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再不濟,太后還在呢,見風(fēng)使舵倒也太快。淑妃頓時跟吞了蒼蠅似的惡心。瞧她父親這些年籠絡(luò)的都是些什么人，侯府大權(quán)在握的時候各個忠心不二。墻倒卻是眾人來堆，危難之際沒一個肯實心實意幫襯一把。

    “哎喲，我當(dāng)是哪宮的轎子，原來是謝淑妃呀?！痹S昭儀款款走上前，伸出手扶了扶發(fā)髻正中的赤金觀音挑心，面上和和氣氣帶了笑，“倒是好久沒見你露面了?！?/br>
    這一副雍容大度的態(tài)度做給誰看？淑妃的涵養(yǎng)工夫還算到家，皮笑rou不笑道：“本宮喜靜，不喜歡見些亂七八糟的人，省的壞了心情。”

    “淑妃不愧是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喜歡清閑的性子都一脈相承。”許昭儀偏頭瞥了一眼身邊的柳昭然，笑得更甜，“說來太后娘娘年紀(jì)大了，沒工夫招呼jiejie，你要是在棲梧殿呆的煩了，大可來我宮里解解悶，我隨時歡迎?！?/br>
    “到時再說吧。本宮今日是來看望meimei，就不陪昭儀在這門口閑聊了?！笔珏⑽A眉，繞過許昭儀往門內(nèi)走去。

    “淑妃且等等，我來這玉華宮目的不也與你一樣？”許昭儀略抬了抬聲音，“咱們一塊進去，還能順道見著皇上?！?/br>
    大清早的皇上就在玉華宮，肯定不是今兒過來的，應(yīng)是昨晚就歇在此處。淑妃的腳步頓了頓，有孕的嬪妃不方便伺候，按例都是不該留皇上過夜的。

    表哥對meimei的恩寵也太過了些……

    在她背后，許昭儀掩唇笑了笑，就不信這兩姐妹關(guān)系能好到哪去。

    今兒不用上早朝，天光大亮了蕭慎也沒起來，衾被在太陽底下剛曬過，蓋在身上很舒服，睡在這樣的床上，又溫香軟玉在懷，做的夢都是香甜的。這段時日殫精竭慮，他已經(jīng)很久沒睡個安穩(wěn)覺了。偏他自己不肯起來也不許謝錦言起，把腦袋在她肩胛蹭了蹭，“不用去慈安宮請安，左右無事，你就陪我多睡一會兒吧?！彼€未完全清醒，聲音含含糊糊的，不復(fù)平常的清亮。

    謝錦言驚奇的發(fā)現(xiàn)蕭慎竟像在對她撒嬌，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樣子。或許放下心結(jié)的不只是她，他也是一樣吧。蕭慎自小就沒有過賴床的時候，他不過迷糊一小刻，說句話的工夫人其實便清醒了。但他喜歡現(xiàn)在的氛圍，沒有患得患失，唯恐謝錦言想起什么就要疏遠他。實在舍不得就這么起了，難得一次生了懈怠的心思。

    這個時辰，外面宮女們早就忙活開了，但他們動作的很輕，擾不到他們，謝錦言靠在蕭慎懷里，只聽得兩人的呼吸聲，她彎了彎嘴角，不知不覺又睡著了。

    他們睡得格外香甜，可憐云嬤嬤在外頭快急白了頭發(fā)。

    淑妃和許昭儀來了，謝錦言不出來接待，就是失了禮數(shù)。怕是不出一天，謝昭容恃寵而驕的流言就要傳遍了去。這廂云嬤嬤安排兩人到了暖閣坐著，奉上茶點，直說昭容馬上就過來。那廂喚了映雪趕緊去把人叫起來，趕緊梳洗了過來見客，這會兒也顧不上驚擾了人了。

    要她說昨晚就不該讓皇上歇在里頭，娘娘還是雙身子呢。

    一盞茶都喝完了，人卻還沒出來。許昭儀挑了挑眉，沖淑妃笑道：“昭容架子好大，莫非是不想見我們？”別看她最近風(fēng)光，人人想著法奉承她，但那只是外表。誰也不知道皇上到她宮里那幾天，只晾著她說說話，卻沒有要碰她的意思。

    這事傳出去，她的里子面子卻是全完了。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穿得輕薄貼身，話里明示暗示，也算豁出臉面了，奈何皇上跟個木頭人似得不解風(fēng)情。時間長了，許昭儀都私下懷疑皇上是不是有什么隱疾，瞧他對王婕妤的女兒就冷淡的緊。雖是個賤婢生的女兒，但到底膝下空虛，在不知男女的時候就不見多熱心，莫不是……只是個幌子不成？

    許昭儀覷了覷淑妃周身，見她雖略有些眼下發(fā)青，但多年養(yǎng)出來的底子依舊還在，眉宇間似乎籠著輕愁，下巴尖尖，更襯著一雙杏眼朦朧，別有一番楚楚動人之態(tài)。

    而且許昭儀知道淑妃這番形態(tài)不是故意做出來的，自幼刻在骨子里的習(xí)慣，讓她們舉手投足都會下意識調(diào)整儀態(tài)。瞧著發(fā)愁的小模樣，莫不是被她的話給激著了吧？許昭儀也尋思過淑妃是不是皇上最大的幌子，傳言說的受暗算傷了身子，也是故意傳出來的？

    許昭儀覺得自己摸著了邊，要是她猜的是真的，還不相當(dāng)于握住了皇帝的把柄？但還沒等去查證，謝錦言就有喜了。這只能說問題不是出在皇帝身體上，而是她沒本事引得皇上近身。

    這個結(jié)論更讓人惱怒，說出去不是丟死人嗎？以她的驕傲，連自己生母都沒告訴。她琢磨著弄些對孩子無礙的藥粉來，下次皇上來了就讓他服下，總得……成事，不然她如何和謝氏爭？許昭儀喝了喝茶掩下神色，這謝家女兒，一個生不出來，另一個也只生女兒才好。

    “meimei的身子不同往日，動作慢了點也正常。昭儀素有賢名，不會這點耐心也沒有吧？”淑妃話音未落。去喊人的映雪就掀簾子進了屋，她沖屋里的兩位嬪妃福了一福，面有難色地道：“奴婢映雪，給淑妃娘娘、昭儀請安了?！?/br>
    “起來吧，你家主子呢？”許昭儀瞥了一眼淑妃，似笑非笑道，“本宮耐心再好，也架不住在這坐冷板凳啊。好心好意的親自登門道喜，謝昭容卻是不肯露面，這是哪門子規(guī)矩？”

    映雪趕忙道：“兩位娘娘恕罪。不是我家主子托大，而是她今兒晨起就身體不適，奴婢剛才去瞧，她正扶著床沿嘔個不停呢，聽說是兩位娘娘來了，她也急得不行，強撐著要過來，只是這儀容不整，還要梳洗。這會兒讓奴婢先來給兩位娘娘賠罪了?！?/br>
    害喜的癥狀確實因人而異，有些人就是嚴(yán)重了點。許昭儀問：“那皇上人呢？”

    映雪一臉無辜，道：“回昭儀，皇上不放心，陪著我家娘娘呢?！?/br>
    許昭儀有些下不來臺，要不是聽說皇上在玉華宮，誰一大早愿意來這，指使個大宮女過來送個禮也盡夠了。但現(xiàn)在她總不能說讓皇上別管謝昭容，到暖閣這邊來吧。

    淑妃嗤笑一聲，回過頭對映雪卻緩了神色：“既然你家主子身體不適，就讓她好好歇著，不必勞動了，我改明兒再來看她。替我遞個話兒，meimei有什么缺的，就讓她派人來棲梧殿取。”不過皇上這樣看重，料想也缺不了什么。淑妃覺得嘴里泛苦，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淑妃娘娘仁善，奴婢一定把話帶到。”映雪福身笑道。

    許昭儀也起身告辭，淑妃都走了，她留下來難道還真等人“強撐”著過來，然后背地里被人說“不仁善”？柳昭然從進屋起就一直沒說話，她沉默地跟在許昭儀后頭，忍不住回頭看了看玉華宮。謝瑋倒了，她父親也受了牽連，被革了職賦閑在家，不得已找上許家。但誰知失寵的謝昭容又懷了身孕，一切又有了變數(shù)，她家的動作是不是太急了些？

    可事到如今，說什么都晚了，若再變動立場，只能弄得里外不是人，現(xiàn)下也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等把人都送走了，云嬤嬤急慌慌的走回來，映雪在那命小宮女們收拾茶盞。

    “娘娘害喜嚴(yán)重，你還在干什么？還不快去請?zhí)t(yī)過來瞧瞧?！痹茓邒哒f著往里走，“我去看著娘娘去?！?/br>
    映雪拉住她，小聲道：“嬤嬤別忙，娘娘和皇上還睡著呢?！?/br>
    云嬤嬤嚇了一跳：“那你剛才說的……”

    “都是我瞎編的?！庇逞┘t著臉道。

    “你這丫頭膽子也太大了。”扯起謊來面不紅心不跳，把她都唬了過去。

    “奴婢也是沒有法子，娘娘脾氣好，但陛下的脾氣可不算好?！庇逞┼洁?，她也是為了主子不讓別人詬病，靈光一閃才想到用害喜的法子搪塞過去。

    “就算是不得已，做之前也該知會我聲?！痹茓邒甙迤鹉樣?xùn)道。映雪聰明是聰明，就是太滑頭了，她以為自己做的都是好，焉知件件都是好的？不能任由她自作主張。“今兒你別當(dāng)差了，回房去把宮規(guī)抄上十遍，好好長長記性！”

    但事情已經(jīng)做下了，云嬤嬤嘆了口氣，還是派人去請了太醫(yī)，作戲總得做全了。

    作者有話要說：00昨晚沒撐住睡著了

    ☆、第41章 猜疑

    淑妃她們走后又來了人，但前頭的都沒見，后面的就更不好說見了。云嬤嬤好聲好氣的把人哄了回去,但宮中還是傳出流言蜚語，明里暗里地說謝錦言心氣頗高。

    碧綺經(jīng)過園子的時候正巧聽見有人碎嘴,她聽得火起，把人教訓(xùn)了回頭便把這事報給了謝錦言。謝錦言倒沒動氣，她今個起得晚，用早飯的時候就覺得饑腸轆轆，飯食用得格外香甜。是以心情不錯，捧著書看了會兒，還想叫教坊挑幾個擅琴的樂工來,聽會兒曲子怡情。

    “別人的酸話，聽過就算了?！彼χf。

    “進宮這么久還沒點長進，一點子小事就咋咋呼呼的?！痹茓邒邠u搖頭,有些恨鐵不成鋼。

    碧綺老老實實聽著,那不服氣的心思也熄了。

    “嬤嬤快別說她了，要是碧綺的性子變了，跟紅繡一個樣，那也不是她了。”謝錦言擱下書本，“對了，今天怎么沒看見映雪?！?/br>
    “姑娘就是好性兒，寵得這幾個丫頭都無法無天了?！痹茓邒呓o她倒了杯剛泡好的八寶茶，熱乎乎的茶湯泛著水汽，聞著有股甜味，但喝起來又不會特別甜，讓人膩得慌。

    謝錦言捧起茶杯喝了兩口，云嬤嬤才把映雪早晨做下的事情說了。

    “難怪今兒張?zhí)t(yī)來得那般早，原來是因為映雪扯的謊話?！敝x錦言抿嘴笑，“她也算有幾分急智，那宮規(guī)細究起來有好幾卷，讓她一天抄完十遍的懲罰也過重了，嬤嬤就饒她一次吧?！庇逞﹦e的肯學(xué)，但那字不是一兩天能練出來的，她以前沒多少機會碰觸字筆，寫起來肯定慢。

    “娘娘寬厚?！痹茓邒呦葘χx錦言彎了彎身子，然后對碧綺說道，“你去告訴映雪，到今日哺時還未抄完，剩下的就算了。但別忘了告誡她，這次全賴娘娘為她求情，如若再犯定不會輕饒了她。”

    碧綺福了個身，轉(zhuǎn)頭去傳信了。謝錦言拉了拉云嬤嬤的袖子，笑道：“嬤嬤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說起來都怨我睡遲了，累得你們?yōu)槲抑芟椤！?/br>
    “娘娘哪里話？這都是婢子們該做的?！痹茓邒呷崧暤溃裉鞇赖貌皇怯逞┏吨e，而是惱她事先沒與自己商量一句就自作主張了，“映雪那丫頭我看是個圓滑人，她這次做的沒錯。但娘娘不能夸她，免得下次她還敢這么做來討賞。她是娘娘身邊的人，所言所行代表的都是娘娘。做錯了事，別人只會怪到娘娘頭上，而不是她一個無足輕重的宮女?！鼻平裉炀鸵蛩齻}促說出話，損了謝錦言的名聲。

    “總歸是人無完人，嬤嬤慢慢調(diào)教就是了?！敝x錦言緩緩道。

    “這段時日，相信娘娘也看到了這宮里頭的人情冷暖?！痹茓邒邍@道。多年一絲不茍的生涯讓她的性子都顯得格外刻板，總覺得手底下人可以做得更好，才讓她放得下心。但如今不是小姑娘閨中的時候了，什么都可以慢慢來。

    今天不只是淑妃等人來了，就連謝太后也遣了身邊的大宮女碧瑤過來，多少雙眼睛看著玉華宮呢。等到謝錦言十月瓜熟蒂落，恐要生出不少事端，這一胎定要是個皇子才好。萬一生的是位公主，王婕妤活生生的例子在前，現(xiàn)在誰還記得宮中病歪歪的安平公主？

    皇上現(xiàn)在年少氣盛，對娘娘頗有情意。若生的是個皇子，那他也會愿意讓娘娘母憑子貴，坐上皇后之位。

    這樣想來謝家失勢，也不全是壞消息。畢竟淑妃就失了抱養(yǎng)堂妹皇子的權(quán)利。云嬤嬤不懂朝政，但模糊的知道，外戚一般是不得好的，太后硬生生把謝家扶得太高，這跌下來也就不好看了。謝瑋的兩個兒子，恐怕在仕途上要比別人艱難很多。許昭儀出身是高，但皇上未必喜歡有這樣的皇后。

    這些云嬤嬤都沒和謝錦言說過，怕壞了她的心情。月子還淺，總得坐穩(wěn)了胎再論其他。不過有些事還是得現(xiàn)在抓緊說了，“娘娘昨夜不該留皇上同寢。您現(xiàn)在的身子不同以往經(jīng)不起折騰，皇上又血氣方剛的，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偏今天早上兩位主子簾帳久久未動，她守在外頭是提心吊膽的。淑妃和許昭儀來的時候，她不想讓人知曉帝妃兩人還高床軟枕地睡著，索性使喚映雪去把人喊起來。

    “嬤嬤說到哪去了？”謝錦言紅了臉，同床共枕，難免做一些親昵之舉。但蕭慎也不是不知分寸的，并未過了界。但這等床笫私密之事，讓她怎么和云嬤嬤細說？

    “娘娘要為腹中胎兒考慮，這幾個月萬不可讓皇上近身了?！痹茓邒吣昙o(jì)大了，說起這個一點也不忸怩，只當(dāng)了一件正經(jīng)事在說。

    但謝錦言這時的心態(tài)卻是想著把云嬤嬤糊弄過去，有一點她是贊同云嬤嬤的，那就是女子要做人正妻。可讓她聽了云嬤嬤的話把蕭慎往外推，她是不愿這么做的。如果她懷孕的時候就把蕭慎屏棄在外，先不說他執(zhí)拗的性子會不會多想，沒有參與進來，他怕也不會對這個孩子有多深的感情。

    譬如他對……那位安平公主，就沒上過心。

    想到后宮的諸位嬪妃，還有算起來與自己同一血脈的堂姐，謝錦言心頭一陣煩悶。但要她因此去怪蕭慎，她又知這不是他的錯。他所處的位置和她不同，成長的環(huán)境也與她天差地別。

    謝錦言忽然意識到，她接受如今的身份好好生活，不僅僅是克服自己的心魔那么簡單。她還要接受與眾多女子共享她的丈夫！這讓她如何辦得到？

    云嬤嬤還在念叨，謝錦言的思緒卻飄遠了。她腦子里有了個念頭，皇帝能取弱水三千，她為什么不設(shè)法讓他只取一瓢飲呢？

    如若不然，倒也別放下真心，省得傷人傷己。

    蕭慎處理完朝上的事，回到玉華宮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謝家倒了，他手里的權(quán)利收回泰半。不止要處理各地送上來的奏折，還要理清太后執(zhí)掌多年留下來的弊端。那群老臣卻倚老賣老，遮遮掩掩起來。是以他每日的空閑時間少了很多。

    謝錦言的身子是餓不得的，她早已經(jīng)用過飯了。問了蕭慎還沒正經(jīng)吃上飯，急忙吩咐小廚房整治出一桌吃食來。

    用完飯，到了掌燈時分，蕭慎便和她回屋坐下，問了問她今天的情況。

    當(dāng)聽到映雪之事時，他笑了出來：“這丫頭倒還有趣。”

    “凈說我的事情去了?！敝x錦言順勢問道，“阿慎今天很忙嗎？金福公公也不夠盡責(zé)，沒及時提醒你用飯，下次可不許這樣了?！?/br>
    兩人就這樣簡簡單你來我往說些閑話。蕭慎的心里卻空前安寧，心愛的女子懷著他的孩子，橘黃的光線把她的眼波映照得格外柔和，目光流轉(zhuǎn)，她的眼里只有他一個。他忽然想起幼時渴望過的感覺，恍然間又覺得此情此景頗不真實，忍不出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柔光水滑，帶著肌膚的溫度，讓他有些心猿意馬起來，忍不住把她扣進懷里，大掌在她的腰部摩挲。

    說了一會兒，謝錦言的精神就有些不濟，她掩嘴打了個秀氣的哈欠。

    蕭慎便讓宮婢們準(zhǔn)備就寢事宜。

    那邊忙活開了，他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道：“早晨鬧得錦言差點出了大丑，今晚你還樂意我呆在這嗎？”

    和云嬤嬤私下的說話的時候根本沒有外人，謝錦言沒意識到蕭慎是問得別有意味。嗔了他一眼：“明天你該上早朝了，早些睡吧?！?/br>
    “恩?！笔捝鼽c了點頭，堂而皇之的又留了下來。

    第二天云嬤嬤知道了，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了。她到底還有眼色，沒再勸謝錦言，只囑咐守夜的宮女警醒些。

    好在過后幾天蕭慎沒有夜宿玉華宮，自個歇在了恒華殿去。

    越接近八月中旬，不論是宮里宮外都忙碌起來了。八月十五是個大日子，民間要辦花燈慶祝，宮里也要設(shè)宴，這樣的宴會六品以上的大臣們都是不能缺席的。大臣們是皇帝一塊，命婦們卻是要后宮的女主人來主持大局。

    謝太后沉寂多日，終于不再閉門不出。謝錦言去請安的時候見到的謝太后面容平靜，對誰也不格外親近，冷冷淡淡的像是變了個人。

    皇帝也去了慈安宮，謝錦言只覺得這對母子之間氣氛古怪，但怪在何處又說不上來。

    卻不知是因為謝瑋之事徹底傷了母子情分？但謝太后對淑妃也是一般無二。倒令宮中的人生出不少猜疑。

    ☆、第42章 燈會

    中秋前幾天，宮里宮外已經(jīng)是張燈結(jié)彩了。各宮都要按例發(fā)放新衣，里里外外煥然一新，娘娘們會因品階不同得到不同的份列。這些事統(tǒng)統(tǒng)是慈安宮的大宮女碧瑤在管,事情堆積在一起雜亂得很,她忙得腳不沾地，總算在中秋前夕把事情料理妥當(dāng)。

    謝太后這個正主倒氣定神閑,“那些人沒為難你吧？”

    碧瑤邊執(zhí)了美人捶給她捶腿，邊低聲說道：“奴婢雖然人微言輕，當(dāng)不得什么。但也是代替娘娘去傳話的，她們哪敢怠慢，都答得好好的。”而且又有皇帝派來的人幫襯，出不了差錯。

    “你把明天宮宴的單子拿來我瞧瞧。”謝太后慵懶地靠在美人榻上,她穿著家常墨綠繡金褙子,下面是寶藍緞子馬面裙,除了手腕上戴了個玉鐲子,身上沒有多余的配飾。她打扮的素凈,氣質(zhì)也更冷冽了。

    能來宮宴的人都是京中六品以上的大臣們，細細看了也能看出些微人事變動的情況。謝太后一一翻過，各個大員們沒什么改變，還是那幾張老面孔，但是一些五、六品的官吏卻變了許多?；实圩屃譁o之去了金吾衛(wèi)？！金吾衛(wèi)掌宮中、京城守備，里面的人自然都是由皇帝的親信擔(dān)任。謝太后眉毛跳了跳，到底沒防過他們。

    她翻完冊子，靜靜思考了一會兒，沒有提及林渙之，而是漫不經(jīng)心地問貼身女官：“哀家怎么沒在上面看到阿圓的名字?！?/br>
    碧瑤想了想才想起阿圓是指周巧巧，她暗暗叫苦。太后有意和周家搭線，特意把周巧巧接進慈安宮住了一段時日，讓她和皇上照了面。過后就放她歸家待嫁了。

    當(dāng)時太后和周家說的好好的，讓周巧巧進宮為妃，各得益處。但謝家大廈將傾，那位意志不堅定的周大人又轉(zhuǎn)頭去找了昔日同盟，“回娘娘的話，奴婢聽聞周大人給周姑娘訂了親，大約是許了人就不好再讓她進宮來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