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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乘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接過墨松遞來的手帕,疊成一個褶子都沒有的正方形,輕輕拭淚。 “我知道了,”夏楓邊聽,邊吃完了桌上一大盤點心,心道王府廚子手藝真一般啊,“我祖父現(xiàn)在在哪?” 此時,老太君正坐在后宅堂內(nèi)念佛。 他的乖乖孫女和乖乖二女婿正陪在他身側(cè),他的乖乖孫子還去給她做點心了,真真孝順。 夏枝長得高大,她陪跪在蒲團上,兩腳僵硬,頭一點一點的,昏昏欲睡。 “爹,咱們還要跪多久?”她不耐煩地對他爹張氏抱怨,她明明晚上還約了小姐妹去春花閣玩新晉的男人呢,下午不補覺,她晚上如何生龍活虎? 張氏白了她一眼:“怎么這么沉不住氣?!?/br> 這話夏枝都快會背了,在泉州時,她就聽她爹念叨:到了天京千萬別沉不住氣,一切以老太君為上,老太君怎么高興怎么來。 數(shù)數(shù)日子,還有一個月,她就要被授印了。 罷了罷了,再忍忍吧。如今她說追殺誰就追殺誰,已權(quán)利在握,就連天京,同層級敢質(zhì)疑她的也沒幾個。 就連那個一直和她們唱反調(diào)的先賢王君,也被他爹爹和弟弟治得服服帖帖。 滿意地長吁一口氣,夏枝撓撓癢癢,一副快哉的神情。 “我去解個手?!毕闹Φ昧死咸偷哪剩侯^闊步往外走。 她打開門,打了個哈欠,懶惰的眼淚墜在眼角。 門外的小廝家奴們紛紛駐足,堵在不遠處的拱門,像在看什么稀罕物。 夏枝“嗯哼”一聲,眾人便四下后退,在擁擠的長廊上讓出一條康莊大道。 她確認了自己的威信,正要去解手,卻發(fā)現(xiàn)大家仍紛紛往長廊另一邊探看。 “都看什么呢?” 話音剛落,一身材修長的紅衣人穿行而來,停在她面前。 夏枝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東西吸住了魂。 那人一身紅衣玄褲,瀟灑利落。她高束的長發(fā)隨風飛揚,目光雖冷厲,眉眼卻生得極美,像冬日盛開的鮮紅梅花,卻比梅花張揚得多。 她簡直是夏枝長這么大,見過的最美的人。 目光往下,在發(fā)現(xiàn)對方其實是女子的那一刻,夏枝覺得自己失戀了。 她扯出平生最美的笑容,特意壓低聲音,顯得比較有磁性:“這位小姐,是找我的?” 夏楓覺得這笑容、這腔調(diào)可真惡心,簡直就是把她的視網(wǎng)膜按在地上摩擦。 她頭輕輕一別:“滾開。” 夏枝一愣,惱羞成怒:“你可知我是誰?你簡直放肆,竟敢——” 啪! 夏楓一巴掌把她呼到了地上:“弱雞,打你都覺得手疼?!?/br> 說罷,她一腳踩上夏枝的頭,從她身上踏了過去,一腳踹開房門。 “老頭,佛念完了沒?” 第10章 這個匕首給我 佛珠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夏楓環(huán)顧四周,吊兒郎當吹了聲口哨:瞅瞅這佛堂,裝修得人模人樣的,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這老頭子潛心信佛呢。 老太君本來就偏愛小女兒,他可不是原配,是在夏楓的親祖父死后繼任的主君。大女兒,也就是夏楓的親生母親前賢王,是第一任主君的血rou,與他沒有半毛錢血緣關(guān)系,奈何大女兒做大了出息了和先皇做了拜把子的姐妹,榮升賢王了。他為了富貴生活,只好勉強“委身”住在賢王府多年。 宅斗那么多年,老太君陰謀陽謀害死不少人,如今好不容易逮著機會,還不得扶自己的親孫女一把。 夏楓下巴微揚,眼里透出nongnong的不屑:老娘才沒那個閑工夫,跟你搞什么宅斗。 老太君被嚇了一跳,驚得胸膛起伏,連佛珠都來不及撿。 “放肆!”張氏提著裙子起身,指著夏楓一頓痛罵,“這里可是賢王府,什么鼠備宵小,竟敢來此造次?還不快滾出去!” 老太君忙伸手制止他,他老眼昏花,上前兩步,細細查看。 夏楓周身氣勢如虹,像極了那個女人。 須臾,老太君終醒悟過來:“夏楓,你沒死?” 好家伙,上來就想她死。 “怎么,這不理所當然的事,”夏楓噗嗤一聲笑出來,她幾步上前,居高臨下睥睨老太君,“我怎么敢比您先變成畫像呢,多不孝啊,我這不得好好努力,給您挑個雕花豪華款的墓碑么?!?/br> 老太君神色一凜。 從前的夏楓,是個草包,什么都不會,連劍都拿不穩(wěn)。他說什么,夏楓就應什么,也不敢反駁。 可如今這個夏楓……她真的是夏楓? 看出他眼底的疑惑,夏楓朝他丟了塊玉佩。 老太君顫巍巍接過,仔仔細細辨認。此玉雖刮痕眾多,保存不當,但成色極品,鏤雕雙鳳踩蓮圖,右下角刻有小小的名家落款,不可偽造,確是先皇賞賜的賢王佩。 那夏枝哎喲哎喲爬起來,尿也不撒了,抱頭往張氏身后鼠竄,叫那張氏心疼的不行。 “你竟打了枝兒!”他抱住她受傷的頭,求助得望向老太君。 老太君氣得臉色土灰。 “據(jù)聞,”張氏咬牙切齒,聲調(diào)尖銳,“夏楓生下來大腿內(nèi)側(cè)便有一塊胎記,不知可否證明?!” 說罷,他便朝貼身小廝使眼色,那小廝平日里跟著張氏囂張慣了,是賢王府仆人中的頭目,他昂頭走到夏楓身邊,抬手就要脫她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