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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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絲毫不知這一切是怎么發(fā)生的,或者說她意識到馬要摔倒,卻尚未來得及恐懼之際,金玦焱已經(jīng)從天而降。 他的力度似乎有些重,導致她差點從馬鞍上彈起來。 可是一條鐵臂攔腰一箍,就把她固定在胸前。而后,一道叱馬之聲霍然響起,黑電載著二人,以光一般的速度,奔蘇兒敏而去。 在蘇兒敏剛剛意識到有一股勁風自后方襲來,感到不妙之際,風已經(jīng)卷過身邊,直插向終點。 因為戰(zhàn)線拉得太長,人與人太過分散,歡聲雖說不上雷動,但也足夠刺耳。 蘇兒敏憤憤的跳下馬:“這場不算,他們兩個欺負我一個!” 看著那條緊箍在阮玉腰間的手臂,怒火更盛,抬鞭一指:“我要跟你重新比試!” “夠了,蘇兒敏!”赫答大步上前:“你還輸?shù)貌粔驈氐讍??整場比賽,金四奶奶一直讓著你,你怎么偏要無理取鬧?” “你就知道幫著外人,我不理你了!”蘇兒敏大叫,扔掉馬鞭,轉(zhuǎn)身就跑。 赫答皺眉看著她的背影,再轉(zhuǎn)頭時,已換上一臉欽佩笑意。 他走向由金玦焱扶著下馬的阮玉,鄭重拱手:“弟妹騎術(shù)精湛,真令在下刮目相看?!?/br> 金玦焱冷著臉,對這句贊譽不以為然。 赫答也不介意,只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阮玉,黑如子夜的眸子簇簇發(fā)亮:“實不相瞞,其實在下……也曾覺得中原的女子就像花瓶,中看不中用,所以當年,陛下有意將公主賜婚和親,在下拒絕了,若是早知中原有弟妹這樣的奇女子……” 嗯? 金玦焱警醒的抬起頭。 你什么意思? 對上金玦焱的視線,赫答也覺自己太過心直口快,爽朗的笑了笑,拍拍黑電:“黑電,你就要有新主人了……” 阮玉急忙推辭:“此前所言不過是玩笑,其實我就是……” 就是想騎馬過過癮,又怎能真的討要別人的心愛之物? “不,”赫答搖搖頭,指尖緩緩拂過黑電眉心僅有的一線雪白:“你們中原人嘗言,一言九鼎。我雖不是君子,但草原人說出來的話,是永遠不會收回的!再說,此番竟忘了給弟妹準備新婚賀禮,如是,弟妹也就不會怪我了,哈哈……” 阮玉語塞,轉(zhuǎn)頭去看金玦焱,指望他幫忙說上兩句,豈料金玦焱手一拱:“既是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阮玉怒視他,他則拿出個荷包,打里面掏了塊豆酥糖。 阮玉摸了摸腰……她的荷包什么時候落到他手里了? 金玦焱已經(jīng)把糖喂馬嘴里了。 赫答大笑:“我就喜歡金四這脾氣,從不做假!” 阮玉還打算推脫:“可是黑電生于草原,長于草原,若是放到這,怕是水土不服吧?再說,馬跟人有很深的感情,若是離了你,我怕它……” “沒關系,”赫答手一揮:“反正我還要在這逗留段時日,沒事我就去看看它……” 嗯? 金玦焱立即把頭扭了過來。 送馬不過是表面意思,原來還有別的企圖? 黑電已經(jīng)吃完了糖,正拿鼻子拱他的手,舌頭一伸一伸,企圖將荷包里的糖勾出來。 蘇兒敏不知什么時候跑了回來,在一旁陰陽怪氣:“哥,你還不如說去看金四奶奶。反正在咱們草原,誰力氣大,誰有本事,女人就是誰的,管她嫁沒嫁人?” “蘇兒敏,你在胡說什么?”赫答怒喝。 蘇兒敏看看阮玉,再瞅瞅金玦焱,“哼”了一聲,扭身走了。 幾聲碎響過后,金玦焱將荷包丟在了地上,大步過來要帶阮玉走。 阮玉卻繞過他,蹲下身子,撿起荷包,小心的拍了拍,收在懷里。 黑電原本見荷包落了地,正自歡喜,豈料脖子剛一低,荷包就沒了。 再一抬頭,被人揣懷里了,于是探頭探腦的,就往阮玉胸口踅摸過去了…… “畜生!” 腦袋挨了一下。 金玦焱惱火,這馬怎么跟它的主人一樣不懷好意?看我回去不教訓它! 不由分說的拉著阮玉走了。 黑電回頭瞅瞅赫答,赫答沖它笑笑,又擺擺手。 它大約以為是要去做客,就扭了頭跟著阮玉走了。 可以說,黑電雖然是匹寶馬,卻是寶馬中最沒有氣節(jié)的馬了。 赫答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目光若有所失。 印致遠上前,亦瞇眼目送金玦焱等人,然后拍拍赫答的肩膀:“還是舍不得吧?” 赫答笑了笑,長嘆一口氣:“只愿有所失,必有所得?!?/br> 印致遠點點頭,遙望天邊,亦長出一口氣。 —————————— 回來的路上,金玦焱一直想問阮玉那工夫看見了什么,怎么會在那么緊要的關頭東張西望?還有……她是不是打定主意輸給蘇兒敏,就為了離開他? 一想到這個,金玦焱覺得心里有把火在燒。 而且現(xiàn)在,她靠著車廂,悶悶不樂,是詭計沒有得逞所以郁郁寡歡嗎? 對了,還有赫答…… 搞了半天,黑電難道是來自草原的定情信物嗎?怪不得兩塊糖就把黑電給收買了,早就商量好了吧?今天我要不是帶著你超過蘇兒敏,你是不是就要跟人家走了? 他這邊氣得鼓鼓,那邊阮玉正皺眉苦思。 在越過最后一道灌木叢的時候,她其實正在琢磨,稍后要不要追上蘇兒敏。 可是她為什么要追上蘇兒敏,為了……他? 她還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就見站在灌木叢旁的賈經(jīng)沖她詭譎一笑,從懷里抽出個物件。 這回她看清楚了。 是一只鞋,一只屬于她的繡鞋。 不過臟兮兮的,幾乎難以看清上面的花紋,真難為他一直保存在懷里,還深情的吻了下鞋尖。 她當時差點吐出來。 也便就在這一瞬,失了方寸,險些釀成危險。 多虧了金玦焱…… 想到當時那一幕,她是事后才曉得害怕,又串聯(lián)起各種折頸而亡的案例,嚇得腿都軟了,不得不扶著他的手臂才下得了馬。 至于他為什么會一直跟在她身后,又為什么會在關鍵時刻出現(xiàn),她不想深究,她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那只鞋上。 作為來自現(xiàn)代的她,丟三落四的毛病雖不嚴重,但偶爾也會發(fā)作,可只要不是丟錢、丟貴重的物品,她基本都沒有印象,更別提衣物了,不喜歡的就扔了,哪想得了許多? 她之所以會對這只鞋有印象,是因為那次從林子里受傷回來,她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霜降在收拾她換下來的衣裙,結(jié)果東翻西找,后來,連春分也進來跟著找。 她聽她們說,在找一只鞋子,她還見了霜降手里抓著的一只,就是繡荷花花樣的繡鞋,臟兮兮的。 當時她們就在小聲嘀咕,不知另一只鞋落在了哪,丟了倒好,可若是落到有心人的手里…… 事后她們也問過她,只是她死活記不起鞋子跑哪去了,想來是丟在了林子里,還覺得又臟又破的,誰會稀罕,也就沒當回事。再說,林子又大又深又容易迷路,誰又能那么準確無誤的撿到那只鞋?待下過幾場雨,鞋子怕是就被泡爛了,想那么多干嘛? 然而事實證明,她的確少慮了。 只是她不明白,難道賈經(jīng)真的去林子里找鞋了?就那么運氣爆棚恰好遇到?是仙人指點還是有人關照?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時空的物件,但凡屬于有點身份的,總要弄個記號上去,就跟品牌效應似的,譬如溫香的帕子…… 為了彰顯她的身份,春分等人在她的衣物上都繡上了相府的徽記,正好讓賈經(jīng)順藤摸瓜,否則她不是就可以打死也不承認了嗎? 她不大明白一只鞋子能證明什么,可是看賈經(jīng)的鄭重其事,分明預示著很嚴重的后果,她該怎么辦?也就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教訓,她剛剛才把金玦焱丟在地上的荷包撿起。不管上面有沒有記號,因為她實在無法預料還會碰上怎樣的“有心人”。 她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落在金玦焱耳中,就是預謀離開他結(jié)果失敗的沮喪,心底于是更加氣憤。 “阮玉!”他怒喝。 阮玉斜斜的看過來。 他忽然就沒了底氣,囁嚅了片刻,聲氣就柔和了不少:“累了吧?” 阮玉不吭聲。 他心里窩火,又發(fā)不出來,卻見阮玉忽然笑了:“今天高興了吧?” 他一怔。 她怎么能覺得他在高興?他這是高興的樣子嗎?他怎么高興得起來? 阮玉彎彎唇角:“我說過要報答你,我做到了……” 他再一怔,轉(zhuǎn)而想起溫香的帕子,急要解釋:“其實我……” 阮玉已經(jīng)調(diào)轉(zhuǎn)目光,順著蔥綠色撒花窗簾開合的縫隙看風景,嘴里幽幽嘆了句:“可惜了……” 可惜什么? 這幾句話跨越度太大,金玦焱一時沒反應過來,待他明白阮玉話里的可惜指的是如果她輸了這場賽事,彼此就自由了,頓時氣沖牛斗。 ☆、200流鼻血了 “阮玉!” “不知蘇兒敏郡主還要比試什么?什么時候比試?哎,你們什么時候……” “你休想!” “發(fā)什么火嘛,其實我不過是要為中原人爭口氣……” “爭什么氣?氣有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