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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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師映川竟是打算就此離開,燕太元頓時眉宇之間深深皺起皺紋,目光直視師映川,似是有些惱怒道:“你這就要走?雖說你是斷法宗宗子,但在老夫面前,總該遵些禮數(shù)!”師映川聽了,微微揚(yáng)眉,他對于自己這位外祖父的反應(yīng),渀佛并無意外似的,不過他倒是笑了笑,很自然地說道:“燕前輩自己也說了,我是斷法宗宗子,既然如此,那么這天下間能讓我‘遵些禮數(shù)’的人好象還真的不多,也就是寥寥那么幾位罷了,似乎……燕前輩并不在此列?” 這話聽起來并沒有犀利之語,甚至也比較委婉,但意思卻已經(jīng)很明白了:這世間能令我恭敬以待的人確實是有的,而你燕太元,卻還不具備這個資格! “……混帳!”燕太元頓時臉色鐵青,他是聰明人,怎能不明白師映川的意思?這少年是他外孫,偏偏卻毫無晚輩該有的樣子,燕太元又如何能不怒?他雙眉立起,終于斥道:“老夫是你嫡親外祖,縱然你是斷法宗宗子,身份高貴,又豈可如此狂妄無禮,目無尊長?” 房間里一片安寂,但很快,師映川忽然負(fù)起手來,看著不遠(yuǎn)處的燕太元,微笑著,微嘲著問道:“目無尊長?外祖?”燕太元也看著他,淡淡說道:“難道你能否認(rèn)這一點?亂云是我女兒,而你,是她的兒子,無論你是什么出身,無論你地位如何,都改變不了那個事實老夫是你的外祖,你是老夫的外孫,你的身體里有一半是流著我燕家的血!” 師映川微微低頭,似乎是沉默不語,但是下一刻他就仰起臉來,笑吟吟地道:“哦,是嗎,原來燕前輩也知道啊?!睅熡炒ㄏ肓讼?,樣子渀佛有些疑惑,他向燕太元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倒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教了?!?/br> 不等燕太元開口,師映川便緊跟著說道:“外祖父嗎……那么當(dāng)年我母親被燕家派人追舀的時候,你這個父親、我的外祖父在哪里?我母親剛生下我就被燕芳刀追來,她要?dú)⑽覀兡缸拥臅r候,你這個外祖父在哪里?我小時候受苦的時候,你這個外祖父又在哪里?而等到我成為了宗門劍子之后,燕家便出現(xiàn)了,我的外祖父也出現(xiàn)了?!睅熡炒粗嗵?,表情并不仇恨,但也沒有溫暖之色,他繼續(xù)平平靜靜地說道:“如果換做你是你,你又會怎么想?……好罷,我不知道燕前輩你到底會怎么想,但是我?guī)熡炒ㄗ约阂欢ㄊ呛懿幌矚g這些的,不喜歡燕家,也不喜歡什么外祖父?!?/br> 少年說著,衣袖輕輕一甩,語氣依舊平靜,卻一字一句都在咄咄逼人:“……我不在乎和我無關(guān)的人,反正我不欠他們,即使我和某些人流著一樣的血。” 師映川的這一番話說出來,就好象一記鐵錘重重敲在燕太元的心臟上,燕太元心中震動,卻是一時間啞口無言,至于他為什么知道這些,燕太元自然以為是當(dāng)年經(jīng)歷過那間破廟一事的人告訴他的,而這時師映川也不繼續(xù)說什么了,只是平靜而微嘲地看著男人,半晌,燕太元臉色恢復(fù)了平靜,他終究是老謀深算之人,又怎會被師映川幾句話就撼動了心神,當(dāng)下便皺眉道:“當(dāng)年亂云盜走燕家至寶凝華芝,叛家而出,家族自然要將她捉舀回去。” 說到這里,燕太元目光驟冷,變得凌厲起來:“凝華芝乃是我燕氏至寶,乃是祖上一位前輩無意之中發(fā)現(xiàn),帶回家族培植,此物的存在只有極少數(shù)燕家子弟才知曉,在燕家一向是個秘密,直到四十多年之后此寶才真正成熟,可以服用了,當(dāng)時我燕家族長,也就是你外曾祖父正在閉關(guān),待出關(guān)之后就會服用此物,等到徹底吸收藥性之后,就有可能在日后成就大宗師,到時候我燕家必然更上一層樓,而你娘卻將其盜走,妄圖改變先天體質(zhì),日后在武道一途上突飛猛進(jìn),以此登上大光明峰尋那連江樓,為了一個男人,如此破壞家族利益的大逆之舉,我雖是她父親,也不能放任!” “原來如此……”師映川輕輕點頭,他原本也不是很明白這其中的一些內(nèi)`幕,直到這時聽了燕太元的話,才完全清楚了當(dāng)年的那些事情,可是他是師映川,是有著自己一套理論并遵循自己想法而做事的師映川,所以他聽了這番話以后,忽然就笑了:“原來燕前輩要說的,就是這些?” 不待燕太元說話,師映川笑容驟斂,淡淡說道:“我不管什么誰對誰錯,也不管什么家族利益,我只知道哪怕是天下最正確的道理,如果對我不利的話,那它就不是道理;哪怕是最慈悲最善良的天下第一好人,如果對我很壞、害我的話,那此人就是個壞人;哪怕是最情有可原的行為,如果對我造成傷害,那么就是在對我做惡,是不可原諒!” ☆、一百四十三、殺機(jī) “……哪怕是最情有可原的行為,如果對我造成傷害,那么就是在對我做惡,是不可原諒!”師映川斬釘截鐵地說著,他的眼睛瞟過自己的鞋尖,淡淡道:“我不知道燕前輩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什么不得已,我也不想知道這些,我只知道當(dāng)初在我和我娘最困難最危險的時候,你沒有出現(xiàn),沒有維護(hù)你的女兒和外孫,這就足夠了,所以我現(xiàn)在不喜歡燕家,不喜歡燕前輩你,這都是很自然的,因為這一切,都是你們自己造成的!” 燕太元默然,半晌,語重心長地道:“你要知道,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血脈之間的聯(lián)系永遠(yuǎn)是無法割斷的,我終究是你外公,燕家也終究是你的母族,這是任誰也不能改變的,沒有燕家就沒有你娘,沒有你娘就不會有你,莫非你能否認(rèn)這一點不成?” 師映川聽了,原本的面無表情之態(tài)就那么變了,突然間哈哈笑了起來,他面露冷然不屑之色,抬眼望向燕太元,因為畢竟有血緣牽絆的緣故,他對這個男人雖然談不上什么尊敬,但也不能說是有太明顯的惡感,此刻嗤鼻道:“燕前輩,你這是想對我講什么孝義道理嗎?事實上我非常討厭這種說法,做長輩做父母的喜歡說‘因為我生了你,給了你一條性命,所以你必須孝順我服從我’,這算是哪門子的道理?說起來人其實也只不過是動物的一種罷了,生育兒女這只是出于人的動物性,就好比動物都會努力去保護(hù)自己的孩子,會養(yǎng)育孩子一樣,這是動物的本性,而人比起這些動物來說要高明的地方,就是用這種不過是出于本性的行為來要求子孫的絕對服從,讓一個孩子從剛一出生就背負(fù)了父母親人的所謂生育之恩,卻從來沒有人站在孩子的立場想一想!出生并不是孩子求著大人讓自己出生的,一對男女配合在一起,多數(shù)都沒有太多的想法,無非是因為傳宗接代這樣的原因順其自然就有了孩子,要么是看見別人有孩子很羨慕,所以覺得自己也該要個孩子了,還有的就是為了維系夫妻之間的感情,當(dāng)然,更多的是怕以后自己老了沒人照顧伺候,總之原因?qū)嵲谑呛芏嗪芏?,都是因為大人的各種需要所以才生了孩子,其實什么是恩呢,對孩子認(rèn)真撫養(yǎng)關(guān)愛的行為才是恩,如果只是間接或直接讓孩子來到世上,那這根本不算什么恩德!” 師映川目色深凝如水,他負(fù)手昂然,繼續(xù)說道:“不錯,因為燕家,因為你,所以才有我母親,有了我?guī)熡炒ǖ拇嬖?,但這決不是我欠你們的理由。” “……荒謬之談!”燕太元重重斥道,這一番有些近乎驚世駭俗的說法讓他心中不由得微震,但表面上自然不能流露出來,他頓了一頓,緩和了語氣,道:“你尚且年少,難免有些偏激之語,即便你心里對當(dāng)年之事有些怨氣,但就算你有這些委屈,那也是家族內(nèi)部的一些糾葛,如今事過多年,什么不快也應(yīng)該煙消云散了,怎能總是這樣斤斤計較,滿腹怨氣?” 燕太元說到后來,已經(jīng)有了點苦口婆心的樣子,師映川只是微笑,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應(yīng)該叫外公的人,然后用一種很平淡的口氣娓娓說道:“燕前輩何必說這么多呢,總而言之,無非就是想讓我認(rèn)同燕氏,從而給燕氏帶來利益,難道不是么?” 燕太元聽到這里,臉色不變,卻微微嘆了一口氣,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彼此之間都是心知肚明,都是再明白不過了,再說什么虛話矯飾之辭,也是沒有用的,反倒有些可笑了,其實作為一個父親,燕太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燕亂云的遭遇并不是沒有感到心慟的,但是當(dāng)這些與家族利益一旦有了本質(zhì)上不可調(diào)和的沖突之時,他卻只會堅定地站在家族的立場上去考慮問題,哪怕是對親生女兒,也不會留情! 然而燕太元看著師映川肖似女兒燕亂云的那張面孔,心頭終究是有些觸動,當(dāng)年燕亂云也是這般年少,美麗如一朵帶露的鮮花,如果自己那時想些辦法,行事溫和一些,是不是就有可能不會造成后來的遺憾了呢?可是這世間,又哪來那么多的如果…… 燕太元心中深深嘆息,一時間卻是無話可說,但他畢竟是有決斷之人,這些軟弱的情緒僅僅維持了片刻,就被他毫不猶豫地鎮(zhèn)壓了下去,燕太元看著師映川,這份力量就算不能為燕氏所用,也絕不能站在燕氏的對立面上,因此燕太元的腦子迅速清醒過來,他平靜地說道:“果然是我的好外孫……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日后無論如何都不要與燕家為敵!我知道你與步瑤曾經(jīng)有過齟齷,她也的確脾氣驕縱,但那畢竟是你表姐,不要與她一般見識?!?/br> 師映川表情淡淡如水,他很隨意地彈了彈手指,說道:“我當(dāng)然不會與一個女子一般見識,否則就憑她當(dāng)初想對我殺人奪寶的行為,我就早已殺了她了,豈容她好端端地活著?只不過……”師映川話頭一轉(zhuǎn),終究笑得一臉燦爛:“只不過燕前輩,你是以什么立場什么身份來說這話的呢,你又算是我的什么人呢,憑什么能夠束縛我?” 這話一出,燕太元臉色微變,這番言辭并不激烈,也沒有任何刻薄不敬的地方,但其中卻有著刀子一樣的鋒利是啊,你算是我什么人,憑什么對我倚老賣老,指手劃腳?! 就在祖孫二人交鋒之際,另一間艙內(nèi)卻是一片安靜,千醉雪兩根修長的手指捏著一只上好的白瓷茶杯,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雖然拿著茶,卻并不喝,同在一室之中的師暖辛下意識地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青年,這人容貌出眾,性情卻好象內(nèi)斂了些,或者說是冷淡……師暖辛正想著,外面卻有人在門上輕輕彈了一下,師暖辛?xí)?,便走了出去,只見外面站著一個素衣淡裙的少女,輕聲道:“辛jiejie,聽說有客人來了船上?” 師暖辛回頭看了房門一眼,轉(zhuǎn)過頭來拉著少女離開,一面道:“你們這些妮子,又在嚼什么舌根?”少女輕吐舌頭,笑道:“這不是好奇么,聽說大哥哥和青爵哥哥在陪客……” 兩人一時來到一間艙中,一推門進(jìn)去,頓時就覺得一股香風(fēng)迎面撲來,只見里面全都是年輕貌美的少女,大概有五六位之多,服飾各異,但皆是上等物品,這些女孩子們宛若一群彩蝶,滿眼望去,當(dāng)真是令人心曠神怡,這些都是大呂師家的女子,只不過與師暖辛這樣的嫡小姐不一樣,她們要么是庶出,要么是遠(yuǎn)支,自然比不得師暖辛的分量,不過大呂師家一向是有名的出美人,無論男女,大多生得都頗為俊俏,這幾個女孩也是如此,個個就像是枝頭初放的鮮花也似,引人攀折。 年輕姑娘們聚在一起,自然話題往往離不開男子,這些出身世家的姑娘們此次就是因為往日的生活總是以平靜居多,所以才央求了各自的家長,得以與師遠(yuǎn)塵同行,出門見見別處的風(fēng)光,剛才師映川與千醉雪來到船上的事情她們雖然聽到了消息,但當(dāng)時以她們的身份卻是不能和師暖辛一樣出現(xiàn)在甲板上,所以自然沒有見到師映川與千醉雪,現(xiàn)在師暖辛既然被請來了,這些好奇心很強(qiáng)的女孩子還不得趕緊問問清楚? 一室花團(tuán)錦簇,少女們的心態(tài)總是與男子有些不同的,她們本就對那些年輕俊杰天生抱有好感和向往之心,更何況是斷法宗劍子和萬劍山千醉雪這樣的頂尖青年才???一時間一個穿了一雙小牛皮靴的秀麗少女滿臉好奇,向師暖辛問道:“辛jiejie,那位師劍子和千公子生得什么模樣?。俊睅熍恋溃骸皫焺ψ由煤痛蟾绺绾芟?,若是不知道的,定要以為是親兄弟呢,至于那位千公子,也是當(dāng)?shù)闷稹駱渑R風(fēng)’這四個字了?!?/br> “這樣啊……”女孩們輕輕感嘆,師暖辛一笑,卻放低了嗓音道:“瞎想什么呢,這兩位可是已經(jīng)締結(jié)了婚約的,東華真君與蓮座親自訂下的親事,誰敢肖想他們兩個?”也不怪她會這樣警告一句,這幾個世家女子在家族中雖然也算是小姐,卻并沒有很高的地位,若是真的能嫁給師映川和千醉雪這樣的人物,立刻便是不同,連帶著自己的父母那一房也是水漲船高,但偏偏如今師映川和千醉雪已經(jīng)訂婚,即使是哪個女孩僥幸受了一方的青睞,但立刻就是得罪了另一方,所以她總要提醒幾句,免得這些年輕少女有了什么不切實際的幻想,以至于生出事端,甚至連累了家族。 “辛jiejie又在嚇唬我們,我們這里的人哪個敢呢?!币粋€長了一張嬌俏瓜子臉的少女嬉笑著說道,她身旁另一個生著美人痣的少女手托香腮,一臉憧憬地道:“我聽說‘袖籠青虹’千醉雪一劍出鞘便要見血,也不知他的青虹劍生得到底是如何模樣?” 此時女孩們都在做閨閣私語,算是言談無忌,一個清秀少女聞言,便推了這長著美人痣的少女一把,吃吃笑道:“要不然你就去看看?反正這位‘袖籠青虹’現(xiàn)在就在咱們船上,省得你念念不忘的?!泵廊损肷倥杂X羞惱,嗔道:“與你有什么相干……”說著,卻又猶猶豫豫地望向師暖辛,一臉期待,雖然沒有開口,但顯然是想要去看看的,師暖辛被這個meimei滿懷希望地瞧著,倒也硬不起心腸不許她瞧瞧,也知道這幾個女孩定然都是想去看一眼的,思及至此,便道:“待會兒端了茶點跟我進(jìn)去,要安靜,不許嘰嘰喳喳的惹人笑話?!迸兟犃?,立刻喜笑顏開,當(dāng)下忙不迭地答應(yīng)下來。 不一會兒,由師暖辛領(lǐng)頭,身后的少女或是端著精致的點心,或是端著新茶,或是帶了熱毛巾等等,跟著師暖辛規(guī)規(guī)矩矩地走進(jìn)了用來招待千醉雪的艙中,這時師遠(yuǎn)塵和師青爵正在一旁作陪,師遠(yuǎn)塵看著這些師家的女孩們進(jìn)來,略一轉(zhuǎn)念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不過他并不是一個苛刻古板的人,對女兒家的這些心思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好,反正都是一些十幾歲的少女,何必太拘束她們呢,因此師遠(yuǎn)塵面上表情不變,也沒有開口訓(xùn)斥,這些少女都在偷眼看他,生怕他不高興,現(xiàn)在瞧見師遠(yuǎn)塵這般做派,頓時放下心來。 一時諸女將帶來的東西都擺好,安安靜靜地坐下來,構(gòu)成了一幅動人畫面,那個長著美人痣的少女手撫香爐,燒起一支檀香,這些女孩們雖然坐得端正,但靈動的目光卻都偷偷地投向千醉雪,打量著這個出身萬劍山、身份顯赫的青年,美人痣少女更是芳心微動,驚訝于千醉雪的風(fēng)姿氣度,不過卻又想到對方是有了婚約的,心中沒來由地就生出了一絲黯然。 卻說師映川所在的那間艙中房門緊閉,不知道里面的人在說些什么,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忽然打開,師映川大步從里面走了出來。 “……老狐貍!”師映川眼中精芒微顯,他現(xiàn)在不存在什么乍見親人的激動心情,雖說燕太元并沒有具體對他提出任何要求,而他也由著自己的心意把立場表明了,可是燕太元到底是塊老姜,到后來終究讓對方主導(dǎo)了話題,進(jìn)退有據(jù),而且還一副推心置腹的態(tài)度,把師映川繞了進(jìn)去,到底還是有了緩沖,偏偏還讓師映川挑不出什么。 不過師映川也不是能讓人拿捏之輩,不管燕太元現(xiàn)在怎么說,也不管燕家有什么心思,總之自己與他們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涇渭分明,至于其他的,師映川也無心去管。 師映川喚過一個丫鬟,讓她帶自己去千醉雪此刻所在的地方,一時他掀簾入內(nèi),看見室中卻是一群鶯鶯燕燕,青春動人,看穿戴打扮的樣子就知道不是侍女丫鬟一流,師映川見狀,微微一笑,揚(yáng)起一個溫煦的笑臉,他這一笑之下,那張連女子也要嫉妒的面容頓時流光煥彩,當(dāng)真是色若春花,令在場的這些少女們當(dāng)即呼吸一窒,心臟亦隨之大跳起來,這時師映川來到千醉雪旁邊坐下,笑道:“這里好生熱鬧。” 他在千醉雪身旁一坐,兩人都是形貌出眾,看上去果真是一對璧人,師遠(yuǎn)塵見狀,并不問師映川與燕太元相談得如何,只態(tài)度自如地與二人談笑,末了,待二人告辭,便吩咐船只??浚H自相送,那美人痣少女跟在一群兄姐后面,戀戀不舍地看著千醉雪下了船,隨即遠(yuǎn)無蹤。 師映川兩人拿回寄存的馬匹,便準(zhǔn)備返回武王府,路上千醉雪看他神色安靜,便道:“看來你心情不好?!睅熡炒ǖ恍Γ膊徊m他:“說是血親,其實也未必比旁人親近到哪里,反而勾心斗角的事情少不了?!鼻ё硌┥诘弁跫?,對此自然感觸更多,聞言也沒有什么可說的,更不懂得怎么去安慰幾句,說些寬心的話,倒是師映川自己笑了起來,無所謂地?fù)P了揚(yáng)馬鞭,說道:“其實……” 師映川剛說到這里,忽然止住了話頭,抬頭向前方看去,就見一輛馬車正以極快的速度狂奔,那馬顯然是受了驚,不顧一切地瘋跑,街上的行人驚叫著紛紛向兩邊避讓,喊叫聲驚呼聲響成一片,那駕車的馬夫坐在車上拼命拉著馬,試圖讓馬匹停下,但此刻發(fā)了狂的馬又哪里是他駕馭得住的,轉(zhuǎn)眼間馬車便沖了過來,正向著師映川與千醉雪這邊而來,這時卻聽一聲驚呼,一個十來歲的少女不慎被避讓的行人推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剛想爬起來卻一下又軟倒,似乎是剛剛扭壞了腳,這時馬車已沖到近前,哪里還有人敢冒險幫她一把,眼看著馬車就要撞來,少女絕望之下,忍不住尖叫起來。 師映川見此情景,雖然他不是什么大善人,但這樣舉手之勞便可以救人一命的事情既然遇上了,倒也不至于撒手不管,當(dāng)下就自馬背上飛身而起,徑直掠了過去,攔在了那摔倒少女的身前,手一伸就帶起了一絲寒意,迎向了馬,其實他完全可以把那少女抱開,不過在他看來,這馬既然驚了,那就還是順手將其制服才好,免得其他人也要遭殃。 別看師映川只是十幾歲的少年,這伸出來的手臂也顯得有些纖細(xì),可是他若是當(dāng)真用力一掌打去,莫說是馬,就是開山裂石也不在話下,不過師映川并沒有用上那么大的力氣,他的力道用得恰倒好處,只是準(zhǔn)備把馬拍暈了就是,右手回掠半圈,輕輕一掌就拍了出去。 但就在這一刻,異變突起,就在師映川一掌將狂奔中的馬匹生生拍暈的瞬間,那個原本滿頭大汗試圖勒住瘋馬的車夫突然間臉上就露出了一絲猙獰的表情,雙目當(dāng)中更是爆射出嗜血的光芒,手中的那根馬鞭速度如電,像是一條黑蛇般惡狠狠地朝著師映川卷來,與此同時,車廂突然間四分五裂,從中飛出四道人影,一蓬青黑色的鋼針隨之鋪天蓋地的向師映川射出,只看那上面的幽暗光澤,就知道其上必然淬有劇毒! 這突如其來的異變令周圍的行人目瞪口呆,師映川亦是心中一凜,但他如今早已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哪里會有半點驚滯,身體早已比大腦更快一步,電光火石之間就已經(jīng)作出了反應(yīng),只見寒光一閃,他腰間的別花春水已是脫鞘而出,這樣的反應(yīng)不可謂不快,師映川眼中閃過一縷寒芒,心中卻是清明如鏡,沒有半點波瀾,只見一團(tuán)劍光閃耀而起,將所有射來的毒針全部擋開,與此同時,師映川于千鈞一發(fā)之際已經(jīng)有了決斷,他左手探出,兩指準(zhǔn)確無比地夾住了車夫卷來的鞭子,那鞭梢被師映川雙指夾住,竟是再也不能動彈半分,不過那車夫卻是動作奇快,就在一抽之下發(fā)現(xiàn)鞭子不能立刻奪回的同時,整個人在下一刻就仿佛泥鰍一般地滑脫,掠下了馬車,不但避免了師映川通過鞭子施力將他拖過去,更是自掠下馬車的同時,從腰間抽出軟劍,劍尖抖出一個劍花,快如閃電地向師映川刺去! 這一招宛若行云流水,無論是角度還是時機(jī)都拿捏得恰倒好處,其中更是透出一股一往無前的味道,令師映川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絲寒意,而就在同一時間,師映川忽然一凜,心思電轉(zhuǎn),只覺從背后有殺意襲來,卻是師映川身后那剛剛摔倒在馬車前的少女不知何時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自師映川背后襲殺而至,這一群人想必事先不知經(jīng)過多少次演練配合,所選取的襲擊角度和時機(jī)無不嚴(yán)絲合縫,諸人一起出手,頓時就將師映川的所有生路全部封鎖,只待一擊得手,將這美麗少年斬殺當(dāng)場! 這一切只發(fā)生在短短一個呼吸的間隙,與此同時,不遠(yuǎn)處的千醉雪腰中陡然青光一閃,青虹劍亦出,千醉雪面上閃過一抹殺氣,轉(zhuǎn)瞬又消失不見,他握劍在手中,頓時仿佛一位絕世劍客悍然出世,先前還斂藏著自己的所有鋒芒,但此刻出劍的這一瞬,整個人已迸發(fā)出無上凜冽的風(fēng)采,長劍曲直無方,石破天驚,那種凌厲之極的銳氣好似一道燦然青虹劃破了長空,令人無法直視,千醉雪面色冷冷,一言不發(fā),一腳踏在馬背上,身形飄飄如一道青虹,眨眼間就掠過了這段距離,手中長劍激刺而出,刺向了那偷襲少女的后腦,若是被他一劍而及,只怕是連腦袋都要整個炸開! ☆、一百四十四、疑云重重 那名偷襲師映川的少女自然感覺到了身后奔雷一般的呼嘯劍氣,此人心中大震之下,不得不急忙撤劍自救,千醉雪眼中殺氣縱橫,只見他右腕一翻,劍尖已幻化出千萬點青光,無孔不入,伴隨著凌厲的劍氣,將對方迫得向后飄退,這時只聽這少女低喝一聲,挺劍奮起,那低喝之聲卻分明是個男人的聲音,原來竟是一個男性所假扮的,哪里真是什么妙齡少女! 而另一廂師映川已與其他幾人戰(zhàn)作一團(tuán),這些人似乎對千醉雪毫無興趣,并沒有分出人手去圍攻千醉雪,只對師映川一人發(fā)起猛烈的沖擊,那車夫手中的一把軟劍被使得靈活刁鉆無比,劍身隱隱泛著青鸀幽色,明顯是抹過毒,師映川雖然服過從左優(yōu)曇身上取來的鮫珠,號稱百毒不侵,但事實上也并非天下所有毒物都對他無用,因此決不肯貿(mào)然碰到,車夫手持軟劍,運(yùn)用得出神入化,攻殺之際宛若水銀瀉地,無所不至,身法亦是極快,整個人宛若鬼魅一般,更令人心驚的是,但凡廝殺的時候,彼此都是有攻有守,可是這假扮車夫的男子卻從一開始出手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一招守勢,完全是步步皆殺的打法,至于從車廂里縱出的那四個男子,亦是兇悍無比,六人纏斗在一起,縱然以師映川的武功,竟是一時也突破不出。 此時那假扮少女的男子飛身掠到街側(cè),千醉雪緊隨其上,男子軟劍揮出,這已是超越了普通人rou眼可以看清的范疇,卷住一個來不及逃開的普通少女的手臂,反手一揮就將這個不會絲毫武功的百姓人家的女孩子甩了出去,直把少女整個身子都甩飛起來,窈窕的身體伴隨著女孩驚恐的尖叫擋在了他與千醉雪之間,不但完全擋住了千醉雪的視線,而且還恰倒好處地攔住了千醉雪手中長劍的攻擊路線,與此同時,男子軟劍緊跟在后,刺出一道匹練也似的寒光,看上去只是淡淡的一抹,但卻足以在瞬間令無數(shù)人頭落地,這一下實在是狠毒之極,千醉雪只要稍有遲疑,或者是改變路線,那么此人就有極大的把握得手。 然而就在這時,卻見千醉雪面色絲毫不改,他甚至沒有皺一下眉頭,劍尖仍然一往無前,明明他手中的是一把劍,但那劍尖輕抖之間似觸未觸,竟是給人一種正作拈花之態(tài)的感覺,然而拈的不是鮮花,而是劍花,冰冷鋒利到極點的劍花,只聽‘哧拉’一聲響,劍及血出,那被甩來的少女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發(fā)出一聲慘號,身體就已被從中破開,分成兩爿,在這一劍之下,即便是巖石山壁都要被斬開,更何況是人的血rou之軀?眼見一個如花般鮮活的青春少女眨眼間香消玉隕在自己劍下,千醉雪卻是神情如冰,半點停頓也沒有,劍勢如長虹貫日,幻化出無比絢麗的青色劍光,一刺而去! 就在千醉雪與人廝殺之際,師映川這邊亦是激斗方酣,師映川已劍斬其中一人,眼下那車夫與其他三人正向他聯(lián)手攻擊,幾條人影快若閃電,如同鬼魅一般,衣袖翻飛,師映川身形飄然,臉色冰冷如霜,這些人武功之高出乎他的意料,已算是一等一的強(qiáng)者,卻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么來刺殺自己?只看他們的打法,幾乎就是以命博命,只求達(dá)到目的,根本不太顧及自家性命,如此一來,師映川倒是一時半刻難以脫身。 就在這時,師映川突然間心中涌起一股警兆,激得他寒毛頓時立起,師映川大駭,身形在半空中驀然轉(zhuǎn)折,手中別花春水疾抖出一團(tuán)青光,護(hù)住周身要害,說時遲那時快,一蓬烏光渀佛暴雨,兜頭向他鋪天蓋地射來,師映川只覺眼前一花,如此近的距離,兼之大面積的密集暗器發(fā)射,縱使師映川反應(yīng)再快,也終究沒有將自己完全護(hù)住,剎那間只覺得腰側(cè)微微一痛,一枚細(xì)如牛毛的毒針就已射進(jìn)了rou里,師映川心中一凜,知道此針必定不是普通材質(zhì)所制,否則不至于破開自己的護(hù)體真氣,然而此時已來不及想這許多,師映川心知自己因為服用過鮫珠,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百毒不侵了,但這毒針方一入體,就已經(jīng)讓他感覺受創(chuàng)之處有些發(fā)麻,顯然是非常少見的毒物,不能完全清除,不過師映川也并不太多擔(dān)心,憑他精湛的內(nèi)力,再加上原本身體對毒物的清除作用,至少也能暫時運(yùn)功壓住毒性。 但即便如此,師映川依舊臉色鐵青,憤怒無比,他如今長到十四歲,不是沒有在生死之間徘徊過,可是這一次卻不同,這些人分明就是死士一般的人物,不知道究竟受何人驅(qū)使,定要取他性命不可,讓他真正感受到了一絲隱隱的寒意,這些人不但武功個個高強(qiáng),而且招式狠辣,若不是自己服過鮫珠,只怕腰間那一根毒針雖然不至于立刻要了他的性命,但在極力運(yùn)功鎮(zhèn)壓毒性的情況下,哪里還能抵擋這幾人的聯(lián)手殺招? 思及至此,加之受傷之后急著解毒,因此師映川再也顧不得許多,索性放開手腳大殺起來,先前他還因為這里是鬧市,四周建筑鱗次櫛比,百姓眾多,所以有些顧忌,不想誤傷他人,但眼下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哪里還管得了旁人死活?只見師映川突地冷冷而笑,驟然間張口厲嘯一聲,宛若平地驚雷,已是用上了‘移心音殺’這等絕學(xué),衣袍頓時渀佛被狂風(fēng)鼓蕩一般獵獵飛舞,空氣中有rou眼不可見的波動劇炸開來,最靠前撲向他的那名車夫迎面受此音波擊震,頓時悶哼一聲,耳朵和鼻孔里面已流出血來,行動之間當(dāng)即滯了那么一瞬,腦子里刺痛無比,也就是因為此人修為精深,這才扛住,換了普通武者在此一擊之下,必然爆體而亡,然而就是這瞬間的破綻,對這車夫而言,已是足以致命! 師映川手中別花春水一閃,劍光大亮,已從一個極刁鉆的角度悄然襲出,一道寒厲強(qiáng)大到極點的劍氣橫空而出,有無形的鋒芒破開空氣,向這車夫攔腰斬去,只見鮮血飛濺中,一具rou身在這無限鋒利的突斬之下已斷成兩截,這個強(qiáng)大的刺客就此被斬殺當(dāng)場,但同時周圍最靠近此處的建筑中的普通人,已是受到師映川‘移心音殺’的影響,完全抵抗不住,頓時七竅流血而亡,幾個習(xí)過武的要好上一些,但也已經(jīng)震壞了大腦,損了神智,只怕以后就要成為白癡,總之周圍但凡是活物,便根據(jù)修為高低和距離遠(yuǎn)近,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響,這還是因為師映川將矛頭對準(zhǔn)了那車夫,絕大多數(shù)的沖擊都由此人承受了,其他人只是會受到部分波及而已,若非如此,傷亡只會更大。 師映川一擊得手之后,面前便剩下了三個刺客,師映川頓時一鼓作氣,縱身挺劍橫斬而至,他劍光過處,氣勢如虹,劍光暴漲,若是換了旁人,想必不會硬擋,但這幾個刺客并非是尋常人物,面對如此境地,非但不曾稍避鋒芒,反而齊齊絞殺而來,只聽一聲巨響,一座二層酒樓驟然炸開,木屑磚瓦紛飛中,里面食客的慘叫聲令人心神震動,此時恰好千醉雪剛剛斬殺了那男扮女裝的刺客,他一腳踏在平整的地面上,頓時地面如蛛網(wǎng)一般碎裂開去,與此同時,千醉雪頎長的身體已借力飛出,提劍而來! 師映川見狀,雙目一凝,心中大定,他二人此刻攜手,當(dāng)真就是再不懼這些刺客還有什么花樣,這時就見千醉雪臉色冷然,身形堪堪與一名刺客交錯而過,不算凜冽的秋風(fēng)扯動了他的黑發(fā),衣袂向后飄舞,千醉雪臉上的表情卻是巍然不動,兩人相迎的一剎那,也就是生死立現(xiàn)之時,只聽一陣密集如暴雨的兵器相擊之聲,兩個人已是化作流光飛射向一處,直直撞進(jìn)一間青樓,與此同時,只聽里面尖叫慘呼之聲大起,幾次呼吸之后,這處建筑轟然倒塌,兩道人影如箭沖飛而出,千醉雪一劍刺出,青虹劍發(fā)出可怖的尖嘯之聲,勢若風(fēng)雷,一劍挑中了對方的腰際,劍尖深深透入肌rou,那人一聲悶哼,明顯是被刺中了要害,說時遲那時快,千醉雪突然間眉頭一皺,毫不猶豫地將青虹劍一甩一抖,就將此人擋在了自己的右前方,幾乎是同一時刻,一陣讓人心驚膽戰(zhàn)的聲音磣然響起,一大片閃著青鸀幽光的暗器已深深射進(jìn)此人的身體,那人慘哼一聲,面部頓時變成了青黑色,可見毒性之烈。 千醉雪知道此人必死無疑,當(dāng)下一抖手腕,收劍縱身而出,這時突然間他心生警兆,反身倒轉(zhuǎn),手中青虹劍團(tuán)團(tuán)護(hù)住身體,與此同時,靠近街道的一些建筑中忽然人影閃動,無數(shù)箭矢破空而來,發(fā)動了襲擊,竟是將師映川、千醉雪以及剩下的刺客一起籠罩在其中,時機(jī)掌握得恰倒好處,端地是歹毒狠辣,而這些并非普通箭矢,只聽那破空的尖利之聲,就知道是勁弩所發(fā),明顯有著極為強(qiáng)勁的穿透力,比尋常鐵箭的威力何止提高了數(shù)倍?而且所有人一箭發(fā)出之后就緊接著再是一輪,若是在這樣的距離遭到如此強(qiáng)度的突襲,人的血rou之軀簡直就如同紙糊的一樣脆弱不堪,若是用來狩獵,足以將虎豹這樣大型的野獸直接射穿! 在此千鈞一發(fā)之際,師映川眼中閃過一縷寒芒,瞬間發(fā)力飄退,脫開戰(zhàn)局,手中寶劍攔截在身周,護(hù)住自己,他寶劍所卷之處,劍氣狂暴若龍卷風(fēng)一般,將所有襲至面前的箭矢盡數(shù)裹挾起來,這些勁弩近距離完全可以擊破武者的自身防御,強(qiáng)悍無比,殺傷性極強(qiáng),但此時師映川迎著這漫天箭雨,整個人卻被劍光護(hù)在里面,絲毫無損,他長嘯一聲,一面掠向一處建筑,準(zhǔn)備解決那些箭手,而千醉雪與他雖然沒有交換一句話,但兩人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瞬間就達(dá)成了默契,千醉雪抖劍擊落數(shù)十支射向自己的箭矢,同時面無表情地縱身撲向刺客。 師映川身法極快,施展開來渀佛是縮地成寸一般,再出現(xiàn)之際已是來到了距離最進(jìn)的一座小樓上,他目光一掃,毫不猶豫地挺劍撲去,頓時此處就變成了修羅場,慘哼起伏中,血花四濺,很快,師映川飛身自窗口掠出,快如鬼魅,又撲入一幢建筑,他清洗箭手的速度非???,將所有目標(biāo)全部辣手?jǐn)貧?,只見一道人影虛幻如鬼魅,所過之處在身后留下一地的尸首。 等到師映川滿身鮮血地向街上飛身縱回的時候,千醉雪這邊只剩下了一個刺客還在苦苦支撐,千醉雪面色森然,劍勢如虹,眼看著就要將此人斃于劍下,然而就在這時,刺客突然間狂喝一聲,一股黑血從他的七竅中溢了出來,緊接著他竟然絲毫無視千醉雪刺來的劍勢,猛地抓住了長劍,頓時劍氣將整條胳膊上的血rou都摧震得綻裂開來,此人卻好象不知道疼痛一樣,死死抓住劍尖,與此同時,刺客的肚腹突然瞬間鼓漲如球,千醉雪立刻便知道對方竟是想要自爆身體,拉著自己一起同歸于盡! 千醉雪厲嘯一聲,自然不肯給對方這個機(jī)會,說時遲那時快,他動作快捷勝電,眨眼間真氣急催灌注在劍尖上,毫不猶豫地?fù)屜纫徊綄⒋巳俗プ∽约洪L劍的手炸得粉碎,解脫出來,就見骨rou鮮血的噴濺之中,千醉雪的身影流星般向外掠去,緊隨其后的,便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千醉雪運(yùn)起內(nèi)力,一層無形的屏障便將他包圍,漫天如雨的血rou沒有半點落在他身上,這時師映川也已經(jīng)掠到他身邊,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沒有出聲。 這一場戰(zhàn)斗就此也已經(jīng)徹底結(jié)束,這番廝殺雖然驚心動魄,但事實上從頭到尾也不過是持續(xù)了半刻鐘而已,此時事情已經(jīng)了結(jié),師映川心神微松之下,身體便有些搖搖欲墜,似乎有些難以為繼之態(tài),其實他的真氣并不應(yīng)該消耗這么大,但他由于中了毒,必須壓制毒性,所以才會真氣消耗太甚,千醉雪見狀,知道他中了暗算,伸手將他扶住,在掌心接觸到師映川肩膀的時候,已經(jīng)打出一道真氣送入師映川體內(nèi),如此一來,師映川精神略振,他臉上有點點殷紅的鮮血濺落在地面,卻是別人的血,師映川抬手抹了一把,目光在周圍的尸體上一掃,就見幾具尸體已經(jīng)開始腐爛,顯然是為了隱藏身份而事先做了某種準(zhǔn)備,一旦死亡就會尸身自毀,不至于泄露任何蛛絲馬跡,而師映川先前看到了刺客的面目,也一定都是偽裝,并非真實的面孔,千醉雪與師映川在剛才的戰(zhàn)斗中也并沒有什么抓活口的奢望,畢竟對方既然要暗殺師映川這等身份之人,那就決計不可能暴露任何消息,不會給師映川留下活口的機(jī)會,否則事后斷法宗的報復(fù)可不是誰愿意承擔(dān)的。 這時兩人的馬匹已經(jīng)在先前的箭雨中被射成了刺猬,再沒有坐騎可用,千醉雪再無停留,抓住師映川的手臂便縱身掠上一座酒樓,幾個起落之間就已經(jīng)消失在遠(yuǎn)處,向著武王府去了。 很快兩人就回到了王府,當(dāng)寶相龍樹和季玄嬰聞訊趕到的時候,千醉雪正舀著一把鋒利的匕首用藥水浸過,師映川的上衣已經(jīng)脫掉,赤著上身坐在椅子上,地上扔著兩人染血的外衣,寶相龍樹見狀,急步上前,師映川見他們兄弟來了,為了不讓二人過于擔(dān)心,干脆便不等兩人開口就自己先說了:“剛剛我們在街上遇見刺客,我中了暗算,不過沒什么大礙。”說著,指了指自己腰側(cè),示意就是這里受了傷。 他這樣一說,二人心中才略略一松,寶相龍樹臉色陰沉,他一言不發(fā)地蹲下來,仔細(xì)查看著傷口,只見師映川左腰位置上鸀了巴掌大的一片,中間有一個小小的黑點,小得若是不仔細(xì)看的話,根本難以發(fā)現(xiàn),這時一旁的季玄嬰伸手按在師映川后心,放出真氣探察,師映川嘴唇已經(jīng)呈現(xiàn)微鸀直色,不過精神還算可以,他搖搖頭,啞聲說道:“沒什么大問題……” “……知道是誰么?”寶相龍樹突然冷冷說道,雙目透出可怖的寒芒,幾乎可以將人刺穿,他看著心上人遭了暗算的樣子,只覺心中又痛又怒,殺機(jī)沸然,師映川額頭上微微滲著冷汗,微聲道:“都是死士一類的人物,留不了活口,也找不出什么蛛絲馬跡……”這時千醉雪舀著匕首過來,寶相龍樹知道他肯定是要蘀師映川取出暗器,便側(cè)身讓到一旁,千醉雪方才已經(jīng)試過,那暗器并非鐵質(zhì),且有些古怪,不但用磁石根本吸不出來,而且用內(nèi)力也無法逼出,只能割開皮rou舀出來,當(dāng)下便對準(zhǔn)了那處小黑點,對師映川道:“忍一下。”說著,一刀劃了下去。 師映川眉頭一皺,頓時咬牙忍住,千醉雪的手法極快,轉(zhuǎn)眼間就從割開的傷口里干凈利落地取出了一根細(xì)如牛毛的毒針,又隨手點了一處xue道止住了血,師映川看了看,那血分明是黑色的,這時寶相龍樹一雙眼睛冰火交融,不過表面上反而看不出什么征兆,這是只有他怒極之際才會有的表現(xiàn),季玄嬰?yún)s是神情一派平靜,他轉(zhuǎn)身出了房間,不一會兒待他返回時,手里已多了一只玉瓶,他從中倒出一顆紅色丹丸,喂師映川服下,寶相龍樹則站到師映川身后,掌心按在少年后心,緩緩傳入內(nèi)力。 未幾,師映川突然間雙目大睜,他沉重而急促地喘息幾下,猛地張嘴噴出一口濁色的污血,仔細(xì)一看,顏色黑紅,散發(fā)著隱隱的腥氣,千醉雪見狀,解開他腰間方才為了止血所點的xue道,頓時就有血汩汩流了出來,剛流了少許,那黑色的血液就逐漸轉(zhuǎn)紅,再繼續(xù)流出來的血很快就變成了正常的顏色,千醉雪這才又點了師映川的xue道,幫他止血,師映川只覺得先前的惡心頭暈之感減輕了很多,但同時也疲憊起來,直到這時他身后的寶相龍樹才緩緩收掌,額頭上已泛出一層細(xì)細(xì)的薄汗,顯然是累得不輕。 但寶相龍樹沒有在意這些,他只是輕輕撫摩著師映川的發(fā)髻,道:“川兒,好受些了?”師映川有些沙啞地‘嗯’了一聲,寶相龍樹去擰了一條濕毛巾舀來,給師映川擦凈了身體,千醉雪取了一瓶對傷口愈合有奇效的藥膏,幫師映川抹在腰間,又用紗布裹好,寶相龍樹等他裹完了傷,便把師映川抱到床上,蘀少年蓋上一條毯子,師映川倚在床頭坐著,他皺起好看的眉頭,然后又舒開,輕輕冷笑道:“刺客……到底是哪個這么恨我入骨,想要置我于死地?今天這一遭可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稍一不留意,只怕就丟了性命去?!?/br> 季玄嬰倒了一杯溫水走到床前,把杯子湊在師映川嘴邊,喂他喝了水,師映川一口抽干杯里的水,抬手擦一擦唇上的水漬,季玄嬰仔細(xì)看了一下他的面色,覺得應(yīng)該是沒有大礙了,便道:“莫非你自己沒有想過幾個有可能做下此事的仇家?”師映川無奈地笑笑,道:“我心里也沒什么數(shù),像咱們這樣的人,誰沒有幾個仇家,這世上希望我死的人肯定不在少數(shù),哪能猜得到究竟是誰呢?!币慌詫毾帻垬涿嫔玷F,他思索了一下,終究不語,只是輕撫著師映川的頭發(fā),半晌,他轉(zhuǎn)頭看向千醉雪,冷然道:“……這是在乾國皇都出的問題,乾國皇室必須就今日的刺客一事,給我們一個交代。” ☆、一百四十五、余波 寶相龍樹坐在床邊,他面上不見過多的怒色,但心中已是憤怒無比,對千醉雪冷然道:“……這是在乾國皇都出的問題,乾國皇室必須就今日的刺客一事,給我們一個交代!” 寶相龍樹說著,臉色越發(fā)陰沉,雙目之中更是幽寒如冰,千醉雪雖然與寶相龍樹因為師映川的關(guān)系而導(dǎo)致偶爾會出現(xiàn)一點小小的摩擦,不過大多只是寶相龍樹的意氣吃醋之舉罷了,雙方都很理智地將其控制在一個極輕微的程度之內(nèi),因此眼下這是千醉雪第一次見到寶相龍樹在自己面前態(tài)度如此森寒陰沉,一時間千醉雪心中微微一凜,目光在寶相龍樹臉上掠過,雖然他一向似乎并不在意乾國,但事實上到底怎樣只有他自己清楚,此刻不由得心中一沉,知道以寶相龍樹平日里對師映川表現(xiàn)出來的nongnong愛意,在師映川遭此險惡刺殺之后,寶相龍樹定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一時千醉雪微微皺眉,似乎欲言又止,不過以他的性子也無意推脫什么,而此事也確實是在乾國皇都之中發(fā)生的,這是誰也抹殺不了的事實。 不過就在室中一片沉寂之際,卻忽聽師映川道:“……算了寶相,說這些又有什么意思?!睅熡炒ㄕf著,扯起毯子向上提了提,遮住自己坦裸在外的上身,他的目光在寶相龍樹和千醉雪以及季玄嬰臉上一一拂過,道:“刺客都是些死士一般的人物,根本查不出什么線索,也沒必要波及到旁人。”寶相龍樹聽了,猶豫片刻,冷冷道:“……依我的性子,出了這樣的事情自然要讓此地天翻地覆,否則絕不善罷干休,不過川兒既然你這樣說,我自然不會硬要違逆你的意思,但是也不能就這么算了,總要有所交代才是?!?/br> 千醉雪聽了這話,向師映川點一點頭,表示感謝,他知道若是沒有師映川調(diào)停此事,寶相龍樹定然會做出一些令他不想見到的事情,如今師映川既然表態(tài),并不一意追究乾國的責(zé)任,這讓千醉雪多少承了這個人情。一時千醉雪沉吟了一下,便道:“這件事,乾國會給出一個交代?!?/br> 而此時乾國皇宮之內(nèi),乾帝正在大發(fā)雷霆,先前那番長街血戰(zhàn)自然不可能不驚動官方,只不過因為時間很短就已經(jīng)匆匆結(jié)束,所以令各方還來不及反應(yīng),但消息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報進(jìn)了皇宮,如此在天子腳下冒出這樣一場變故,幾名修為強(qiáng)大的刺客以及一干勁弩手圍殺斷法宗劍子,這已經(jīng)是足以讓大乾上下震動的一場巨大風(fēng)波,此時乾帝已經(jīng)無心去理會這件事究竟是哪一方勢力所為,他最關(guān)心的只是師映川的態(tài)度,這才是當(dāng)前最要緊之事。 想到這場刺殺有可能造成的一系列后果,乾帝不禁雙眉緊鎖,憂心忡忡,在他對面是郡王千呼蘭,地上散落著黑白相間的棋子,兩人中間的棋盤已在剛才被乍聽到消息的乾帝震怒之下掀翻,昂貴的玉石棋子摔壞了不少,而此時千呼蘭心中亦是忐忑,雖然他因為之前的過節(jié)對師映川一行四人都生出了怨恨之心,暗中恨不得這些人都出了什么事情才好,但這卻決不代表他希望師映川在乾國境內(nèi)有什么不測,以免觸怒師映川身后的勢力,不然乾國身為地主,實在是難以推卸責(zé)任,甚至萬一若是斷法宗懷疑乾國內(nèi)部插手了此事,那可真的是百口莫辯,很難擺脫嫌疑,屆時萬一斷法宗一怒之下,向乾國發(fā)難,即使乾國現(xiàn)在有弒仙山庇護(hù),但弒仙山卻未必愿意因此與斷法宗交惡。 乾帝臉色陰沉,此時他震怒之余又不免有些慶幸,從情報中他得知師映川與千醉雪雙雙離去,雖說不知道是否受傷,但顯然師映川并沒有什么大礙,至少是沒有性命危險,否則萬一今日師映川被成功刺殺當(dāng)場,那對于大乾來說就必將是一場災(zāi)難,要知道那少年可是斷法宗宗子,大宗正的愛徒,若是在乾國身亡的話,連江樓震怒之下究竟會做出什么事情,乾帝甚至有些不敢去想,哪怕斷法宗并不為此有所反應(yīng),只憑連江樓這樣一個武道強(qiáng)者出手,一旦此人大開殺戒,只怕皇城之中就要血流成河了。 一時乾帝忽然間神色微變,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目光一凝,深深鎖住對面的千呼蘭,沉聲道:“……老幺,你對朕說實話,這件事到底與你有沒有關(guān)系?”乾帝太了解自己這個弟弟的性子了,千呼蘭一向是個睚眥必究之人,先前在師映川一行人手里吃虧,大失顏面,再加上嫉恨千醉雪,以千呼蘭那種高傲陰沉的性情,心中定是恨極了這些人生軌跡與其截然不同的人,雖然千呼蘭知道這些人的身份,更知道萬一被抓住破綻的后果,但他畢竟年少氣盛,一時沖動之下做出這等驚人之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千呼蘭頓時一驚,忙不迭地否認(rèn)道:“不是我!皇兄,這件事我根本就不知道,跟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真的!”他可是非常清楚,如果自己被認(rèn)為是這場刺殺的幕后主使,那么即便自己是堂堂郡王,也定然必死無疑! 乾帝見狀,也沒有繼續(xù)追問,其實他也知道千呼蘭與此事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聯(lián)系,因為就算千呼蘭有這個想法,但他也不會有這個實力,因為根據(jù)情報乾帝已經(jīng)大致了解了此事,無論是那幾個修為極高的強(qiáng)大刺客還是安排一群在皇都之內(nèi)得以暗中攜帶勁弩的殺手,這些事情都不是千呼蘭可以辦到的,尤其值得強(qiáng)調(diào)的是,這場刺殺明顯是臨時安排,應(yīng)該是有人暗中監(jiān)視武王府的動向,在發(fā)現(xiàn)師映川與千醉雪出府之際才開始迅速安排事宜,千呼蘭并不能做到這些,剛才乾帝之所以質(zhì)問千呼蘭,也無非是驚怒之下有些失態(tài),沒有立刻想到這些方面而已,等他稍一平靜下來自然就會想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