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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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想起在六歲以前待在挪威的年月里,我的爺爺每個月都會帶我前往一所醫(yī)院。在那兒,我的身體數(shù)值被細致入微的測量記錄,頭發(fā)、血液乃至唾液被一一摘取樣本,然而我的身體拜阿伽雷斯的孢子所賜不存在任何疾病。那么,那樣頻繁的體檢是為了什么呢?而那些與我同齡的幼童被帶到那所醫(yī)院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我攥緊了拳頭,聲音仿佛是切割過后才能送出齒縫,卻情不自禁的變成苦笑:“該死的…我不敢這么懷疑。阿伽雷斯,也許我就是為一個陰謀而生的犧牲品!該死的!” 背上的蹼爪抖了一下,驟然收緊了我的身體,將我牢牢擁住。他的鼻梁貼上我的額頭,用嘴唇堵住我還沒說出的話。鼻腔里滿滿充斥著阿伽雷斯的氣味,我下意識的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樣將手指嵌進他頭發(fā)里,跪趴下來,低下頭將臉埋在他的頸窩里,心臟里就好像兩只野獸在激烈的廝殺。我不愿懷疑我印象中那個對我關懷備至的爺爺也是陰謀中的一員,可現(xiàn)在我所知道的東西卻與我過去的記憶矛盾到了極致。在固有的情感與看上去符合邏輯的猜想的斗爭之中,我的思維好像一下子就迷失了方向。 “告訴我…阿伽雷斯,你知道我的爺爺?shù)降着c這一切有什么牽扯嗎?你知道嗎?”我深吸了一口氣,壓低聲音艱難的發(fā)問。 阿伽雷斯沉默了一會兒,我感到他的指肚輕輕摩擦著我的耳根,就好像是在猶豫什么。這下我肯定阿伽雷斯知道我所想知道的事了。我扣住他的手腕,抬起頭盯著他:“如果你知道關于我的所有事情,別隱瞞我!我想了解我自己。我愿意跟你去亞特蘭蒂斯,但前提是…我要知道真相。否則我會離開你身邊,自己去弄清我想知道的。” “德薩羅!”他的身體一僵,情緒似乎被我的話激得一下子緊張起來,“你的爺爺,人類的名字叫作列夫捷特那個人,曾經(jīng)是我派去人類世界的使者?!?/br> “使者?你說我的爺爺本來就是一條人魚?” “是的,百年之前我曾經(jīng)計劃發(fā)動一場針對人類的大規(guī)模戰(zhàn)爭?!?/br> “為什么?”我驚訝道。 “為了生存?!卑①だ姿共[起雙眼,“地球的海洋是亞特蘭蒂斯的外圍保護層,人類對海洋環(huán)境的破壞越嚴重,亞特蘭蒂斯便越岌岌可危。我們的正常繁殖系統(tǒng)因為升溫的海水遭到徹底的破壞,為了防止后裔永遠消失,我們演化出了另一種擴大種群的方式——” “通過細胞入侵同化人類?” 阿伽雷斯點了點頭,“所以我派了一些優(yōu)秀使者出去,希望他們通過模仿人類的基因變化形態(tài),人類女性結(jié)合繁衍后代,然后通過發(fā)散yoila轉(zhuǎn)化誕生的所有男性,讓他們回歸族群,成為我們的戰(zhàn)士,幫助我們發(fā)動這場戰(zhàn)爭,占領海洋?!?/br> 我不可置信的搖搖頭,想象著假如人魚與人類真的發(fā)生戰(zhàn)爭的情景,又忽然想起了亞特蘭蒂斯如今的狀況,下意識的喃喃:“可你的戰(zhàn)爭計劃被那顆突如其來的核彈中斷了……” “假如亞特蘭蒂斯沒有被摧毀,我們將會占領海洋,將會成為海洋的主宰。”阿伽雷斯貼著我的耳垂,加重了末尾的音節(jié)。 我揉了揉眉心,感到心中五味雜陳,簡直一時不知該怎樣回應阿伽雷斯。我既是一名人類,也是人魚的后裔,我當然為亞特蘭蒂斯的如今的命運而感到惋惜,可見鬼,我也無法違心的應和阿伽雷斯、承認他的理想是真正的烏托邦。我并不想見到人魚與人類之間展開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那也許跟世界大戰(zhàn)的境況一樣慘烈,同樣將成為一場不堪設想的災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德薩羅?!卑①だ姿馆p輕按住我的腦袋,“你不用贊同我。和人類一樣,人魚之中一樣存在意見分歧。列夫捷特就是其中一個。他出生比我更早,比我更為年長,是唯一一個有資格與我競爭首領地位的長老。我早該料到他藏著不一般的野心——在亞特蘭蒂斯被摧毀以后,他開始與人類合作培養(yǎng)屬于自己的勢力。并且通過某種藥物使自己長期維持人類形態(tài),妄圖控制剩下的幼種與野心勃勃的人類軍隊,取代我的地位。當我發(fā)現(xiàn)他居心叵測的時候,我殺死了他?!?/br> 我猛地打了個激靈,震驚的看著他:“所以…我六歲那年的海難并不是什么海難……你出現(xiàn)在那兒是因為……” “是的。我不能容忍他繼續(xù)利用你。你的確是他與人類女性結(jié)合繁衍出的后代,可從你的幼時守護著你愛著你的是我。你明白嗎,德薩羅?我才是你唯一真正的先裔?!卑①だ姿鼓笾业南掳?,幽瞳逼視著我的雙眼?!澳悴槐匾蛩y過?!?/br> 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一張羅網(wǎng),要將我完完全全的籠罩在其中,一點兒余地也容不得我留下似的。我的思維亂作了一團,就好像記憶被整個翻了個面的棋局,所有的棋子都偏離了原來的位置。 然而這個時候,上方突然傳來了幾聲細微的響動。阿伽雷斯忽然坐起身來,盯著上方,他尖尖的翼狀耳朵立了起來,似乎在仔細聆聽什么。我屏住呼吸,聚精會神。當我這么做的時候,我感覺周圍所有的聲響都變得清晰可聞,顯然聽覺也是我的身體變異后得到增強的功能。艙板后并沒有不同尋常的大動靜,只有儀器的滴滴聲,鞋子碰到地面的噠噠聲,此外還有“咕咚咕咚”的水聲,就仿佛是活物在水里呼吸發(fā)出的響動。 阿伽雷斯盯著上方:“時間到了……” “什么時間?” 我疑惑地問道,阿伽雷斯卻將我拽到邊上,抬起了蹼爪,逐漸挨進上方的艙板。他身體兩側(cè)的鱗片已人眼看不清的速度顫動著,一團藍色的電光“滋滋”地聚攏在他的掌心,細小的電絲在他的五指之間竄動著,我隔著一段距離仍然能感到頭發(fā)被靜電吸附的感覺。他的掌心挨上艙板的那一刻,整個船體都震蕩起來,一瞬間上方的sao亂猶如爆炸似的向四面擴散開來。 “這是怎么回事?” “糟糕,這些試驗體好像發(fā)生了某種變異。快控制不住了,病葉博士,我們得去呼叫支援!” 凌亂的兩串腳步聲從頭頂快速掠過,重重的艙門閉合聲過后,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異鳴叫聲此起彼伏的響徹頭頂,發(fā)出咯吱咯吱的摩擦的動靜,好像有數(shù)條魚尾在頭頂擺動,并向四面分散開,玻璃被撞碎的聲響不絕于耳,散發(fā)著濃重的防腐劑氣味的液體從我們上方的縫隙中滲漏下來。 “這將是一場盛宴,德薩羅?!卑①だ姿故栈仵胱?,嘴角勾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我的呼吸發(fā)緊,感覺即將要見到什么不可思議的景象。跟隨著阿伽雷斯繼續(xù)向排水倉內(nèi)行進了一段距離,我們抵達了這艘軍艦的另一頭。透過狹窄的縫隙,我看見艦首已經(jīng)聚滿了日本士兵,他們紛紛舉起了槍,緊張兮兮的瞄準了我們上方的某個地方。憑借頭頂傳來的陣陣動靜,我知道那些變異的“實驗體”恐怕已經(jīng)從艙室里跑了出來。 這時,不知哪兒傳來“砰”地一聲槍響,四周霎時間sao亂起來。 魚尾摩擦地面的聲音從頭頂紛紛掠過,剎那間數(shù)十個黑影猶如暴風雨中鋪開的一道烏云那般,襲向了那些舉槍射擊的士兵! 我瞠目結(jié)舌的發(fā)現(xiàn)那竟然是一群已經(jīng)被開膛剖腹的幼種。他們的空蕩蕩的腹腔里淌著黑水,五臟六腑都已被挖走,殘破的皮rou幾乎耷拉到地上,仿佛一群從墳墓里爬出來復仇的腐尸。那些士兵為這種可怖至極的景象所震懾,甚至還來不及叩動扳機,就被幼種們撲倒在地,瘋狂地啃噬撕咬起來。慘叫聲與肢體撕裂聲交織在一起,好像一鍋滾水在電閃雷鳴的上空沸騰。 幾個僥幸還沒遭到襲擊的士兵掙扎朝我們所處的排水艙里爬來,卻被阿伽雷斯擊打在甲板上的電流嚇得連滾帶爬的退回去,重新落回廝殺正酣的幼種的包圍圈里,轉(zhuǎn)瞬就分而食之,身首分離,血淋淋的成了一堆爛rou。 有的人還沒死透就已被幼種撕爛了肚皮,掏出冒著熱氣的臟器大肆朵頤,發(fā)出陣陣令人頭皮發(fā)怵的慘叫聲。 這情景簡直堪比非洲大草原上獅群逐殺獵物的血腥景象,真一一定怎么也沒料到他們會自食這樣的惡果,這大概就是罪有應得。我總算明白了阿伽雷斯口中“惡戰(zhàn)”的含義。 “德薩羅……”阿伽雷斯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我打了個激靈,才猛然從驚駭中抽身出來。 我轉(zhuǎn)過頭去,一道閃電驟然劃破天際,將阿伽雷斯的臉照得煞白一片。我冷不丁被他臉上那種冷酷嗜血的笑意嚇了一大跳。我敢肯定阿伽雷斯在為這種暢快淋漓的報復性屠殺而感到興奮無比,頸側(cè)的青筋彈簧似的微微跳動著。 “你害怕嗎?”他低頭湊近我的鼻梁。 “有點?!蔽腋裳柿艘豢谕倌?,神經(jīng)隨著慘叫聲在腦仁中上竄下跳。 身體立刻被他摟入懷里。他粗重潮濕的呼吸泄在我的臉上,低鳴穿透我的耳膜:“德薩羅,這就是我們的生存法則。膽敢傷害我們,就要承受十倍百倍的報復,連大海也會幫助我們。” 我好像又把阿伽雷斯看得更清楚了些,終于能摸到他沼澤般的深情背后的東西。跟人類許多能征善戰(zhàn)的君王一樣,阿伽雷斯這位人魚首領的本性是嗜殺而暴戾的,他崇尚以暴制暴,當然這也許是終止這一切的最直接的方式。這場陰謀的幕后主腦真該為招惹上他而后悔。不知道真一、萊茵現(xiàn)在藏在什么地方發(fā)抖?當然,還有我的祖父,或者稱他為人魚族長老更合適…… 就在我這么想時,不遠處驟然傳來一聲異常高亢的嘶鳴聲,剎那間瘋狂撕咬著那些士兵的幼種一下子停下了動作。阿伽雷斯的眼神一沉,臉色陰云密布,我的胸中立刻升起一股糟糕的預感。 “出來吧……王,我感覺到你在這……你還躲在里面護著你的人類小配偶嗎?” 悠長的呼喊由遠及近,最后竟然在頭頂響了起來。阿伽雷斯深深的盯了我一眼。顯然他清楚一場決斗在所難免,但他擔心著我的安危。我狠狠的抱住他,將頭埋在他的頸窩,貪婪的大口嗅著他的氣味:“我的首領大人是不可戰(zhàn)勝的?!?/br> “在一切結(jié)束前,別出來。德薩羅。”阿伽雷斯盯著我的眼睛,垂下眼瞼。他的嘴唇印在我的掌心上,明明是冰冷的,卻讓我有種被烙鐵灼傷的感覺,伴隨著他念出我名字的聲音一直燙到心底里去。 我點了點頭,阿伽雷斯便立刻鉆了出去。 那長長的黑色魚尾支撐著他的身體聳立起來,他蒼白健碩的身體在夜色中散發(fā)著冷冽的微光,在暴風雨中好似一尊希臘的英雄雕像,而他就是我的英雄,一個為我們的命運而戰(zhàn)的英雄。 伴隨著一陣魚尾滑過甲板的響動,我終于看見了阿伽雷斯的對手——列夫捷特。他拖著一條漂亮的銀色魚尾,每片鱗片都在燈光下折射著耀目的光澤。這顯示著我的確是他與人類的后代,他的確是我的祖父,即使我的體內(nèi)存在阿伽雷斯的孢子,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注視似的,列夫捷特忽然回過頭,將目光投向了我。我們同時怔在那兒。正如真一所說,他的面貌確實跟我有些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黑得就像曜石似的。他困惑的打量著我,又望了望阿伽雷斯,顯然我的模樣讓他一時間感到十分疑惑。 阿伽雷斯沒給他更多觀察我的時間,魚尾一甩,已經(jīng)化作一道黑色閃電朝他橫掃過去。列夫捷特側(cè)過身體勉強閃避過阿伽雷斯的襲擊,抬起尾鰭向他迎面劈去,卻被阿伽雷斯的蹼爪牢牢的擒住了尾端最細的地方。他們好像兩個勇猛的角斗士那般纏斗著,一時間難分高低,我緊張無比的盯著這個驚心動魄的戰(zhàn)斗場面,心臟幾乎要在胸腔之中爆炸。 但事實證明我的擔心是多余的,阿伽雷斯的力量明顯比列夫捷特要大得多,他牢牢擒著列夫捷特的尾端不放,手中蓄積的電流猛地擊打在他的胸口。列夫捷特一陣痙攣過后,被阿伽雷斯趁機狠狠的甩在甲板上,倒地時發(fā)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悶響。阿伽雷斯卡住他的脖子,尾鰭高高懸在了他的頭頂,剎那間我情不自禁地呼吸一顫。盡管知道我的祖父是一個居心叵測的陰謀家,我仍然無法直接面對他被阿伽雷斯殺死。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阿伽雷斯并沒有對他立刻下手,而是用鋒利的尾鰭切下了列夫捷特的一邊側(cè)鰭,就好像古代戰(zhàn)爭中奪取敵人的手臂作為戰(zhàn)利品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