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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崩原亂在線閱讀 - 第52節(jié)

第52節(jié)

    千醉雪見狀,目中閃過一絲異色,不過并沒出聲,季玄嬰似乎是感覺到了對方的情緒變化,面上表情不動,卻已舀出自己的手帕,遞給了師映川,師映川眼見這一幕,不禁心中暗道頭疼,用古怪的目光看了一眼季玄嬰,一面接過那雪白的帕子,擦了擦手,不過這時不遠(yuǎn)處的季平琰卻被魚兒在鐵皮桶里撲騰跳動的聲音驚動,丟下挖了一半的螞蟻洞,飛快地跑了過來,興致勃勃地看著桶里的魚,一旁的寶相龍樹這才得了空閑,坐在師映川旁邊的一張椅子上,長長吐出一口氣,道:“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帶孩子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說著,轉(zhuǎn)臉向季玄嬰道:“幸好只有這一個,若是多來幾個,我便是三頭六臂也應(yīng)付不來。”季玄嬰嘴角微翹,似是笑了笑,渀佛也是深以為然的態(tài)度,他們兄弟二人從前關(guān)系并不融洽,但兩年后不知道為什么,彼此之間倒是有些血親兄弟之間的默契了,也可能這就是歲月所帶來的改變罷。

    師映川見寶相龍樹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他說道:“你不必?fù)?dān)心,你又不是老媽子,總也輪不到你來伺候孩子?!睅熡炒ㄕf著,忽然想起一事,他看向幾步外的千醉雪,沉吟了一下便道:“十九郎,你和我都是男子,將來是不會有孩子的,所以你如果想找合適的女子給你綿延子嗣的話,對此我完全沒有意見,全都取決于你自己的想法?!?/br>
    千醉雪聞言,抬頭望了一眼貌若春花的美麗少年,雙眼當(dāng)中卻不帶什么感情,語氣也是有一點冷淡,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沉默了片刻便道:“不必了,我不需要孩子,乾國皇室之中最不缺的就是人,無須我來開枝散葉。”

    師映川聽他既然這么說,也就罷了,這時忽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腕,緊接著,師映川就覺得臉頰上被結(jié)結(jié)實實地吻了一下,師映川一愕,有些意外,他身旁的寶相龍樹卻是神色從容淡定,臉上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一時之間卻是判斷不出他是怎么想的,不過寶相龍樹在輕笑一聲之后,就已慢條斯理地開口道:“你就這么喜歡跟其他人說話?我就在這里,川兒,你有什么話就對我說便是了?!?/br>
    這醋吃得可真是沒道理,但師映川知道寶相龍樹本來就是一個在這方面沒道理也沒邏輯可講的人,千醉雪的目光在寶相龍樹身上一掠,對這種略帶挑釁的行為沒什么反應(yīng),就好象沒看見沒聽見似的,師映川聳聳肩,很明智地決定自己不介入到貴公子們之間的小摩擦當(dāng)中。

    幾個人繼續(xù)該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多一會兒,卻見寶相寶花的身影出現(xiàn)在不遠(yuǎn)處的小路上,師映川揚揚手,算是打了個招呼,寶相寶花走過來,臉色有些不大好,無聊地用腳尖踢著地上的石子,寶相龍樹見妹子這樣,便道:“寶花,怎么了?”

    寶相寶花看了自家大哥一眼,隨口道:“沒什么。”正在等著魚兒上鉤的師映川看見她表情郁郁,就猜測寶相寶花大概是在連江樓那里碰了釘子,心中不由得暗哂,他發(fā)現(xiàn)再如何爽氣直率的女子,一旦被男女之事所困擾,那么就和世間其他的普通女子一樣,沒有任何差異,總會生出怨嗔癡怒之類的情緒,不知道為什么,師映川見到寶相寶花在連江樓那里行不通,雖然他對自己這位‘小姨子’的性格挺欣賞,兩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也不錯,但師映川卻依然有些幸災(zāi)樂禍,或者說是松了一口氣的感覺,這種感覺雖然有點莫名其妙,但又并不讓人覺得突兀。

    ☆、一百三十五、大乾

    師映川正想著自己莫名其妙的心事,這時卻忽聽季玄嬰道:“……寶花,你方才是去蓮座那里?”寶相寶花有些郁悶地踢著石子,聞言便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道:“是啊,我看見他在自己一個人下棋,就想和他下幾局,可是我輸了一局后,他就直接走了……當(dāng)真是自尋煩惱……”

    寶相寶花說著,很是悶悶的樣子,她的語氣完全是在抱怨,含嗔帶怒的樣子,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才有了些女兒家心思纏綿的模樣,寶相寶花很無聊地拎著手里精美的鞭子,她無意間看見旁邊開著幾朵快要凋零的白色野花,便忽然微微一抖手中的鞭子,帶上了巧勁兒,雖然看起來只是手腕輕動,但是那黑色的鞭梢抖腕之間便已經(jīng)靈蛇一般甩了出去,在空氣中留下淡淡的殘影,一下便打落了其中一朵野花的一片小巧花瓣,寶相寶花就此連連甩動鞭子,將那花瓣一片一片地?fù)袈?,沒有錯亂了分毫,如此精妙的手法,可見她的武功決非泛泛。

    一時季玄嬰將手里的佩劍用藥水保養(yǎng)完畢,他抬頭看見寶相寶花正在擊花發(fā)泄著心中的郁郁之氣,便微微一皺眉頭,說道:“寶花,你莫非當(dāng)真對蓮座有意?”他話一出口,寶相寶花便立刻扭頭看了過來,雖然她不是什么忸怩害羞的內(nèi)向女子,不過這種事情無論男女,總是不太習(xí)慣在很多人面前說出來的,不過這一看之下,寶相寶花就立刻放下心來,因為其余的幾人都好象沒有聽見季玄嬰的這句話似的,根本沒有任何反應(yīng),與此同時,寶相寶花也分明察覺到自己與二哥季玄嬰周圍仿佛被某種屏障所隔,使得季玄嬰雖然在說話,但其他人卻是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顯然是被季玄嬰以精妙手段阻絕了聲音,要說季玄嬰也是個言談行事沒有什么顧忌的人,但他畢竟照顧meimei寶花是女子,有些事情總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談?wù)?,因此才會如此行事,這也從側(cè)面表明季玄嬰外表雖然看起來冷漠一些,但內(nèi)里終究是個心細(xì)之人。

    其實以在場另外幾人的修為,并不是真的就探聽不了兩人說話,但季玄嬰既然已經(jīng)做出準(zhǔn)備與寶相寶花私下談話的架勢,其他幾個人自然不會自討沒趣,非要動手破解,去聽人家兄妹的談話內(nèi)容,因此師映川等人該干什么的就干什么,沒有誰去注意那邊的談話,而這時寶相寶花聽見哥哥一語點破自己的心思,面上的神情多多少少就有些尷尬,畢竟她雖然性子爽直,卻也并不代表她沒有女性天生的羞澀,不過寶相寶花之所以尷尬,是因為某些其他的方面所致,才流露出這樣的情緒,只是覺得有些不太方便與自己的二哥面對面談?wù)撨@件事而已,卻并非因為自己喜歡連江樓才如此不管怎么說,連江樓終究是季玄嬰的叔父!

    季玄嬰也在觀察著自己的這個meimei,正如寶相寶花自己這幾日所表露出來的那樣,這個年輕女子已經(jīng)真正對一個男人有了興趣,作為血親兄長,季玄嬰能夠很敏銳地捕捉到在寶相寶花眼底深處所隱藏著的那種強(qiáng)烈的感情,以及其中那一絲絲頗為微妙的羞澀之意,季玄嬰非常清楚自己meimei的性情,寶相寶花自幼在蓬萊長大,她身為山海大獄的小姐,從小到大基本是沒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的,但難得的是,卻沒有讓她養(yǎng)成刁蠻跋扈的性子,等到寶相寶花漸漸長大,身邊也開始有了愛慕者,從來都不缺各種年輕人獻(xiàn)殷勤,從世家子弟到門派新秀,或者是皇族青年,作為兄長,季玄嬰自然是知道一些情況的,而他也沒有想過去理會meimei這方面的私事,事實上無論寶相寶花選擇了誰,季玄嬰都不想干涉,然而現(xiàn)在不同了,寶相寶花竟然對連江樓真的有了興趣,而且季玄嬰看得出來,meimei是真的對那個人有了喜愛之心,而非一時的沖動好奇,作為過來人,季玄嬰很容易就能看出來寶相寶花的心情,那是陷入情網(wǎng)當(dāng)中的人才有的表現(xiàn)。

    這種樣子季玄嬰在寶相龍樹身上看到過,至于他自己,也能夠體會這種心情,但雖然現(xiàn)在還不是很清楚寶相寶花對連江樓的感情究竟已經(jīng)到了什么程度,不過季玄嬰也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繼續(xù)放任下去,因為他知道連江樓這個人絕對不是一個對兒女私情有興趣的男子,這還僅僅是在他不知道紀(jì)妖師與連江樓之事的情況下,否則他從一開始出現(xiàn)端倪的時候就會警告寶相寶花,因為當(dāng)初師映川雖然知道紀(jì)妖師對連江樓的心思,但他自然不會把自己師父的私事告訴別人,所以即便是情人之間,師映川也沒有對寶相龍樹和季玄嬰說過此事,至于紀(jì)妖師,他自己當(dāng)然也不會主動對其他人說起自己的**,所以他雖說是寶相龍樹和寶相寶花的親舅舅,但這兄妹二人也照樣不清楚他與連江樓之間的糾纏,如此一來,陰錯陽差之下,這舅甥兩人竟是雙雙看上了同一個男人。

    此時季玄嬰既然問出口,寶相寶花也沒有遮掩什么,略一猶豫之后就大方承認(rèn)道:“我確實覺得蓮座他很好,我挺喜歡他,他和我以前見過的那些男子都不一樣。”寶相寶花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里光彩熠熠,不過同時也有單戀者所特有的那種惴惴忐忑之色,季玄嬰見狀,皺了一下好看的眉頭,道:“那是我叔父,論起來也是你的叔父,是你我的長輩,你覺得你有機(jī)會?”季玄嬰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完全不掩飾,也并不委婉,寶相寶花平日里不覺得兄長這樣說話有什么不好,不過現(xiàn)在卻覺得有些刺耳了,她捏著自己手里的鞭子,垂目說道:“我和他又沒有什么血緣關(guān)系……”

    季玄嬰并不看她,只緩緩撫摩著佩劍上的精美花紋,道:“這些倒是其次,我只是要提醒你,蓮座并非你以前認(rèn)識的那些男子,你若對其有意,很可能是自尋煩惱。”不等寶相寶花應(yīng)聲,青年已繼續(xù)道:“……我言盡于此,你自己考慮罷。”說完,真氣一收,使得聲音再無隔絕,寶相寶花見狀,嘴唇翕張幾下,似是想說什么,但終究還是咽住不語,這時旁邊的師映川感覺到屏障消失,便對季玄嬰笑道:“在說什么悄悄話呢?你們倆說話的工夫,我已經(jīng)釣到一條大魚了,今天可以做糖醋魚吃,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br>
    師映川說著,旁邊正擺弄水桶的季平琰已笑著拉住師映川的褲腿,嚷嚷道:“爹爹做糖醋魚吃!琰兒要吃!”師映川笑呵呵地彎腰捏了捏兒子的白嫩臉蛋,道:“好,寶貝兒你想吃什么,爹爹都給你做?!辈贿h(yuǎn)處千醉雪往這邊瞥了一眼,他不是個喜歡小孩子的人,不過季平琰倒是個很乖的孩子,幾乎從不吵鬧,所以千醉雪倒也并不厭煩,這時卻忽聽寶相寶花道:“……喂,映川,你師父要走了,你莫非不知道么?”

    師映川心中一動,頓時看了過去:“我?guī)煾浮財喾ㄗ诹嗣??”寶相寶花握緊了手里的鞭子,淡淡道:“當(dāng)然,你近來只在這里窩著不出去,什么也不清楚,而我可是得到確切消息了?!睅熡炒ǖ哪抗馕⑽⒁婚W,卻看著湖面的魚線,問道:“我?guī)煾甘裁磿r候動身?”寶相寶花道:“應(yīng)該是今天下午。”師映川默然,卻是不再說什么了。

    中午師映川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的菜,幾個人在一起吃了飯,氣氛較為融洽,對于現(xiàn)在與師映川已經(jīng)有了婚約的千醉雪,寶相龍樹雖然難免有些排斥,但也算不上敵對,故而也算是相安無事了,午間吃罷飯,師映川卻是獨自一人離開了小樓,他腳程極快,不一時就來到了一處峰頭,此地距離連江樓所住的地方大概有十里左右的路程,即使是宗師高手也不可能視力范圍如此遙遠(yuǎn),更不必說師映川了,不過這時卻見師映川從懷里取出了一個十分小巧的鐵質(zhì)物事,看起來是個筒狀,師映川把此物放在眼睛前面,就朝著遠(yuǎn)處的一個方向看去,此物若是其他人見了,必定不明白是什么東西,但師映川曾經(jīng)為了做出這個小玩意兒,卻是花了不少時間,在這兩年的歷練中,他曾經(jīng)路過極北的苦寒之地,就是靠了這個小東西,才化解了一次危機(jī),如果有師映川上一世當(dāng)中的人見到,就會認(rèn)出這個東西應(yīng)該叫作望遠(yuǎn)鏡。

    這只望遠(yuǎn)鏡雖然外表簡易,但實用性卻不錯,可以將十?dāng)?shù)里之外的東西看得清清楚楚,這時師映川雙眉微蹙,拿著此物向遠(yuǎn)處看去,他慢慢調(diào)整著方位,然后視野中就出現(xiàn)了一處非常闊大典雅的建筑,掩映在古樹花木之間,師映川透過窗子往里面看,卻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正失望之際,忽然門被推開,一個男子走了進(jìn)來,身材挺拔,宛若長槍,哪怕沒有看到面目,師映川也能一眼認(rèn)出他的身份。

    師映川心情有些復(fù)雜地看著連江樓脫靴上榻,靜靜打坐,自從上次之后,他再沒去見過連江樓,師映川自己也不清楚這是與對方賭氣還是別的什么,但他確實不太想和男子見面。

    在峰頭踟躇了一會兒,師映川終于收起望遠(yuǎn)鏡,回到季玄嬰的小樓,他進(jìn)到廳里,一眼就看到寶相龍樹他們幾個人正在里面喝茶,見到他回來,千醉雪便放下茶盞,說道:“映川,你我如今已經(jīng)訂下婚事,宗主允我回乾國一趟,祭奠我母親,將此事在她墓前告訴她?!?/br>
    這倒是人之常情,雖然千醉雪如今父母俱亡,宗門可以全權(quán)決定他的婚事,但婚姻大事總應(yīng)該告訴父母一聲,千醉雪去母親靈前將自己的婚事告知,這是很正常的,因此師映川點點頭,道:“正該如此?!彼f著,見千醉雪的眸光在自己臉上掃過,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沉吟道:“你的意思……似乎是想要我一起去?”千醉雪點頭不語,師映川想了想,知道此事未必是千醉雪自動要求,應(yīng)該還有傅仙跡與厲東皇,甚至還可能有連江樓的意思在里面,而這件事原本也是天經(jīng)地義的,師映川微一轉(zhuǎn)念,沒怎么猶豫便答應(yīng)了:“那我便與你一起去?!?/br>
    剛說完,一旁正在逗弄季平琰的寶相龍樹便面色淡然地開口,道:“川兒,離開乾國之后,我們就去蓬萊,你我之間的事情我要正式向我父親說明,也讓他見見你,可好?”在寶相龍樹身邊添茶的季玄嬰頭也不抬,只淡淡道:“……我也一同回蓬萊,去探望我父親。”

    師映川一見這個架勢,就知道這三個人針對此事必定已是在私下里達(dá)成了協(xié)議,他考慮了一下,點頭道:“可以,那么你們準(zhǔn)備什么時候起程?”寶相龍樹道:“蓮座下午離開萬劍山,我們不如也一起動身罷?!睅熡炒ù鼓靠粗鉂嵉牡孛?,表情不動:“……也好?!?/br>
    轉(zhuǎn)眼間就到了連江樓離開的時候,傅仙跡親自送行,先前載師映川來萬劍山的白雕溫順地站在一旁,低下了身體讓連江樓坐上去,師映川此時已經(jīng)和寶相龍樹三人收拾好了東西,他上前一步,目光有點復(fù)雜地看著連江樓,但很快就恢復(fù)了往日里的恭順模樣,輕聲道:“……師尊一路順風(fēng)?!边B江樓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上了雕背,只聽一聲清唳,白雕已振翅而起,眨眼間就飛上了天空。

    連江樓走后,師映川一行人也一起離開了萬劍山,季平琰年紀(jì)尚幼,不太適合出遠(yuǎn)門,便沒有帶著他,只交給季玄嬰的師父沈太滄照顧,至于寶相寶花,這個亮烈如紅梅的女子則是獨自一人上路,并不與師映川等人同行,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不過她已經(jīng)是成年人,寶相龍樹和季玄嬰雖然是兄長,也不好過于約束她,也就由她去了。

    ……

    時值秋日,草木卻還并未凋零,天氣更是尚不見寒冷,因此路上的行人也不在少數(shù),道旁偶爾會見到一些果樹,樹上的果子已經(jīng)熟了,沉甸甸地掛在枝頭,不過由于這里人來人往,所以樹上的果實已被摘去了許多,只有那些距離地面很高的枝頭上還保留著一些果子,有孩子見了,眼饞想吃,不過那高高的樹上枝椏已經(jīng)很細(xì)了,倒也不敢攀上去,只得作罷。

    大道上車馬行人不少,不過其中有一行四人卻是最為引人注目的,其中三人看起來都是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衣著考究,座騎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駒,其中一人容色清清,神色淡然,另一人輪廓清秀,肌膚是健康的蜜色,兩人都是十分少見的美男子,至于另外一個青年,雖然容貌與這二人相比不免顯得普通了些,略顯失色,但亦是氣度不凡。

    與這三名青年同行的是一個年紀(jì)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挽著道髻,穿寶藍(lán)色箭袖,眉目秀麗絕俗,若不是打扮舉止都明顯是個男子,眾人只怕都要以為這是一位絕色美女,這一行四人只看衣著打扮,風(fēng)采氣度,就知道必是出身豪門世家之輩,使得路上不但尋常行人不敢接近,便是一些往來經(jīng)過的鮮衣怒馬子弟也不肯去故意招惹。

    這四人便是前往乾國皇都的師映川一行,他們幾個一路順利來到大乾,路上除了一個不開眼的采花賊趁夜晚摸進(jìn)師映川所在的客房,被師映川打斷四肢直接丟進(jìn)河里之外,倒也沒有遇見什么麻煩,這時師映川眼見道旁樹上有紅色的果子,便向身旁的季玄嬰笑著說道:“玄嬰你看,那果子紅彤彤的,應(yīng)該是熟了罷。”還沒等季玄嬰開口,寶相龍樹已微微一笑,道:“……映川,想吃么?”話音方落,只見寶相龍樹信手一探一收,靠得最近的一棵樹上那顆最大最紅的果子就已經(jīng)悄然離開了枝頭,好象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抓住了一般,自動飛到了寶相龍樹的手中,附近那些行人看到這一幕,都不禁目瞪口呆。

    寶相龍樹從懷中掏出一方雪白的錦帕,將那果子仔細(xì)擦拭干凈,這才遞給了師映川,笑道:“嘗嘗罷,看樣子應(yīng)該是很甜的。”師映川接過,對著寶相龍樹笑了笑,原本就出眾的容顏煥發(fā)出無限風(fēng)采,頓時便讓遠(yuǎn)處幾個年輕路人看得呆了,師映川咬了一口果子,只覺得酸甜適度,令人滿口生津,當(dāng)下便三口兩口地吃完,這才舉目向前方望去,說道:“咱們已經(jīng)過了流花河,也應(yīng)該快到皇城了罷?”

    “……再有二十里左右的路程,就到了?!彬T在馬背上一直沉默不語的千醉雪忽然開口說道,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古怪的情緒,有些懷念,也有些厭憎與漠然,那看似清明的目光深處透出一絲絲迷惘若失的顏色,此刻他分明是在看著前方,但偏偏卻讓人覺得他的心神已經(jīng)不知道飄蕩到哪里去了時光的無情沖刷足以讓人忘記很多事情,然而那些刮出來的痕跡卻是會留在心中,哪怕已經(jīng)面目全非,已經(jīng)淡去,卻依舊會偶爾翻出淺淺的漣漪。

    師映川看了千醉雪一眼,知道對方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想了想,正要隨口開解幾句,卻突然間轉(zhuǎn)頭向后方看了過去,以他的耳力,自然聽到有一支隊伍正朝著這邊快速而來,果然,不過片刻的工夫,一支百余人的騎隊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視線當(dāng)中,馬背上的騎士個個系著黑色披風(fēng),一群人打馬呼嘯飛馳,如同黑色的洪流滾滾而來,為首的是一個十五六歲模樣的少年,儀容秀美,眉宇間與千醉雪隱隱有些相似之處。

    這一隊騎士所過之處,行人慌忙向道路兩邊逃去,避讓開來,師映川見狀,微微皺眉,但也沒說什么,只一扯馬韁,向路邊走去,季玄嬰也隨之而來,以他們這幾人的身份,自然不必給誰讓路,不過出門在外,眾人都覺得沒必要多起事端,橫生枝節(jié)。

    但雖然已準(zhǔn)備讓開路,不過寶相龍樹的馬卻比其他三人慢了一步,這時隊伍已經(jīng)馳到近前,最邊上一名騎士眼見有人還在騎馬向路邊走,沒有及時躲開,頓時揚起了手里的鞭子,其實寶相龍樹并不至于真的擋住了路,但這些騎士平日里跋扈慣了,哪里會管這些,當(dāng)下這個身材高大的騎士一鞭便向前方的寶相龍樹抽了過去,口中喝道:“讓開!”

    這一下若是抽實了,立刻就是皮開rou綻的下場,附近一些百姓見狀,心中已為寶相龍樹捏了一把汗,下一刻,卻聽一聲短促的馬嘶響起,伴隨著只突兀一聲就立刻戛然而止的慘叫,只見那揮鞭的騎士還沒有來得及將鞭梢抽到實處,就突然間連同身下的馬匹一起變成了數(shù)十塊大小不一的碎rou,殘肢內(nèi)臟灑落一地,情況詭異無比,也恐怖無比,卻沒有半滴鮮血胡亂濺出,此刻一陣秋風(fēng)卷過,讓所有人都仿佛聞到了滿滿的血腥氣。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頓時讓現(xiàn)場大亂,寶相龍樹卻是一臉冷然,右手緩緩收回袖中,眼內(nèi)閃過冰冷之色,方才那鞭子分明是要抽到他臉上,若是普通人,這一下就必定是要被毀去了容貌,如此一來,寶相龍樹又豈會客氣?別看他在師映川面前是一副深情男子的形象,平日里風(fēng)趣有禮,言語和氣,可是他事實上卻是山海大獄的大公子,下一任的閻羅獄主,又怎么可能真的是一個和藹之輩?骨子里明明就是相當(dāng)狠辣無情的,手段亦是冷酷,眼下這一番施為,才是他寶相龍樹真實的一面。

    ☆、一百三十六、不公平

    事實上,這件光天化日之下發(fā)生的血案由于來得太快太突然,所以直到一人一馬變成了零散的rou塊掉在地上,絕大多數(shù)目擊者除了震驚以及恐懼之外,根本沒有看清楚在短短的一剎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在場的這么多人當(dāng)中,只有師映川、季玄嬰以及千醉雪三個人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這時反應(yīng)最快的除了這三人之外,便是另一名騎士,這倒不是說他的修為有多么深湛,純粹是因為那個那死去的騎士是他的親兄弟,這也促使此人根本腦海中來不及有任何想法或者權(quán)衡利弊,身體就已經(jīng)搶在理智之前做出了最直接也最本能的反應(yīng),就見這騎士悲憤地大吼一聲,狠狠扯動韁繩拼命打馬沖來,在其他人根本還沒有來得及梳理思路的情況下,就朝著寶相龍樹發(fā)動了最狠烈的沖殺,腰間的長刀出鞘,高高揚起,殺意凜然!

    而就在這時,寶相龍樹的眼神卻很是平靜,平靜得沒有任何異常,就如同平日里一樣,臉上甚至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但旋即這些笑意就盡數(shù)化作了冷酷與狠辣,寒冷之極,他就這樣笑了笑,平靜而冷漠,然后他看似隨意地?fù)]了揮手,空氣中立刻就有了某種古怪的波動,下一刻,那匹被騎士鞭打著已經(jīng)沖到他面前三丈處的駿馬突然就重重地一個趔趄,仿佛是一腳踏空的樣子,事實上這匹訓(xùn)練有素的馬根本沒有踏空,只不過是因為它的前蹄突然間無聲無息地斷去了而已,然后這時就可以看到馬的脖子上,身體上,腿上,全身上下都出現(xiàn)了許多道細(xì)細(xì)的紅線不,那不是紅線,因為緊接著整匹馬就從這些‘紅線’處分離開來,變成了許多塊血淋淋的rou,而且沒有馬上散落,甚至因為慣性的緣故還在向前,而馬背上的那名騎士也遇到了同樣的事情,那只握刀的手腕上悄無聲息地多出了一道細(xì)細(xì)的紅線,手臂,上身,脖子,腰部,大腿,腳掌統(tǒng)統(tǒng)都是如此,和他座下的駿馬一樣,整個人被切成了rou塊,這瞬間就失去生命的一人一馬就這樣栽了過來,然后在距離寶相龍樹兩尺左右的地方突然徹底散落,變成了一堆毫無美感可言的血rou,鮮血灑了一地。

    這個畫面詭異到了極點,寶相龍樹仍然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隈R背上,雖然他的樣貌并不是很英俊,但是此刻那挺拔的身形所帶給人的威壓已完全讓人忽略了他的模樣,只有在今天這樣一個很偶然的時刻,這個在往日里十分癡情,甚至有幾分可愛的青年才表現(xiàn)出了作為山海大獄繼承人的另一面來,而此刻師映川看著這一幕,想到對方在自己面前時的種種行為,只覺得有點恍然如夢,油然生出一絲古怪的錯亂之感。

    寶相龍樹輕描淡寫地彈了彈手指,這時所有人終于反應(yīng)過來,馬嘶聲,憤怒驚恐的呼喝聲,在秋風(fēng)中交織成一片,有人怒喝道:“大膽!”寶相龍樹聽了,轉(zhuǎn)頭看去,目光落在那些已經(jīng)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迅速聚結(jié)成陣型的騎士身上,微寒的眸色顯得他此刻有點漫不經(jīng)心,夾雜著nongnong血腥氣的秋風(fēng)吹在他的臉上,卻無法讓上面的神情有絲毫變化,但此時他卻已經(jīng)鎖住了這百余人的氣息,雖然面對著上百名衣甲儼然訓(xùn)練有素的騎士,寶相龍樹卻好象根本毫無感覺一般只有真正驕傲自信,完全相信自己力量的人,才會有這種表現(xiàn)。

    作為一名武道強(qiáng)者,寶相龍樹的這種毫不掩飾的氣息鎖定立刻就讓那些騎士感覺到了隱隱的危機(jī),心中本能地泛起一絲極大的恐懼之意,不過這時還沒等他們有下一步的反應(yīng),寶相龍樹卻忽然間眉頭微挑,因為他看到了隊伍中為首的那個少年,從對方的臉上他看出了幾分熟悉,便轉(zhuǎn)首望向不遠(yuǎn)處的千醉雪,問道:“……這是乾國的宗室?”如果是的話,他倒是不好出手了,先不談別的,至少要給千醉雪一個面子。

    千醉雪微微瞇起雙目,看向那個容貌白皙秀美,系著大紅披風(fēng)的少年,他思索了片刻,方道:“我已有數(shù)年不曾回來過,很多事情并不確定?!痹捯舴铰?,遠(yuǎn)處那少年已拔劍出鞘,他剛剛目睹自己麾下騎士的恐怖死狀,心中驚怒無比,只覺得那殺人的青年手法詭異得令人恐懼,看得他煞是心驚,不過他雖然驚懼,卻也更是憤怒,他乃是堂堂郡王,自幼就不曾受過什么挫折,又怎能忍受這樣在他看來極是羞辱的遭遇?雖然他也發(fā)覺了那殺人的青年氣度風(fēng)采不凡,手段亦是古怪,必然不是尋常人物,可是一想到方才侍衛(wèi)被殺,等于是自己被狠狠打臉,立刻便是火冒三丈,哪里還會顧忌許多,不過還算他多少還留些理智,沒有立刻下令動手,當(dāng)下厲聲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殘殺本王的侍衛(wèi)!”

    寶相龍樹聞言,目光便向千醉雪瞥去,這少年自稱‘本王’,那么至少就應(yīng)該是個郡王,看這少年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卻已經(jīng)有了王爵,那么不出意外的話,就必是以皇子之身受封的了,既然如此,應(yīng)該就是千醉雪的同父異母兄弟。^//^

    千醉雪亦是神情微微一動,他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再聯(lián)系這少年的年紀(jì)和樣貌,他立刻就想到了對方究竟是哪個,這時那秀美少年也因為寶相龍樹而注意到了千醉雪,頓時心中就是一震,對方的模樣他分明覺得很熟悉,似乎,似乎……似乎與去世的父皇很像!

    “……你是二十三,千呼蘭?”正在少年驚愕之際,一個聲音已冷漠響起,千醉雪握著馬韁的右手手指微微動了一下,眉目間更是閃過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那個名為千呼蘭的少年聞言,面色一震:“你怎知本……”他雖然驕橫跋扈,但也是個聰明人,當(dāng)下腦海中電光一閃,突然就浮現(xiàn)出一個名字來,千呼蘭神情大變,脫口道:“十九皇兄?!”

    一言既出,眾人皆是一片嘩然,千呼蘭瞬間面色變幻了幾下,終于翻身下馬,行禮道:“見過皇兄?!彼绱诵惺拢切┰掘湴恋尿T士自然再也無法安坐在馬背上,一時間這些震驚無比的上百名騎士趕緊下馬,紛紛跪倒在地,低下頭去,其實斷法宗與萬劍山聯(lián)姻的消息在這時已經(jīng)傳播開來,如今事件的主角、多年不曾回到乾國的十九王爺千醉雪突然來到皇都,眾人震驚之余,也覺得似乎是理所當(dāng)然之事,畢竟千醉雪是乾國皇族,在訂下婚約之后,回來祭拜先帝與其生母也是人之常情。

    千醉雪看了一眼千呼蘭,這個已經(jīng)多年未見的弟弟在他的印象中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模糊了,也談不上有什么感情,這時師映川撥轉(zhuǎn)馬頭走了過來,他儀容極美,在這已經(jīng)開始有了蕭瑟之意的秋日里就仿佛一朵盛開的蓮花,他看了看千呼蘭,向千醉雪道:“是你弟弟?”千醉雪的表情有些淡漠,也有些譏誚,簡短道:“他的生母是淑妃?!?/br>
    師映川見狀,就知道千醉雪對這個二十三弟談不上什么手足之情,而千呼蘭見師映川與千醉雪說話的語氣以及年紀(jì)相貌,就猜到這大概就是那個與千醉雪結(jié)親的斷法宗劍子,此時季玄嬰與寶相龍樹也策馬走了過來,千呼蘭見他二人與千醉雪和師映川同行,神色之間亦是一副平等之態(tài),就知道這兩人必定也是身份不凡之輩,如此一來,縱然千呼蘭生性驕縱,也不由得隱隱后怕,他知道自己這個郡王在其他人眼中是皇室貴胄,但在一些大宗門和世家眼里,卻也不算什么,方才若是真的來不及認(rèn)清彼此的身份便立刻沖突起來,只看那個殺人青年的冷酷手段,自己這一行人說不定都要喪命在這里。

    但是想到這里,千呼蘭后怕之余也在心中生出了絲絲的嫉恨之意,他自幼雖受寵愛,但卻知道在眾多兄弟當(dāng)中,最受父皇看重的乃是十九哥千醉雪,這個十九哥自幼天資出眾,師從萬劍山,每年會回來一兩次,父皇的一眾兒女都不及十九皇子受寵,后來德妃死后,這位十九皇子便不再回國,從前此人不在乾國也就罷了,但是現(xiàn)在再次見到對方,千呼蘭非但沒有生出兄弟重逢的喜悅之情,反而生出嫉妒之意,兩人的母親都是四妃之一,也都是皇子,千醉雪卻可以師從萬劍山,拜掌律大司座為師,且是宗主東華真君的嫡系徒孫,更何況如今還與斷法宗劍子訂下婚約,只怕日后是很有可能成為劍宗,執(zhí)掌天下劍修圣地萬劍山,就算不是如此,也依舊能學(xué)得一身絕藝,說不定將來會僥幸成就大宗師,自此天地任憑縱橫,壽數(shù)悠久,再不是自己這樣的凡人所能及,而兩人明明是兄弟,身上一樣流著父皇的血,憑什么這個十九皇兄有如此際遇,而自己這一生卻最多不過是做個親王?雖然富貴權(quán)勢都是普通人無比羨慕的,可是與萬劍山之主,武道宗師相比,又算得了什么?況且自己在去年才封了郡王,而這個很久都不曾回國的千醉雪,卻早早就被當(dāng)今乾國皇帝遙封了親王。

    千呼蘭一向自視極高,但如今見了自己同父異母,人生軌跡卻已經(jīng)截然不同的兄長,那復(fù)雜的人性便令他心中生出隱隱的嫉恨不平之意,他的資質(zhì)是不錯的,曾經(jīng)先帝也想讓他拜入?yún)枛|皇門下,但厲東皇在探察過他的資質(zhì)之后,卻毫不猶豫地回絕了此事,其實如果沒有千醉雪拜師在前的話,千呼蘭遺憾之余也不會覺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兄長被人收于門下,人生就此改變,有了另一番天地,而自己卻被拒之門外,這對當(dāng)年還是孩童的千呼蘭來說,當(dāng)真是難以承受的屈辱,這也令他就此暗暗厭恨上了這位十九哥。

    但無論心中是什么想法,千呼蘭表面上卻是決不會顯露出來的,他俊秀的面孔上浮現(xiàn)出燦爛的笑容,道:“十九哥這次回來,陛下定然是極高興的,不如這就隨我進(jìn)宮見見陛下如何?我們兄弟多年未見,應(yīng)該好好敘舊才是。”千醉雪聽了,卻是無動于衷的樣子,道:“我要與師劍子前去祭拜母親,皇帝那里,便不去見了。”說罷,一扯韁繩,已撥轉(zhuǎn)馬頭繼續(xù)上路,師映川三人見狀,也隨之而去。

    且不說千呼蘭究竟如何心思,師映川一行四人騎馬奔馳,不多時終于來到了皇城,諸人策馬入城之后,便放緩了速度,按轡而行,一路不緊不慢地向東走去,這里雖然不似大周皇都搖光城那里氣勢宏偉,繁華興盛,但也頗為富庶,街道干凈寬闊,兩側(cè)建筑云集,路上行人紛紛,前時大周厲兵秣馬,直指乾國,城中不免被戰(zhàn)爭的陰云所籠罩,不過近來局勢已變,人們也就放下心來,皇城當(dāng)中恢復(fù)了從前的樣子,一路所見的百姓臉上也顯然多了一絲安然平和的笑容畢竟在普通人眼中,沒有戰(zhàn)爭,也就意味著自己平靜的生活不會在戰(zhàn)火中被毀去,家園得以保存,這已經(jīng)是一種莫大的幸福了。

    四人剛剛來到一處大街上,卻見遠(yuǎn)處人山人海,阻塞了道路,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這里是前往目的地的必經(jīng)之路,雖說師映川幾人可以施展身法自道旁建筑之上通過,但馬匹和帶著的一些東西卻是不能丟下的,再加上也并不趕時間,于是四人便干脆暫時等著,等人群散去也就是了。

    片刻之后,師映川四人已來到近前,這才明白究竟是什么造成了道路阻塞,只見大路正中乃是一輛巨大的寶車,造型奇古,外型與帝王的步輿輦車頗有些相似,但是卻足足大了幾倍,曲柄華蓋固然不能少,四壁沿上還雕有龍紋,其上又有華蓋香云,掛著以珍珠編織而成的垂簾,飾以瓔珞,車轅之后尚有一對坐駕,是為趕車的兩名俊秀青年所配,說是輦車,其實倒不如說是一座小型的移動宮殿,前后各有數(shù)對彩衣侍女打著鳳羽扇,十?dāng)?shù)名一看便知精悍的男子身穿錦袍,在欄桿內(nèi)一動不動地立著,眼神冷冷,珠簾內(nèi)垂著一層細(xì)膩輕薄的紗幔,似透非透,隱隱可以看見里面有許多窈窕的人影侍立,若想再看分明,卻是不可能的,至于拉動這座豪奢大車的,卻不是什么尋常馬匹,而是前八后六共十四匹渾身墨色的異獸,生得有些像馬,但明顯要猙獰神駿許多,塊頭也大得多,倒是有些麒麟的模樣,頸中戴著箍,質(zhì)地非金非玉,數(shù)十名身穿青色錦袍的騎士身跨駿馬,在前方開路,又有近百騎士則圍繞在這座小型的移動宮殿周圍,呈眾星拱月之勢,所過之處,百姓無不紛紛聚集,看向此處的目光當(dāng)中滿是敬畏之色。

    這場面對于師映川四人來說,并不陌生,因為無論是東華真君傅仙跡還是連江樓,亦或是閻羅獄主寶相脫不花,都有類似的代步工具,事實上在一派宗主這樣身份的人物外出之際,有時就會用上這樣表示身份的代步之物,彰顯威儀,只不過并不是經(jīng)常使用而已,因此眼下毫無疑問,這里面載著的必定是一位宗主級人物,這時師映川忽然看見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那是一名二十多歲模樣的青年,相貌氣度皆是不凡,眉宇間有著絲絲凜冽之氣,正站在車前鋪著紅氈的階下,卻是弒仙山青衛(wèi)統(tǒng)領(lǐng)聶藥龍,當(dāng)年此人因為追蹤那個劫殺弒仙山弟子、搶走寶物的燕步瑤,倒是與師映川有過一面之緣,師映川對其自然有些印象,此刻見到聶藥龍,頓時就知道了車內(nèi)究竟是什么人弒仙山山主,紀(jì)妖師!

    不過這似乎也在意料之中,乾帝情愿以舉國供奉的代價,尋得弒仙山庇護(hù),雙方達(dá)成協(xié)議,紀(jì)妖師身為弒仙山之主,來到乾國倒也并不令人意外……師映川正在心里迅速轉(zhuǎn)著念頭,突然間這時卻聽見一個聲音道:“……師小子,過來,上車?!?/br>
    此刻現(xiàn)場人聲鼎沸,嘈雜無比,但這聲音卻宛若響在耳邊,絲毫不受影響,師映川心中微微一震,這聲音分明是紀(jì)妖師無疑,只是此人為什么要自己過去相見?至于高居車內(nèi)的紀(jì)妖師是如何發(fā)現(xiàn)自己的,師映川倒是并不奇怪,像紀(jì)妖師這樣的武道強(qiáng)者,周圍的一切都是瞞不過眼去的,自己一行四人修為不凡,氣息強(qiáng)大,對于紀(jì)妖師這樣的絕頂高手來說,就像是黑夜之中的四顆星子,再顯眼不過了,很容易就能感應(yīng)到,而自己是大光明峰一脈的傳人,紀(jì)妖師只要略一揣摩,就可以從那熟悉的氣息當(dāng)中辨別出自己的身份。

    這道淡淡的聲音籠罩場間,同時人們也聽到了從車中傳來的輕輕敲擊的聲音,似乎是有人正在用指頭漫不經(jīng)心地敲著桌面,周圍如此嘈雜紛鬧,而這些并不大的聲音卻清晰無比地讓每個人都聽到了,這令眾多百姓心中頓時涌起了無盡詭異而恐懼的感覺,師映川看了一眼身旁的三人,輕聲道:“那么,我先過去看看?!彼f著,便策馬向著紀(jì)妖師所在的奢華巨車走去,寶相龍樹眉心微微一動,似乎是想要跟著一起去,不過他知道自己這個舅舅的脾氣,因此遲疑了一下,也就作罷,而此時千醉雪與季玄嬰兩人也已猜到了車內(nèi)之人的身份,便也沒有跟過去與寶相龍樹一樣,他們也并不擔(dān)心會有什么不妥。

    人群如潮水一般,下意識地向兩側(cè)分開,讓出一條通道,師映川騎馬通過那里,一直來到巨大的寶車前,人們看著這個秀麗之極的少年緩緩下馬,緩緩登上車階,緩緩走進(jìn)了里面,而車上的弒仙山武者們則一直在注意著這個漂亮得出奇的少年,他們很清楚自家山主的脾氣,而此時那個男人卻當(dāng)眾讓這少年上車,心中不由得暗暗嘀咕起來,猜測著少年的身份與來歷。

    車內(nèi)幾乎就是一處房舍,師映川由侍女引領(lǐng)著走進(jìn)一間華麗的靜室,當(dāng)中乃是一張碧游大床,上面放著幾個描龍繡鳳的軟墊,幔帳左邊地上放著一只琉璃圓缸,裝滿了清水,水面上浮著幾朵鮮花,幽香淡淡地若不可聞,一架大屏風(fēng)上雕刻著江河湖海,山岳連綿,這屏風(fēng)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質(zhì)做的,隱隱泛著柔和的光澤,上面所雕刻的景物仿佛是真的也似,惟妙惟肖,令人驚嘆,說不盡地心曠神怡,底座則是用金線鑲嵌出飛天仙女圖案,一尊青銅香爐中燃著不知名的香料,古怪又讓人十分舒服的香氣繚繞在室中,令人生出全身懶洋洋的錯覺,師映川辨認(rèn)出了這種味道,這是以北海珍貴的香鯨為原料,取得尾部的油脂所提煉而成,小小一瓶就需黃金千兩,如此一來,這輛寶車從外觀到內(nèi)里裝潢,諸多布置,不知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如此無上奢侈的享受,就連一些帝王也是有所不及的。

    此時一個男子正坐在那張碧游大床上,剪裁合身的灰綠滾邊青金色暗紋華袍把那修長結(jié)實的身軀襯托得越發(fā)精悍,那張臉是完美的,近乎沒有眉毛的事實并未有損男子的容色,反倒是給這張面孔平添了幾分妖異詭譎之美,不類凡俗,或許是因為心情還不錯的緣故,男子的臉色很好,微帶紅潤,一副十分健康的模樣,師映川看著對方神采煥發(fā)的面孔,一時倒不知道是不是應(yīng)該率先出聲向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打招呼,不過馬上他就不必再想這個問題了,因為男子已經(jīng)開了口:“……我發(fā)現(xiàn),不管我走到哪里,好象都能遇見你這小鬼?!?/br>
    ☆、一百三十七、所謂無情

    “……我發(fā)現(xiàn),不管我走到哪里,好象都能遇見你這小鬼?!奔o(jì)妖師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他一只手肘擱在身旁的一張小桌上,指甲修剪得干干凈凈的指頭很隨意地輕敲著锃亮的桌面,一邊目視著師映川顯得有些安靜的面容,目光當(dāng)中頗多玩味,面前的這個少年很是美貌,質(zhì)地極為考究的寶藍(lán)色的衣料很襯那并不白皙的膚色,自有一番清貴風(fēng)度,黑鴉鴉的漂亮頭發(fā)挽成一個道髻,讓人生出一股用手摸摸那黑亮發(fā)髻的沖動,紀(jì)妖師承認(rèn),雖然這張臉很容易讓他想到燕亂云那個女人,不過也無法否認(rèn)這個少年確實有一種令人賞心悅目的美。

    紀(jì)妖師的臉微向外撇,似乎是有點笑起來的樣子,又盡數(shù)化作了小小的嘲弄,倒是和上次剛見面時的厭憎不同,師映川見狀,并未輕動,只是微微瞇起眼睛,目光在男人俊美的臉上打了個來回,然后就看著他那詭異的眼睛,估摸著紀(jì)妖師的心思,不知道為什么,師映川很沒來由地就覺得紀(jì)妖師似乎沒有什么惡意,但這種平和的感覺反倒讓他心中有些不安,當(dāng)下咳了一聲,打斷這奇怪的氣氛,上前見禮道:“見過山主?!?/br>
    紀(jì)妖師用余光掃他一眼,輕抿唇線,卻是笑了起來,說道:“你既然來了乾國,想必是和你那未婚夫千醉雪來祭拜他父母的?”以紀(jì)妖師的心智,稍微一想就能得出這個結(jié)論,因此師映川也并不意外,將這句話咀嚼了一下,便和和氣氣地應(yīng)道:“是的,十九郎要祭拜他母親,將訂婚之事告訴她,所以我便與他一起來了乾國?!?/br>
    師映川這種表面上看起來恭順和氣,內(nèi)里卻是不以為然的模樣,自然瞞不過紀(jì)妖師這樣的人,就見紀(jì)妖師唇角微勾,‘哈’地一聲仰頭一笑,拍著大腿說道:“小鬼,你和你師父可真是完全沒有什么相象的地方,連江樓他基本上就是個老古板,不近聲色之事,簡直禁情絕欲得徹底,而你這小子,卻是左擁右抱地好不快活……”紀(jì)妖師說著,語音稍頓,犀利的眸光罩在師映川的面上,忽爾又是嗤然一笑,道:“我那個傻外甥卻偏偏死腦筋,非看上了你這小鬼不可,明明他平時是很聰明的一個孩子,但在這件事情上卻要犯傻,放著好好的逍遙日子不過,卻偏要削尖了腦袋去和其他人分一個小鬼,這不是自討苦吃是什么!”

    師映川聽了這話,眼皮微微耷拉了下來,他臉上雖然看起來似乎是笑盈盈的,但稍一定神,就迅速組織好了言語反擊,卻是卻不軟不硬地別了一句,道:“寶相他并不傻,他很清楚自己選擇的到底是什么,況且說到傻,山主不也是一樣么?”他這話并沒有說透,但彼此都是聰明人,如何能不清楚這番話背后的意思?你說寶相很傻,但至少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得到了我的認(rèn)同,讓我對他有了情意,而你呢,我?guī)煾竻s直到如今也依然對你沒有回應(yīng)!

    紀(jì)妖師眼神微微一厲,眼睛里有什么東西徒然凝聚起來,銳利如鋼針一般,直刺在師映川臉上,連江樓是他心中的一處死xue,他與他之間的事情豈容旁人置喙?更別說這種隱隱的嘲諷言語,因此紀(jì)妖師看著師映川表情平靜、正微微垂目的臉龐,目光猛地就變得明顯寒冽,見男人這種表情,師映川頓時心里‘咯噔’一下,然而緊接著,不等師映川表態(tài),紀(jì)妖師便突然間沒有任何預(yù)兆地收回了目光,但是那優(yōu)美的薄唇之間忽然就響起了一聲霸道而冷然的輕哼,幾乎與此同時,師映川的瞳孔突然一縮,從鼻腔里噴出一聲不引人注意的悶哼,臉色剎那間白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又恢復(fù)了正常,只不過微微蹙眉,神情顯得有些凝重,至于紀(jì)妖師本人,則似乎有一點點意外,他剛才用上了‘撼神音’,不過并不是想重傷師映川,而只是想給這個大膽的少年一個小小的教訓(xùn)而已,不過倒沒想到對方卻是接下來了有點意思!

    這個發(fā)生在兩人之間的小插曲讓室中頓時隱隱充滿了一股劍拔弩張的緊張之感,師映川將清澈的目光直視過來,停在紀(jì)妖師臉上,一動也不動,氣氛剎那間就變得有點詭異起來,其實此刻師映川平靜的表面下,血液的流動已經(jīng)微微快了一分,他剛才的態(tài)度雖然頗為不卑不亢,一副百無顧忌的樣子,但事實上他很明白紀(jì)妖師此人的怪異,也做好了對方突然發(fā)難的準(zhǔn)備,畢竟面對紀(jì)妖師這個人,常理又有何用?不過師映川也有信心對方不會太過分,所以盡管紀(jì)妖師眼下看過來的眸光之中流轉(zhuǎn)著絲絲冷徹入骨的寒意,但他也毫不示弱,只管與之對視,卻沒想到,正待他想抬臉之際,紀(jì)妖師突然間倒是笑了起來,只對他說道:“不錯,你這小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倒有了你師父的幾分傲氣,否則焉會如此回應(yīng)?”說著,紀(jì)妖師一手朝自己旁邊的位置一指,神情懶散地道:“……坐罷?!蹦腥苏f著,倒不理睬師映川了,只伸出一只手來,在自己的下頷上摸了摸。

    其實師映川此刻真的想要扭頭就走,離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越遠(yuǎn)越好,他師映川平日里也算是個頗有機(jī)變之人,然而此刻面對著紀(jì)妖師這個根本不能以常理來揣測的人物,他卻是無法做出什么游刃有余的應(yīng)對,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在腦海里轉(zhuǎn)了一圈而已,就立刻被摁滅了,畢竟師映川從自己與這個男人打過的交道中早已經(jīng)清楚了對方的性子,他知道紀(jì)妖師是個極聰明的人,但另一方面也可以說是一個特立獨行的瘋子,沒人能知道他這一刻喜笑顏開,態(tài)度和藹,下一刻卻會不會突然翻臉,自己不軟不硬地頂撞一下倒不打緊,但如果真的拂了此人的面子,天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還是不要自找沒趣比較好。想到這里,師映川遲疑片刻,終于還是決定聽從,便走過去坐了下來。

    紀(jì)妖師倒是表現(xiàn)得很是愜意,好象心情不錯的樣子,他甚至從身旁的小桌上取了茶壺,倒了一杯茶推到師映川的面前,這讓師映川幾乎有點‘受寵若驚’了,拿起杯子在手里掂了掂,一飲而盡,道:“好茶?!奔o(jì)妖師輕哼了一聲,似笑非笑,抬眼看著少年,眼神捉摸不透,語氣卻是異樣地隨和與平淡:“你這分明是牛飲一般,浪費了我的茶?!?/br>
    師映川心中本就有了打算,從前面對紀(jì)妖師時的畏懼之感幾乎煙消云散,他笑了笑,索性自己無聲無息地提了茶壺,給自己又倒了一杯上好的綠茸雀舌,再次一口抽干,含笑道:“茶么,雖說往往是用來品的,但最根本的用途還是解渴,既然如此,也就沒有什么浪費不浪費、可惜不可惜的說法?!?/br>
    紀(jì)妖師微微挑眉,微有棱角的唇瓣淡淡勾起,笑容之中卻不曾掩去一絲霜雪般的寒意,他的眼睛是純黑的,黑得近乎能反光,那種黑甚至?xí)屓擞幸环N明麗的錯覺,不屬人間,極美也極妖異,此刻這雙眼睛看著師映川,就好象黑洞要把人吸進(jìn)去似的,師映川見狀,用余光掃了一下,陡地悸然起來,他被男人看得很不自在,于是就想表現(xiàn)出完全不為所動的樣子,可是在紀(jì)妖師的注視下,那種態(tài)度就很詭異地擺不出來了,師映川只能面皮抽搐一下,話音隨即響起,淡淡道:“……山主為什么這樣看我?既然山主曾經(jīng)說過,很討厭我這張臉,那么就不應(yīng)該多看才是,免得讓自己心里不舒服,這豈不是自尋煩惱么?!?/br>
    “小鬼,你比起小時候卻是更討厭了,也更有趣?!奔o(jì)妖師看到他這模樣,不禁為之莞爾,原本冷冽的目光漸漸平和下來,師映川此刻的風(fēng)儀氣度卻是令他想起了那個魂牽夢縈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當(dāng)年與連江樓初識時的情景,其實若論相貌,師映川與連江樓基本上是沒有什么相似地方的,不過若論氣質(zhì),說不定什么時候這少年就會流露出一絲半點連江樓的痕跡來,雖然還沒有連江樓那種縱橫決然的鋒銳霸氣,但也起碼有幾分似是而非的影子了。如此一想,紀(jì)妖師心中卻是生出一絲莫名的異樣之感,因師映川容貌肖似燕亂云所帶來的那份厭惡之心倒是漸漸淡了……這時師映川忽然開口,把紀(jì)妖師從略微走神的狀態(tài)中扯了回來,只聽少年聲音脆脆,說道:“山主叫我過來,不知是有什么事?”

    紀(jì)妖師的眉頭輕輕打了一個結(jié),睨了少年一眼:“你很趕時間?”他的語氣幾乎是可以算得上柔和了,然而落在師映川耳中,卻是另一番味道,師映川突然就有一種頗為強(qiáng)烈的感覺,就好象此時的紀(jì)妖師并非是在和自己講話,而是透過他去與另一個不在這里的人進(jìn)行交流,這讓他非常不適應(yīng),他知道紀(jì)妖師是透過自己在看著誰,在看他的師父、他的父親連江樓,師映川突然就沒來由地惱怒起來,就好象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人覬覦了一樣,這種感覺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但卻從來沒有此刻這樣強(qiáng)烈過,虧得師映川如今城府漸深,很容易就掩飾住了情緒,只將精致好看的眉頭輕皺了一瞬,不曾露出什么明顯的破綻,他垂眸看著自己手指上的一枚玳瑁指環(huán),從容說道:“當(dāng)然不趕時間,只不過山主叫我來,我有點奇怪罷了?!?/br>
    “還在記恨上次我對你出手的事?小小年紀(jì),不要這么愛記仇?!奔o(jì)妖師見他這樣,忽然就低笑起來,他身子向后一仰,舒舒服服地倚在了一堆綴著流蘇的軟墊上,只將薄薄的唇角勾得更向上了些,那對長而妖的眸子瞇起來,道:“你師父就不是一個記仇的人,你應(yīng)該多學(xué)學(xué)他才是。”師映川品味著紀(jì)妖師淡薄得仿佛聽不出感□彩的語氣,秀麗的面孔上就顯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雖然品味到了那刻薄直接的諷刺之感,不過師映川很清楚這個男人的脾氣,所以他知道對方未必是故意如此的意思,只不過是一貫對自己的態(tài)度罷了,因此朗然說道:“……山主錯了,我?guī)煾甘俏規(guī)煾?,我是我,哪怕是同一棵樹上結(jié)出的果子也總是味道并不完全相同的,更何況是兩個人呢?”

    紀(jì)妖師聞言,頓時望向這個已經(jīng)有了自身獨特棱角的少年,感受著對方言語之中若隱若現(xiàn)的驕傲之氣,這時室內(nèi)忽地安靜下來,非常安靜,安靜得令人心里有點兒發(fā)涼,一種莫名的感染力在空氣中悄悄游蕩,把尖銳而鮮明的絲絲寒意傳達(dá)到每一個角落,師映川見狀,卻是眉眼不動,這時紀(jì)妖師忽然‘哈’地一聲笑,撫掌道:“很好,很不錯,這脾氣倒是有點對我的胃口了,跟燕亂云那女人一點也不像,否則你若是容貌性子都像她的話,只怕我哪天忍不住,寧可拂了你師父的面子也要對你出手?!蹦腥苏f著,黑瞳里的那抹光澤一閃,將一根食指豎起來朝師映川晃了晃,啞然失笑道:“你也不用疑神疑鬼的,我叫你來,不過是隨便聊聊罷了,怎么說我也算是你的長輩,豈會當(dāng)真和你一個小鬼為難?”

    莫非你為難我的時候還少了不成……師映川心中腹誹,面對著紀(jì)妖師似自言自語又似是在確認(rèn)什么的話語,師映川一時間倒是沒想好應(yīng)該如何應(yīng)付,這時紀(jì)妖師看了少年一眼,感受著那隱藏在美麗無害外表之下的鋒芒,他想要在對方臉上挖出一點肖似連江樓的東西,但卻失望地發(fā)現(xiàn)這父子兩人真的沒有什么相象的地方,但他卻沒有表現(xiàn)出這種失望,只是問道:“你師父……平時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