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林睿連聲稱是。 曾凈從娘家回來,賈敏又對她說明白,囑咐道:“你們?nèi)チ四线?,你別因外人的看法就做那些勞什子賢惠之事,咱們家既已說了不納妾,便不會納妾。如若有些人看不得你過得好,想兼那媒婆之職,你只管打回去!” 曾凈感激道:“母親的話我記住了,多謝母親為我們費心?!?/br> 在娘家時,父母和兄嫂都極贊林家為人,這些年林家的舉動他們都看在眼里。母嫂還問她賈敏有沒有怪她遲遲未能生子一事,她如實告知,家人更說林家的好話了,若是他們知道賈敏今日的囑咐,只怕更會說自己有福氣罷? 賈敏又道:“智兒跟你們一路同行,于你我極放心,只怕智兒性子不穩(wěn),你仔細替我看著他,別叫混賬丫頭勾引壞了,也防著外人挑唆他去不干凈的地方?!?/br> 曾凈一一應(yīng)是。 臨行前,賈敏少不得密密囑咐林智,又叫來小廝敲打一番。 長子夫妻并幼子離家后,賈敏未免抑郁了幾日,覺得家里忽然寥落了幾分,不過也有好處,那些原本看中林智的人家一時倒不好提了,只等著林智考取功名的消息,直到自己為惜春看中的一家人登門造訪,賈敏方來了興致。 先前竇夫人離京之前再次請她多照應(yīng)惜春,雖然惜春年紀比林智小些,可是女孩子早些定下倒好,尤其是寧國府那樣的風氣,她看中了幾家,雖不是一二等人家,倒都厚道,公子與惜春頗為相配,只是還沒露意,欠安多日的老太妃忽然薨了。 賈敏少不得要進宮哭靈,再者,朝廷又禁嫁娶之事,惜春之事一時不能提了。 老太妃停靈于大內(nèi)偏宮二十一日,然后葬于孝慈縣,賈敏這一去,便是來回一個月。 如今曾凈不在,黛玉忙忙碌碌,待賈敏送葬離京,家中就只剩自己。雖覺寂寞,可是也不能請客吃酒,黛玉便命人將馬牽到花園子里,揮毫作畫。爹爹已經(jīng)說自己要畫馬了,總要畫出幾張來,免得叫人看出不妥。 沒過幾日便是四月二十六,乃是寶玉的生日,還有寶琴,亦是同日,他們倒是下了帖子來,然黛玉只命人備了禮物,人卻沒去,此已是常事了。 當她聽說寶玉生日熱鬧得過分,又弄了夜宴,姊妹長嫂皆在其中,不由得嘆息一聲。 不料,賈家席面未散,突然傳來消息說賈敬沒了。 賈敬乃是賈敏堂兄,又是惜春之父,皆由已報了產(chǎn)育未曾哭靈送葬的賈珍之妻尤氏料理,黛玉忙打點奠儀吊唁等事,先打發(fā)管家過去,事后林如海下班之后,親自走了一趟,見了賈敬之容,只覺可笑,又見其場面遠不及秦可卿之喪,更是嘲諷。 因賈珍父子等護送賈母未回,賈敬又只停靈,林如海便不曾多留,一如既往地上班。 待得賈母、賈敏等人回來,賈敬送完殯,已經(jīng)是數(shù)月之后了。 賈敏哭了一場,又嘆息惜春命苦,先是國孝,又逢父喪,少不得三年之內(nèi)不能再提婚事了,自己瞧的那幾家竟是與她有緣無分,只得掩住不提。 林如海并不如何在意此事,唯盡心于國事,這日進宮,忽聽長慶帝說起國庫空虛一事。因這幾年年年天災人禍,國庫里能用的銀兩竟不過數(shù)百萬,而稅收益發(fā)少了,甚至難以支撐邊疆軍用,平安州和西海沿子兩處要錢無數(shù),粵海又有水師在建,如何能短了那里的銀子?單是這幾處軍餉,便要至少兩千萬兩銀子。 長慶帝道:“國庫空虛,許多官員卻是富饒已極,朕并不是無情之人,也不是惦記著他們的家業(yè),只是貪污成風,如何抑制?又如何能令國庫增益?太子在江南僅有數(shù)月,雖已掌控其勢,卻并未有成效?!?/br> 林如海沉吟片刻,輕聲道:“圣人可曾留心過稅收一事?” 長慶帝忙道:“從何而言?” 林如海正色道:“圣人不曾留心,微臣卻一直在意。天下地畝多被權(quán)貴所占,竟至一半不止,既是權(quán)貴,便不用交稅,更有擁有舉人功名者,亦無需交稅,便有那一干人等皆將地畝托名于此,以避其稅。當朝每年稅收不過七千萬兩,便因此故。不說他人,就說微臣自家,因每年置地,至今已有良田千頃,每年進益約莫數(shù)萬兩之巨,從不曾交稅半分?!?/br> 他雖非戶部官員,可卻看得明白,亦為此憂心,長此以往,百官日富,家國日貧,何以賑災,又何以供兵?無錢賑災,民亂,無錢供兵,國危。 長慶帝聞言駭然,驚道:“只莊稼一項,卿家竟有如此進項?” 長慶帝有自己的私庫,也有皇莊,可是他從未想過林如海家竟也有這么多的地,每年有幾萬兩的進益。怪不得林家從不貪腐,無須交稅,盡得其益,足以花銷矣。林如海不說,他也知道,林家還有商鋪房舍呢,均有進項。 ☆、第096章: 林如海耐心地與長慶帝說明道:“微臣家中田畝分布各地,未必盡是豐收,若逢天災之年,皆是免租于佃戶,又額外分發(fā)糧食渡過難關(guān),即使如此,每年仍有數(shù)萬,若風調(diào)雨順,一年多則可收五六萬兩?!?/br> 他家收租算是很少的了,許多達官顯貴之家若有這么多田地,一年少說收租十萬。 相比商鋪房舍等,林如海更喜添置田莊,一則他酷好讀書,不愿與民爭利,哪怕開鋪子的皆是下人,二則良田既多,所需佃戶亦多,他本比其他官紳厚道,素來善待佃戶,收租較低,如此便可令許多佃戶豐衣足食,不必受饑餓之苦。 因林家從不必交稅,林如海未免心有愧疚,既愧于民,亦愧于國,所以妻女獻銀一事他非但不惱,反而贊許,自己私下亦獻出不少銀兩賑災。 長慶帝聽了林如海的話,愈加驚奇。 每回戶部催還國庫欠銀時,他常聽官員哭訴其窮,本來只道果然極窮,一品官不過一百八十兩銀子的俸祿,定然過得艱難,便是過得好的也是依賴祖蔭。可是,經(jīng)過舊年獻銀一事后,他就明白了,那些哭窮的仕宦之家沒一個窮,若是真窮,哪里隨隨便便就能拿出萬兒八千的銀子?又如何養(yǎng)活府里上上下下幾百口子人? 他問過林睿才知道,就是所謂的窮官兒,只要有了功名,就有許多額外的收益,冰炭敬不說,三節(jié)兩壽不說,但凡考中進士的官兒,每年都有書院送來的束脩,少則數(shù)百兩,多則數(shù)千兩,因為他們考中進士時,便在許多書院掛名兒了。別看林睿年紀輕輕,也有很多書院邀他。這些是不貪污受賄的,官員中貪污受賄的每年進項就更多了。 可恨的是,當年從國庫借出去至今未還的銀兩足足有二三千萬兩之巨! 他知道林如海家的地雖多,卻不是最多的,當然,亦不算少,他們家每年都買地,非強權(quán)霸占而來。不過,他們家收租較少,自己一直都知道,這般便有如此進益,那么其他人家呢?不管他們擁有田地多寡,如果交稅,國庫該有多少進項?一萬萬兩怕都不止罷? 長慶帝合上眼睛,片刻后睜開,長嘆一聲,道:“怕是為難。” 林如海沉默不語。 是的,非常為難。 這個道理不僅長慶帝明白,林如海也清楚。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這句話之所以被奉為至理名言,乃因讀書人的身份凌駕于一切,百姓徭役賦稅皆不能免卻,有功名的讀書人卻能??贾行悴挪槐胤?,同時還有錢米可領(lǐng),考中舉人不必納稅,亦可為官,多少人讀書都是為了名利二字。 而世家子弟自出生便不用服役交稅,亦凌駕于百姓之上。 林如海此言傳出去,足為天下人之敵。 長慶帝緩緩地道:“去年七千萬稅收收上來的數(shù)目不足四千萬,農(nóng)稅僅兩千萬,各地常有拖欠,今尚未還清,朝廷上下支出銀兩卻已逾五千萬。朕得知消息說,百姓皆已上繳,罕有欠稅,不過是各地官員中飽私囊,上報云是未繳,將罪過推到百姓頭上罷了。舊年雖有文武百官并諸王妃誥命紛紛獻銀賑災,朕心甚慰,然人心難測,許多官員出銀愈多,愈是巧立名目,從下面搜刮脂膏,層層往下,所苦者唯百姓矣,因此朕不忍再行之。僅是此事便已如此,何況皆納稅之說?到那時,非但卿家,便是朕,怕也敵不過他們齊心合力的反對。” 林如??嘈?,為君者所費心之處遠比為臣之人。其實長慶帝說的這些他何嘗不知?欲要改變現(xiàn)狀,以君臣二人之力亦不過蚍蜉撼樹。 長慶帝忽然又道:“徐徐圖之,或有成效。” 待有一日權(quán)利盡在他手,群臣誰敢反駁?如今朝堂已穩(wěn),心腹重臣業(yè)已有不少本事,完全可以接手各處的兵權(quán)和勢力,不致生亂,動搖國本。他所看中的這些人,皆是忠君無私之人,惟己命是從,不拘他們將來是否后繼有人,是否子孫無能,自己只看眼前。 林如海點頭道:“陛下說得極是。若是顯貴仕宦并有功名的讀書人對此不滿,亦可稍減其稅,以表明與百姓不同。百姓十五稅一,官紳可以三十稅一,仍然高人一等。” 長慶帝嘆道:“偏偏是這些官紳進益遠勝百姓?!?/br> 林如海微笑道:“和百姓只種地相比,官紳之家的進益出處極多,除地稅外,尚有房舍、商鋪、山林并生意等,包括俸祿等等,三十稅一,也是不小的一筆數(shù)目?!逼鋵嵑笳叩氖杖胧前傩盏膸妆?,即使三十稅一,也比從百姓手里收上來的稅銀多。 長慶帝若有所思,半日方問道:“卿家若以此交稅,每年數(shù)目幾何?” 林如海默默計算了一回,恭敬答道:“微臣家中良田共計千頃,即五萬畝,零頭也有些,臣已不清楚了,按風調(diào)雨順時的年景,五萬畝每畝地兩季年收三四石,每石八錢至一兩銀,三十稅一,農(nóng)稅當有五六千兩,此在收成之時而非收租之時所算。微臣家中商鋪若干、房舍若干、山林亦有,其數(shù)目微臣并不甚清楚,然觀進項,三十稅一,每年也有五六千兩?!?/br> 長慶帝算了一下,驚訝道:“如此一算,卿家每年進項竟達十余萬?”據(jù)他所知,比林如海家底厚實的人家收入似乎沒有這么多。 林如海連忙搖頭道:“回陛下,哪有如此之多?這些年微臣家進益最多的一年,不過八萬兩,平常只有五六萬?!?/br> 長慶帝疑惑道:“這是何故?” 林如海笑道:“陛下有所不知?!?/br> 長慶帝擺手道:“朕既不知,卿就一一說來?!?/br> 林如海只得細細說給他聽,道:“良田和山林豐收后,須得分與耕種租賃的佃農(nóng)、獵戶,多則分與七成,少則五六成,平常都是分給他們五六成。商鋪房舍等的進項,也要分給掌柜伙計等人,即月錢和紅利,每年還要支出修繕商鋪房舍的銀子。所以,微臣家難入十余萬,上萬兩的稅銀是在沒有支出的時候算的?!?/br> 長慶帝忽道:“那也不對!” 林如海一怔,問道:“不知陛下所言,微臣錯在何處?” 長慶帝擺擺手,說道:“說的不是卿家。朕也曾派人打探過一些仕宦之家每年年底的收成,他們的進項似乎十分有趣,良田商鋪房舍多于你的,進項未必如你,少于你的,進項卻比你多,這是何故?” 林如海當即了然,笑道:“陛下且聽我細細道來。家底比臣厚實的人家,之所以進項不如臣,那就只有一個緣故,即底下莊頭掌柜謊報收成,有些莊頭極jian猾,又因掌管的莊子極多,明明風調(diào)雨順,卻謊報主家有幾處莊子遇了災荒,主家若厚道,少不得免了租子,如此一來,自然少于臣了。商鋪房舍租賃也好,做生意也罷,既是他們管理,做假賬亦是尋常。微臣之所以如此清楚,乃因微臣家中的賬目十分明白,每年微臣都會派心腹巡查各地的收支景況,免得下人謊報收支,中飽私囊?!?/br> 長慶帝問道:“那家底薄于卿家,又為何進項多?” 林如海嘆息一聲,道:“苛于民罷了。臣家田地賃于佃農(nóng),分與他們五成,他們便已感恩戴德,何況六成乎?微臣年輕時只知收租,不知佃農(nóng)困苦,那時皆是分與他們?nèi)某?,待得親見后,感慨他們過得艱難,方改成五五分,或是四六分,分與他們五六成,多則七成。然而卻有些人收租,少則六成,多則七成,即使風不調(diào)雨不順,有的亦按往年收租,極是苛刻,也有租少便責罰于佃農(nóng),故而地少于臣,進卻多于臣。” 對于此事,他并不是揚自己而抑他人,而是實話實說。 再說,他確實想改變佃農(nóng)之苦。 林如海深明長慶帝之心,和太上皇寬厚不同,他確實想了解并改變百姓之疾苦,長慶帝召自己來問話時,一定要據(jù)實以告,因為他往往都已經(jīng)打聽到一些消息了。 這也是長慶帝特別信任林如海的緣故。 為官做宰久矣,很少有人會像林如海這般坦率誠實了,又愿意說起百姓的艱難。 長慶帝自言自語道:“聽卿一席話,朕忽然想起,朕的皇莊是否也有此等之處?”身處皇位,他日日為銀錢發(fā)愁,生平最恨貪官污吏,若是皇莊的莊頭也和林如海所說的那樣謊報災情,著實該殺,自己該打發(fā)心腹去巡查一番才是。 林如海可不敢對長慶帝皇莊之事開口,遂不接長慶帝的話,而是開口道:“還有一干管事人等,在主家所命佃租之上對佃農(nóng)再加一成乃至數(shù)成,主家既不知,佃農(nóng)亦當是主家苛刻,于是主家的名聲便被敗壞得所剩無幾,而這多出來的佃租則落入了那些管事之手。” 長慶帝嘆道:“今日方知,處處皆有藏掖?!?/br> 林如海微笑道:“陛下日理萬機,一樁一件皆是事關(guān)民生江山,如何曉得這等小事?!?/br> 長慶帝卻道:“亦不算小事也。世間諸事,皆是由小見大,千里之堤潰于蟻xue,并非虛妄。僅只農(nóng)稅一項,若能改進,得益的何止家國?國庫得益,便有錢發(fā)俸、賑災、修陵、供應(yīng)邊疆兵士所需,皆從此來?!?/br> 林如海恭敬道:“陛下圣明,所言極是?!?/br> 長慶帝道:“這些咱們君臣雖已有數(shù),可卻是長遠之事,不能解眼前之急,戶部問朕要錢,兵部也問朕要錢,竟當朕是錢匣子了?!?/br> 聽了這話,林如海唯有默然,一時之間,他也沒有辦法解決此事。長慶帝不想再收百官進獻,怕他們轉(zhuǎn)身就從百姓身上找回,最后苦的是百姓,可是國庫里沒錢,那些欠了銀子的又不想還,等等,欠銀! 林如海清楚得很,那些所謂欠銀的官員家里都有錢得很,許多借錢的人也是隨波逐流,只是覺得許多人沒還,所以也不肯還。 想到這里,林如海問道:“不知孝敬王爺有何見解?” 冷眼看朝野,最想追回欠銀的人非掌管戶部的孝敬王爺莫屬。 長慶帝眼睛一亮,忽然笑道:“昨兒九弟給朕出了一個主意,卿道是何主意?” 林如海想了想上輩子新帝的手段,雷厲風行,遂微笑道:“臣想,孝敬王爺?shù)闹饕獗厝皇牵悍矠榉亲鞔踝锊豢伤≈遥浼?,以充國庫,斬其首,用以儆猴。這罪不可恕之家不僅罪狀無數(shù),而且亦是有虧空一罪在身的。”如此,才好追回剩下的欠銀。 長慶帝奇道:“卿如何猜得?” 林如海道:“孝敬王爺為人剛正,一心忠君愛民,這番心思不難猜也?!鄙陷呑铀臑榫雷约嚎吹们迩宄?,今生他又是自家義女的丈夫,兩家常有來往,每每言談舉止之間皆流露出對貪腐官員的怒意,早想立威了。 長慶帝撫掌大笑。 笑完,長慶帝吩咐馬平去宣孝敬親王進宮。 聽到長慶帝和林如海都贊同自己的主意,孝敬親王大喜,道:“早該如此了。先殺一只雞,欠銀的那些官員還不踴躍歸還?也就夠近來的支出了。再細細查訪,將那些盤根錯節(jié)十惡不赦的世家一一連根拔起,不知道能得多少銀兩充入國庫!” 長慶帝莞爾道:“你如何知曉抄家能得極多銀兩?先前太上皇在位時,也曾抄沒過百年世家,最后數(shù)目并不見多?!?/br> 孝敬親王眼睛一瞪,道:“那是父皇沒想到派去的人中飽私囊!陛下有所不知,這抄家可是肥差,抄家的時候,那些主事的做事的誰不伸手撈些好東西?明明其家存有百萬之巨,他們貪去一半兒,還皆大歡喜呢!” 長慶帝素喜這位弟弟,聞言不解,道:“何以皆大歡喜?” 孝敬親王道:“陛下是上天之子,哪里曉得下面為臣之道?那些去抄家后貪污的人得了好處,而被抄家的人因銀子少了,罪名減輕,豈不是皆大歡喜?即使明知抄家的人貪污了自己的銀子,他們也不會說他們家曾經(jīng)貪污了多少銀子,那樣罪過更重了。所以,陛下明兒若是抄沒罪臣之家,千萬記得交給臣弟,臣弟可沒有那些私心!” 長慶帝知道孝敬親王為人最是剛直不阿,聞言笑道:“好,甄家就交給你了?!?/br> 孝敬親王一驚,旋即大喜,道:“陛下打算動甄家了?我只道陛下還要等等,多網(wǎng)羅些甄家的罪證,最后給予重擊呢!” 長慶帝淡淡地道:“此時罪證已經(jīng)足夠甄家定罪抄家,何必再等?多等一日,他們便多一日耀武揚威,所苦者仍是無辜之人,朕心何忍?不如如今先抄了家,收了監(jiān),再慢慢詳查,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想必到那時有許多官員都愿意舉證甄家之罪,也可以令官員任由百姓訴說甄家所作之孽,免了咱們勞心勞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