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蔣佑祺正在觀賞一幅畫。 畫上是一個彈琴的女子,姿態(tài)神韻都像極了溫香。 金玦焱這點秘密,他們是早就知曉的,只不過那一雙眼睛…… “呀,金四奶奶,你把我的‘寶塔’都坐爛了!”裴若眉慘叫。 他眼皮兒一跳,再看那女子旁邊還虛虛的畫著個男子,沒有填五官,只手持玉笛,然而看那持笛的姿勢…… 一時之間,心里通亮。 ☆、147太不像話 然而卻還有兩人糊涂著,一個問:“香兒……溫香這幾日還好嗎?” 一個答:“那天回去后就病了。也是,她這邊仙人共奏,嫂子那邊就群魔亂舞,真是……” 蔣佑祺將畫收好,真恨不能給他們一人一下。 龐維德明顯是喝多了,拉著金玦焱的袖子,醉眼朦朧:“如今你們也見了面,那天咱們也看到了,香meimei并沒有怨你的意思,而且我瞧著……” 嘿嘿一笑:“她似乎對你比以前熱情了……” 金玦焱露出一絲喜色,端了酒盅,一飲而盡。 “所以說,不吃一塹,不長一智啊?!饼嬀S德慨嘆:“她要早能這樣,你也不至于摸不清她想的是什么,就不會犯難,更不至于……” 拍金玦焱的肩膀:“唉,如今你成了親,她若嫁了你,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平妻,只是……” “我不會……” 不會什么? 金玦焱一時阻住。 龐維德很了然的嘆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想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四哥,你已經(jīng)成親了。阮洵的女兒,豈是你想休就能休得的?還是不要……” 金玦焱搖頭。 至于為什么搖頭,或許在這一刻,對所有人而言都是未知。 “對了,差點忘了說?!饼嬀S德呷了口酒:“華聲書局的老五端木秀不是偷偷成立了青蓮社嗎?最近終于在人前露面了。我想著,咱們春日社怎么也不能叫人家比下去。過兩日,咱們找個地方聚一下,叫上丁穆然,春日社的九君子要讓那群小子瞧瞧,什么才是京城風流!只可惜三皇子不好出宮,否則……” “他不過是在咱這掛個名,咱也借他個勢,不過他最好還是少出現(xiàn),否則咱們真的鬧出什么麻煩連累了他,那皇位……”點到即止,金玦焱拎起酒壺,仿似無意的問:“尹金也去嗎?” “就知道你最忌憚他!”龐維德嗤的一笑:“他豈能不去?京城四美,春日社就占了仨,僅這一項就壓倒青蓮社。他們僅有個季桐,不妨事,不妨事。而且尹金有個御史大夫的爹,三皇子不在,就得靠他壓場子了?!?/br> 金玦焱便皺了眉。 龐維德則不忘提醒他:“溫香也會去的,到時一曲仙人共奏,直接將他們壓倒。對了,讓嫂子也去,來個群魔亂舞,哈哈……” “她不會去的!”金玦焱冷冷的打斷他。 “為什么?”龐維德急了:“你知道嗎?嫂子的才名在這短短幾日已是把京城燒開了鍋。我敢擔保,只要嫂子往那一坐,青蓮社立馬垮臺!” “我說過,她不會去!” “為什么?四哥,為什么啊……” “咳咳咳咳……”蔣佑祺恨不能將龐維德一巴掌拍扁。 依金玦焱的心思,此刻絕不會允許阮玉拋頭露面,更何況她頗負盛名,人人都想一見? 即便不論這個,前有季桐,后有尹金,金玦焱可是都把人家記心上了,又豈會允許她“前緣再續(xù)”、“款曲暗通”? 當初或許是因為溫香態(tài)度不明,所以他對尹金還沒那么大醋勁,可是現(xiàn)在…… 偏偏龐維德還在那拍案大笑:“是我思謀不周。若是嫂子去了,四哥還怎么跟香meimei……哈哈,不過話說回來,你若是娶了香meimei,嫂子會不會同你鬧?成親那天我看她可是生猛得很,什么都敢砸。對了,她知道你跟香meimei的事嗎?呃,若是將來你享了齊人之福,我管她叫嫂子,那么管香meimei叫什么?小四嫂?” —————————— 回去的路上,龐維德需要讓人攙扶著才能勉強走曲線,嘴里還嘟囔著:“小四嫂……嘿嘿,小圓,你看這個稱呼怎么樣?” 蔣佑祺看著他那爛醉如泥的樣子,搖搖頭:“龐七,作為兄弟,別說哥不提醒你。你啊,小心枉做小人……” “什么小人?什么枉做?蔣六,你什么意思?” 蔣佑祺懶得搭理她,攜了裴若眉上車去了。 龐維德還在后面歪歪斜斜的追趕:“蔣六,你站下,站下!我叫你呢,你聽到?jīng)]有?你站下,給我說清楚——” —————————— 出游的日子定在三月十八。 春日就跟孩子一般,一天一個樣。雖則僅過了半月,然而柳更綠,桃更艷,又新開了不少的花趕趟,還有那初初冒頭的小骨朵在風中招手,處處都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只消一望,便心情大好。 金玦焱換了身寶藍色繭綢直綴,自覺正合春光,而那身他補做的濃紫衣袍已被壓到箱底,自己也不知為何再也不想看上一眼。 璧兒殷勤的為他整理衣襟,他則不自覺的望向主屋,心里隱隱有一些期待,希望某人能看到自己玉樹臨風的樣子,讓事實告訴她,即便京城有四美,他也位列第一,比另一個金不知強上多少,他與她才是真正的金玉…… 神思一頓。 他在胡琢磨什么呢?什么“金玉”,他跟她不過是…… 主屋的門吱扭一下開了,似是聽到了他的心聲,阮玉一眼就望向這邊。 目光相對,他的心神有那么一瞬的一蕩,緊接著對上璧兒的委屈。 原來不知何時,他竟是拂開了璧兒在他衣上忙碌的手。 他在怕什么? 他略略一想,璧兒怨念深深。 只不過這一刻,他的注意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了阮玉身上。 她穿著輕煙淡柳色系襟紗衣,露出淺淺一線抹胸。 僅憑顏色,就知不是他最愛的嫩黃色繡菡萏的那條。 呃,為什么要說“最愛”? 他短暫的想了想,目光又移到了月白色繡竹梅蘭瀾邊的挑線裙子,落在翠綠白梅厚底繡鞋上。 看樣子,她是打算出去。 出去? 上哪去? 皺眉間,阮玉已經(jīng)行至面前,看樣子是做好了跟他擦肩而過的準備:“四爺早啊……” 他“嗯”了聲,叫住她:“要出府?” 她點頭,繼續(xù)前行。 胳膊被抓住。 她詫異轉(zhuǎn)頭。 金玦焱尷尬收手,璧兒臉一白,垂了頭。 “上哪去?該辦的事不是早就辦完了嗎?”金玦焱盡量表現(xiàn)出和顏悅色的模樣,可心里的火苗仍舊在探頭探腦。 “自是去參加春宴……” “什么?”金玦焱大驚。 阮玉萬分不解的看著他:“難道四爺不知春日社今天聚會嗎?小圓可是早早遣人給我送來了帖子……” 一張勾畫燕尾剪柳的請柬出現(xiàn)在金玦焱面前,金玦焱覺得自己的眼睛都開始冒煙了。 小圓! 真該讓龐七好好管教管教她,竟然自作主張,太不像話了! 阮玉已經(jīng)施施然往前走了。 金玦焱跟上,咬牙:“不準……” “去”字還沒有出口,就聽阮玉淡淡的喚了聲:“霜降……” 霜降從一邊繞過來,行至金玦焱面前,跪在地上,鄭重的磕了個頭:“奴婢謝四爺出手相助。” 他記得,霜降極少隨阮玉出門,此番莫不是專程來謝他?可是他那事,辦得極隱秘,阮玉怎么會…… 對了,定然又是小圓! 就這么一晃神的工夫,阮玉便出了院門。 頓足,急忙追上去,可是阮玉的小轎已經(jīng)搖搖的走了。 阮玉,你是鐵了心的要去會尹金? 然而方追出二門,另一頂小轎也急急而來。 鐘憶柳挑了簾子:“表哥……” 金玦焱皺眉:“你怎么來了?” 目光卻瞟向聞聲停住的阮玉。 “姨母說你今天出去玩,要我跟你一同見見世面。” 金玦焱的腦子轟的就大了。 鐘憶柳露出諂笑,又不屑的瞟了瞟阮玉的轎子,意有所指道:“姨母說,表哥只顧著玩,有些事怕是‘照應’不到,萬一被人瞧了笑話就不妥了,于是讓憶柳幫忙照顧著?!?/br> 望望天,表情享受:“今天天氣真好,表哥,咱們趕緊出發(fā)吧,可別讓人等急了!” 金玦焱只覺有一串火苗滋滋的舔著腦門。 如今,阮玉是非去不可了,否則他帶著個鐘憶柳,像什么樣子? 可是帶上鐘憶柳,似乎又要詢問阮玉的意思,雖然他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如此作想。 而阮玉的小轎只是頓了一頓,再次往大門去了,金玦焱好像聽到那吱扭扭的轎音里掉落一聲“哼”。 —————————— 此番聚會的地點是一掛通天而下的巨大瀑布旁邊的一溜水榭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