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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的飛檐均掛有鎏金鑾鈴,夏楓輕功而過,鈴鐺叮鈴作響,極盡奢華。 她記得,老爹的屋子在…… 夏楓大喇喇單腳立在會客廳的檐角上,努力回憶。 想她剛穿書的時候,在此住過一段時日,對這個阿爹還是極喜的。 阿爹原名陸乘元,是臨海陸家有名的才子。 他遠嫁夏家,成為賢王君,卻沒有先王君的手腕。為人謙遜,知書達禮,溫柔如他,還曾為賢王的小妾說話,是個很容易被欺負的主。 她娘還在的時候,陸乘元就被老太君壓了一頭,如今她娘掛了,陸乘元自是說不上什么話。再者自家女兒也不知是死是活,對老太君而言,陸乘元就是個蹭飯的。 “啊,看到了。” 夏楓目力捕捉到陸乘元身邊的貼身小廝墨松,幾番跳躍,如天降之仙,大喇喇擋住墨松的去路:“墨松,好久不見,我爹呢?” 墨松滿臉寫著震驚。 他手里的茶水一應噼里啪啦掉在地上,碎了一片。他想大叫有刺客,只這遲疑的功夫,多看了夏楓幾眼,又覺她有那么幾分眼熟。 “我啊,”夏楓指指自己,“夏楓。” 墨松都結(jié)巴了:“大大大大大……大小姐?您沒死?” 夏楓彈指虛點他的鼻子:啊對,要證明身份的,畢竟她現(xiàn)在樣子不一樣了。 她自腰間接下那枚白玉佩遞給他:“現(xiàn)在信了嗎?” “真的是你!真的是大小姐!”墨松喜極而泣,噗通跪了下來,拽住夏楓的褲子就是嚎,“大小姐,您終于回來了,大小姐……王君的苦日子到頭了……” “干什么呢……帶我去見我爹?!?/br> * 王府的偏院內(nèi),無人問津。 陸乘元試了試手上的綾緞,很結(jié)實。 這是他妻主與他第一次相見時送給他的,上繡御花園的牡丹,金絲銀線,奢華精致。 但她先他一步去了。 五年多了,他的女兒也不知去向。 他日日誦經(jīng),夜夜誦經(jīng),為她祈福。 昨夜,他做了個夢,夢到他的阿楓對他說,她已去了,說她與妻主均在極樂世界等他團聚。 大夢初醒,再想想這幾年的處境,陸乘元發(fā)覺人間不值得。 今日,他下定了決心。 他早早起了,盛裝打扮后,支走墨松,取出這綾緞拋于梁上。 他要結(jié)束這一切,去和他最愛的人相會了。 “應是水中月,波定還自圓。” 一切都會結(jié)束的,會有一個更好的開端。 思罷,陸乘元拽了拽結(jié),覺得十分結(jié)實,便一腳踏上凳子,準備給這段失敗的人生做個了結(jié)。 啊,等等。 他忽想到什么,跳下來,把梳妝臺的鏡子擺擺正。 又走到書架前,把之前看完的書理理整齊。 想了想,又把茶壺蓋給蓋上。 過了一瞬,他復跑去門邊,看看門鎖緊沒,房子四周的窗戶關好沒。 好了,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他吸吸鼻子,踏上凳子,再一次傷感起來。 “應是水中月,波定還自圓?!?/br> 他眸中含淚,再次念叨這句詩,脖子伸進了綾緞。 “就是這里……咦,門怎么鎖了?” “王君王君,開開門呀!” 咚咚咚! 是墨松,陸乘元趕緊踢翻椅子,加快了自殺的速度。 門外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讓開。” 哐當 門被生生踹下來,轉(zhuǎn)了九十度倒在地上。 “王君!” 一股勁風自門外刮進來,把綾緞里的陸乘元生生吹下。 陸乘元屁股著地,嚶嚶嗚嗚的,摸著自己的脖子:“讓我去死!” “王君,你看看誰回來了!” 夏楓收回擊出內(nèi)力的手,這具原主的身體,對陸乘元有天然的親近感。 她想起剛穿越過來時,陸乘元對她的好,不禁身心均放松下來。 她溫暖得朝他笑了笑:“爹,我回來了?!?/br> 陸乘元呆呆凝視她,從頭至踵掃視一遍。 “楓兒?楓兒!”他撲上來,牡丹花香沖了夏楓一鼻子。 夏楓拍拍他的背,哄孩子似的:“爹,我回來了,不會有人再敢欺負你了?!?/br> “楓兒——我的好孩子——” 陸乘元哭了整整一刻鐘。 等思緒穩(wěn)定下來,他含著淚,把夏楓走后這幾年的事兒一股腦吐露出來,又哭得梨花帶雨,說到激動處,難免泣不成聲。 正如泉州縣令所說,夏楓離家后生死未卜,老太君看陸乘元不爽很久了,處處刁難打擊,先賢王的侍郎們也抱緊老太君的大腿,府內(nèi)下人們更是趨炎附勢,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夏枝的生母,即先賢王的meimei,本因先賢王混了個泉州的地方官員。前年,她足摔下懸崖,父女倆便火速來信求收養(yǎng)。 一封信,老太君讀得淚眼婆娑,以后繼無人為由,自泉州接來夏枝一家。 外人看來,夏枝總比那個草包夏楓好些,久而久之,她們便認定夏枝將繼承賢王衣缽。 所有人,都在等夏枝下個月十六歲滿,繼承賢王爵印。 這家人對陸乘元能使絆子絕不手軟,生生將她逼到這方蕞爾小地。 “一想到日后,那夏枝繼承你娘的衣缽,無法無天,我便不想再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