其名,確實如同明珠美玉一般,贊道:“怪道母親疼愛得很,我見了也喜歡呢?!?/br> 觀其舉止,聽其言談,十分不俗,倒不似旁人口中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紈绔子弟。不過即使寶玉和外面?zhèn)髀劜煌?,沒有俞恒,賈敏也不愿意將黛玉許給他,他上面還有一個嫡親的王夫人呢。何況林睿住在賈家時,寶玉愛吃丫鬟嘴上的胭脂乃是親眼所見,實非良配。 聽賈敏此語,賈母臉上笑容大盛,旋即嘆道:“怨不得我疼他,旁人為這個還吃醋呢,實不知我這些兒孫中,唯有寶玉像你父親?!?/br> 賈敏聽了,再看寶玉,果然極像,只是賈代善戎馬一生,歷經(jīng)風(fēng)霜,滿身爽朗豪氣,舉手抬足之間如刀似槍,令人膽寒,寶玉卻是面白如玉,眼澄秋水,又是一身鮮艷的大紅衣裳,不過是個文弱的公子哥兒,比自己小兒子尚且不如。 賈敏經(jīng)林如海熏陶多年,認(rèn)為男兒在世,文武雙全最好。其實,不必林如海說,當(dāng)下世人所習(xí)君子六藝中亦是包括騎射的,豈能當(dāng)真手無縛雞之力。 林智喝了一口茶,笑嘻嘻地開口道:“我沒見過外祖父,原來寶玉哥哥竟長得和外祖父極像?如此說來,我見了寶玉哥哥,也如同見到外祖父了。”說話時,林智上下打量著賈寶玉,暗暗比了比,自己一拳頭就能把他揍趴下。 聞得賈敏至,賈璉早已過來請安,聽了林智這話,低下頭強(qiáng)忍住笑。 賈母不覺一笑,向賈敏道:“我看智兒的性子倒不似你和姑老爺,怪叫人喜歡的?!?/br> 賈敏本想說林智的性子都是黛玉寵出來的,旋即一想,賈母本就惦記著黛玉,何苦由自己提起,遂笑道:“他年紀(jì)小,大家未免都寵愛些,因此他自小到大說話都是這般肆無忌憚,別人都不苛責(zé),母親別見怪,也別惱了他。” 賈母笑道:“我哪里能惱了自己嫡親的外孫子?你這話無理?!?/br> 說完,叫寶玉上去和林睿林智相互見禮。 林睿是寶玉早就見過的,林智卻是初見,但和林睿相見時寶玉年紀(jì)尚小,記得不大清楚明白,不過舊年相會已經(jīng)記得十分清楚了,此時看他們兄弟兩個并肩而立,俱是才貌俱全的人物,風(fēng)流俊俏不下秦鐘,英武爽朗不讓馮紫英,寶玉頓覺親切,忙上前攀談。 林智素日所見不管高低貴賤,皆不如寶玉這般做小伏低,不禁暗暗皺眉。 林睿舊年隨林如海進(jìn)京時,久聞寶玉為人,他雖然說:“女兒是水作的骨rou,男人是泥作的骨rou。我見了女兒,我便清爽;我見了男人,便覺濁臭逼人”等語,但實際上不論男女,皆看外貌標(biāo)致與否,故明白寶玉今日不過是看自己兄弟貌美,方如此殷切。 寶玉感慨萬千,心道自己原來竟是坐井觀天,天底下竟然還有這般人物。 瞧著他們兄弟互相廝見,賈母忍不住對賈敏道:“瞧他們幾個,竟是嫡親的兄弟一般?!?/br> 賈敏心想論容貌還罷了,若說本性才華,自己的兒子可不能和寶玉一般,淡笑道:“本就是嫡親的表兄弟,我和二哥又是嫡親的兄妹,原就有些兒相似?!?/br> 提起賈政,賈母不禁嘆了一口氣,道:“你二哥哥也不容易,如今只剩寶玉這根獨苗了?!?/br> 李紈手里捧著果子,聞言心中一酸,又覺傷痛,若是賈珠尚在,焉能有人如此說?想到唯一的兒子賈蘭,旁人早早就在家里等著賈敏,何嘗有人提起賈蘭一句半句?林如海勢大名盛,她也想讓兒子多討賈敏的歡喜,好提拔賈蘭呢。她進(jìn)門這么些年,別的不知道,賈璉的事情卻聽說了好幾年,許多老人家都說沒有賈敏的話,哪有賈璉今日。 賈家這些兒女中,賈敏原先只見過賈珠和賈璉、元春三個,聽賈母說起,亦不覺紅了眼眶,只好安慰道:“母親快別傷心了,二哥房中寶玉不俗,想來蘭兒亦如此,有他們叔侄兩個,好生教導(dǎo),將來未嘗不能光宗耀祖?!?/br> 她不愿繼續(xù)糾結(jié)于此,話題一轉(zhuǎn),問道:“說到這里,蘭哥兒怎么不見?還有璉兒家的兩個哥兒,我來了,快帶出來讓我見見?!?/br> 賈母忙命人去叫。 賈珠之子賈蘭年已七歲,賈璉之子賈芾業(yè)已啟蒙,搖搖擺擺,憨態(tài)可掬,唯獨次子賈茂才滿一歲,尚不會走路,乃由奶娘抱來。 賈敏見一個夸一個,抱著賈茂在懷內(nèi)逗他頑耍,一旁早有丫鬟送上表禮來,每人金銀項圈一對,尺頭四匹,賈寶玉亦是初見,和三個侄兒所得的一般無二,只多了四部新書,一方寶硯。另外還多出兩份來,卻是給賈環(huán)和賈琮的,比寶玉少了一方硯臺。又有迎春探春惜春等人的表禮,俱是尺頭四匹,玉鐲一對,另有荷包等物。 因今日只論長幼,不論父輩官職,亦不說嫡庶,故禮物都是一樣的。 看到這么些東西,李紈眼波微微一動,待見到王夫人面無表情,忙掩住了,低頭走過來,待賈蘭謝過后,亦向賈敏道謝,心里感激非常。 李紈守寡至今,不求別的,只求別人不忘記賈蘭罷了。 賈敏笑道:“先別急著謝,你和璉兒媳婦我都是初見,也有你們的,只不許嫌簡薄。” 一語未了,丫鬟果然送上來,各是錦緞四匹,頭面一套,只是李紈的錦緞皆是月白、竹青、藕荷等素淡之色,頭面亦是白玉的,而陳嬌嬌則是大紅、松綠、銀紅等鮮艷之色,頭面則是赤金點翠嵌寶石的,十分精巧。 陳嬌嬌笑道:“原來還有我的呢,多謝姑媽惦記著?!?/br> 賈敏本和陳太太頗有交情,陳嬌嬌能嫁給賈璉,其中也有賈敏的功勞,見到她,賈敏自然歡喜,道:“這是見面的表禮,不算在給府上的禮物里,其中還有你們的呢,一樣一樣都寫好了簽子,等我走了,你們再分罷?!?/br> 賈母卻嗔道:“你來了一趟不容易,還送這么些東西作甚?” 賈敏笑道:“母親時常疼我,難道我不疼著母親些?也不是什么好東西,無非是些綾羅綢緞土儀東西,我還怕府上嫌棄呢。” 賈母道:“你給的自然都是極好的,在這里謙遜,別人恐怕就當(dāng)真了?!?/br> 賈敏莞爾一笑,命人將禮物送上來。林家傳承至今,家資不薄,然而其家慣常不喜露于眾人眼前,家常所用之物除卻筆墨紙硯外,皆是半新不舊的,故和賈敏所說一樣,都是些綾羅綢緞土儀筆墨新書等物,不似給幾個孩子的表禮那般有金銀之物。 見到這些東西,眾人都不在意,反是李紈和陳嬌嬌先送兒子們回去,半日方回。 獨元春自從見了賈敏后,便坐在下面出神,一二年不見賈敏,竟是沒有半點改變,依然雍容華貴,風(fēng)姿不減。元春不禁后悔起來,當(dāng)初若是一心一意地求賈敏出面,自己那時出宮,還能說個極好的人家,何至于今日不上不下,尷尬異常。 賈敏瞧出幾分來,因長慶帝登基一年多了,不曾聽說元春定親的消息,便不開口,免得傷她體面,同時也不問迎春等人的親事如何,反倒是賈母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慮,問道:“你們娘兒都來了,怎么不見玉兒?” 賈母到此時方問起黛玉,在賈敏看來已是極難得了,她正欲回答,忽見先前和林睿林智坐在一處說話的寶玉亦眼巴巴地看過來,心中閃過一絲冷意,笑道:“玉兒素來孝順,不忍留她父親一人在家,故未隨我們進(jìn)京?!?/br> 賈母蹙眉道:“你怎么舍得她一個女孩兒在家?她能做什么?” 一旁的寶玉聽了,亦是大失所望。他常聽賈母說黛玉,心里時刻想著寶jiejie已是這般嫵媚,林meimei又是何等風(fēng)流,午夜夢回之際,總覺得自己應(yīng)該早見到黛玉了,正如去年在寧國府做夢時遇到乳名可卿表字兼美者,風(fēng)流裊娜,應(yīng)是黛玉形象。寶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這般想,但是就是覺得自己想得不錯。 賈敏道:“玉兒年紀(jì)大了,該學(xué)的早就學(xué)得差不多了,現(xiàn)今不過叫她在家練練手。母親放心罷,我既留玉兒在家,自有我的道理。” 賈母哼了一聲,道:“我原還想著玉兒和你們一起來,誰承想竟空歡喜了一場。” 賈敏卻是暗暗一嘆,賈母固然疼自己,然而總是在小事上精明,大事上糊涂,他們家到了這樣的地步,等林如海進(jìn)京便是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囊黄反髥T,豈是賈政五品員外郎的嫡次子可以匹配?若說賈寶玉人品本事過得去還罷了,偏生是不好的。 賈敏狠了狠心,她也是做母親的,怎能不為自己的女兒著想,說道:“等我們老爺進(jìn)京后,母親就能見到了,何必急于一時?” 讓她如何不急!賈母話到口邊,忽然想起房中人多,不是說話的時候,連忙止住,吩咐賈璉道:“帶你兩個兄弟去拜見大老爺和二老爺去?!?/br> 賈璉接連幾日沒去上學(xué),為的便是等林家,此時自是樂意之極,忙引林睿和林智過去。 林睿和林智起身,看了不動如山的賈寶玉一眼,林智問道:“既去見大舅舅和二舅舅,留外祖母和舅母母親嫂子jiejie們說話,寶玉哥哥不和我們一起去?我們都去了,屋里只剩寶玉哥哥一個公子哥兒,有什么趣兒?” 賈寶玉對賈政素來畏懼如虎,哪里敢去,只好尷尬一笑。 賈母卻想讓寶玉和林睿兄弟兩個親密些,道:“寶玉,和你哥哥弟弟一起去,有你哥哥弟弟在,你老爺哪里能對你如何?快去罷,等說完話了,回來和我一起吃飯?!?/br> 賈寶玉聽了,只得不甘不愿地起身,一步挪不了三寸。 賈母目送他離去,正要對賈敏說什么,忽聽丫鬟通報道:“姨太太和寶姑娘過來了?!?/br> 賈敏微微一怔。 賈母道:“這是二太太嫡親的妹子,嫁到了薛家。舊年寶丫頭進(jìn)京待選,因他們家房舍尚未修繕收拾妥當(dāng),王大人又升了九省統(tǒng)制,故暫且先住在咱們家?!?/br> 賈敏點了點頭,聽賈母的意思,似乎不大喜歡?旋即她暗暗慶幸,虧得林睿和林智都去拜見賈赦和賈政了,若在,相見豈不失禮?畢竟薛家可不是林家的親戚。猶未想完,便見薛姨媽攜著寶釵進(jìn)來,賈敏和薛姨媽年紀(jì)相若,未出閣時都是見過的,現(xiàn)今各自嫁娶,各有境遇,不獨打扮不同,便是容貌舉止亦相差千里,瞧著薛姨媽,竟似比賈敏蒼老了十多歲。 薛姨媽帶著寶釵見過賈母,又來拜見賈敏。 在這里的太太奶奶們,除了賈母是超品的國公夫人外,再無人的品級能比得上賈敏,單看她鬢邊的金鳳、襟前的繡紋便能瞧出幾分來。 賈敏款款起身,抬手道:“既是二嫂嫂的妹子,也是二哥的親戚了,快別多禮。” 初見寶釵,賈敏暗自驚駭,怪道薛家想送寶釵進(jìn)宮,單憑著這份容貌便已在眾人之上了,莫說迎探惜三個,便是元春,亦頗有不及,即使是自己的黛玉,容貌也不及寶釵美艷。不過縱是天香國色又如何?世人看的本就不只容貌。 賈敏來時,只預(yù)備了賈家人等的禮物,未曾預(yù)備寶釵的,這也是因為賈母和愛女通信時不曾提過薛家半分,是以她不知薛姨媽和寶釵住在榮國府。但是跟著賈敏的丫鬟對此駕輕就熟,忙從帶來的禮物中打點出一分來,尺頭兩匹,荷包一對,內(nèi)里各裝金錁子一對。 寶釵忙拜謝,言行舉止十分矜持,氣度不下元春。 賈敏含笑夸贊了幾句,寶釵依然坦然自若。 不知為何,賈敏見到薛家母女,胸中油然生出一點厭惡之色,不知何故,幸而她歷經(jīng)世事,未曾流露于外,只是和她們無話可說,便只坐著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