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秋萍只為她挽了個家常云髻,嬌杏瞧了瞧,撫了撫鬢角,站起身,將兩個丫頭各看了一眼,才道:“手藝還行,日后還須多跟著玉珠學學,她梳頭的手藝倒是一絕?!?/br> 秋萍躬身道了聲是,玉珠才露了笑。 待吃過了午飯,嬌杏坐在小廳里,四處門窗都是大敞著,空氣流通,稍感清涼。 命了丫頭將晉哥兒也給抱了過來,她在廳里支了張椅榻,自個靠在了上頭,見晉哥兒來了,便伸手接過來,讓在趴在了自個身上。 小晉哥兒先是趴在她的腰間,兩只小手片刻不停的扯著她的羅衫,夏日里本就穿得輕薄,被他這一扯,領口就露出了一片雪色的香肌,嬌杏惱地輕輕打了下他的小手,他先是頓了一頓,癟了癟嘴作勢要哭。 嬌杏剛要心疼,他就又給扯了一把,這下連里頭秋香色的絲兜都露出來了,嬌杏氣的將手插/進他的胳肢窩內,一下給提了上來,讓他趴在自個肩上。 原想著這下總該規(guī)矩了,不想他又給尋著了好玩的,將她髻上戴的一朵時下大紅花揪下來,揉爛了扔在地下不說,還一下扯松了她固發(fā)的花簪,一頭青絲如瀑傾下,鎏金的花簪子磕碰一聲發(fā)出脆響,落在了地上。 原先還涼快的嬌杏瞬間被他鬧出了汗,身上有些黏糊,小家伙胖胖的身子還片刻不停地扭/動,嬌杏圈緊了他,才有些無奈地對著邊上打扇的玉珠訴道:“這晉哥兒也不知是像的誰,我和他爹爹小時候都是乖的,實在不知他怎就這樣鬧?!?/br> 玉珠聽了就笑,心里難免羨慕主子,既得了主子爺?shù)莫殞?,又生了主子爺?shù)拈L子,主母又是個軟和的,平日里不需似那大戶人家每日到跟前立規(guī)矩,相反日日都清閑的待在自個的一方霸土,自在快活。 雖說她們這寶香苑不比懷瑾院來的氣派,但底下伺候的下人個個都是人精,洞悉府里的風向,知道跟前這個才是主子爺?shù)男募饧猓菓谚簝鹊?,不過是懸了個虛名,到底任好事還是先給了她來。 心思轉動,嘴上卻也不落了空,知道主子這雖是抱怨,卻也是甜滋滋的抱怨,哪里就真能當真的,因說:“小少爺這是機靈活泛呢,這才不到三個月,就這樣大的骨架,奴婢瞧,日后定是個魁梧健碩的?!?/br> 嬌杏的心思卻是被她猜著了,抱著晉哥兒親個不停,小家伙似是十分喜歡,靜著身子不動,專等著她來香香,常被她香,自己也學會了這一招,吧唧一口啵在了她的臉蛋上,嬌杏喜得笑出了聲。 正巧這時,瞿元霍進來了,他瞧了一廳子亂糟糟的,微微蹙了眉頭。 嬌杏顧不上他,只喊了聲爺,便就抱著晉哥兒母子兩個香來香去。 瞿元霍揮退了下人,見母子兩個衣衫不整,尤其是做娘的,長發(fā)散了一靠椅不說,衣衫也是凌亂不堪,眉頭就皺的更深了,“青天白日的,也不知注意點形象。” 他話里夾著責備與不喜,嬌杏知道他心情不好,便也不去觸他的霉頭,只嬌著聲兒委屈地說道:“這事又不怪我,全怨你這調皮搗蛋的兒子。”說著,就是將小胖子一把塞進他的懷里,自己則站起身理了理衣襟,隨意挽了發(fā)。 瞿元霍見她這樣說,抱穩(wěn)了晉哥兒,也不再說她,只過了半會兒,從袖口里取出一張?zhí)舆f到她手上。 嬌杏伸手接過,有些驚奇,“這是我的?” 見他點了頭,嬌杏更是迷惑,面上是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一眼便知是個男子寫的,不怪他臉色這樣差,嬌杏莫名有些發(fā)虛。 正準備拆開,便又抬頭,“你看過了?” “嗯?!钡粦?,似乎未覺著哪里不妥。 嬌杏暗罵一聲偽君子,順勢抽出了黃色的宣紙,攤開來看,上頭密密麻麻好幾行蝌蚪一般的字體,嬌杏眼兒瞪得老大,她其實認不得幾個字,便拿去請教瞿元霍。 瞿元霍淡淡總結,“探花郎文府送來的,文庶吉士之妻說是你的閨中密友,邀你到她府上一敘。” 嬌杏愣了一會兒,才滿臉歡喜地說道:“太好了,我早說還會再見的,現(xiàn)下總算盼著了。”她將帖子抱在胸前,“明日我就去?!?/br> “不許?!?/br> “為何?”嬌杏撅了嘴。 “你還未說怎么認得這家的?!宾脑舨粶夭坏卮?。 嬌杏瞇了下眼,一下靠在了他身上,事無巨細地將兩人如何相識、相知到相交說與他聽,又軟聲求了好久,說自己只去一會會兒,見一眼就回來的,他才緩了點聲道了句,“一個時辰,若是超過了,往后再也不許出去?!?/br> 嬌杏有些生氣,但好歹他還是依了,便也收了氣,心情激動地立馬就令丫頭包好了上門禮。 作者有話要說:o(n_n)o 明日我要修文,前面,你們懂的,不必看哦。。。 ☆、閨蜜敘舊 臨了第二日,瞿元霍一走,嬌杏就起了身,招了丫頭便開始梳洗妝扮。 坐定妝臺前,玉珠手上嫻熟地梳著髻,那廂秋萍也給尋了身衣裙呈在托盤上,等姨奶奶梳完了頭便為她換上。 秋萍眼光獨到,姨奶奶生的嬌,不需著太艷麗的,但也不可著太素凈的,平日里也有意觀察過,算是知道一些她的喜好,便挑了丁香紫綴杜若花紋的上衫與一條翡翠撒嫩青碎花的褶裙。 通身/下來,瞧著簡單,但光那衣上裙上繡的小花卻是繡工精細,花朵兒活靈活現(xiàn),栩栩如生,尤其姨奶奶擺步起來,更是美不可言。 待梳好了妝,隨意用了點早食,嬌杏便去次間看了晉哥兒。 先頭自個一起來,便給他喂了奶吃,現(xiàn)下吃飽了肚腹,躺在小床里不哭也不鬧,只側了身子巴巴地瞧著門邊。 嬌杏進來,一見他這小眼神兒,心里就舍不得,她原先是想著將他也帶去的,但瞿元霍不肯,說若是帶了他去,回頭就再不讓她見晉哥兒的面。 雖然知道他是說的氣話,不見得是真的,但到底還是不敢忤逆了他。自己又再一想,孩子還小,帶了出去,也是不放心的,待再大些吧。 將他扳正了身子,輕輕捏捏他的小胳膊,對著一旁兩個mama說道:“mama在旁瞧著些,他若是側了身,只許側一會兒,過一會兒趕緊給正過來,他還太小,生的又胖,別到時壓壞了小胳膊?!?/br> 兩個mama自覺疏忽了,一齊告了罪才應下來,心里卻是在想,這家主人太講究了,這哥兒是個好動的,沒一會兒又要翻過去的,全不必她倆個cao心。 嬌杏還是不放心,便留了玉珠在府,“我?guī)е锲季托辛?,你在府里跟著兩個mama一齊照看晉哥兒吧,他若實在餓了,你就將那煮沸的水,放的溫了,喂點與他喝就是?!?/br> 玉珠雖然遺憾不能出府,但到底知道小少爺就是主子的命根子,將她留下,是說明心里信任她,也就認真的答應了下來。 見交代妥了,嬌杏又摸摸晉哥兒的小臉,俯身再香他一口,才笑著步出了門。 …… 照舊坐的馬車,走角門駛進去,到了垂花門停下。 嬌杏扶著秋萍的手踩上了腳凳,落了地,抬頭就看見著了鵝黃衫子,大腹便便的何蘭珠,正一臉笑意的在那等著她。 她先是一愣,隨后才揚了笑幾步走近,搭了她的手,“真好,咱倆又見著了?!?/br> “jiejie?!焙翁m珠眼圈紅紅,面上偏又揚起燦爛的笑,“是真好,可有近兩年沒見了?!?/br> 嬌杏點了頭,看著兩個婆子已自車上捧好了禮下來,才又道:“走吧?!?/br> 何蘭珠撲哧一笑,面上有絲發(fā)紅,“是我不周,快請進來吧?!眱扇顺隽嗽露撮T,何蘭珠看一眼跟在后頭捧著禮盒的一個丫頭并兩個婆子,說道:“jiejie怎么也學著了那些虛禮,我是盼你來,又不是盼禮來。” 嬌杏扶著她的腰,兩人走得緩慢,才步上了通往內院的回廊,轉了話題,“這是幾個月了?瞧著就快生了?!?/br> 何蘭珠也渾不在意,一聽她問起,蘋果臉上就現(xiàn)起甜意,“近九個月了,該是快要生了?!痹捯徽f完,她稍斂了笑意,擔憂地看一眼她尚還平坦的小/腹,“jiejie這兒,還是沒動靜嗎?” 嬌杏忍著笑不急著回她,她這府宅并不大,兩人走了一段路便到了。 主家畢竟是個讀書人,一路上的風景里也是清新雅致,屋里的擺設更透著骨子書香氣味。何蘭珠領著她進了自個住的院子,兩人坐在了軟榻上,冬日保暖的絨墊子早已換成了涼爽的竹席子。 何蘭珠命了自個的大丫頭碧竹與紅苕,端來了果子點心與蜜漿花茶,她親手斟了一杯送到嬌杏手邊,“jiejie快喝口,放涼了的,正好去去躁?!?/br> 嬌杏笑接過,喝了一口,“今日也不算熱,還是個陰天呢?!?/br> 見她喝了蜜漿,何蘭珠又遞上一顆時下的果子,“jiejie快吃,新鮮的很?!?/br> 嬌杏無奈接過,小咬了一口,便不再愛吃,這些東西她府上也有,如今來做客,見她這番舉止,倒是覺著好笑,難免打趣地說道:“一會兒子喝,一會兒子吃,到底還敘不敘姐妹情了?!?/br> 何蘭珠被她鬧得紅了臉,忙命了幾個丫頭下去,獨留下兩把白底刺芙蓉的團扇,遞了一把給嬌杏,兩人靠在大迎枕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風。 何蘭珠還在擔憂她的問題,“jiejie現(xiàn)今過得可好?沒去尋個大夫瞧瞧身子?” “你看我可像個過得不好的人?”嬌杏有意拿喬,反問著。 何蘭珠當真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一回,見她穿戴精致,嘴角才揚了笑意,“jiejie怎會不好過,就憑你這勾死人的樣貌,你家爺也要將你寵得緊?!?/br> 嬌杏瞪大了眼兒,“你家探花郎到底對你做了啥?這種臊皮子的話,你也說的出口?!?/br> “沒做啥。”何蘭珠一臉的無所謂,“在他跟前我還是很乖的,也只在jiejie你這里,我才顯露一點本相。對了jiejie,你倒是去看過沒有?” “不用看,我已經生了,還是個哥兒,胖乎乎的?!眿尚有?,明與她說了。 何蘭珠一喜,總算安了心,又拉著她問:“幾個月了?怎的不帶來見見,胖乎乎的好啊,最是可愛了?!?/br> 嬌杏扒下她的手,示意她莫要激動,還懷著身孕呢,才又有些遺憾地說道:“快三個月了,我本是要將他帶來的,但他奶奶不肯,說是孩子還太小,出府受熱受冷都不好,商議著再大些了,再帶了給你看?!?/br> 何蘭珠聽了就點頭,“你婆母說的沒錯,不急于這一時?!闭f著,她又輕輕問,“jiejie這孩子是自個在養(yǎng)嗎?” “嗯。”嬌杏點了頭,含著笑,“他答應了的,說孩子是我生的,便由著我撫養(yǎng),該是不會出了錯?!?/br> 何蘭珠亦為她歡喜,“這可真好,如此看來,你家爺對你是真心實意的,jiejie可要牢牢抓住了他才好。” 嬌杏不說話,就只含了笑,似一朵嬌麗的玫瑰花兒一般。 途中丫頭還來換過幾回茶,又給置了些糕點擺在面上,兩人絮絮叨叨說了許久,這一年多,各人生活的一點瑣碎都給掏了出來,零零碎碎什么都講,不怪口干喝了不少的茶。 何蘭珠原想著留她用個午飯,嬌杏卻拒絕了,“晉哥兒還在吃乳,回去晚了怕是要餓壞的?!?/br> 這個理由讓人無法反對,再將她送到了垂花門,看著丫頭將回禮送上了馬車,才又拉了她的手不舍道:“待我生完了孩子,就去看你?!?/br> 嬌杏安撫她,“快回去吧,現(xiàn)下都處在京城,日后見面的機會多了去?!笨此c了頭,才又提到,“穩(wěn)婆子要早先備好,家里底細也要摸得清楚,平日里多走動,也別吃的太補,到時生產不利。” 嬌杏也是深有體會,她生晉哥兒可是受夠了罪。 何蘭珠點了頭,看著她的馬車駛了出去,見不著影,才在兩個丫頭的攙扶下回了屋。 …… 嬌杏一跨進寶香苑的門檻,便加快了步子,進了正屋,就直奔次間去瞧晉哥兒,在門口沒聽著哭鬧聲,心里微松,可進去一看,便叫她變了臉。 里頭空無一人,小床上空空如也,兩個mama并玉珠都不在。 她心里一驚,出了屋就招了個小丫頭問,“小少爺哪去了?” 那丫頭如實說道:“早間您前腳剛走,后腳太太房里的湘琴姑娘便來了,小少爺給抱了去上房?!?/br> 嬌杏面色有些難看,心里頭莫名的不安,她招了秋萍,連衣裳也未換了,心急如焚地朝著上房去。 榮壽堂里剛擺上午飯,王氏見了她來,才拿起的筷子,便擱了下去,看著她明知故問,“你怎的突然來了?” 嬌杏一路上走得急,出了不少汗,現(xiàn)下面上還有些發(fā)紅,頗有股窘迫的味道,她斂了神,朝她行了禮,答非所問,“晉哥兒可在太太這兒,妾瞧著快正午了,恐他餓著了肚子?!?/br> 王氏面上稍好看些,孫子的肚子她還是擔心的,便命了丫頭去隔間知會一聲,抱了出來喂/奶。 嬌杏看著湘琴一臉笑意地抱了晉哥兒出來,后頭跟著自己院里的三個,各人面色都有些古怪,心里頓時氣得不行,她幾步上前抱了晉哥兒就要走。 王氏卻一下叫住了她,“你這是走哪兒去!” 嬌杏有些無措,“妾抱了回去喂/奶呀?!?/br> 王氏指指隔間,“就在這喂?!?/br> 嬌杏原本不愿,但晉哥兒卻是不依了,想是早也餓著了,現(xiàn)下聞著了熟悉的香味,知道這個人有奶吃,rou乎乎的小臉可勁兒在她懷里蹭,手上也不忘的扯拽她的衫子。 嬌杏怕真給他扯開了,到時在眾人面前失了面子,也就只得妥協(xié)應了。 過了約一刻鐘,晉哥兒吃飽喝足睡去了,嬌杏又在兩個丫頭并兩個mama的掩護下,又要與王氏請退。 王氏剛要出聲,江氏便由著丫頭挑了簾,徒步慢慢進來。 與王氏見了禮,才向嬌杏瞧過來,嬌杏朝她屈了屈身,喊了聲奶奶。 江氏見了晉哥兒,原是想伸手抱抱,卻見他睡著了,才又罷了手,只摸了摸他的小臉蛋兒,“生的這樣喜人,妾可真想日日都抱抱。”前頭這話是對著王氏,后又對著嬌杏,“meimei日后受苦些,每日都抱來這里,讓我與婆母都見見,省的日日念的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