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日日在大床上爬來爬去,半刻不停,鬧得嬌杏有時都沒了精力,玉珠與秋萍兩個便在邊上守著他,防止他爬到床底下去。 入了冬,氣候自然冷。 嬌杏十分駭冷,自打氣溫一下降,她就少出過屋,屋里燒了炭盆,房門閉著,窗口也只留了一條小縫兒,坐在屋里倒是不覺著寒冷。 秋萍、玉珠兩個身為大丫頭,待遇自然不同,現(xiàn)今大爺不在家,她們也就沒那般講究規(guī)矩,姨奶奶待她們也隨和。 此刻正圍在炭盆前烤著火,炭盆上支了個鐵架子,放著一個陶瓷蠱,里頭正熬著甜棗湯。此刻咕嚕嚕作響,香味兒也散了出來,炭盆邊上又埋進(jìn)幾個番薯與柑桔,兩人就拿了火筴往面上蒙灰。 屋子里不點(diǎn)熏香,倒是被熏得滿屋子的噴香味兒,玉珠捻一個微黑了皮兒的柑桔出來,齜著牙兩只手換來換去,才給剝了開來,呈在一旁的青花小碟兒上,自行洗了洗手擦干,才給送到床頭。 嬌杏靠坐在床頭,身上搭著厚厚的錦被,因著不外出,整日躲在自個院子里,一頭長發(fā)便也懶得梳理,任它隨意地披散開來,直散了一肩膀。 “主子,快嘗嘗,這般吃法,便不會覺著冰牙齒?!庇裰榕d興地捏了銀簽兒插住一瓣送到她嘴邊。 “這吃法我倒是未嘗過?!眿尚右豢诎M(jìn)了嘴里,嚼了幾口,吞了汁兒下去,“熱乎乎的,味道沒原先好了?!?/br> “那是自然的?!庇裰樾χ?,看一眼睡熟的晉哥兒,才又低著聲提醒一句,“主子,再過幾日就要過年了,您看是不是要去趟上房?!?/br> “這還用你說,必是要去的?!眿尚油缓L(fēng)卷起的簾子,外頭冷風(fēng)颼颼作響,光聽見那聲音就令她打了個冷顫,她往被子里縮了縮,模樣頗有些黯然,“這都過去了半載,他怎么還未回來,何時才是個頭?” 玉珠低了頭,秋萍也停下手里的忙活,姨奶奶每日都會傷神一會兒,等小少爺一鬧,她就又分了心神。 “主子別傷神了,如今已經(jīng)入了冬,想來那邊旱災(zāi)也會有所好轉(zhuǎn),路途遙遠(yuǎn),說不準(zhǔn)此刻大爺正在回程的路上呢。” 這話安慰的成分居多,嬌杏默了下來,再不出聲。 臨走時,兩人還在置氣,就連送別都不曾有過,這一去就是半載,也不知他在那邊怎樣,便是連封家書也未有送一封回來。 昌州雖然經(jīng)此一難,平頭百姓生活確實(shí)捉襟見肘,缺衣短食,但當(dāng)?shù)毓賳T與豪門富戶卻不盡然,自古以來貪官污吏數(shù)不勝數(shù),真正為著百姓忙前勞后的卻寥寥無幾,此番隨行晉王爺一去這樣久,也不知事情處置得妥當(dāng)沒有。 兩地相隔甚遠(yuǎn),具體實(shí)況也不能盡知,就算想送一封家書,想必也要大費(fèi)周章。 嬌杏暗暗嘆一口氣,只盼他能早日平安歸來,那處雖是繁榮不復(fù)從前,但那花柳之地卻是極多,素聞昌州盛產(chǎn)美女,女兒家在那處極受輕踐,茶館酒肆哪處都有明著彈唱,暗里勾人的花娘子。 她對瞿元霍放心,但卻對晉王爺不放心,試想一介王爺,出門在外邊上沒個女人家,怎么可行?天高皇帝遠(yuǎn),那處就是他最大,那些心術(shù)不正的官員哪個不是人精,又是同為男人,只怕還不需自己開口,便有無數(shù)試圖巴結(jié)攀交的直接將人送到了榻上去。 作為晉王爺?shù)南聦?,且還是官銜在身,自然不會受了冷落,就怕他一時把持不住,亦或是吃多了酒水,真像鶯鶯說的那般,到時領(lǐng)回來一個氣她,那她真就要哭死。 嬌杏越想越氣,一時控制不住狠狠捶了下床板,兩個丫頭都給驚了一跳,晉哥兒也被她鬧醒。 嬌杏將他抱起來,握著他軟乎乎的小手,放在手心里捏了捏,晉哥兒吮著手指頭,烏溜溜的眼珠子盯著她瞧,她心里驟然一軟,低下頭香了一口,心里默默在說,還是不要庸人自擾,自先亂了陣腳就不妥了。 晉哥兒如今發(fā)了四顆小乳牙,手指頭整天都在吮,口水嗒嗒的,嬌杏瞧了直皺眉,便給他栓了根桃木棒掛在手腕上,指望他去吮這個,可他偏不去,單單就愛那手指頭的味道。 久而久之,也就隨了他意,不再拘著他。 過了這一會兒,炭盆上煮著的甜棗湯已經(jīng)熟了,秋萍盛了一小碗過來,舀了一小勺,吹得溫?zé)崃瞬潘偷綍x哥兒嘴邊,晉哥兒聞見香味,砸吧兩下小嘴,抽出濕噠噠的手指頭,樂呵地叫一聲,抬了下巴就接進(jìn)嘴里,喝完一勺,還砸吧兩聲,嘖嘖作響。 喝了小半碗,就不讓他再喝了,現(xiàn)今快滿一歲,嬌杏正試著每日喂些輔食與他吃,除了早晚兩次是吃奶,其余時間都是做些易消化的糯粥或是湯品與他吃,好在他性子乖,給他吃別的也不哭鬧,倒是省了不少事。 因著是在屋里,炭火烤的暖烘烘的,晉哥兒便只穿了件大紅色小襖,領(lǐng)上袖口各縫了一圈兔毛,白白軟軟的,晉哥兒沒事就愛去扯它,嬌杏抓住他的手,將他提起來,讓他扶著床架子學(xué)習(xí)站立。 晉哥兒已經(jīng)學(xué)了一段時間,不用人扶著,自己扶著床架子也能站一會兒時間,到了時間他就往后倒去,嬌杏適時將他接住抱進(jìn)懷里,晉哥兒便咯咯咯地笑起來。 玉珠、秋萍兩個瞧見這派溫馨場面,自然也是跟著笑,只要主子樂了,她們做下人的日子也就好過起來。 …… 日子一晃,便到了除夕。 除夕以前府里便忙碌起來,張羅備辦著各式年貨,買雞、鵝、鴨、魚rou,添制新衣飾,選購年畫、春聯(lián)等。 又買了不少柑桔、青橄欖等象征吉祥如意的果子回來,擺在桌面上幾面上,便是沒有親朋好友可竄門兒,王氏也命人張羅起來,就圖一個好彩頭。 院里院外都被清掃了一遍,床單帳子也給取下來洗凈了再掛上,窗格上貼了新剪的窗花,玉珠是個手巧的,一連還剪出好幾個小動物的形象,晉哥兒見了就伸手,捏在手上玩,玉珠只得再新剪一個貼上。 過年喜人的氣氛這樣濃郁,嬌杏卻有些意興闌珊。 到了快飯點(diǎn)的時間,嬌杏才起身打理自個兒,因著是年節(jié),自然要穿得熱鬧喜慶,她便著了件淡紅色撒花綾襖,圍了兔毛的圍脖,袖口上也是相搭的縫了圈白絨絨的兔毛,披上了淺紫的斗篷,懷里揣一個湯婆子,才往上房去。 秋萍、玉珠兩個跟在后頭,一人抱著晉哥兒,一人在旁看護(hù)著。 嬌杏到時,一家子基本都到全了,王氏現(xiàn)下也不愛說她了,曉得這是個脾性精怪的,一家子坐下來,位子倒也寬松,因著家里人少,也就沒分男桌女桌,全都攏在一塊吃了年夜飯。 兩個老的也覺得不盡興,給幾個小輩發(fā)了紅包,王氏就抱著晉哥兒說道:“也不知他爹爹吃過年夜飯沒有,可憐見的,自小就為家里出力,也沒見他享過多少福,日日都在為著一家老小奔波,咱們晉哥兒日后可得孝順了,讓你老子身上的擔(dān)子也輕些?!?/br> 底下幾人俱都沉默,還是瞿老爺子瞪她一眼,咳嗽一聲,“禍從口出,這話往后萬萬再不可說,若是讓多舌的下人聽著了,傳了出去,那可是要吃官司的呀!” 王氏也是一時感慨,哪里就想到那樣多了,此刻被老頭子一駁,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自行打了下嘴巴,才又道:“我是說錯了話,但要讓我來選,我寧愿大郎沒這出息,一家子在鄉(xiāng)下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比啥都強(qiáng),總好過如今這般整日提心吊膽,叫人睡覺也不得安生。” 屋子里除了兩個小兒時不時嗯嗯啊啊兩聲,再沒人開口說話,此刻距離子時還早著呢,一家子卻都失了興致,沒人說要守歲,喝了杯茶便要各自離場。 王氏睨一眼人前還纏在一處的二兒子,狠狠瞪一眼面色緋紅的鶯鶯,低聲啐了一口,“到底暗門子出來的,時刻都要勾著男人。” 鶯鶯耳尖,聽的面紅耳赤,又不敢駁,只低了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尖,瞿二郎自然也聽著了,一下縮回放在她腰間的手,面色有些不自然。 王氏看也不看二兒子,揮了揮手,眾人打哪兒來打哪兒去,好端端的一個團(tuán)圓夜就這般過去了。 …… 日子過得似水流,轉(zhuǎn)眼就到了上元節(jié),府里打早就包了好些湯丸子,吃完了湯丸子,瞿二郎一家就嚷著去橋上看花燈,還特特過來問她去不去,嬌杏自然不去,暗暗撇了嘴,抱了晉哥兒回了自家院子里。 幾日心口發(fā)悶,嬌杏難受的不行,不顧寒風(fēng),開了窗子望著天上一盤圓月,寒冷的冬日里,散出冷漠的清輝,她忽然想哭,實(shí)在太想他了,要是他在身邊,今夜自家也能去看花燈,更別提還受鶯鶯那得意又挑釁的眼神了。 嗚嗚嗚…… 哭了好久,第二日醒來,寶香苑里便傳開了,姨奶奶病了。 瞿元霍一腳剛進(jìn)府門,一聽這話,身子就頓了一會兒。 ☆、離京之前 現(xiàn)今已是快到二月,一眨眼開春也不遠(yuǎn)了。瞿元霍忙著處理離職并盤宅子一事,嬌杏在府里頭也未閑著。 今日一早起來,她便招了兩個大丫頭進(jìn)來,開門見山地道:“想是你們也聞到了風(fēng)聲,不久后我與大爺將要啟程離京回鄉(xiāng)里去,你們也伺候了我近兩年,今日便給你們個恩典,是在管家那處還上多出期限的銀錢,卷了包袱自行出府另尋活計(jì),還是收拾了箱籠與我一道上路。” 嬌杏看一眼兩個低眉垂眼,似是在深思熟慮的丫頭,擱下了話,“你們也不必急著回答,左右我離京還有一段時間,期間你們一定想清楚了,莫要到時反悔就來不及了。” 見兩個點(diǎn)了頭,她又指了秋萍,“秋萍下去看顧小少爺,將兩個mama喚來?!?/br> 兩個mama實(shí)際上不得嬌杏的喜歡,她也想趁此機(jī)會將兩人辭退掉,再則,兩人在京待了一輩子,叫她們跟著自己到鄉(xiāng)里去,也怕是不愿去的。 不一會兒,兩個mama進(jìn)來了。 兩人一齊行了禮,嬌杏才道:“mama們想來心里也都清楚,我就不再多說,念你們年紀(jì)大了,一路上路途遙遠(yuǎn),行程又是水陸交替著來,到時怕是會惹得兩位身子不適,我便是舍不得放了你們,也只得放你們?nèi)チ?。?/br> 兩個mama都是人精,哪里聽不出話里的意思,多半都是客套話,只雖是如此,她們還真是不愿離京,便也跟著附和,“姨奶奶寬厚,事事都為著下人們著想,奴婢伺候人大半輩子,還是頭一遭遇上姨奶奶這般好說話的主子,只可惜緣分淺薄,日后不能再在跟頭伺候,還請姨奶奶饒恕?!?/br> “哪里的話?!眿尚游嬷磷有σ宦?,又指了邊上立著的玉珠,“快去將我那對大了一號的翡翠鐲子取來,到底伺候了晉哥兒一場,兩個mama沒有功勞也有苦勞?!?/br> 玉珠領(lǐng)命去了,不一會兒呈上兩只通透的鐲子,再又看一眼主子,見她笑著點(diǎn)了頭,才塞進(jìn)了兩個mama手里,心里卻是有些rou疼的慌。 兩個mama得了賞,自然笑得歡,一下套在了腕子上,跪地就給磕了個頭,“謝姨奶奶賞,愿姨奶奶芳齡永駐,小少爺日后前塵似錦。” 兩個mama專挑好話說,句句說在了心坎上,嬌杏聽了也歡喜,命兩人起來,“一會兒便到管家那處結(jié)算清了,愿你們再尋個好人家?!?/br> 兩個mama心下一咯噔,沒想這樣早就要被辭退,這距離京還有段時日呢,心里雖這樣想著,腦子卻是清楚的,“是,姨奶奶仁厚,奴婢們這就去辦?!?/br> 等兩個媽子收拾好行囊,回頭再來與嬌杏磕了頭,才往前院走,到管家那處交割清了,也就離了府去。 嬌杏靠在美人榻上養(yǎng)了會兒神,才想起一事,到書案前提筆寫了一封信封好,命人送往文府,想著又要離別,心里難免生了絲愁緒。 好在有個晉哥兒在耳邊咿咿呀呀,嬌杏也就被他吵得分了心神。 …… 王氏兩個正掰著指頭算日子,大郎說是開春就走,如今距開春還有一個多月,心里頭就似那被貓兒撓過一般,急的癢癢。 瞿良材雖然也急個不行,到底還是有些分寸,瞧見老婆子就在開始撿拾了,他就扔個眼刀過去,“這才什么時候,你就收拾上了,到時碰著要用的,又得翻箱倒柜的尋,你倒是不閑累得慌!” “這有啥,現(xiàn)今天冷,我光撿那熱天穿得,礙你啥事兒了,你快去下你的棋去,別在邊上礙手礙腳?!蓖跏蠋紫聦⑺屏顺鋈?,扭了身子回屋,一人忙活不停。 瞿良材哼哼兩聲,也不再說啥,背著手慢悠悠地往外走,他在府里沒甚個伴兒,整日就拿出自鄉(xiāng)下帶來的棋子,一人沏一壺茶坐在屋里,一人扮作兩人的下棋,倒也解解悶,往日還能氣定神閑,如今知道了要回鄉(xiāng),心里頭就激動加興奮,哪里還靜得了心。 在院子里散散步,晨起的日頭曬得人舒服,正思著命人搬個椅來坐下曬曬太陽,便見著老二媳婦往這趕來。 他招了手,煒哥兒便磨磨蹭蹭地挪過來,叫一聲,“爺爺。” “嗯?!宾牧疾拿哪X袋,又招過敏姐兒,“敏姐兒怎的不喊爺爺?爺爺記得敏姐兒小時候最是嘴甜了,如今怎的悶不吭聲的。” 敏姐兒梳著兩個包包頭,聽了這話,連忙喊了一聲,瞿良材笑一笑,在兩個小兒腦袋上摸了摸,“快去給你們奶奶請安,她在里頭忙個不停,你們?nèi)チ?,正好叫她消停下來?!?/br> 兩個小娃點(diǎn)點(diǎn)頭,就要進(jìn)去,楊氏卻紅了眼圈跪在他腳邊求道:“公爹,回鄉(xiāng)也帶著咱們娘仨兒吧,媳婦在京里實(shí)在待不慣,兩個小娃也受欺的很,還是在鄉(xiāng)里活得快活。” 楊氏話里有話,瞿良材如何聽不出來,這個兒媳婦,不論品性如何,人卻是個能干的,二郎的性子他也知道,到底還是存了點(diǎn)愧疚之心,“一會兒與你娘說聲便是,論我說二郎要是一道回去也好,只他那性子你也知道,不撞南墻心不死,且讓他多吃些苦頭再說?!?/br> 楊氏聽了放下心來,就怕公爹不同意,將他們二房一家子留在京城,她可是看出來了,那瞿二郎干的就不是正經(jīng)事,前不久派了人聽墻角才給聽出來,他竟膽子大的去借貸子錢,就連為那鶯鶯贖身,也是走旁人那處借來的銀錢,這屁股后頭背了一壘子債務(wù),也不知怎樣還得清。 她還是早先離了他,早先了事,天高皇帝遠(yuǎn),回了鄉(xiāng)下,論他在京怎樣她都不在意,如今只想著將一雙兒女拉扯大了,這輩子也就算完了。 楊氏進(jìn)了屋,將話與王氏又說了一道,連著紅了眼眶又是哭了一回,再扯著敏姐兒在她跟前蹭,王氏同為女人,哪里不知里頭的官司,對這二郎早已死了心,想著一家人也不缺這點(diǎn)糧食,也就答應(yīng)了一并捎帶了回鄉(xiāng)。 到了晚上,大郎家來了,把這話又與他說道一回,也是沒有二話,應(yīng)承下不說。 瞿元霍回屋,喝了一碗丫頭熬得香茶湯暖了身子,才與嬌杏抱在一塊。 “事務(wù)基本處理妥當(dāng)了,就等人來看了宅子,交割清楚,開春咱們就可上路了。”她來了小日子,兩人無法纏/綿,只得挑些不易歪心的事說叨。 嬌杏勾著他的脖子,屋子里沒燒炭盆,她便覺著冷,一勁兒往他懷里鉆,也與他說事兒,“今日我將兩個mama放走了,我本也不喜歡她們,借此機(jī)會正好放走了事。還有兩個丫頭,我也與她們說清了,只還未答復(fù),給了她們時間叫她們細(xì)想想。” 瞿元霍圈著她的腰,點(diǎn)了頭,“這樣妥當(dāng),若是她們愿意跟去,你便叫她們賣了死契給你,捏在手里頭使喚的才放心,若是不愿意,就放了她們走,等回了鄉(xiāng)里,再為你買兩個死契的來使?!?/br> 嬌杏聽了高興,只還是擔(dān)心花費(fèi)大了,“府里頭該放的也要放了,回了鄉(xiāng)哪里還能跟在這處一樣,邊上有一兩個使喚就成,不需跟現(xiàn)在一樣了?!?/br> “這是自然?!宾脑舻?。 兩人再細(xì)細(xì)說了一番話,才噤了聲閉眼睡去。 昨日送去文府的信,第二日便得了回信。 嬌杏拆開了看,字里行間無疑都是訴些離別之情,又說想與她再見上一面,只當(dāng)是話離別了。 何蘭珠半月前才生了個女娃兒,現(xiàn)今還在做月子,自然不能下地出門,嬌杏想著過個幾日怕就要忙活起打包行囊之事,還是早日去見了早日了事。 她捏著信紙立了半晌,心內(nèi)略有些躊躇不安,今日可沒與瞿元霍打商量,若是擅自出去了,指不定回來又要見到個黑面孔。 她咬了咬唇,左右自個兒不是去那些個見不得人的壞事,與小姐妹道聲離別,日后說不準(zhǔn)再也見不著面,想想還是這頭重要些,她一面命了秋萍給她梳妝,一面又叫玉珠給晉哥兒也收拾起來,小家伙還是頭一遭出門,嬌杏笑笑,自然得收拾的體面。 給他穿的紅紅火火的,瞧著既喜慶吉祥,又憨態(tài)可掬,嬌杏親手給他套上了虎頭鞋,又給他拉低了虎頭帽遮住他的小耳朵,系上了小斗篷,才叫玉珠給抱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