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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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長窗依舊黑著。 今天睡得倒早! 他哼了一聲。 也不知看到老鼠娶親沒有…… 這般想著,唇角便不覺勾上笑意。 ******** 阮玉本是聚精會神的準(zhǔn)備看“老鼠娶親”,還想象成動畫片的樣子,可是屋子實(shí)在太靜了,唯一的動靜就是銅漏聲聲,她等著等著,竟是睡著了,待到春分喚她起床,她第一件事就是往墻角看去…… 米鹽都在,大大的桂花糕也在…… 她便有些懊喪。 這時外邊傳來歡叫,說是金玦焱看到“老鼠娶親”了,就在后半夜,那叫一熱鬧。 他們叫得太響,阮玉就是想不聽都不成。 立冬耐不住……她昨兒個也擺了一堆東西,連最愛的蜜姜鼓都犧牲了,可是也耐不住困,結(jié)果什么都沒看到。如今聽得心癢癢的,就跟阮玉告假:“奴婢出去打聽打聽,看他們都瞧見了什么,回來跟姑娘學(xué)……” 也不等阮玉答應(yīng),就躥了出去。 春分埋怨:“姑娘,你最近也太縱著她,瞧瞧,都成什么樣子了?天天這樣里出外進(jìn),還跟一群小子鬧得歡實(shí),莫要被人說出閑話來?!?/br> 在春分眼中,她們四人里最麻煩的就是立冬,偏偏立冬這兩個月混了個好人緣,金家上下都很喜歡她,這倒也怪了。好在立冬沒什么心眼,否則就是她的大敵。 不過總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誰知道別人都安著什么心?就像昨兒個,盧氏想著法的往姑娘身上栽贓,而立冬最是閑不住,沒準(zhǔn)人家就擺了個套等著她鉆呢。 不管怎樣,她是不希望立冬出事,因?yàn)檫@小丫頭,可是有大用處。 阮玉卻不以為然,或者說是心不在焉,霜降給她打扮的時候,眼神也不停的往窗外瞟。 看起來真是熱鬧,百順被她這院的丫頭婆子再加個立冬團(tuán)團(tuán)圍住,講得那叫一個繪聲繪色,眉毛都要飛起來了,不禁讓她懷疑,老鼠在昨夜真的成了精? 偏偏又來一句:“我說得不好,四爺可是瞧得真真的,若要問,就去問四爺!” 不知為什么,她覺得百順好像特意往這邊望了一下。 她垂了眸,任霜降把一支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壓到迎春髻上。 起身時,立冬已經(jīng)蹦蹦跳跳的回來了。 眉毛上還帶著白霜,進(jìn)屋就開始眉飛色舞。 阮玉不禁要佩服這小丫頭的口才跟記憶力,竟是與百順講得一般無二。 不,還有發(fā)揮! 立冬越講越起勁,待到見阮玉套了杏色如意鑲邊的斜襟長襖時方眨巴眨巴眼:“奶奶這是要上哪去?” 春分白了她一眼:“哪個像你,一大早的就出去瞧熱鬧,咱們這是要服侍奶奶去給太太‘請安’!” “請安”二字說得極不情愿,順又翻了一記白眼。 “請安?”立冬瞧瞧阮玉:“四爺不是說不用早起請安了嗎?” 嗯? 所有的人都看向她。 立冬有些結(jié)巴:“四、四爺說,奶奶受了傷,就在屋里歇著,他,他會跟老爺太太告罪……” 見人都瞪著她,神色不善,她咽了口吐沫:“奴婢沒說嗎?” 春分已經(jīng)豎起眉毛。 立冬耷拉著肩,哭喪著臉:“奴婢記得進(jìn)門就說了……” “你這小蹄子,該記的事不記,不該記的事倒記得牢,看我不掐你!”春分追打出去。 ☆、097關(guān)心則亂 霜降吐了口氣,白忙活半天了。 又瞧了瞧阮玉:“奶奶,既是已經(jīng)打扮停當(dāng),不如……” 阮玉看著窗外的立冬在春分的“追殺”下躲躲閃閃,坐回到椅子上,卸下那支沉重的步搖:“既是有人愿意擔(dān)著,咱就歇上一歇!” 霜降也不堅(jiān)持,開始為她卸妝,換上家常的珍珠粉色素絨繡花小襖,并翡翠撒花洋縐裙,將頭發(fā)綰了墮馬髻,斜插一支玳瑁比目雙魚簪。 霜降見她一個勁瞧窗外的熱鬧,不由笑道:“最近春分jiejie好像不似以前那般總愛板著臉訓(xùn)人了……” “那你是覺得她以前的樣子好還是現(xiàn)在的樣子好?” 霜降遲疑片刻,不動聲色的覷了眼她的臉色,聲音照舊平穩(wěn):“都好?!?/br> 這倒好,怎么說都不得罪人。 霜降八成是她身邊最沉穩(wěn)的人了。 阮玉又瞧了會熱鬧,微偏了頭:“夏至怎么樣了?” 霜降垂著眸,拿瑪瑙梳子輕攏她已經(jīng)光溜的鬢角,語氣輕輕:“歇著呢?!?/br> 頓了頓:“胳膊傷得厲害,那日又沒讓咱們瞧見,也就沒給她找大夫。昨兒晚上我瞅了眼,腫得老高,都化膿了。” 阮玉的眉心緊了緊:“那還不趕緊請大夫?” “今兒初四,灶王爺要查戶口的,輕易不能離家……” 阮玉已經(jīng)回過頭來。 霜降眼皮一抖:“稍后待暖和點(diǎn),奴婢就遣人去。” 阮玉不置可否,但見外面鬧得更厲害了,不由笑了笑:“丁嬤嬤不知在想什么,都吵成這樣了,也不說管一管?!?/br> 霜降這回笑了:“初一那天奶奶不是也見了?供了佛龕,帶著落桂、佳寧修行呢。” 阮玉思及那日情景,亦忍不住笑:“難道落桂跟佳寧不說婆家了?” 霜降來了調(diào)皮勁:“奶奶想把她們說給誰?” “霜降想我把你說給誰?”轉(zhuǎn)了頭,眸子斜挑著看她,唇角銜一絲促狹:“好像過了年,霜降就十七了。你可別說要伺候我一輩子……” “奶奶……”一向沉穩(wěn)的霜降終于破了功,跺一跺腳,扭身就跑出去。 阮玉支起身子往外看,卻見她尋了百順,只說了一句,百順就連連點(diǎn)頭,一溜煙的出去了。 阮玉嘆了口氣,忽然覺得這個早上很美好。 如花邁著貓步走進(jìn)來,蹲下,歪頭,冷冷的看她。 她的心情就不美好了。 可也沒一會,金寶嬌就哭著跑進(jìn)來,后面跟著金寶嬋,也是哇哇大叫,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出了什么事呢。 春分跟在后面進(jìn)了門,心里氣得不行。 這大正月的,東家不走西家不去的偏跑這邊添晦氣,什么意思?李氏囑咐的? “怎么了?” 金寶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春分問了也不答,非要阮玉開口才說話。 原來昨兒個金玦淼回來,給三房的孩子們帶了禮物,今天被金寶嬌瞧見了,紅眼病就犯了。 “是姍姐兒讓你瞧的?”阮玉皺起眉。 上回她給金寶姍做的抱枕,金寶姍為了驗(yàn)證上面的繡工能否被人接受就找了金寶嬌做實(shí)驗(yàn),結(jié)果金寶嬌便是一通鬧。 金寶嬌搖搖頭,抽噎著:“是我去她的房里,看到的……” 阮玉明白了,依金寶嬌的心思,定是猜到金玦淼給孩子們帶回了好玩意,不瞧心癢癢,瞧了又嫉恨,這不是典型的沒事找事嗎? “我要告訴我娘,他們都欺負(fù)我……” 這算不上欺負(fù)吧?這孩子,將來長大怕是比李氏還要難纏。 再說,偏偏找她來說算怎么回事?莫非…… 她立即對屋里這些金貴的物件緊張起來。 “呃,三爺給姍姐兒買了什么?” “泥人……” “什么?” 金寶嬌抽了抽鼻子,大聲道:“泥人!” 阮玉怔了怔,忽然笑了:“我還當(dāng)是什么呢,不就是泥人嘛,咱自己動手做!” “四嬸會做泥人?”金寶嬌立即睜大眼。 “那當(dāng)然!” 想當(dāng)初,若不是考慮美術(shù)系不大好找工作,不出國鍍層金跟沒畢業(yè)一樣,她也不會努力去考會計(jì)師。 阮玉立即下地,招呼春分:“去,叫幾個小丫頭挖點(diǎn)土。找土質(zhì)細(xì)膩的,別摻沙子或石頭,給我弄一面盆過來!” 春分不知這是要干什么,但見她興致勃勃,連忙叫人去弄。 金寶嬌則追上來搖她的袖子:“姍姐兒的泥人不是黑乎乎的,是有顏色的……” 阮玉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要重cao舊業(yè)了,聞言快速答道:“稍后把胭脂水粉都給它抹上……” 想了想:“如果有顏料更好!” “顏料?” 金寶嬌跟金寶嬋眨眨眼,立即蹦了個高:“四嬸,你等著!” 倆人飛也似的跑了。 不多時,又捧著一大堆瓶瓶罐罐的過來,金寶嬋簡直是滿懷抱著,絲毫不顧水紅色的錦緞小襖蹭得花花綠綠。 “這是哪來的?” 倆人也不答,只沖阮玉眨眼:“四嬸盡管用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