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讓死者閉眼、裝O綠茶對我念念不忘、易道堂吉祥飾品店、這次換我來愛你[快穿]、你的軟甜小愛豆突然出現(xiàn)[古穿今]、虐文男主都被我虐哭了、雄蟲想做綜藝咖、作精名媛咸魚了、異世靈武天下、梟明
第55章 當(dāng)今皇帝四十有余,生得高大魁梧,一對劍眉下頭雙目炯炯有神,鼻挺嘴闊。 前朝的皇帝經(jīng)過數(shù)代美人的血脈侵蝕,個個都生了一幅偏向陰柔俊美的樣貌。 而燕朝許是建國不久,祖上的英武之氣還未退去,當(dāng)今皇帝走起路來龍行虎步,端坐亦是威嚴(yán)攝人。 在他的注視下,沈娘娘垂著頭,默然無語。 皇帝向前傾了傾,“朕聽說你今日發(fā)作了兩回,” 沈娘娘似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了一驚,輕輕的嗯了一聲,指甲不停的扣著炕沿的流蘇邊。 兩人之間一陣壓抑的沉默。 皇帝身邊得用的大太監(jiān)王得寶縮著脖子,恨不能挖個坑將自己埋了。 許是聞著屋里濃郁的茶香,皇帝看向屋內(nèi)不停沸騰的銅壺皺了皺眉。 王得寶立即道:“水滾了也沒人看著,娘娘寬厚,底下人皮松了不是?” 兩名宮人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了下來:“不是,不是,這是朱女官讓薰茶香……” 王得寶咦了一聲,眼角瞟過皇帝抬了抬眉尾,便連忙追問:“什么茶香?” 宮人不敢抬眼去看沈娘娘神情,又聽不到她出聲示意,只得結(jié)結(jié)巴巴道:“就是煮出茶香,以寧神靜氣?!?/br> 皇帝心中一動,王得寶聞言也不敢吭聲了。 皇帝手一揮,屋里人都退了出去。他隔著炕桌握住了沈娘娘的手,制止了她糟塌流蘇的動作。 沈娘娘渾身都僵硬了。 皇帝沉聲道:“蘊(yùn)蘭……時至今日你還這般記恨。” 沈娘娘費(fèi)力的抽了抽手,然而皇帝的力道不是她能反抗的。 皇帝聲音放軟和了些:“你一直是個得體的皇后,滿宮的嬪妃,你也沒說過二話。為何偏在蘊(yùn)棠……” *** 鳳儀殿有個小書房,其中也有不少珍藉名帖,沈娘娘早不理事,朱沅身為女官,想借一冊兩冊的出來自然不是難事。 此刻她正拿了冊字帖臨字呢,突然一陣凄厲的尖叫就響徹了鳳儀殿的上空。 朱沅忙擱了筆,快步走出屋子。 錢怡正從對門沖了出來,正跟朱沅撞了個對懷。她立即抓住了朱沅的手:“朱jiejie!”她臉色煞白:“是皇上在這,要出了什么事,咱們可都得……!” 這可是錢怡一天之內(nèi)兩回腳踏生死門了,膽氣都似嚇大了些,至少還有力氣站著。 朱沅沉著臉:“不說這些,先去候命?!?/br> 要真有事,躲是躲不過的,尋起人來尋不著,才叫添了樁罪呢。 兩人急忙忙的入了正殿,貼著墻根站在暖閣外頭。 ** 皇帝喝了一聲:“來人!” 朱沅、錢怡和外間侍立的宮人應(yīng)聲一涌而入。 皇帝下顎緊繃,側(cè)臉上幾道淺淺的白錢,像是指甲撓出來的。 他周身氣勢迫人,此際一手扼住了沈娘娘兩腕,一手壓住了沈娘娘的膝蓋不令其踢動。 沈娘娘則是滿面漲紅,咬牙切齒。 王得寶忙踢了他小徒弟一腳:“快傳御醫(yī)!” 皇帝沉聲道:“制住沈氏?!鳖D了頓又道:“休傷了她?!?/br> 一群人在旁扎著手不敢上前呢,此時聽了命令才敢上去。 沈娘娘氣喘咻咻:“她和她們都不一樣,不一樣!” 皇帝臉色鐵青,等幾名宮人按住了沈娘娘,這才起身甩了袖子:“……不可理喻!”轉(zhuǎn)身拂袖而去。 朱沅舒了口氣,一轉(zhuǎn)頭見王得寶還在一旁立著。 誰知沈娘娘竟是停住了掙扎,慢慢恢復(fù)平靜,閉口不言,只用目光冷冷的打量一圈。 宮人左右相覷,慢慢的撒開手,退到一邊。 沈娘娘冷笑一聲,看著王得寶:“回去復(fù)命罷,安心,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本宮就是瘋了,也記得要兜著呢?!?/br> 王得寶訕訕的道:“皇上是擔(dān)心娘娘玉體,一聽周太醫(yī)稟報,特特前來探望。小的也是看著娘娘無礙才好回皇上的話,讓皇上安心……” 沈娘娘冷哼了一聲。 王得寶只好尷尬的退了出去:“如此,小的先告退了,娘娘千萬保重。” 方才眾人都以為沈娘娘發(fā)了病呢,不想她這回激動歸激動,卻并沒失了理智。 沈娘娘揮手讓人都出去,指了朱沅:“你來替我按按?!?/br> 朱沅應(yīng)是,上前提了裙擺,跪在炕邊替沈娘娘輕按頭頸。 沈娘娘平素一直是有些飄飄忽忽,神游天外的樣子。就算是發(fā)作,那也是又叫又跳的。 但她此刻神智清明,臉色冷凝,格外顯得有些可怕。 她低著頭打量自己的指甲,原本養(yǎng)得跟蔥管似的長指甲,今日一天鬧了三回,都有兩根折斷了一半。她低聲道:“你也覺得我是個瘋癲的么?” 朱沅手頓了頓。 沈娘娘道:“你是才從宮外來的,你說來聽聽,宮外都是怎么說我的?”聲音冷冷清清的。 朱沅輕聲道:“無人敢私下議論娘娘,臣女才到燕京一年,知道的原本也不多。” 沈娘娘似乎笑了聲:“就知道你們都會敷衍我。外頭是不是都說我因瘋癲被廢?” 朱沅其實沒說謊,前世她這個時候,對后宮之中的情形是半點(diǎn)不知。對于廢后沈氏的一言半語,還是后頭嫁入方家才聽得的。 此刻她沉默片刻,這才道:“娘娘說得是,外頭是有這般傳言?!?/br> 沈娘娘對此回答,反倒有兩分滿意,用手肘支住炕桌,偏著頭也不曉得出什么神去了。 過了幾日皇帝便命人送了一套大肚陶壺過來。這套陶壺顯見得是特地?zé)频?,并無壺嘴,通體渾圓,壺肚四面繪著延綿不斷的山水畫,壺蓋上頭有四對出氣孔,看來是專為煮茶氛香所制。 沈娘娘不過看了一眼,便讓人收入庫中,讓人照舊用上銅壺。 也不知是朱沅讓用些茶葉鮮果氛香有效,還是著實對朱沅的推按之術(shù)喜愛。 自那日后,因著朱沅這套手法,沈娘娘便喜歡讓朱沅每日給按捏一番,反倒對錢怡,依舊是淡淡的不放入眼內(nèi)。 錢怡半點(diǎn)也不妒嫉:沈娘娘的恩寵,她不敢要!只求能安安份份的混到出宮之日便罷了。 其實又那是什么恩寵,沈娘娘對著朱沅,那也是半日都不說一句話的。 只是從皇帝來后,沈娘娘又命人從庫房尋了架瑤琴出來,成日里閑來無事,便撥弄兩下。 曲不成曲,調(diào)不成調(diào),聲音悠悠揚(yáng)揚(yáng)的飄蕩在鳳儀殿上空,朱沅聽了,只覺得格外幽怨。 朱沅橫豎無事,立在沈娘娘身后,眼睛也只往她指頭上看,可有可無的琢磨著這瑤琴的彈奏之法。 這一日沈娘娘難得彈了一曲完整的曲子,彈完后問朱沅:“我改動了一二,你聽著好不好?”沈娘娘時常是神道道的,一會“本宮”,一會“我”。對著朱沅,她這態(tài)度可算是十分可親了。 朱沅笑了笑:“娘娘,臣女不通音律,只知娘娘這琴音動人,定是好的。” 沈娘娘奇了一怪,回過頭來看她:“……你家中竟未請女先生教琴?”在沈家這個階層,這些高雅的技藝不習(xí)是不可能的。 朱沅十分坦然:“臣女家中世代耕讀,幾代未曾中舉入仕,家道消乏,許多祖上的講究都是不曾沿襲。臣女的外祖家是商賈,是以臣女算盤倒會撥,這瑤琴,指頭卻不認(rèn)識它。” 說得沈娘娘笑了起來,又嘆:“算盤好,算盤實用!這勞什子瑤琴可有什么用處?專門彈來自怨自艾的!” 正說著,宮人在外稟報:“太子殿下來了!” 沈娘娘露出個笑臉:“快請進(jìn)來?!?/br> 太子慢步走了進(jìn)來,坐到沈娘娘身邊:“這幾日天愈發(fā)冷了,娘娘身子可好?” 沈娘娘倒是真心喜歡這個兒子:“我有什么不好的?倒是你,氣色難看……”她摸了摸太子蒼白的臉:“小小年紀(jì),氣血不足可不是好事。凡事少思慮,就這勞什子太子,不當(dāng)也沒什么?!?/br> 太子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看了朱沅一眼。 朱沅會意的退了出去。 太子沉吟片刻,才望向沈娘娘:“娘娘近來特別寵信這朱女官?” 沈娘娘身邊的女官來了又去,沈娘娘許多連名也記不住,還沒有身邊的宮人來得親近。倒是這朱女官,幾次都見沈娘娘叫在身邊陪侍。 沈娘娘喝了口茶,拿帕子按了按嘴角:“也沒什么寵信不寵信的,她也有幾分用處,又不是多話的人,不討嫌?!睂m人就是這樣,上頭不讓出聲,宮人能貼著墻根站著,就當(dāng)沒自己這個人。但女官骨子里就有幾分自許,原本都是掌上明珠,再放得□段,也自以為是替主子分憂獻(xiàn)策理事的,難免口舌多了些。沈娘娘又無心交好臣下,是以不愛用就不用。 太子聞言舒了口氣:“兒臣見娘娘待她親近,特地查探了一番,此女實不可用,娘娘還是冷著她好。” 沈娘娘奇怪:“怎么個不可用法?” 太子道:“此女行事狠毒,雖無切實證據(jù),但種種跡象表明,她曾親手誅殺胞妹。待自己親妹尚且如此,待旁人恐怕更是翻臉無情了。” 皇家用人,講究一個忠字,那怕你不聰明呢,只要忠心,笨點(diǎn)無妨。反倒過于機(jī)巧令人不放心。沈娘娘若冷著她,將之撂在一邊也就算了,要真信重她,朱沅這種,便是頭一個不放心用的。 誰知沈娘娘面色古怪的看著太子,過得一會兒,喉嚨里發(fā)出一陣古怪的笑聲:“好呀,誅殺胞妹?好,好,好!” 作者有話要說:斷更傷人品,我知道錯了,我的真愛們,快回來呀~~ 第56章 這皇家又不是大理寺衙門,掂量一個人是不需要證據(jù)的。太子甚至都不需要多確定,只消憑假幾名探子搜羅來的各種消息,輕易的就給朱沅定了性。 旁人看錯了人,說不定還要損及自身利益。 但身在天家,天下臣民擠破了頭以求得一用,沒有她朱屠戶,太子還有大把的rou吃。 在這種情形下,自然是謹(jǐn)慎為上,一點(diǎn)不對,這個人就寧可不用。太子也是關(guān)心沈娘娘,一發(fā)現(xiàn)她有信重朱沅之勢,立即張開大網(wǎng),仔細(xì)將她身家背景行事查了個遍。 稍加打聽,不消驚動朱家主人,便能從仆婦口中描繪出朱泖的個性:怨左怨右,怨天怨地,就是不會怨自己。這樣的一個人會自盡?是以朱泖就是朱沅的一個疑點(diǎn)。 朱沅殺沒殺朱泖,這無人可證,原先服侍在朱泖身邊的婢女也不是一時半會找得著的。 可就看朱沅平素行事,整治庶母,毆打胞妹,那都是有眼睛看見的。雖消息被瞞得緊,甚至據(jù)說朱家夫婦都一無所知,但真要起了心去查探,還是有許多手段可得知內(nèi)中詳情。 旁的不說,這女子絕不似面上看來的這般溫馴穩(wěn)重,倒像是心里藏著條暴躁的毒蛇,發(fā)起作來就要咬人一口。 沈娘娘這么多年來偏安一隔,那是沒留下多少心眼的。再說了,要是有點(diǎn)心眼,也不能被廢。如今她雖然被廢,但那也是她自己倔強(qiáng)。若是她愿意向皇帝低個頭,小意溫存,不說重獲恩寵,就是重歸后位,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是以宮中雖看著平靜,但想向沈娘娘下手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