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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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很多人,在很多時候,都想為惡。有這個心沒這個膽的卻是絕大多數(shù)。 這朱女官就是個敢下手的,萬一她跟人搭上線,里應(yīng)外合,害了沈娘娘,太子最大的倚仗也就沒了?;噬仙眢w一向健壯,太子少壯,反倒不如兩名年幼皇子更得帝心了。粗粗一算,太子這位置還有得坐呢,沈娘娘再不理事,有娘的孩子也好過沒娘的孩子吧。 因著種種思量,太子就怕沈娘娘糊里糊涂的不肯重視,有意將事情往嚴重了說,夸大其詞的直指朱沅毒殺了胞妹。 雖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真相了,但沈娘娘聽了卻似出乎意料的高興。 太子心中驚訝。 他知道沈娘娘同他姨母不對付。這其中的原委,這么多年他也猜出一些。 不外乎是姨母生得比沈娘娘更為貌美,父皇是有那么一些浮念的,甚至于真有些首尾也并非不可能。 雖然此事有違倫常,是絕不能攤開來說的。太子也很能理解沈娘娘的不甘之心。 但規(guī)矩都是給下頭人守的,天家本就是凌駕于規(guī)矩之上,不規(guī)矩的事多著呢。太子站在一個男人的角度,他真認為沒什么了不得的。身為皇帝,三宮六院,多一個女人不多,少一個女人不少。再說沈姨母就是再得帝心,也永遠不可能與沈娘娘角力,只能偷偷摸摸見不得光,倒好過其他嬪妃得寵。沈娘娘當(dāng)時母儀天下,就是心中不快,也不必就為著這樁事鬧到今天的地步。 今日觀沈娘娘情形,竟然還隱隱有些恨不得手刃沈姨母之意,這實在讓太子不能不吃驚。 沈姨母如今貴為輔國公夫人,輔國公一直為皇帝信重,世子戚云淮也頗得皇帝喜愛,在太子外家沈家近年并無杰出之輩,逐漸式微的情形下,輔國公戚家實在是太子不可或缺的一大助力。 太子一時心中思緒萬千,但又因為輩份所限,沒有他說教沈娘娘的余地,只好嘆了口氣。 *** 暖閣外間特意辟出了半間屋子,是專給宮人歇息候命的。 宮人們圍坐著烤火說話,聲音都壓得低低的,見朱沅出來,忙給她讓了個好位置。 朱沅坐下烤了烤手,笑了笑不說話,有了她的加入,眾人都不敢放肆,個個成了閉嘴的蚌殼,只有炭火三五不時的劈啪作響。 聽得旁邊珠簾一響,眾人都迅速的起身,朱沅走到過道上,正見著太子從里頭出來。 他瞇了眼,目光從朱沅身上滑過。朱沅頓時就覺就像有人把冰棱子塞進了她衣領(lǐng)一般,身上一寒。 她面上不露,同眾人一道恭送太子。還沒想個明白,就聽里邊沈娘娘喚了一聲:“朱女官?!?/br> 朱沅收整心緒,走了進去。 沈娘娘指了銅壺:“這果味淡了些?!?/br> 朱沅心下詫異,這些事她都手把手教給了宮人,已不必她親手來做的。疑歸疑,卻不能發(fā)問,只能低著頭將銅壺中煮化的湯水倒了出來,重新添上,再不緊不慢的切了果塊下去。 沈娘娘饒有興趣的往朱沅面上打量,回想起朱沅果真有些膽色:才入宮沒多久呢,在她面前也是眉眼不動,四平八穩(wěn),不見半點膽怯心慌。沈娘娘心下滿意,朝朱沅招了招手:“會打雙陸么?來一局?!?/br> 朱沅應(yīng)了,側(cè)身坐在炕沿上,讓人拿了棋盤來,同沈娘娘對戰(zhàn)。 朱沅的雙陸玩得十分不錯,沈娘娘道:“你不會瑤琴,倒會雙陸?” 朱沅點頭:“琴要彈好不容易。這些消遣的名目,只要愛玩,總是易學(xué)的?!?/br> 沈娘娘想想也是:“這話有理?!?/br> 朱沅思忖著沈娘娘的個性,只怕也不喜人手下留情,于是便認認真真的將沈娘娘殺了個片甲不留,沈娘娘果然高興,笑著說了聲:“好,閑來也有人一道消遣了,我最不耐煩旁人讓來讓去的?!?/br> 一時又喊住朱沅,再來一局。 正是興致頗高的時候,沈娘娘得用的貼身宮女糖兒進來給沈娘娘奉了杯茶。 沈娘娘想起一出:“給沈女官倒一盞荊花露來”,說著對朱沅道:“說是極好的,就是太甜了些,你們這樣的小姑娘想來是喜歡的?!?/br> 朱沅笑著謝恩。 糖兒依言又斟了杯荊花露上來,朱沅再次謝過沈娘娘,這才嘗了一口,隨即笑道:“雖然甜,卻并不膩人。荊花露清熱潤躁,娘娘嫌甜,多兌些水再喝也是好的。外頭天冷,總縮在暖閣中,暖和歸暖和,火氣卻旺,喝這個正好?!?/br> 沈娘娘心中一動:“你倒知曉這個?!?/br> 朱沅點頭:“臣女在醫(yī)書上看來的。荊花生在高涯,兼之枝身帶刺,十分不好采得?!?/br> 沈娘娘若有所思,過得片刻側(cè)臉看到了糖兒欲言又止的站在一旁:“有何事要稟?” 糖兒多年服侍,早知沈娘娘脾性,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輔國公夫人入了宮,此刻正在皇后宮中晉見,遣人來報,想給娘娘請個安。” 此話一出,果然沈娘娘的臉就沉下來了,一時暖閣中落針可聞。朱沅和糖兒也不敢出聲,糖兒更是連喘氣都半憋著。 因著靜,殿外花園中小宮人的一聲歡呼就遙遙傳了進來:“下雪啦!” 這一聲像戳破了這個真空的氣囊,幾人都是神情一動,鮮活了過來。 沈娘娘冷冷淡淡的道:“就說本宮不得空,就不見了。” 頓了頓又道:“讓她盡早出宮,不要過多停留在宮中。” 這句話一字一頓的,滿是戾氣。 糖兒答應(yīng)一聲,趕緊退了出去。 朱沅垂著眼,就當(dāng)沒聽到似的。 沈娘娘卻沒了玩棋的興致,懶的指了瑤琴:“替我搬過來?!?/br> 朱沅下了炕,替沈娘娘搬了瑤琴上炕,沈娘娘接過,盤好腿,再將琴放在膝頭,慢慢的撥弄起來。 悠悠的琴聲盤旋于鳳儀殿上,沈娘娘面上又現(xiàn)出癡意,不知神飛幾千里之外了。 她沒出聲讓退下,朱沅也只好立在一邊看著。 朱沅不懂琴,又是情薄之人,此刻也聽出沈娘娘一片哀惋之意。她看著沈娘娘國色天香的樣貌,作這樣傷心欲絕之態(tài),心道這天底下只怕也沒幾人能抵擋得住了。也不知為何就到了今日這地步。又想及自身,只能嘆一聲造化弄人。 這邊一曲終了,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輕柔的笑聲,沈娘娘頓時臉色一寒,瞬間撥斷了琴弦,側(cè)過臉盯著門口。 就見珠簾挑起,走進來一個著白色衣裙的婦人。 她通身不見多少飾物,青絲只用一對瑩潤的羊脂白玉釵挽起。大冷天里,里頭一件白色的通袖夾祅,只在領(lǐng)下繡了一簇淺粉近乎無色的海裳,腰身處顯見得是用了心思的,半點也不見棉襖的臃腫,仍然掐得腰肢纖纖,下頭卻不是棉裙,只是條布料略厚的白色落地長裙,裙角亦是幾簇淡淡的海棠花,讓人看著就替她覺得冷。所她幸外頭披了一件通體雪白,不見一根雜毛的雪狐皮裘。 俗話說要想俏,一身孝,這話再沒有錯的了。 這婦人一走進來,便奪了滿室的光彩,先前朱沅還覺沈娘娘生得國色天香,見著這婦人,方知道什么叫傾國傾城。明明有五分相似的五官,這婦人就像是天上的云,沈娘娘相形之下不過是地面上的一朵花罷了。 她笑著款款走近,柔聲道:“jiejie的琴聲還是這般動聽。” 朱沅只覺得沈娘娘一身的尖刺都要豎起來了,她緊迫的盯著來人,像是下一秒就恨不得撲上去撕了她:“你怎么來了?!” 戚夫人沈蘊棠被沈娘娘一喝,停住了腳步,似乎有些不知所措:“jiejie……” 珠簾被甩開,皇帝大步走了進來,滿臉不悅:“蘊蘭!” 沈娘娘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前一后的兩人,過了一會就捂著嘴笑不可抑,一時竟笑出了淚花,伏倒在炕桌上咳嗽起來。朱沅忙一手輕撫著沈娘娘的背,一手端了茶水給她。 戚夫人抿著唇,一雙眼睛不解的望著沈娘娘。 皇帝沉著臉道:“笑夠了沒有?有何可笑?!” 沈娘娘擦了擦眼角的淚:“喲,你們還真不避諱?皇帝與重臣妻室同行?” 戚夫人忙道:“jiejie這話怎么說的?我只是在皇后宮中,恰巧皇帝姐夫也過去了,再一道前來探望jiejie?!?/br> 皇帝的臉本來已經(jīng)黑了,這時又放松了些,哼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我振臂一呼,果然熱鬧一點點鳥~ 用力更,用力更~ 第57章 戚夫人緩步走向大笑不止的沈娘娘,纖纖玉指解開了皮裘遞給宮人,身姿輕旋,伸手去接朱沅手中的茶,柔聲道,“我來罷?!?/br> 朱沅輕輕一讓避過,“這是臣女的份內(nèi)之事,不敢有勞夫人。” 戚夫人也不在意,用手輕輕的撫了撫沈娘娘的脊背,嗔怪道,“jiejie總愛胡思亂想,玩笑話兒說多了,也是不雅?!?/br> 沈娘娘反手一下打開了她的手。 皇帝擰起了眉,“蘊蘭,” 戚夫人忙道:“陛下息怒,jiejie有恙在身,不該與她計較?!?/br> 皇帝聞言舒展了眉頭,含笑看著戚夫人。戚夫人似被他贊賞的目光看得羞澀的垂下了頭,露出一段修長優(yōu)美的雪頸來。 這個姿勢讓人覺得她像只高雅的天鵝,亦像一只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的蝴蝶。讓人想溫暖她,又想扒下她高貴的外衣,看她驚慌失措。 皇帝目光黯了下來,喉頭滾動。 沈娘娘看著這眉來眼去的,不由呼吸急促,神經(jīng)質(zhì)的將手中一團絲帕用指甲扣出了數(shù)個洞眼。 皇帝終究還是有些兒自制力的。 老戚國公曾在當(dāng)今皇帝任太子時擔(dān)任太子太傅,現(xiàn)任戚國公又是心腹重臣,經(jīng)太后隱諱點醒后,皇帝也并不想做得太過難看。 然而戚夫人卻在皇帝的注目下,珠貝一般的耳尖慢慢的染上了一些嫣紅,她有點驚慌的拿手捂住了耳朵,一雙秋水眼斜里瞄了皇帝一眼。 這樣掩耳盜鈴的樣子可愛得讓皇帝都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 沈娘娘搶過朱沅手中的茶水,一下潑到了戚夫人的面上:“賤|人”! 戚夫人啊了一聲,鬢角的水滴落如珠線,狼狽也無損她的美態(tài)。 沈娘娘已然是紅了眼,撲上去一把揪住了戚夫人的頭發(fā):“小賤|人,供你吃喝,供你穿戴,沒有過半點對不住你,你為什么就要和我作對?你為什么偏要來搶我的三郎?!”一邊罵,一邊就伸手向戚夫人臉上去撓。 皇帝早已是搶先兩步,扣住了沈娘娘的手,臉色陰沉:“蘊蘭!” 他繃著臉將沈娘娘往后一搡,望著沈娘娘一字一句道:“說過多少遍,她沒有和你作對,是朕想要誰就要誰?!?/br> 這話一出,不單屋子里的宮人,就是朱沅也立即跪地,垂著頭力求減少存在感。 沈娘娘那里聽得進去,契而不舍的再度撲了上去:“就不該接你回來,不對,應(yīng)該在襁褓中就將你掐死!” 手還沒有碰到戚夫人呢,就被皇帝再度一把搡了回來。沈娘娘一個不穩(wěn)跌落下炕,后腰正頂在炕沿上,頓時嗚咽一聲,疼得蜷縮起來。 皇帝卻去看戚夫人,戚夫人已是梨花帶雨:“……母親和jiejie疼我,我是一世也不敢忘的,jiejie為何要這般說?” 皇帝有些不以為然,她已是身為國公夫人,還是如此謹小慎微,足見其嫡母沈老夫人的威勢了。 皇帝當(dāng)下不耐煩的道:“起來!走罷!” 戚夫人被他喝得一個輕顫,收住了淚,怯怯的下了地,仍是頻頻望向沈娘娘。 皇帝率先走了出去:“不許沈氏出鳳儀殿,令其好好清醒反省?!?/br> 戚夫人匆匆忙忙對著沈娘娘一福:“jiejie莫氣了,既然嫌我礙眼,我便下回再來看你?!?/br> 又對著屋里眾人道:“好生照看娘娘,莫以為她失了勢就慢待,仔細你們的皮!” 真是軟慣了的人,發(fā)起狠來也是軟綿綿的,皇帝在外頭聽得都笑了。 等戚夫人趕了上來,她又連聲求情:“陛下切勿責(zé)怪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