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們說不出來什么感受, 就是覺得不一樣，所以每次遇見只盯著瞧，目不轉(zhuǎn)睛地瞧。

    沈季澤覺得這些小孩有些臟兮兮的, 最開始不想和他們一起玩，何況他本質(zhì)顏狗，喜歡盧茸這種長得漂亮的。不過被凝視的次數(shù)一多，他便也會看回去。

    小孩就是這樣, 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就代表互相看對了眼，可以處處。

    蛋娃他們被沈季澤多盯了幾次, 像是得到了某種鼓勵, 終于上來搭訕。

    最開始是找盧茸：“盧茸, 我們馬上要騎豬了, 你來看嗎？”

    “對啊對啊，我們馬上就要騎豬了，快去看。”有人開了頭，小孩們都嘰嘰喳喳。

    龍泉村的豬反正沒人偷，也不會自個兒尋路跑下山，所以大多是散養(yǎng)，并不時刻都關(guān)在圈里。它們會去田里吃那些菜幫子，還會上山鉆樹林子吃掉落的堅果。

    因為堅持運動，村里的豬長得很結(jié)實，身架子也大，且面容兇悍。要是誰多看了它們幾眼，它們就會停下吃東西，脖子一擰，滿臉都是你瞅啥？不注意的話，還以為這是一群野豬。

    不過這群牛犢子似的豬，也成了村里小孩兒們的坐騎，他們會趁豬不注意，偷偷摸摸從后面翻上去。豬不樂意，四下狂奔，小孩兒們就騎在背上四處顛。

    大人們看見了也不會特別在意，只笑道：“小心點哦，莫被摔下來了?！?/br>
    小孩兒皮實，就算被摔了也不在意，爬起來就去追豬，玩得不亦樂乎。漸漸地，也發(fā)展出了騎豬比賽這項運動。

    財爺不準盧茸去騎豬，但他最喜歡看那場面，聽小孩兒們說又要騎豬了，高興得很，拼命點頭。

    蛋娃他們往田里跑，邊跑邊頻頻回頭看沈季澤，目光里像是長了鉤子。

    小孩之間奇妙的交流，讓沈季澤秒懂這種隱晦的邀約，再加上盧茸一直在扯他手，便也跟了上去。

    蛋娃一群玩得很瘋，在田里打滾，給選手豬加油，豬們也嗷嗷叫。

    沈季澤雖然不會去騎豬，也不允許盧茸去，只矜持地站在田埂上看，但臉上掛著笑，時不時指點兩句，給心中的那頭豬加油。

    小孩兒們對他挺滿意，覺得這人不錯，好相處。

    盧茸站在他旁邊，聲嘶力竭地給自己的心頭豬加油：“大黑，大黑，沖啊，往前沖啊。”

    他聲音一反平常的奶聲奶氣，高亢尖銳，像只聒噪的小云雀。沈季澤被他吵得耳朵嗡嗡響，忍不住頻頻側(cè)頭看。

    盧茸一張臉漲得通紅，雙手握拳放在胸前，額頭上都滲出了汗珠，顯然心情是非常緊張。

    沈季澤瞧他這副模樣，不由生出了惡趣味，伸手將他眼睛擋住。

    盧茸看也不看地一把將眼前的手撥開，繼續(xù)嘶喊：“大黑，你好好的跑，我給你吃花生！”

    他白皙脖子上都鼓出了青筋，恨不得自己跳上去化身為大黑，風(fēng)一樣地沖向終點。

    沈季澤也不去瞧豬了，又伸手去擋。

    盧茸再撥。

    繼續(xù)擋。

    繼續(xù)撥。

    沈季澤極其幼稚地一次次去擋盧茸眼睛，似乎看他的反應(yīng)覺得很有趣，盧茸也很有耐心地一次次將他手撥開，最后終于忍不住皺眉道：“哥哥你好煩啊?！?/br>
    沈季澤心尖尖一跳。

    他挺喜歡看盧茸皺著眉頭，用這種軟軟的腔調(diào)說哥哥你好煩，有幾分無奈，幾分委屈，還帶著幾分親近。

    “叫聲哥哥聽，我就不煩你了?！彼罅四蟊R茸的臉蛋兒。

    盧茸敷衍道：“哥哥?！?/br>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眼睛驟然一亮，又尖叫一聲：“大黑啊啊啊啊啊。”

    沈季澤被這串啊啊啊啊吵得腦門兒疼，伸手將他臉蛋兒的那團軟rou扯起來：“重新叫，認真點，你這樣吵，不好好叫哥哥我是不會答應(yīng)的?！?/br>
    盧茸終于屈服了，他轉(zhuǎn)頭嗲嗲地叫了聲：“多多～～”

    臉還被揪著的，哥哥兩個字不標準，但是沈季澤只是想聽那語調(diào)兒，于是滿足地收回手，還將他額頭的濕發(fā)撥到一邊：“哥哥放過你了，好好給大黑加油吧?！?/br>
    當然除了玩兒，兩人每天也會做一陣作業(yè)。沈季澤做作業(yè)看上去很認真，寫字唰唰的，眉頭輕蹙，做認真思索狀。

    因為要在盧茸眼前撐臉面。

    現(xiàn)在兩人熟了，他就逐漸暴露學(xué)渣本質(zhì)，盧茸作為一名還沒步入三年級的小學(xué)生，都能自覺寫作業(yè)，他這個再過一年就小學(xué)畢業(yè)的，只在練習(xí)冊上畫小人兒。

    但盧茸問起時，他還是一臉嚴肅地回道：“你不懂高年級學(xué)生的學(xué)習(xí)方式，寫一會兒就要放松大腦，這樣學(xué)習(xí)起來更有效。當然，你長大了就明白了?！?/br>
    盧茸似懂非懂道：“哦?！?/br>
    沈季澤又用指節(jié)點點他作業(yè)本：“快寫，不要開小差?！?/br>
    “嗯?！?/br>
    財爺把沈季澤帶到村委會，讓他用里面的座機給家里打個電話報平安。

    “……嗯，每天就是做作業(yè)……沒跟小叔一起，他人都跑沒了……小叔讓我在爺爺家……村長爺爺……挺好的，每天都認真寫作業(yè)，這里挺開拓思維的，我覺得我開了竅，突然搞懂了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題……”

    沈巖終于辦完事回了龍?zhí)渡?，下車后直接來到財爺家，提了大包小包的禮物，要接沈季澤走。

    盧茸正在幫財爺擇菜，看到沈巖的瞬間，手里的菜啪嗒掉到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