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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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是……與公子比起來,誰人又不是村婦?” “照這么說,什么公主,進(jìn)來還不是跟我們這些做奴才的沒兩樣……” “哈哈……胡說吧你……” 雖有人反駁,但話語中的不屑任誰都聽得出來,喬杏心里不服氣,正要上前教訓(xùn)她們,卻見世子與身邊伺候的聞山不知何時站在拐角的廊下,更不知他們二人聽了多久。 幾個婢子頓時住了嘴,面面相覷。 李意行握著折扇,墨色的發(fā)垂在身后,如玉的面容神情陰惻,卻是一句話沒說,轉(zhuǎn)身走了。喬杏后頭得了空,去找聞山打聽,才知道那幾個婢子俱被杖殺,連個完整的尸首都尋不到。 聞山說的時候,喬杏瞪大眼:“裂刑?” “不是,只是下手狠了些?!甭勆浇忉屃艘痪?,不知想起什么,卻再也不肯說了。 南王朝至今二十多年,天子是一介草民起義自立,背后倒是有幾方士族扶持,但宮中規(guī)矩還不至如此嚴(yán)苛,多是沿用了前朝南宋,婢子太監(jiān)們多嘴了幾句,杖刑五十大板也就扔去自生自滅了。 李氏一族能把人命看得如此輕賤,連手握皇權(quán)之人都自愧不如,喬杏一面憂思盛族勢大,一面又覺得李家大子必然是在意公主才會如此行事。 第5章 籠子 到最后,他將她關(guān)在了這籠子里?!?/br> 王蒨在池中洗沐,兩炷香之后裹著衣裳回了房。 李意行見她兩腮泛紅,腳步虛浮,從喬杏手中接過,把她抱到了床榻上。昨夜的紅棗蓮子早就收拾干凈,床褥柔軟整潔,王蒨陷在一片綿軟里,不想開口說話。 待李意行洗沐回來,王蒨已然徹底睡熟。 他站在塌邊,看著她圓臉上紅暈不曾褪去,眼睫緊閉,眉心輕輕擰起,李意行伸出手指撫平,隨后往她腕上套了一個銀色的鐲子。 聞山在外頭低聲道:“公子,信送來了?!?/br> 他是李氏一族的嫡系,家中出過的三公名士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作為長子,族人對他頗為看重。李氏的族人多在臨陽城中閑居,李意行的父親李謀乃是臨陽城大司馬,叔伯更是當(dāng)朝太傅,久居皇城。而李意行自己雖是年少,不曾進(jìn)仕,父親已經(jīng)會讓他幫忙處理臨陽城閑雜瑣碎之事。 李意行接過幾封信件,批閱地很快,他寫得一手好字,這在兩朝中都是極為有名的,聞山在一旁屏息凝神,認(rèn)真看著他行筆,想學(xué)一兩分神韻,卻不得其要。紅燭映在墻上搖曳,李意行打開手中的最后一封信,擱下了翠竹筆。 這信與其他折子不一樣,油漆封口,是李氏人的密信,一層層送到他手中,不得經(jīng)過外族人之手。 聞山好奇地看著這封信,李意行沒有展開,他漠聲道:“下去歇息吧。” 今夜原是聞山當(dāng)值,但此刻他能提起歇息,自然求之不得,立馬忘了眼前的信封,行了個禮緩緩?fù)讼?。李意行待他走遠(yuǎn),才拆開信紙。 王蒨睡在他身后的臥榻上,呼吸綿長。 李意行眼中晦暗,將信紙遞到燭火邊,任由火光一點(diǎn)點(diǎn)、一寸寸吞噬了它。 他不知想到什么,有些痛苦地閉上雙目,再睜眼時,方才的情緒已經(jīng)被他藏了起來?;鸸鉄炅诵偶垼行┫訍旱赜勉~盆中的水仔仔細(xì)細(xì)地洗手。李意行的手骨節(jié)修長,秀致有力,上頭分明什么臟東西也不曾沾染,他卻仿佛極為厭惡似的,良久才停了動作。 王蒨睡得很沉,沒有聽到這些動靜,她睡相很好,雙手垂放于兩邊,不曾亂動。李意行吹了燈,脫去衣袍躺在她身旁,凄寒的明月照進(jìn)床鋪,李意行伸手解下床幔,遮住了月光。 他討厭這明月,冰冷,凄楚,似乎能照映出他的不堪與下作。 寒月也讓他覺得好冷,分明是盛夏,他卻冷得在抖了,李意行呼吸亂了幾瞬,伸手握住了王蒨。 如今王蒨又躺在他身邊,睡得香甜,李意行不愿想起那些絕望。他吻著她的十指,又將她抱在懷里,輕輕摸著她柔軟的發(fā),確認(rèn)了手心的觸感不是焦灰生硬之后,才終于放下心。懷中人還是少女時,面頰飽滿,沒有后來的形容枯槁,更沒有最后那讓他此生都不愿回想的一幕。 “卿卿,我的阿蒨,真好?!?/br> 他吻著她的額頭,低聲呢喃,即使她聽不到。 …… 王蒨這一覺竟睡得很是香沉,這讓她翌日醒來,愈發(fā)對自己失望。 族人受難的場景歷歷在目,她竟能在仇人身邊酣睡,也不知說自己可笑還是蠢笨了。幸而李意行一早上并不在她身邊,不知去了何處,否則王蒨真不知如何面對他。 她支起身子,正要喚人,腕間滑動一個溫?zé)岬奈矬w,讓她不禁垂首看去。 是一個精致的鐲子。玉色為底,鑲有銀邊,雖色澤溫潤,倒也看不出別的門道,王蒨抬起手腕輕嗅——原是個用香膏養(yǎng)的暖玉,通身氣味幽淡,倒是讓她晨起的頭暈緩解了幾分。 李意行不知何時進(jìn)了房,問道:“可喜歡?” “玉鐲養(yǎng)人,郎君有心了,”王蒨悄悄握緊手,疑惑道,“這鐲子從何而來?”她記得前世沒有這東西。 李意行走到她身邊,撥動著精致的玉鐲,隨意道:“搬出來時,在庫房里翻出來的。想起三公主身體虛弱,拿來博美人一笑?!?/br> 王蒨聞言,緩緩擠出一個笑:“多謝郎君?!?/br> “如此生分?”李意行想了想,“也該改口叫夫君了?!?/br> 前世再熟悉不過的稱呼,如今她怎么也說不出口,王蒨硬著頭皮,佯裝羞澀,不去看他,能應(yīng)付一會兒是一會兒。好在聞山在外頭喚李意行,嚷嚷著什么東西好了,李意行循聲而出,王蒨松了口氣,喚喬杏進(jìn)屋。 與喬杏一同陪嫁的還有一個宮女叫霖兒,霖兒年歲尚小,行事倒穩(wěn)重,拿著物件遞到她面前:“公主請用?!?/br> 待王蒨洗漱后,換了身衣裳往外走,才曉得方才聞山在外頭所說的是何事。 李意行命人打了個精巧的五色石籠,籠子的架身細(xì)而密,籠門上還有一層薄薄的金色。此物打磨細(xì)致,在晨光下折射出奪目的光彩。 王蒨看到這籠子,卻面色煞白,下意識后退兩步,喬杏還當(dāng)她被崴了,在后面支著她的身子,焦急道:“公主這是怎么了?” “沒事、沒事?!彼匦抡痉€(wěn)身子,平復(fù)了氣息。 李意行聽到喬杏的聲音,轉(zhuǎn)身朝王蒨看來,見她面色不好,上前摟著她的腰:“怎么?” 王蒨搖頭不答,問道:“這籠子……” 她在心頭冷笑,這籠子是什么,她再清楚不過了,前世李家起兵而反,王蒨與李意行這對少年夫妻終于撕破顏面,王蒨逼李意行給她一個痛快,要么就和離放妻,要么干脆將她一起殺了。 李意行不愿,他抱著她,一遍遍說愛她,決不能放她走。 到最后,他將她關(guān)在了這籠子里。 那大概是二人最不堪的一段時光,她心如死灰地在籠中求他,李意行握著她的手,親吻著她的指尖,對她搖頭。 “不成的,卿卿,”他溫柔而殘忍,話語繾綣,甚至笑了一聲,“你想離開我?我不會成全你,永遠(yuǎn)都不?!?/br> 第6章 死活 誰管他們是死是活? 王蒨被他摟在懷里,沒怎么抗拒,只小聲道:“這是何物?” 李意行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那五色石籠,笑道:“準(zhǔn)備捉只貍奴給公主消遣,命人打了個石籠?!?/br> “原來如此,”她小心翼翼看著那籠子,縮在他懷中,“貍奴性野,不好馴養(yǎng)。郎君若是真想養(yǎng),我在宮里還有兩只,只是顧忌路途遠(yuǎn),不曾帶來。” 這石籠起初的確是打來養(yǎng)貍奴的,王蒨前世也是如此答復(fù)李意行,李意行聽后只道:“既有豢養(yǎng)的貍奴,便不再另尋了,得了空,接過來就是?!?/br> 身邊的男人聞言后果然說了同樣的話,命人將石籠收起,擺入庫房。 王蒨松了口氣,與他又一同去用早膳。 李意行一直攬著她的腰身,王蒨極不自在,但也只能垂首裝模作樣。短短一日的相處,她心神俱疲,要裝作不知道李氏的反意,不知道他的虛偽,而這些已經(jīng)是最好的設(shè)想了,她還要扮作成前世剛成婚時的模樣,生怕李意行也是大夢重來。 她仍然不敢掉以輕心。 這樣虛與委蛇的日子太痛苦了,王蒨不知何時是個頭,整日里面上與他怯懦含羞,心頭卻想著兩位皇姐。 父皇是不會殺長姐的,再怎么昏庸,畢竟出身寒族,早年的血脈之情可比這些貴族子弟重的多了,更何況他也無暇顧及這些事情。宮中美人如云,父皇興起了便就地寵幸,腦中只有尋歡作樂,朝政、雄途霸業(yè),早已不知何物。世人自危,朝權(quán)混亂,宦臣與權(quán)官暗地里交鋒,王楚碧還要時不時插一手。 至于二姐王翊,舞槍弄棍之時比男兒還要利爽,卻是個一根筋,不僅好撞南墻,還要拼命撞,撞的頭破血流都要把墻砸開。 王蒨不擅御權(quán)之道,一個頭兩個大,無從下手,也只有等王楚碧從牢里出來再議。 她更想好了,要尋個由頭與李意行和離。然而李氏這樣的家族,最好做場面功夫,要和離,只能是王蒨一人擔(dān)下所有惡名,一時半會兒,她還真琢磨不出什么緣由。 午膳后,王蒨趁李意行外出理事,叫來了喬杏與霖兒。 她與喬杏最熟悉,便著眼仔細(xì)看了幾眼她。喬杏是個高個子姑娘,頭身都要比其他姑娘大一些,但她五官英氣,神情坦蕩,做事也很踏實(shí),看久了,會覺著喬杏也是個美人兒,只不過美得比較特別。 王蒨記著喬杏的飯量也比其他宮女多不少,這會兒再細(xì)看她幾眼,只見喬杏精氣飽滿,神采奕奕 ,半點(diǎn)不像在此處受了什么委屈。 她又轉(zhuǎn)眼看霖兒。霖兒才十五歲,比王蒨還小,身量也纖細(xì)低矮,但她很機(jī)靈,學(xué)過醫(yī)術(shù),制香、配藥都不在話下,只是人太瘦弱,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看著叫人捏了把汗。 王蒨立刻問道:“霖兒,你在此處,可有遇到過什么人欺負(fù)你?” 霖兒一臉懵然,緩緩搖頭:“不曾。府上的婢子下人們都客氣的很。” “當(dāng)真?”王蒨不明白,在此事上,似乎又與前世有了細(xì)微的不同。剛嫁過來的時候,李氏那些狗仗人勢的下人沒少給她身邊的人使絆子。 喬杏想起昨日的事情,向王蒨說來:“三公主有所不知,這府中規(guī)矩不少。昨日奴婢聽見有幾個婢子在嚼舌根,被世子碰巧撞見,命人當(dāng)即杖斃?!?/br> 她沒敢把詳盡的事情告知王蒨,因這三公主是個膽小怕事的,若是知道枕邊人的另一面,還不得寢食難安? 可三公主卻主動追問:“杖斃?人都死了?尸首仍去了何處?” “死相凄慘,自然是扔去亂葬崗。”喬杏委婉道,“奴婢聽說是下手重了,所以……” 王蒨抬了抬手,示意喬杏不必繼續(xù)說下去。她陷入美人榻中,雙目直勾勾看著前方出神,隨后對霖兒招手:“你來看看這鐲子,可有什么不妥?” 她將李意行送她的玉鐲摘了下來,交到霖兒手中。霖兒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又垂首輕嗅,辨認(rèn)道:“這玉鐲用松針香養(yǎng),松針香淡而留得短,要養(yǎng)一個不容易……倒是滋養(yǎng)精氣神的好東西?!?/br> 她小心著又檢查了一遍,輕手輕腳地遞到三公主手里:“公主若是時常頭暈倦乏,戴著是極好,并無不妥?!?/br> 王蒨略感意外,重新戴上了鐲子。誠然,李氏大子的庫房中想來也沒什么不成用的器件,連一個玉鐲都金貴得很,她只是不明白這鐲子是誰授意溫養(yǎng)的,總不會是李意行備給她的,他應(yīng)當(dāng)在心底盼著她死才對。 她又照例問了兩句話,叫二人行事注意些,才讓人下去。 房門合上,王蒨霎時長吐一口氣,愁眉苦臉地想著下一步如何是好。 無論是十九歲的李意行,還是二十四歲的李意行,她都不是對手,可她又必須拙劣地掩飾自己,試探對方。 她心中煩惱之時,李意行正騎在馬上,往家里去。 臨陽城的木槿樹開得正盛,花瓣無風(fēng)自落,墜在他的肩頭,又一路滑入衣衫的絲褶中,他雖看見了,卻沒有伸手拂去,待他不緊不慢騎著馬到了家門口,就連衣擺上都嵌著桃色。 他下馬進(jìn)門,沒有直接回與王蒨的房內(nèi),而是先往偏房里走。聞山跟在他后頭,問道:“世子要換身衣裳嗎?” “嗯,再打盆水來。”李意行說道。 他往房里走,長指挑開衣上的活結(jié),寬大的外袍滑落于地,散了一地的花瓣。李意行另拿了件檀紫色的寬袖正服,隨意披在身上,對著銅鏡有些愣怔。 一個平頭寬臉的仆人跪在外頭行了個禮,端著銅盆,置于架上,福身:“世子?!?/br> 李意行回過神,繞過屏風(fēng),走到架前洗手,對他道:“說罷?!?/br> “回世子,您出去之后,三公主就一直在房內(nèi)歇息,喚了身邊的兩個宮女進(jìn)去說話,沒一會兒就出來了?!逼腿说椭^,“不曾與外頭有聯(lián)系。” 聽起來實(shí)在是無聊乏味的日子。 銅盆中溫?zé)岬乃疀]過他的手掌,李意行用香胰仔細(xì)地洗過一遍,頭也不抬:“往后繼續(xù)看著吧,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