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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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緩目一掃,已是明白了她們的心思,笑意便不禁浮上唇角。 “霜降,你算算,如今這罰金總共多少?” 霜降捧了小算盤,噼里啪啦的打起來。 春分心里更難受了,這本該是她的活…… 但見阮玉自始至終沒有瞟上她一眼,心里不禁暗恨自己最近有些輕狂,本是分內(nèi)的事卻出了紕漏,結(jié)果恰恰被主子逮住殺雞給猴看,否則今天怎么單挑了她去辦這件事?多丟人??! 今后,主子還能重用她嗎?底下人還能臣服她嗎? 這般一想,冷汗便從后背冒出來。 “回奶奶,一共是十二兩三錢零五十六個銅錢?!?/br> 阮玉點(diǎn)頭:“你們都聽清楚了?這個,稍后就交給春分收著?!?/br> 什么? 春分不可置信的抬了頭,由于用力過猛,竟覺得有些頭暈,于是看著端坐在太師椅上的阮玉就好像飄在云霧里一樣。 迷蒙中,阮玉對她笑了笑:“以后再犯錯,就按例懲罰,還是由你管理,你可不能中飽私囊哦。我們可都看著呢……” 春分的淚一下子就掉出來:“謝奶奶信任!奴婢一定,一定……” “一定”什么,到底沒說出來,但是阮玉已經(jīng)很滿意了。 春分哪都好,也足夠忠心,可是她也覺得這丫頭最近很有些“活躍”。 她向自己告密夏至,是出于一番好心,然而又豈非沒有私心?她的管家娘子的心愿,自己是略知一二的。 她不反對競爭,而且春分也只是告密,并沒有對夏至使陰損手段,自己可以容忍。此番,不過是給她個提醒,讓她知道個分寸。將來相處的日子可長可短,萬不能讓底下人壓到她頭上,更或拿她當(dāng)傻子哄騙。 所以阮玉又轉(zhuǎn)回頭:“這些,就是咱們的‘流動資金’。將來誰若是有了急事,可以在此支出,不過要簽字據(jù)的,屆時歸還。若是無事……” 環(huán)視四周,唇角忽的一彎:“就要過年了,按照慣例,咱們要擺幾桌,而這些,就當(dāng)是犯錯的人給大家伙添菜,如何?” 眾人頓時興奮起來,兩眼放光的盯著阮玉。 每到過年時,主子都會安排席面,讓下人樂呵樂呵。但是要根據(jù)個人的等級安排座位,席面所耗費(fèi)的銀子也不同,若是加上這十二兩銀子…… 幾個小丫頭已經(jīng)對著擠眉弄眼起來。 阮玉于是又開了句玩笑:“若是有人好心為了給大家添菜偏要犯錯誤,我想大家也是不會反對的,是不是?” 眾人哄笑,方才的緊張壓抑頓時不翼而飛。 “不過若是表現(xiàn)好,讓春分這邊一年都沒有進(jìn)賬,那么我每年都給大家加十五兩的菜。” 靜寂。 歡呼。 阮玉的笑容保持得很好,心里卻想,如花,我替你夸下???,你可要支撐得住哦。 不過若是自己…… 立即搖頭……難道你還想在這待下去? 她端起茶碗,眾人立即靜下來。 阮玉啜了口茶,再抬頭時,已經(jīng)恢復(fù)了端莊的表情:“既然大家沒有意見,我便要繼續(xù)了。此前霜降念的條例,想必你們已經(jīng)聽清了,可是咱們?nèi)硕?,事雜,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所以現(xiàn)在,就請大家仔細(xì)想想,還有哪些需要補(bǔ)充。想好了,就說出來,若是咱們覺得合理,這銀子……” 她一指手邊的碎銀:“一條一錢?!?/br> 眾人再次炸了。 沒一會工夫,便有人上前獻(xiàn)計獻(xiàn)策,很快的,就成蜂擁之勢。 阮玉皆揀了可行的讓霜降記了,又將類似的歸總成一條。 春分這回聽得仔細(xì),彎下的背也漸漸直起來。 轉(zhuǎn)眼就到了黃昏。 人多力量大,懲罰條例又多了二十道。不過與此前不同,這回眾人是熱情洋溢的接受了監(jiān)督。 阮玉坐了一下午,還得保持端正,也有些累了,便讓眾人退下,說有了好建議再提上來,銀子照賞。 眾人樂顛顛的走了,邊走還邊討論。 阮玉就要起身,春分急忙上前扶?。骸肮媚?,慢著點(diǎn)……” 四目相對,阮玉了然而安慰的沖她笑笑,春分則鼻子一酸,聲音微有發(fā)顫道:“讓奴婢扶姑娘去歇歇?!?/br> 阮玉點(diǎn)頭,正要往里屋而去。 門外傳來通報,緊接著,當(dāng)值的小丫頭鄭重而嚴(yán)肅的走進(jìn)來:“奶奶,是太太身邊的紅鸞?!?/br> 阮玉慨嘆,經(jīng)過一番“特訓(xùn)”,確實(shí)面貌一新??! “請她進(jìn)來?!?/br> “是?!毙⊙绢^再行了標(biāo)準(zhǔn)一禮,起身,退后,出門。 稍后,一個穿翠綠比甲的丫頭進(jìn)來了。 “奴婢紅鸞見過四奶奶。太太讓奴婢轉(zhuǎn)告四奶奶,今晚上在魚躍軒用飯,請四奶奶務(wù)必到場?!?/br> 務(wù)必到場? 出了什么事? 阮玉不覺睇向春分。 春分亦是滿面疑思。 阮玉垂了眸。 一難方解,一題又至。 她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清風(fēng)小筑的消息實(shí)在太閉塞了。 ☆、050你推我讓 阮玉趕到福瑞堂時,人已經(jīng)坐滿了。 對于屢屢遲到的自己,阮玉也覺得尷尬。 她福了福禮,在盧氏明顯比昨日陰沉而嚴(yán)肅的目光下退到一邊,坐在屬于自己位子上,也就是金玦焱的對面。 她詢問的向金玦焱望去,恰見他也看到她,卻無視般,調(diào)轉(zhuǎn)目光,只盯著前方的金家二老。 這人,總是陰晴不定。 阮玉本還有點(diǎn)感激他早上的體貼,可是這會…… 于是也不看他,不動聲色的四下一掃…… 今天似乎有些特別,十一個月都不在場,更不要提玦字輩的小妾們了,整個氣氛顯得有些緊張壓抑,更讓她提起了好奇。 再往前看,據(jù)說就要離開的金成事夫婦照例坐在正位下首。 金成事老臉皺得跟老樹皮似的,更顯干枯。左肘搭在扶臂上,不停嘆氣。 金成舉看看大哥,什么也不說,只時不時的也嘆口氣。 孫氏則無聲的拭著眼角,盧氏的臉色亦不好看,但偶爾會勸上一句。 至于說的什么,離得太遠(yuǎn),聽不清,超能力總在她想用的時候跟她作對。 三老爺金成業(yè)比往日安靜許多,但較旁人比起來,還是相對輕松。 劉氏坐在孫氏下首,嘬著腮,繃著臉,眼珠子亂轉(zhuǎn),就像籠子里的倉鼠。 阮玉垂下眸。 看來,是大房家里出事了,可到底是…… “哎呀,我可憐的侄兒媳婦啊……” 寂靜中,李氏忽然哭起來。 阮玉抬了頭,正見她拿帕子遮了半邊臉跟自己打眼色,頓時明白,李氏是這是知道整座府邸就她一人還是迷糊的呢。 她不動聲色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李氏的哭聲于是愈發(fā)大了些。 金成事老臉一沉,忽然砸了下扶手:“這個畜生!” 金成舉終于開了口:“不過是下人傳的消息,也未必……” 金成事正待怒罵,又被李氏一嗓子截?。骸拔夷强蓱z的侄兒媳婦,侄孫才剛滿月,你怎么就忍心去了呢?” 什么? 金成事的孫媳婦死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血崩了呢?”李氏繼續(xù)哭號。 血崩是怎么回事,阮玉不大清楚,當(dāng)是跟女人生產(chǎn)有關(guān),不過打作品里看到的或聽到的,好像多是生產(chǎn)的時候出現(xiàn),而聽李氏的意思,分明是另有隱情。 孫氏有些坐不住了,擦擦眼角,哽咽道:“我那孫媳婦一向身子骨差,這回懷像又不好……” 李氏暗罵,身子骨差?腰都趕上老槐樹粗了,嗓門洪亮得能把天上的老鴰喊下來。 懷像不好?還不是你那寶貝孫子在外面拈花惹草,在家里也不消停,結(jié)果把人給氣著了?你們連起伙來上這打秋風(fēng),肅媳婦在家不定怎么受那王八蛋的氣呢! 她特意使人透那傳信下人的話,得知金寶肅在外面勾引有婦之夫,人家相公打上門來。金寶肅躲在屋里不敢出去,倒拿媳婦出氣,結(jié)果一腳踹在了肚子上…… 其實(shí)這就是個殺人的罪,虧得老妖婆還為兒子遮掩。 女人就是不值錢啊! 可憐肅媳婦,是多爽朗個人? 這么一想,當(dāng)真是悲從中來,哭得更傷心了。 “行了,老二媳婦,我這心都被你哭拘攣了?!北R氏不耐煩的打住了她。 李氏急忙收了聲,依舊抽抽噎噎的擦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