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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由衷地,發(fā)自內(nèi)心地,希望故事如此發(fā)展。 …… 天色漸晚,安娜為路西恩換上參加歡迎晚宴的禮服,因為大病初愈他又瘦了一些,肩膀到腰都空蕩蕩頗有余裕,使得德諾索恩伯爵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關(guān)心他的身體。 “光明護(hù)佑,我恢復(fù)得還不錯,多謝您的關(guān)心?!甭肺鞫鞴俜降卮饛?fù)他,系統(tǒng)蘇醒后他的身體的確好了不少,起碼能堅持跳完開場舞,再抓住自己要找的索維娜城主祭閑扯幾句。 他問的不是什么機(jī)密的事情,旁人看上去也不過是離巢的雛鳥想打聽點新家的消息,路西恩很順利地聽了一通維爾維德教會的伊萊諾主祭的八卦故事。 但他能聽到的也僅止于八卦故事,路西恩聽完便很有眼色地從交流圈里離開,得不到更多有用信息沒必要多浪費體力交際,也省去了別人還要對他做足表面功夫的力氣。 他用自己陪著便宜哥哥們演戲的豐富經(jīng)驗證明,那樣可累人了。 路西恩揉揉額角,隨口說了句自己有點累了,侍從便將他引到二樓的休息室。軟枕熏香配上點心美酒,顯然這個房間通常不是用來給人躺平咸魚的。 房間的窗戶向外能看到花園的景色,侍從為他推開窗散散滿室嗆鼻的香味,又安靜地在一邊如瞎子啞巴般聽候差遣。 路西恩早就習(xí)慣了邊上總有人跟著,習(xí)慣到可以直接忽略其存在。 他趴在窗沿,從二樓往下望去,漸冷的季節(jié)里看不見什么花草,月光清冷地鋪滿一地。 忽地,滿地月色里闖入了一抹霜白。 ——明亮的、柔軟的、輕盈的。 長及腰際的銀色長發(fā)規(guī)矩地扎束成馬尾,月光如水在發(fā)絲間纏綿。 路西恩被銀色晃了眼,不自覺看得入神。他想那應(yīng)當(dāng)是今晚宴會的守衛(wèi),在例行巡查花園中有無異常。 他過于專注的視線沒有半分掩飾,守衛(wèi)先生敏銳地回頭,對他投以銳利的目光。 月光照亮了青年的臉,月色溶進(jìn)那雙眼中。 真漂亮…… 路西恩聽見自己嘆息的聲音。 那是個霍爾。 毫無疑問的,一個銀發(fā)褐膚,再標(biāo)準(zhǔn)不過的霍爾。 可深色的皮膚在月光下分明流淌著蜂蜜一樣甜美的光澤,還有那雙眼睛——燦金色的獸瞳,讓人聯(lián)想到山林間的猛獸,冰冷血腥擇人欲噬。 正是這樣一雙獸瞳給霍爾的種種血腥傳聞增添了可信度,如果叫那些夫人小姐們與這雙眼睛對視,大概要驚嚇昏沉著要嗅鹽了。 但路西恩此刻只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想要…… 他聽見自己對自己低聲耳語,在腦袋里喋喋不休塞滿他穿越后從未再聽到過的狂熱欲求。 像個不知饜足的討厭熊孩子,對著貨架上最漂亮的玩具娃娃尖叫。 我的! 那是我的! 第5章 路西恩許久沒聽見自己在腦子里對自己發(fā)瘋了。 穿越后就再也沒有過,就連系統(tǒng)覺醒這種大事他都激動得過于平凡,以至于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穿越壞掉了。 現(xiàn)在看來不過是生病太過消耗體力,這個世界也沒什么能吸引熊孩子注意力的有趣東西。 ——不。 路西恩垂眸看著窗外的守衛(wèi)先生,指尖隔著空氣輕輕碰觸那雙眼睛。 他眼前不就是嗎。 “守衛(wèi)?!彼_口,篤定自己的聲音能被聽到,“過來。” 伊西站在花園里,仰頭去看二樓窗邊的人,與路西恩對上眼的下一秒就移開了視線。 少年站在燈火與月光的交界線里,精致的眉眼被蒙上了一層曖昧溫軟的光暈——此后很多年,伊西都無比沉痛地將這一眼歸為自己此生眼睛最瞎的一次,才會覺得少年清澈干凈得像是月下白鹿。 在霍爾族的傳說里,白鹿是月亮女神穆恩娜的坐騎,每晚踏著月光在夜色中巡游,只有心無雜念善良純潔的少女才能看到白鹿巡游的殘影,星子墜落般劃過天際。 別問,問就都是月亮惹的禍。 導(dǎo)致伊西此刻眼里看到的,還是個【柔弱】【無害】【天真】的稚嫩少年。 他深吸一口氣,往后退了半步,恭謹(jǐn)?shù)馗┥硇卸Y,“夜安,公爵閣下?!?/br> 被少年的外貌稍微晃了個神不影響他正確判斷對方的身份:能出現(xiàn)在這里的少年人,穿著華貴一身貴族氣派,再加上蒼白的臉色和瘦骨伶仃的體型,能符合條件的只有今天的主角維爾維德公爵了。 那不是他可以光明正大打量的人物。 于是伊西的視線落在自己靴子上的皮革紋路上,心里止不住嘀咕自己剛才是否嚇到了這位帝都來的貴族老爺。他對霍爾在外的名聲很有自知之明,也很清楚自己剛才警惕地瞪上一眼是什么樣的兇相。 萬一把人嚇到就麻煩了,這可是維爾維德的新任領(lǐng)主,以貴族老爺們的任性麻煩程度,第一印象不佳很可能會牽連待在故鄉(xiāng)的族人。 “我說——”路西恩開口,語調(diào)里壓著讓伊西心里警鈴大作的情緒。 他聽見那位公爵閣下指節(jié)敲敲窗臺,像是呼喚自己養(yǎng)的獵犬那般,淡淡重復(fù)了一遍說過的話:“過來?!?/br> 這次伊西聽懂了他的意思了,并且顯然這位閣下很不滿自己還要他重復(fù)第二遍的拖拖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