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房東

    字?jǐn)?shù)：6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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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７

    「幸好──」明說，深吸一口氣，「泠也不會因?yàn)椴煊X到我們的擔(dān)憂，而有

    任何不愉快?！?/br>
    蜜點(diǎn)一下頭，說：「他是個惜福、識好歹的人?！?/br>
    如今，泠就算因?yàn)槊鞯年P(guān)愛而日漸重視個人尊嚴(yán)，也不至於會因此就對別人

    的注意力分配挑剔起來；他就是這么的好相處，蜜想，光是這一點(diǎn)，就會讓周圍

    的人想在短時間之內(nèi)給予他關(guān)愛。

    明閉上雙眼，說：「我曉得，自己做得還不夠多?！?/br>
    「放心。」蜜說，把兩只前腳按在明的鎖骨上。這動作等同於拍肩，但看來

    也像是一只小狗正打算往前爬；想到這里，明又差點(diǎn)笑出來。

    抬高雙手的明，藉著伸一下懶腰，方便蜜以肋間和前腳來磨蹭她的rufang。

    蜜在又一次扭動全身后，開口：「明對泠的愛，是無庸置疑的。我可不只是

    純粹重複你剛才說的話而已喔，畢竟啊，你連他的甲殼都脫去了?！?/br>
    雖然露出來的皮膚還是非常堅(jiān)韌，但和他剛出生時相比，還是要來得柔軟多

    了，蜜想，繼續(xù)說：「要不是明提供那么多能量，他可沒法單靠自己的力量就輕

    易掙脫。」

    先是「脫去」，然后是「掙脫」；蜜之所以改口，也許只是為了趣味，或根

    本沒多想；明猜，那些甲殼曾給泠帶來不少負(fù)擔(dān)。

    「那些刺是之后長出來的？」明問，先關(guān)心較簡單的部分。

    「嗯──」蜜在仔細(xì)回想了一陣后，說：「距離他出生之后，再過個十年吧？」

    她盡量簡單描述：「先是變厚，然后開始改變形狀；最初是自然長的，后來則是

    為了防禦那些來犯的傢伙。」

    明看到的本，應(yīng)該跟了泠不只五十年；那些刺既長又尖銳，可能也沒有全

    部折斷或磨平過；雖然利於戰(zhàn)斗，但多少也會限制他的躺下的姿勢。而他在縫制

    衣服時，也必須要特別注意布料與手肘等處的距離；太可憐了，明想，不只是他

    的外型，還有他在rou室內(nèi)扮演的角色。

    每個觸手生物都過得很辛苦，而蜜也不會輕易說誰的壓力大過誰。但被任命

    為守衛(wèi)的，只有泠一個人；他的身心負(fù)擔(dān)一定非常重，明想，輕咬雙唇。知道她

    在思考些什么的蜜，馬上說：「泠為了確實(shí)保衛(wèi)rou室，還曾把自己睡覺的囊給設(shè)

    立在入口。無疑的，他很盡責(zé)，即使凡諾死了，他也不曾偷懶。」看到明疑惑的

    表情，蜜接著解釋：「除非觸手生物或喂養(yǎng)者施法，否則其他人通常只能經(jīng)由特

    定通道進(jìn)入rou室。

    「幸好，絲找到了明，不然接下來的日子，我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過下去?！?/br>
    這事盡管已強(qiáng)調(diào)過很多遍了，蜜還是壓抑不住感動。

    一直要到明出現(xiàn)，他們的人生才由黑白變成彩色；蜜不記得上次有人使用這

    類形容何時的事，但用在他們身上，就顯得一點(diǎn)也不夸張。明成功的治癒他們，

    卻表現(xiàn)得如此謙虛；想必是位於內(nèi)心深處的道德意識，讓她不敢表現(xiàn)得太過高興；

    想到這里，蜜才發(fā)現(xiàn)，此刻，從自己胸中發(fā)出的悸動，與前幾次相比，是有過之

    而無不及。

    接著，蜜要是說出一連串讚美，明除了滿臉通紅，也會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

    那感覺有些尷尬，與目前的主要話題也不太合；然而，蜜知道怎樣能讓氣氛轉(zhuǎn)至

    另一個方向：「我記得，泠在不久之后，還為明制造出非常壯觀的jingye池呢。當(dāng)

    然，他沒有做錯，你在那之前和之后的行為也都稱不上是放縱；rou室本來就是用

    於享樂，而不是一間死氣沉沉的生物要塞。不過啊，也不得不承認(rèn)，跟過去比起

    來，我們現(xiàn)在的生活，實(shí)在是太重口味了?！?/br>
    垂下耳朵的蜜，抬起頭，問：「明，這樣好嗎？」

    「好極了！」明大聲說，語氣十分肯定；雖然她滿臉通紅，但可不會──也

    不需要──感得罪惡。蜜也曉得，卻還是故意這么問。

    而用大音量來表現(xiàn)出自信，明想，這種思考方式有點(diǎn)太單純；不拖泥帶水是

    一大優(yōu)點(diǎn)，但就是會顯得有些愚蠢；越是回想，就越是覺得不對，所以，才過不

    到兩秒，明的嘴角就下垂到極限，眉頭也皺得非常緊。蜜居然要她回答這么難為

    情的問題，以往，只有絲才會做這種事。

    絲畢竟就是蜜教出來的，明雖早就知道這一點(diǎn)，內(nèi)心的彆扭卻很難止住。

    鼓起臉頰的明，故意把頭往左轉(zhuǎn)；先擺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避開蜜的視線

    至少十秒。

    無論蜜現(xiàn)在的外型再怎么可愛，明也要堅(jiān)持這短暫的抗議。

    而蜜才發(fā)出一聲哀鳴聲，明就急到把頭轉(zhuǎn)回來。蜜才沒有那么容易受傷，明

    曉得，卻還是會不忍心。這一次，是蜜贏了，明想，決定先假裝剛才的事都沒發(fā)

    生過。

    蜜在勾舔一下自己的鼻子后，繼續(xù)先前的話題：「露是個很愛玩的孩子，理

    所當(dāng)然的，她會發(fā)出不少聲音。我很擔(dān)心凡諾會兇她，而當(dāng)時，他看來心情很不

    錯?！?/br>
    畢竟他才剛把露做出來，明想，而露的活潑表現(xiàn)，也能證明他的作品有多成

    功。

    蜜稍微低下頭，說：「根據(jù)我的模糊記憶，有將近兩分鐘，露不是親吻自己

    的手臂，就是吸吮自己的手指；在成功發(fā)出啵、啪等聲響后，她會開心

    到笑出來；要是嫌手指濕濕黏黏的，就稍微彎下腰，直接把唾液都給擦到大腿或

    肚子上；雖然不太衛(wèi)生，但小孩就是會這樣。

    「她還是好可愛！我想，不斷搖尾巴，很陶醉在眼前的景象中。直到她從地

    上的箱子里拿起一只小鳥，我才皺起眉頭。

    「和觸手生物比起來，那只雛鳥顯然較為脆弱。牠可不是玩具，露曉得這一

    點(diǎn)嗎？我猜，凡諾弄來這只小鳥，是為了測試她的反應(yīng)。現(xiàn)階段，他只忙著觀察，

    而不急著教她。

    「又搞不好，他其實(shí)是在考驗(yàn)我；那只鳥很可憐，應(yīng)該受到更好的照料，而

    不是像這樣被人抓在手中！我心中早浮現(xiàn)出完整的句子，卻又不敢立即指正；露

    可能會被我嚇到，因而不小心掐死牠。

    「幸好，一分鐘過去了，她不僅沒把牠肢解，也不曾試著捏或咬牠。連呼吸

    都放慢不少的她，還懂得要讓指甲避開牠的眼球。她的嘴巴微開，雙眼也努力睜

    大。很顯然的，她只是在觀察，而不打算逗弄小鳥。

    「當(dāng)她把牠放到桌上時，我真的松一口氣；不僅非常天真、活潑，還是個有

    良知的孩子；確定這一點(diǎn)的我，在感到更加開心的同時，也很快就趴到地上；壓

    力一下解除大半，令我全身癱軟，此舉也引起她的注意。從剛才到現(xiàn)在，我都很

    期待她能過來；無論是摸摸我，或只是更近距離的觀察我，都能令我開心到四腳

    朝天。

    「又過了一分鐘，她還是沒有走過來。我猜，她不打算離開凡諾太遠(yuǎn)。多么

    乖巧的孩子??！當(dāng)然，她長大以后可不是這樣。

    談到露的前后差異，蜜不僅沒怎么感到遺憾，還忍不住笑出來。

    明也笑了，而在這一段描述后，她更期待能聽到蜜講述露和其他觸手生物相

    處的細(xì)節(jié)。

    豎起耳朵的蜜，繼續(xù)說：「盡管露非常善良，我卻不覺得那只小鳥能活多久。

    也許過不到十分鐘，牠就會被凡諾煮或烤來吃。這傢伙很習(xí)慣在研究室內(nèi)制作料

    理，對此，我沒有多少意見。事實(shí)上，我那時還想，把牠吃掉，也比把牠隨便弄

    死后又像垃圾一樣的扔掉要來得好。

    「見我對露非常滿意，凡諾忍不住開口：很了不起吧，你們的新同伴喔。

    你也見到啦，她和你們長得完全不一樣呢！我相信他沒有什么諷刺意味，但還

    是讓我聽得很不爽。而無論我對他有再多不滿，也絕對不會遷怒到露的身上。

    「從頭到尾，也只有凡諾才會使用那些令我火大的措辭；他的表情、語氣乃

    至站姿──總是一副好像隨時要翩翩起舞的樣子──，好像都被設(shè)計(jì)成是專門用

    來惹人生氣的。而他在面對黑袍男子時，也確實(shí)把自己的這些特點(diǎn)給當(dāng)成是武器

    來利用；我搞不好根本沒猜錯，而和過去不同的是，我現(xiàn)在可以把注意力放在露

    的笑容上。只要這孩子開心，我的心情也難以變得多壞。

    「此時，我甚至愉快到不想計(jì)較太多細(xì)節(jié)?！?/br>
    有個部分，明從剛才到現(xiàn)在都很好奇：「在還沒決定她的名字之前，你都是

    怎么叫她的？」

    「也是叫小傢伙。」蜜把眼球往左轉(zhuǎn)，說：「或者就叫新來的，實(shí)

    在不好聽，我承認(rèn)。唉──在這方面的品味，我和凡諾根本沒兩樣。

    「當(dāng)時，我只想著方便就好，沒怎么顧及到美感的問題。雖然對泠有點(diǎn)不太

    好意思，但為了避免和他的段落搞混，我乾脆在這個階段就直接以露來稱呼。這

    樣不僅比較方便，且老稱露為小傢伙或新來的，會破壞你對她的美好形容。以上，

    就是我內(nèi)心所顧慮，卻又未在一開始就解釋清楚的。」

    蜜低著頭，說：「嗯──全講出來也實(shí)在是好難為情，且這樣對泠也很不公

    平?！?/br>
    「他不會介意的啦?！姑髡f，嘴角上揚(yáng)，「你不僅沒說他壞話，還多次稱讚

    他呢。我都聽得清清楚楚，可以幫忙作證喔！」

    再說，明想，泠的個性才沒有這么麻煩；他是個與「記仇」或「小心眼」形

    容都無緣的大男孩，內(nèi)在方面足以堪稱模范。

    明主動詢問，而蜜確實(shí)回答，這過程看似十分簡單、合理，但蜜在次見

    到明時，不僅對此不抱多少期待，甚至連想都不感想。倒不是她低估明，只是長

    期的失意，已讓她習(xí)慣用這種方式減少身心負(fù)擔(dān)。

    和以前一樣，明理解得極快。不要幾秒，她整理出的重點(diǎn)，就比蜜一開始傳

    達(dá)的還要多。明的腦筋非常好，雖然不是擅長應(yīng)付課業(yè)的那一型；蜜可不想找一

    個和凡諾差不多的人來當(dāng)喂養(yǎng)者。

    打從一開始，會多國語言或熟記上萬卷書的內(nèi)容，都不是成為他們喂養(yǎng)者的

    主要條件；明非常的善解人意，這一點(diǎn)，最符合蜜的需求；一般人在擇偶時，往

    往會以浪漫來略過這項(xiàng)重點(diǎn)，直到多年以后才后悔莫及。

    除此之外，明又富有冒險精神；在推理的同時，還曉得保留的重要性，并樂

    於在日后一一修正；她也會為了避免失禮，而先把問題拆散，待時機(jī)成熟后，再

    小心詢問；一個具備以上所有長處的人，從古至今都非常少見。很難相信，明的

    父母沒有刻意去培養(yǎng)，就自然而然讓她成為這樣理想的孩子。

    明在決定要成為喂養(yǎng)者時，即便和大家相處的時間還不算長，卻已足以讓蜜

    覺得，不可能有比明還要適合成為喂養(yǎng)者的人了。

    而像這樣分享回憶，蜜想，不但不會覺得挫折，還有種解脫感。她已經(jīng)活了

    至少一百五十年，也許前后加起來有超過一百年的時間，她習(xí)慣以沉默來面對痛

    苦，就算理智上曉得這樣究竟有多不健康，身心卻早已感到習(xí)慣。在不少時候，

    她覺得說出來，反而會帶來傷害。因?yàn)樗鄶?shù)時的談話對象，是其他觸手生

    物。

    難道非得折磨那些晚輩，讓他們也痛苦到活不下去嗎？蜜不想成為那樣的大

    人，所以，她的選項(xiàng)極為有限。

    在缺少喂養(yǎng)者的情形下，一但決定要負(fù)起養(yǎng)育同伴的責(zé)任，就必須表現(xiàn)得像

    是一臺機(jī)械；而在貝琳達(dá)死后，蜜的身心更是迅速乾枯。

    和蜜一起長大的泠，幾乎是目睹全程。他即便傷心，卻也莫可奈何。

    如今，蜜感受到的舒緩，甚至輕盈，對上個世紀(jì)的她來說，是陌生的。

    一但明敞開雙臂，蜜就不想表現(xiàn)得多么冰冷。她很喜歡被明抱在懷里，就像

    現(xiàn)在這樣。

    無論是進(jìn)展到哪個部分，明帶來的總是溫暖；她的話、表情以及視線，都成

    功把蜜心中化膿已久的傷口給大致?lián)崞剑B那些快腐朽成灰的部分也重新變得茁

    壯。

    好像真能變得年輕，蜜想，也只有待在明的身旁，這一切才會顯得如此真實(shí)。

    她從未進(jìn)到明的zigong里，而看到露順利恢復(fù)，讓她也有種徹底重生的感覺。

    一定要像珍惜貝琳達(dá)那樣，好好珍惜明；早在好幾天前，這句話就出現(xiàn)在蜜

    的腦中；之所以沒說出來，是怕自己會在開口的瞬間痛哭流涕；雖然已被明安慰

    了好幾次，但在短時間之內(nèi)，蜜還不打算表現(xiàn)得過於失態(tài)。至少在未來的半小時

    之內(nèi)，蜜在面對她時，只打算擺出其他的表情。

    在細(xì)節(jié)都已經(jīng)確定清楚后，說起來更為順暢

    「在身體系統(tǒng)上，露和我或泠都差不多；這部分非常明顯，幾乎可說是一目

    了然。她也需要藉著術(shù)能來維持身體的正常運(yùn)作，并同樣要使用房子內(nèi)的rou塊來

    排出體內(nèi)毒素。盡管如此，她和我們之間，仍存在不少相異之處；不單是在外型

    上，還有腦內(nèi)的資訊。

    「我記得，凡諾在不久前曾說過：下個出生的，會是個真正像小孩的傢伙。

    的確，露剛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沒法說多長的句子；就算只是說一個簡單的詞，也

    得配上一堆呀嗚噗或嗶嚕呼等簡單的發(fā)音。

    「好可愛！」明說，兩手扣在一起。下一秒，她慢慢將肚子往上挺。稍微往

    前滑的蜜，前腳的爪子幾乎要碰到躺椅。

    現(xiàn)在，明的頸子和蜜的口鼻幾乎貼在一起。蜜先是對著明的下巴舔了一大口，

    再伸長脖子，把口鼻都埋入發(fā)絲之間。而知道明對露的看法和自己，蜜自然是越

    說越起勁：「露在往左轉(zhuǎn)了一圈后，說出鍋?zhàn)?、地板和小鳥等詞。

    嗯──我想，她懂得算多了。

    「幸好，她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心；和正常的幼兒一樣，只要我們有好好教

    她，相信不要幾周，她就可以大致描述自己看到的人事物。再過幾個月，她或許

    就能夠像我和泠這樣說話。實(shí)在太快了些，但我不覺得剛才的預(yù)估會和實(shí)際情形

    差太多。再怎么樣，她都是由凡諾做出的觸手生物，不能和尋常的人類幼兒相提

    并論。

    「凡諾應(yīng)該不會花太多時間教育她，他最近越來越忙，還乾脆把泠丟給我管

    了。而這只會讓我更加高興，差一點(diǎn)，我就要在研究室里跳起舞來。我想，露一

    定只會在研究室里待一小段時間。也許在幾個小時之后，凡諾就會把她交給我照

    顧。而我不急著教她算數(shù)或文法，事實(shí)上，早在次和她的雙眼對上時，我就

    決定要舍去那些古板的教育思維。

    「多數(shù)時，我只想陪她玩；我相信，這將有助於她樂在學(xué)習(xí)；玩樂終究是能

    讓她培養(yǎng)積極性、認(rèn)識各項(xiàng)規(guī)則、訓(xùn)練邏輯，蹦同時又能迅速認(rèn)識自己的過程。

    聽起來非常的健康，雖然非常不合一般教育專家的胃口。而我得很不客氣的說，

    正因?yàn)樗麄儫o能，才會鼓勵天下父母都把這個階段的孩童視為是牲畜。

    「未來，露會成為什么樣的人呢？就算我對她有不少期待，也不會強(qiáng)迫她一

    直要照著我的想法來行動。除了足夠的管教外，也要適度的給予自由；我相信，

    這樣才有助於健康心靈的培養(yǎng)。

    「至於這個世界殘酷的一面，我打算過幾年再告訴她；雖然不太可能，但若

    凡諾沒有出手干預(yù)，至少四到五年，我會讓她覺得自己活在童話故事里?，F(xiàn)階段，

    她只要玩得開心，活得自在就好

    「我口中的這一套被否定了不知道幾個世紀(jì)，如今才又重新獲得一些專家的

    肯定。當(dāng)然，沒被廣泛認(rèn)同，徹底實(shí)行的自然是更少了。畢竟──和那種限制多

    多，不是打就是罵的教育方式比起來──這種幾近放任的做法，給家長帶來的安

    全感是少一些。

    明很認(rèn)同蜜的見解，卻只是一直點(diǎn)頭，而沒有開口。因?yàn)槊鄄粌H早把她想講

    的話都給講完，還表達(dá)得更好。

    好像有點(diǎn)偏離主題了，蜜想，深吸一口氣。她在輕咳一下后，說：「露也很

    容易被我的尾巴給逗笑，在這之前，我從不認(rèn)為研究室可以充滿如此歡樂的氣氛。

    然而，越是盯著她的那對小酒窩，我腦中的一段回憶就越是變得鮮明：我

    替你做個殺手型的同伴，如何？

    凡諾是這么說的，就在黑袍男子被打敗的當(dāng)晚；每次我一想到這里，都會感

    到很不安。

    殺手？先是守衛(wèi)，然后是殺手，聽來不僅可笑，還很幼稚。他不是很在乎自

    己在別人眼中是否夠聰明嗎，說出這種話明顯只會帶來反效果吧。

    他的靈感究竟是來自哪里？我忍不住好奇，是最近上演的舞臺?。繒嫌涊d

    的歷史故事？還是一些僅只是老百姓之間口傳的鄉(xiāng)野傳說，他小時后從父母、鄰

    居或幾位旅人聽來的？之中有那幾段會同時提到這兩種角色，或主角曾經(jīng)擔(dān)任過

    這兩種職業(yè)？

    而比起在意他在哪邊受到什么樣的影響，我更在意的，是自己究竟被他歸類

    為什么，寵物嗎？畢竟我比較像是犬科動物，雖然凡諾在最初設(shè)計(jì)時，可能沒對

    此思考太多。

    「他非常聰明，曉得要完成什么複雜的作品，必須非常重視細(xì)節(jié)；這部分沒

    啥問題，只是可能日子一久，也讓他在不知不覺中，養(yǎng)成對主題和基礎(chǔ)設(shè)定等

    卻極為隨便的壞習(xí)慣。在我眼中看來，一些同樣是非常重要的部分，他可能只

    花不到三秒就決定，且沒留下任何紀(jì)錄。

    「我又是個觸手生物，帶有不少實(shí)驗(yàn)性質(zhì)。要是不成功，想必他在短時

    間之內(nèi)，就不會再制造出下一個。

    全身緊繃的蜜，越說越快：「我之所以最偏離人型，也可能表示只有在這種

    外表下，他即便不成功，也不會太覺得遺憾?！?/br>
    聽來是合理懷疑，但此時，蜜不僅呼吸急促，心跳也加快不少；與先前的興

    奮不同，此時純粹是受到負(fù)面情緒的影響；有些擔(dān)心的明，馬上說：「幸好沒出

    什么問題，我才能夠見到你啊?！?/br>
    不說「你們」，只強(qiáng)調(diào)蜜，雖然對喂養(yǎng)者來說，忽略其他觸手生物是有些不

    應(yīng)該，但此時，蜜顯然需要關(guān)懷；明的眼中只有蜜，刻意營造出這種感覺，

    實(shí)在不夠誠實(shí)，難免讓明有些罪惡感。而明相信，其他觸手生物也一定能夠理解。

    才過不到幾秒，蜜的語氣就從憤怒轉(zhuǎn)變至悲傷；接下來可能只差不到幾秒，

    她就會情緒崩潰。除內(nèi)容極為灰暗外，她還越說越快，這尤其是個警訊。

    而多虧明及時提供足夠的安慰，在半分鐘之內(nèi)，蜜不僅心跳回穩(wěn)，四肢的溫

    度也回升。她把下巴靠在明的左rufang上，說：「終究，與自己或泠比起來，我現(xiàn)

    在比較在意露。上次凡諾雖然說要為我做個殺手型的同伴，可前一陣子，我?guī)缀?/br>
    不怎么在意。畢竟，那聽來就是個玩笑，還是個非常無趣的玩笑。我很早就說服

    自己，不用太過緊張；就算他當(dāng)時不是在開玩笑，也應(yīng)該會改變主意。

    「他有嗎？」明問，眨一下眼睛。

    「沒有?！姑壅f，慢慢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