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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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娣道:“是福不是禍,趕上了就得扛著,怕有什么用?!闭f著,略撩開些車簾往外看了看,只見十?dāng)?shù)個黑衣勁裝的大漢,騎著馬護(hù)持在馬車左右,人人背后背著一把刀,刀柄上系紅綢,拴著一支銀鈴,隨著走,時有鈴聲響動。 鳳娣盯著那鈴兒看了一會兒,忽起一件事來,那夜跟周少卿在山中遇狼,跟周少卿的箭一起射中狼頭,救了自己一命的,還有把飛刀,雖是小刀,可也拴著一個銀鈴,自己本來想仔細(xì)看看,卻給周少卿收了起來,那射飛刀救了自己的男人,莫非是這無影門的嗎。若真是那個男人,為什么救自己,又為什么在這定州城迎自己,這說不通啊。 鳳娣倒是沒想到,江湖門派的總堂口是這個樣子,更像江南的園子,即便如今隆冬大雪 ,亭臺樓閣湖石假山也能瞧出大概,她住進(jìn)來的院子叫雪浪齋,院當(dāng)間一方湖石,雖被雪覆蓋,卻仍能瞧出嶙峋之姿 ,窗前一株梅花斜斜伸出,虬枝上白雪紅珠,分外妖嬈。 鳳娣得說,這位無影門的門主是位相當(dāng)有品位的人,真不像個刀口舔血的江湖人,不過,這位到底啥意思,把自己請來好吃好喝好住的,可都三天了,就是不見正主露面,周沖江孝兩個副門主,一問三不知,一個比一個嘴還嚴(yán),事實上,這無影門從上到下,哪怕院子里掃地的,那嘴都嚴(yán)實的跟蚌殼似的,甭想問出什么來。 鳳娣琢磨,這莫不是養(yǎng)豬政策,先養(yǎng)肥了再宰,可這說不過去啊,這對自己也太好了吧,麥冬端了茶進(jìn)來,鳳娣吃了一口,忍不住閉上眼,回味了一下,真香,也不知是什么茶,比她平常喝的可好多了。 麥冬看了眼外頭,低聲道:“大公子,咱就這么住下去啊,可都三天了,眼瞅就進(jìn)臘月了,咱要是不回冀州府,大姑娘還不得急死啊,再說,二十三小年是咱慶福堂的結(jié)賬日,府里這會兒不定多忙活呢,您不回去可怎么好?!?/br> 鳳娣道:“還早呢,來得及,難得有這般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日子?!?/br> 麥冬道:“大公子您這心倒是寬,這可不是咱家,是無影門,我聽馬方說,這無影門可是專門殺人的,您就不怕?!?/br> 鳳娣道:“剛來的時候有點兒怕,現(xiàn)在卻不怕了,總覺著,這無影門的門主沒有惡意?!?/br> 麥冬無語:“大公子覺著沒用啊,到時候真要是……”鳳娣目光閃了閃,看著她道:“大不了一死唄,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怕什么,哦,對了,我們家小麥冬還沒嫁人呢,這么著就去見閻王,太虧,你放心,只要咱們平安回去,估計牛黃那小子的傷也養(yǎng)的差不多了,我做主,把你們倆的事兒辦了,也省的你心里頭總沒著沒落的惦記著?!?/br> “誰,誰惦記他了,公子又拿奴婢打趣?!?/br> 鳳娣道:“這可不是打趣,是你家主子我跟你說正格的呢,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這是正經(jīng)事兒,你倒是應(yīng)不應(yīng),給我句話兒,要是不應(yīng),也別耽誤著人家,牛黃可不小了,我聽說好幾家來找他說媒的?!?/br> 麥冬一愣:“公子又哄我,他這幾個月都在冀州府養(yǎng)傷,公子怎么知道的?” 鳳娣道:“忠叔信里頭提了。” 麥冬發(fā)了會兒楞,半天才道:“他想娶就娶好了,跟我什么干系?!闭f著垂下頭去,鳳娣彎著脖子湊近了看她:“哭了,還嘴硬呢,行了,我逗你玩的,牛黃那小子別看挺機靈,卻是個死心眼的,忠叔信上說,養(yǎng)著傷天天還不忘念叨你,盼著娶了你家去過小日子呢?!?/br> 麥冬臉一紅:“公,子……” 鳳娣道:“行了,別不好意思了……”剛說到此,忽然住了嘴,對窗外道:“既來了,怎不進(jìn)來,聽窗戶根兒可辱沒了好漢的名聲。” 鳳娣話音剛落,就見一個人影移過去,不一會兒簾子打起進(jìn)來個人,鳳娣一愣,麥冬指著他張大嘴:“冷,大,怎么是你……” 是啊,怎么會是冷大,鳳娣后來想想,老天待自己實在不差,從她硬著頭皮出來管事開始,遇到的人,得到的機會,都是巧之又巧,仿佛玩游戲開了外掛一樣,即便有溝坎兒,關(guān)鍵時刻,總會有貴人相助。 誰曾想,自己一時多事,救下的那個江湖客,竟是無影門的門主,現(xiàn)如今的江湖盟主冷炎呢,怪不得他會幫自己,人家是為了報恩。 窗外的雪下的更緊了些,簌簌的聲音夾雜在風(fēng)里,聽著就格外的冷,可屋里卻溫暖如春,酒香四溢,鳳娣喝的有點兒多,為這樣的久別重逢,為了這樣的巧合,她舉起杯道:“敬你,終于能報血海深仇,重立無影門,還成了武林盟主,武林盟主唉,聽著就特厲害,以后我就靠你罩著了啊?!?/br> 麥冬在旁邊都想掩面 ,公子這說的什么啊,剛才還好,這多喝了幾杯就開始胡說八道了,麥冬偷著看了對面的冷炎一眼,還是那個冷冰冰的表情,可眼底仿佛有什么東西淺淺流動。 麥冬心里一跳,這冷炎莫非早知道公子的真身,看上公子了,這可麻煩了,小王爺可還巴巴盯著呢,這又招惹來一位武林盟主,這兩位隨便哪一位,可都不是好惹的,瞧公子這意思,莫非更中意眼前這位,她可沒見公子對小王爺有過這樣的好臉兒,見了就皺眉,時時刻刻都恨不能劃清界限,可跟冷炎呢,這都開始胡說八道,就差勾肩搭背了。 麥冬剛一這么想,就聽鳳娣道:“你也不用謝我什么,當(dāng)時,我就是怕你死在慶福堂門口,會惹麻煩才救你的,再說,在登州府城外,你不也救了我一命嗎,咱們一命還一命,從此兩不相欠了,不過,你這個人好,我喜歡,要不咱倆拜把子吧?!?/br> “公,公子,您吃茶,吃茶……”麥冬急忙把茶遞了過去,鳳娣一把推開:“這喝著酒呢,吃什么茶啊,別搗亂?!?/br> 說著一伸手拍了拍對面冷炎的肩膀:“怎么樣,拜把子?” “好?!?/br> 鳳娣最后的印象就停留在這兒了,后面說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想不起來了,鳳娣坐在床上目光有些呆滯,仔細(xì)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昨天自己后來干了什么,也忘了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總之?dāng)嗥恕?/br> 見麥冬進(jìn)來,鳳娣忙問:“昨天后來有什么事兒,我怎么都不記得了。” 麥冬把水遞給她,服侍她漱口洗臉,收拾停當(dāng),才道:“公子,奴婢都不知道說您什么好了,真是大姑娘那句話說的對,你忘了自己是姑娘家,真把自己當(dāng)男人了啊,昨天跟冷門主一個勁兒的喝酒,奴婢攔都攔不住,喝多了,非拉著人家要拜把子?!?/br> 鳳娣捂著臉:“麥冬你別騙我啊?!?/br> 麥冬道:“奴婢幾個膽子,哪敢騙公子啊?!?/br> 鳳娣倍受打擊的道:“那最后怎么樣了?” 麥冬翻個白眼道:“還能怎樣,您拉著人冷門主不撒手,最后只能擺香案拜了把子唄,現(xiàn)在,公子您可不僅僅是咱余家的大公子了,還是武林萌主拜把子的兄弟呢?!?/br> 鳳娣哀嚎一聲,就沒想到自己會干出這么離譜的事兒,看來這酒真不是好東西:“那個,趕緊的收拾東西回家,太丟臉了。” 冷炎進(jìn)來的時候,鳳娣都有點兒不敢看他,一想起昨天自己的行徑,鳳娣就無地自容:“那個,冷門主,昨天我喝多了,若有不當(dāng)之處,還請冷門主見諒,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冷門主也別當(dāng)真,只當(dāng)個笑話聽就是了?!?/br> 不想冷炎卻道:“二弟,你該叫大哥的?!闭f著目光一柔:“只二弟說的,大哥句句記在心里,又豈會當(dāng)成笑話?!?/br> 鳳娣愕然:“那個,冷……”見冷炎不贊同的目光,忙改口道:“那個,大哥?!崩溲c點頭:“這就對了?!闭f著從懷里拿出一個串銀鈴放在她手上:“這個二弟拿著,若有事,把這個送到無影門任意的堂口里都成?!?/br> 鳳娣一愣,低頭看去,見這一串銀鈴比平日見的更小了數(shù)倍,做的甚為精致,像是一個手環(huán),鳳娣一套,套在手里,正好。 轉(zhuǎn)過天雪停了,怕家里頭擔(dān)心,鳳娣辭別冷炎,出了定州城,雖雪停了,路卻滑,走的慢了不少,足足三天才看見冀州府的城門。 鳳娣讓馬車停下,跳下車,想舒舒腿兒,這一路坐下來,腿兒都麻了,鳳娣不禁懷念起周少卿的馬車,那舒服的,在里頭睡著覺就到了。 正想著,忽聽馬蹄聲傳來,鳳娣舉目看過去,只見官道上,由遠(yuǎn)及近,跑來十?dāng)?shù)騎人馬,馬蹄子揚起地上的雪,遮天蔽日的,不一會兒到了近前,鳳娣方才看出,頭先馬上的人正是周少卿。 鳳娣剛看出來,就覺身子懸空,直接給他撈上了馬,往懷里一帶,用他的大氅裹住, 鳳娣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聽周少卿的聲音:“回去跟你們大姑娘說,公子有事去京里一趟,小年前回來?!?/br> “我不去,周少卿你有病啊,我要回家……”鳳娣掙扎著從他的大氅里鉆出腦袋來 ,瞪著他:“你土匪啊,我哪兒都不去?!?/br> 周少卿陰沉的看著她:“由不得你,再動我把你從馬上丟下去?!闭f著真要動手,鳳娣急忙緊緊抱住他,暗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廝真把自己丟下去,小命可沒了。琢磨這廝又哪兒根兒筋不對了,從兗州府走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說起這個,周少卿還郁悶?zāi)兀驼f一眼看不住,這丫頭就得給他出點兒幺蛾子,這丫頭先把許貴兒給指使了回來,她自己輕車簡從的回了冀州府,周少卿就疏忽了,無影門的總堂口在定州的事兒,也沒想到冷炎會這么把她請了去。 周少卿接著信兒的時候,這丫頭已經(jīng)從無影門走了,她前腳一出定州城后腳江湖上就傳遍了,江湖盟主冷炎跟冀州余家的大公子拜了把子。 周少卿氣的險些沒背過氣去了,合著,跟他這兒千方百計的劃清界限,到了冷炎哪兒,倒拜上把子了,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個丫頭,跟冷炎男女有別。 周少卿氣壞了,丟開手邊的事兒,一路疾馳來了冀州府,歇都沒歇又折了回去,夜里才到了越王府京郊別院,等他勒住馬低頭一看,不禁哭笑不得,自己這一路疾馳,她倒好,在自己懷里睡著了。 周少卿看了她半晌,微微嘆了口氣,輕聲道:“真不知該拿你如何是好……”把她抱了進(jìn)去,吩咐人伺候沐浴。 鳳娣覺得太舒服了,舒服的都不想醒過來,溫?zé)岬乃∷纳眢w,每一根兒毛孔都說不出的舒服,不過,鳳娣還是醒了,餓醒的。 鳳娣一睜眼就愣了,四周水霧蒸騰,自己泡在一個大池子里,鼻端充斥著淡淡的硫磺味,是天然溫泉,難道自己穿回來了,穿回來也不可能泡溫泉啊。 忽聽一個異常恭敬的聲音道:“這泉水雖好,卻不能久泡,奴婢伺候姑娘出浴。” 出?。克F散了一些,鳳娣方看清楚,水池子四周立著四個婆子,八只眼睛都盯著自己,鳳娣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忽然回過神來,自己沒穿回去,是讓周土匪給劫了…… ☆、第56章 云錦衫兒,香羅裙,八寶釵,簪花髻,外罩輕裘,這一身何止千金,好久沒穿女裝了,鳳娣竟然有一種別樣的欣喜,對著鏡子照了照,臭美的覺得,自己這小模樣還是蠻拿得出手的。 “姑娘,小王爺正在暖閣里候著呢?!兵P娣扭身照了照后頭道:“候就候吧,男人等女人天經(jīng)地義?!?/br> 四個婆子相互看了一眼,心說這位真是什么都敢說,幾人低著頭不吱聲,鳳娣抬頭看了看幾個婆子:“怎么著,不敢這么回?!?/br> 四個婆子吱吱嗚嗚,鳳娣嘆了口氣:“那我這就過去,行了吧?!?/br> 一走出去,才發(fā)現(xiàn)好大的一個宅院,層層的院子隱在燈影里,一眼望去竟不知有多少進(jìn),鳳娣裹了裹身上的大毛斗篷,想起聽老人說過,十層單不如一層棉,十層棉不如一層皮,便她里頭穿的那般單薄,外頭這個大毛的斗篷一罩,竟一點兒不覺著冷。鳳娣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手感極佳。 婆子前頭執(zhí)燈引路,一半兒道:“姑娘這邊走?!?/br> 姑娘?當(dāng)了這快一年余家大公子,這會兒給人一叫姑娘,還真有些不習(xí)慣,鳳娣往前走了兩步,回頭望了望,忽有些不舍,什么時候自己也能有這么一間純天然的溫泉浴室就好了,估計有點兒難度,這個世界好的資源,都被這些皇族霸占了,任你再有銀子,也得靠邊兒,怪不得人人都恨不能往上爬呢,這云彩尖兒上的日子是不一樣。 剛進(jìn)了院,就嗅到一股子梅香,鳳娣看了看,院子里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便問婆子:“這梅香是從哪兒來的?” 婆子道:“旁邊兒是梅園,有十幾顆梅花呢,經(jīng)了雪都開了,別說小王爺?shù)脑鹤泳驮诟舯?,便老遠(yuǎn)都能聞見呢?!?/br> 鳳娣點點頭:“你們家小王爺?shù)故峭硎艿陌?。?/br> 婆子咳嗽了一聲道:“姑娘請。” 鳳娣進(jìn)來的時候,周少卿有一瞬怔楞,那眼里不容錯辨的驚艷,令鳳娣很有幾分得意,不管想不想跟這男人發(fā)展,被周少卿這樣一個男人流露出驚艷的神色,還是頗令人高興的,即使這身行頭本就是他準(zhǔn)備的也一樣,不過,他這半道截人的土匪行徑,鳳娣真不能茍同,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的,非得動粗。 鳳娣瞥眼見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也顧不上再說什么了,一側(cè)身坐在周少卿對面,拿起筷子就吃上了。 邊兒上伺候的婆子都看傻了,心說就沒見過這么不拿自己當(dāng)外人的,尤其還在小王爺跟前,小王爺那還沒動筷子呢,這都快吃飽了,真不知是哪家的規(guī)矩。 鳳娣等肚子里有了點兒底,一側(cè)頭看旁邊的婆子都盯著自己,不禁道:“你們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婆子急忙低頭,周少卿笑了一聲,揮揮手:“都下去吧?!?/br> 待屋里就剩下兩人了,周少卿想起什么,哼了一聲道:“為什么把許貴兒支了回來?” 鳳娣指了指對面架子上的石頭道:“不是為了給你送這個嗎,你家這門第太高,別人來了,沒準(zhǔn)都找不著門,還是許貴兒跑一趟的好。” 周少卿皺了皺眉:“就算你有理,在定州怎么住進(jìn)了無影門,就算你對冷炎有救命之恩,孤男寡女的在一處也不妥當(dāng)?!?/br> 鳳娣噗一聲樂了,歪頭看著他道:“照小王爺?shù)脑拑?,我跟冷炎算孤男寡女,在一處不妥?dāng),那么跟小王爺不也一樣?!?/br> 周少卿定定看了她半晌:“我知你心眼兒多,可你心眼再多,跟別人動無妨,跟我使沒用?!闭f著略傾身靠近她道:“余鳳娣,你是聰明人,我是四通當(dāng)?shù)臇|家,可也是越王府的小王爺,我認(rèn)準(zhǔn)了,想要的人,便跑到天邊兒也是我的人?!?/br> 鳳娣眨了眨眼,呵呵一笑,夾了一筷子魚rou放在他碗里:“這么半天,小王爺凈說話了,快吃魚,很鮮呢,兗州府的鄰湖閣,都做不出這樣地道的味兒來?!?/br> 周少卿好笑的看著她,知道這丫頭跟他?;屇兀@會兒說什么到底早些,且由著她去,周少卿看了那魚一眼道:“我這的廚子是杭州西湖居鄒家的人,這西湖醋魚,做的自然地道,兗州府如何比得上。” 杭州西湖居,鄒家,鳳娣暗暗沉吟,周少卿看了她一眼道:“怎么,想把你家的慶福堂開南邊兒去,我可先跟你說,杭州可不是兗州,杭州的松鶴堂也不是回春堂能比的?!?/br> 鳳娣忙道:“怎么說?” 周少卿看著她,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你說你一個丫頭,成天想著跟人斗來斗去的做什么?” 鳳娣道:“我也不想啊,要說這買賣是大家的,大齊這么大,老百姓這么多,這藥號也不是別的買賣,多開幾家,老百姓還受益呢,偏有一種人,非要吃獨食,一見了同行就跟冤家似的,非要斗個你死我活的不可,不是我想斗,是被逼無奈?!?/br> 周少卿笑道:“你倒有理了,松鶴堂胡家吃著朝廷的供奉呢,從我大齊開國到如今,胡家出了十二位太醫(yī),其中三個官至院判,你道胡家的松鶴堂為什么只開在江南跟京城?” 鳳娣點點頭:“人家有朝廷供奉,又輩輩兒都出太醫(yī),人家的主顧是達(dá)官貴人,老百姓這點兒小錢自然瞧不上了,對了,現(xiàn)如今太醫(yī)院的院判可是胡家人嗎?” 周少卿點點頭:“正是胡有慶,胡家的二老爺,明里掌著胡家松鶴堂的是胡家大老爺胡有康,此人我曾有過一面之緣,德高望重,是個頗有修養(yǎng)的人,已近天命之年,近些年卻不大管事了,買賣上都交給他的長子胡宗華,這胡宗華人脈活絡(luò),交際甚廣,朝廷大半官員都與他有來往。” 鳳娣皺了皺眉,心說,這么深的背景,若慶福堂開了,相安無事自然最好,只怕萬一,自己如何斗得過胡家,又一想,自己跟胡家雖說都開藥號,可受眾群體不一樣,胡家走的高端路子,自己走的平民路子,兩不搭界,礙不著,更何況,周少卿剛也說了,胡家大老爺是個頗有修養(yǎng)的人,自己若進(jìn)江南,作為晚輩先去拜訪,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以后再有什么事兒總有些情面。 少卿見她眸光閃動,那流轉(zhuǎn)間不知有多少心思,雖這丫頭心野,偏偏就合了他的心,若得這樣聰明的女子相伴,此一生必然不會乏味,想著,一伸手抓住她的手,那柔滑的觸感,令他想起了那夜山中情境,不覺有些心猿意馬。 鳳娣給他抓住手,一愣,急忙一抽縮了回來:“那個,吃飯。” 少卿忍不住笑了一聲,低聲道:“你倒油滑?!兵P娣暗暗冒汗,這算什么詞兒。 吃了飯,兩人正喝茶,忽的許貴兒跑進(jìn)來,跟鳳娣見了禮,就在少卿耳邊兒嘀咕了兩句,少卿站起來,許貴兒忙把大氅拿來給他披上,又捧了帽子過來,少卿推開他:“不用你。”卻看著鳳娣。 鳳娣眨巴眨巴眼,指著自己:“你讓我……” 少卿挑挑眉:“不行嗎,快些,宮里出事了?!?/br> 鳳娣一聽宮里,也真不敢耽擱了,忙站起來過去,幫他把帽子戴在頭上,系好帶子,少卿握著她的手道:“趕了一路,今兒晚上好好歇歇,回頭得空我?guī)闳ス涔渚┏堑慕志皟??!闭f著吩咐外頭的婆子進(jìn)來服侍鳳娣,自己快步去了。 鳳娣也真是困了,跟著婆子去客居倒下就睡了,次日晌午才醒過來,一醒來就嗅到梅香,鳳娣套了衣裳,便跑出去,見旁邊兒墻頭上越過幾枝梅花來,不禁笑道,人家都是一支紅杏出墻來,周少卿這兒連梅花都出墻了,可見不是什么好人。 婆子忙拿著斗篷跟出來道:“外頭冷呢,姑娘剛起來,回頭讓冷風(fēng)撲了可不得了。” 鳳娣道:“跟你說,越是冷,越要在外頭走走,這樣才不容易感冒,呃,得病,尤其剛下過雪。”說著接過婆子手里的斗篷自行披上:“你別管我,我自己出去走走,對了,小王爺可起了?” 那婆子道:“小王爺昨兒夜里進(jìn)宮,這會兒還沒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