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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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沒有多少排斥的感覺,且他雖是年少,但已有了許多普通大人也未必會有的想法,首先想的卻是更深一層,心道:“若是與對方結(jié)親,其實對父親也有好處,父親身份敏感,如此也算拉攏一個有力盟友,至不濟也是添上一層關(guān)聯(lián),我又何樂而不為?”許多念頭在腦海中一轉(zhuǎn),當下就已經(jīng)做出決定,于是便道:“孩兒萬事聽憑父親安排就是?!睅熡炒ü恍?,顯然很是滿意,自己這兒子年紀不大,卻是的確與眾不同,有很多事情甚至用不著明明白白地點出來,季平琰自己顯然就已能心領(lǐng)神會,雖說修行資質(zhì)與自己這樣近于妖孽之姿相比肯定是不及的,但也已是上上等,日后若不出差錯,將來大了,想必也應是邁入宗師級的人物。如此一想,師映川摩挲著兒子的腦袋,神色溫然:“為父自然不會叫你吃虧。”轉(zhuǎn)臉向?qū)毾帻垬淙说溃骸斑@個人選么,你們自是知道的,也較為熟悉,便是晉陵神殿殿主之子,梵劫心,將來他那師兄李神符必要是接掌晉陵的,梵劫心是他看著長大,感情非同一般,若是平琰與其結(jié)為伴侶,便是與神殿方面就此結(jié)下緊密聯(lián)系,豈非一樁好親事?” 師映川說罷,目光在諸人面上一一掃過,此事他自有多方考慮在內(nèi),并不遮遮掩掩,索性攤開來明明白白地說開了,另外三個成年人聽了,卻是各自沉吟,明顯是在思量其中的利弊,這里在座諸人都是出身顯赫,考慮事情的出發(fā)角度也自然不同,比普通人更清楚這其中的關(guān)礙,晉陵神殿不是那些一般的宗門世家可比,季平琰若與梵劫心真的成就好事,將來勢必頗有臂助,無論是從哪方面來看,都是有益無害,況且梵劫心也的確品貌非凡,雖是男兒,但以侍人之身也一樣可以生育兒女,如此一來,似乎沒有什么可挑剔的,不過在座幾個大人都知道梵劫心從前喜歡膩在師映川身邊,但仔細一想,那時候還是小孩子的梵劫心能懂得什么呢,沒人會把一個孩子的心血來潮當真的,這樣一一權(quán)衡之后,寶相龍樹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對于此事似乎沒有反對的理由,這時師映川看到三人面上神情,就知道應該沒有什么問題,就連季玄嬰也不曾有反對的意思,師映川心中有了譜,便淡淡一笑,對季平琰點頭道:“看來此事的確可行,既然這樣,我便親自去提親就是?!奔酒界犃诉@話,想一想,又遲疑道:“父親,此事孩兒并無異議,只是……師祖那里……”師映川和季玄嬰乃是他雙親,眼下都覺得此事可行,按理說就是可以了,但季平琰卻是斷法宗之人,他的親事不能不與連江樓說知,若是繞過連江樓和宗門就這么替季平琰做了主,這有些不合適,不過師映川只是大袖輕拂,淡然道:“放心,你的婚事我還是做得了主的,想必你師祖不會干涉,若是此事可成,你師祖和你祖父必會贊同?!闭f到這里,不知道為什么心中卻猛地微微一動,一瞬間師映川忽然就徹底明白了,當年連江樓為他訂下與千醉雪的婚事時的那種考慮與心情,自己此時的所作所為,難道不也是一樣么?想到這里,往事紛紛浮上心頭,只不過,這些讓人百味雜陳的一幕幕如今再回憶起來,卻是有了新的感悟,不再僅僅只是酸澀,反而已經(jīng)可以敞開了心房去細細品味,用心體會著當年的那些年少時心情,也許,這也是某種意義上的成熟與超脫罷。 此事就這樣初步達成共識,師映川一手卷袖,笑道:“好了,既然大家都覺得此事可行,那么我便謀劃一二,看看能不能促成這樁良緣。”他也不耽擱,當下就離開此處,他不識得這里的路,便隨意找了一個瑤池仙地的女弟子,問明晉陵神殿之人下榻的所在,這就朝那里而去。 日頭高掛,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人也已是漸漸多了起來,還有相熟之人互相打著招呼,師映川不喜與這些人見面,以他的修為,想避開旁人耳目,倒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過路還未來得及走到一半,一道傳訊焰火已在天空中炸開,灑出漫天彩光,師映川略帶驚訝地抬頭看去,心道:“不知是哪派宗主駕臨?”一面放開心神,磅礴的氣機透體而出,感應著遠方那人所具有的某些信息,像他這樣的宗師境強者,往往自有方式從對方的氣息上來推斷旁人的身份,就好比眼下,師映川在刻意探察的情況下,很快就探知端倪,猜到了來人的身份,毫無疑問,卻是紀妖師無疑,對此師映川倒也并不意外,事實上他的祖母,也就是紀妖師的生母,當初就是曾經(jīng)出身于瑤池仙地,不過既然同為宗師,紀妖師自然也察覺到了有人在窺探,當下輕輕一哼,頓時空氣中似乎漾出一層漣漪,立刻就把這股氣機完全排斥于身外,而這一接觸也令紀妖師發(fā)現(xiàn)了一絲熟悉之感,男子狹長的雙眼微微瞇起,轉(zhuǎn)念卻是低哂道:“還不來見我?” 這聲音旁人聽不到,但遠處的師映川卻是聽得清清楚楚,當下不由得微微一笑,幾道彩光隨即飛出大袖,師映川手把玉如意,虛步躡空,踏于劍上,倏忽間就了無蹤影,不過一會兒的工夫,他已來到瑤池仙地的山門外,青年徐徐降下劍光,在距離地面兩丈左右的高度停下,如今此地不知已有多少人至此,雖未有幾個親眼見過師映川,但那張絕美面孔,那標志性的一雙血瞳與額頭的怯顏傷痕,即便是個傻子也會立刻知曉來人的身份,青年容光懾人,風姿絕倫,在場但凡看清他形貌之人,腦海中不約而同地浮現(xiàn)出一句:素手把芙蓉,虛步躡太清! 這一刻,氣氛突然就變得極怪異,不過師映川并不管自己的身份與其中內(nèi)情究竟處于一個怎樣尷尬的位置,他按落北斗七劍,雙足踏上地面,對著一名坐在青色巨蛇頭頂?shù)哪凶由陨郧飞?,道:“……父親大人安好?!彼睦飼頃匀嗽趺纯?,只扣住一個‘孝’字,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有什么名聲,被人如何詬病,怎樣看待,這一孝字當頭,任何人也沒有話可說。 紀妖師坐在大磨盤一般的蛇頭上,利眼一掃,已將師映川整個人從頭到腳看得透徹,既而卻是低緩而笑,一手搭額,笑道:“很好,果然你如今已是我輩中人……”幾乎在話音剛落的剎那,一股驚天撼地的威勢突然間爆發(fā)而出,與此同時,在場其他武者油然生出強烈之極的恐懼驚駭之感,瞬間籠罩全身,說時遲那時快,一翠一白兩道身影已是悍然出手,帶起的激猛罡風席卷而來,如同怒潮排空,許多修為尚且不足之人,竟是瞬間被兩大宗師的兇威刮得向后踉蹌而退,有高手厲聲喝道:“……哪個若不想被殃及池魚,就立刻撤開些,讓出地方來!” 此話一出,頓時嚇阻了許多意圖近距離觀摩的人,不知有多少人都被這話給驚出了一身冷汗,清醒過來,方才一瞬間只想到宗師之間交手的場面實在難得一見,卻忘了這其中的兇險!當下眾人疾退向外,讓出地方,但如此場面,怎舍得不留下來觀看?如此可遇而不可求的巔峰一戰(zhàn),若是錯過了,非得后悔得吐血不可!非但如此,附近感受到異常的武者也都一股腦兒地向這邊涌來,要知道什么叫宗師?那不是隨處可見的大白菜,大多數(shù)武者一輩子也見不到這種人物一面,更何況是宗師間的交手?許多人寧可冒些風險,也要見識一下這樣的手段! 一翠一白兩道人影一觸即分,仿佛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但雙方落地之際,卻仿佛有萬斤之重,地面頓時塌陷皸裂,呈蛛網(wǎng)狀向周圍擴散開來,紀妖師雙目精芒大振,一絲青氣自口中吐出,全身上下有澎湃氣場散發(fā)于無形,大笑道:“……不錯!”師映川站在當?shù)兀腥缫环o美的水墨畫,他右手五指輕柔一張,七道彩光急掠出袖,化作劍幕漫漫,青年向前不急不緩地踏出一步,溫色淡笑,道:“父親大人,請指教。”話音既落,剛猛劍氣頓時大作,‘嗤嗤’作響! 紀妖師大笑,五指如鉤似爪,劈面而來!遠處靜悄悄地沒有半點聲音發(fā)出,因為這一刻所有人的心臟已是狂跳不止,如遭重擊,這父子二人打得難分難舍,直看得眾人瞠目結(jié)舌,心神搖曳,饒是許多人見慣了大場面,但此時亦是激動得厲害,世人只知這等人物有陸地真仙之稱,但今日才真正見識到宗師之威,即使距離已遠,卻還是可以感受到那一*強大到無可抵御的氣息,一些武者冒險想要靠近了觀看,從兩大宗師交手當中有所領(lǐng)悟,有助于自己的修行,但這些膽大冒失之人卻只落得一個凄慘下場,被剛利猛勁無比的罡氣當場攪得粉碎,這還是因為這父子兩人都只存了切磋試探之心,并無當真爭斗的意思,否則將此處方圓一定范圍內(nèi)統(tǒng)統(tǒng)打得稀爛才是正常,如此一來,很多意圖靠近遠處的戰(zhàn)場、看清事態(tài)變化的武者再也不敢有所妄動,眾人遠望前方激烈的戰(zhàn)斗,俱是看得心神恍惚陸地真仙一稱,當真無虛! 不過這番交手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很快,兩人同時收手,而那股令人心窒的壓力也就此消散,紀妖師黑色的長發(fā)隨風而舞,微瞇起眼睛,哈哈笑道:“這就是那桃花十二式?很好,很好!”師映川唇角微微一挑,卻是莞爾一笑,剎那間有如異花綻放,明麗絕倫,他舒袖迎風而立,密長的睫毛微顫,他緩緩挺直了脊背,忽然想起自己與紀妖師愛上的是同一個人,曾幾何時,這個俊美的男人強大得令年幼的自己感到顫栗,然而到了如今,自己卻已經(jīng)有了本質(zhì)的飛躍,徹底成為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雄鷹,有實力去爭取自己想要的一切,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 師映川表面上一派平靜,任誰也看不出此刻他心底最深處的激流涌動,他微笑著向男子欠身道:“……讓父親見笑了?!庇忠晦D(zhuǎn)念,便道:“是了,我正有一事,恰好父親來了,不如就聽一聽?!庇谑蔷蛡饕暨^去,將自己打算為兒子季平琰求取晉陵殿主之子的事情說了,紀妖師聽了此事,也覺得很合適,當下師映川就告別了紀妖師,朝晉陵神殿一行人所在的地方而去。 到了地方,著人通傳,下人哪里敢怠慢,立刻請他進去,一時師映川被引入正廳,侍女奉上香茶,很快,一個身穿黑色繡金線華服的挺拔男子便來到廳中,左眼角位置上有一顆小小的黑痣,面容十分俊美,卻是李神符,他二人也算熟人,當下略略寒暄一番,少頃,師映川呷一口茶,道:“本座此次冒昧上門,是有一件要事要與圣子說知。”如今師映川與當年不同,現(xiàn)在他已是宗師,武道巔峰強者,李神符與師映川關(guān)系只是一般,因此就不能像白照巫那樣依舊平等而待,當下便極客氣地道:“師教主請講。”師映川沒有立刻說明來意,而是略略掃了一眼周圍:“怎么沒見劫心?”李神符道:“方才去后園練功,眼下還不曾回來?!睅熡炒c點頭,轉(zhuǎn)而笑道:“這件事正是與他有關(guān),是件喜事?!碑斚抡f明來意,正色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本座今日貿(mào)然上門拜訪,其實是特地來求親的,圣子是劫心師兄,自然要先知會一聲。” 李神符聞言,頓時臉上神情微微一變,其實他心中這么多年以來只有梵劫心那已經(jīng)去世的生父,并非是對梵劫心有什么情愛之念,因此在當年梵劫心堅決表明不肯與他成婚的心意、而殿主梵七情也因為最終不想逼迫獨子而打消了這個念頭之后,李神符也算放下心事,只將梵劫心當作弟弟,也知道少年一直對師映川念念不忘,眼下聽了師映川的話,愕然之余,不免考慮這其中的種種利害關(guān)系,半晌,才緩緩道:“恕我直言,教主的身份畢竟是……”師映川一聽,立刻就知道對方理解錯了,便道:“本座此來并非是為自己求親,而是為了獨子平琰,平琰出身清正,如今身為斷法宗劍子,品貌資質(zhì)出眾,想必若是與劫心相配,并不至于辱沒。” “……季劍子?”李神符眉毛一動,顯然對這個答案頗為意外,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似乎也不是什么壞事,梵劫心與季平琰這二人年紀相差不大,家世也是較為般配,李神符雖然并沒有見過季平琰,但有季玄嬰與師映川這樣的雙親,季平琰的容貌又豈會丑陋?而且既然能做宗子,入主白虹宮,這資質(zhì)天賦又怎么可能平庸?如此一一想來,這門親事還當真是很不壞的,梵劫心雖然自幼就是天之驕子,但細論起來,似乎也不太可能找到比季平琰更好的伴侶人選。 思及至此,李神符心下權(quán)衡一番,便道:“此事不是我能做主,總要由家?guī)煻▕Z才是?!睅熡炒ㄐΦ溃骸斑@是自然,今日本座也無非是對圣子說明此事,待回晉陵之后轉(zhuǎn)告殿主罷了,若是殿主同意這門婚事,屆時由本座親自上門正式提親也無妨?!?/br> ☆、二百五十四、郎心如鐵 以師映川如今的身份,答應親自遠赴晉陵,上門為兒子提親,這已經(jīng)足夠表示誠意了,也說明了對這門親事的重視,李神符的確挑不出什么毛病來,當下就道:“教主客氣了,待回到晉陵之后,我自會向家?guī)熖崞鸫耸隆!崩钌穹脑拕傉f完,師映川已攏袖坐正了身子,微笑道:“正主兒回來了?!辈欢鄷r,果然就見梵劫心手里提著寶劍,穿一身利落勁裝,白皙的額角微微沁著一層薄汗,顯然是剛練完功回來,見了師映川,眼中露出喜色,就欲上前,但忽然又想到之前鬧的那點不愉快,就立刻遲疑了,但少年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略一猶豫,還是上前微喜地道:“我剛才練功回來就聽說你來了……映川哥哥,你怎么忽然想到來這里看我?” 師映川笑了笑,道:“來這里是因為有一件要事?!辫蠼傩奈⑽⒁徽瑔柕溃骸笆裁词??”師映川目光輕掃李神符,李神符并沒有看到這一幕,但他也是十分知機之人,便道:“眼下尚且有些瑣事需要處置,師教主且坐,李某先失陪了?!睅熡炒ㄐΦ溃骸笆プ诱埍??!碑斚吕钌穹汶x開正廳,梵劫心見狀,有些敏銳地嗅出幾分異樣,他隨手放下寶劍,微蹙了精致的眉毛,道:“映川哥哥……”師映川起身來到少年面前,一手輕輕拍了拍那還略帶年少之人特有的單薄的肩頭,溫言道:“劫心,我這個人是非常自私冷血的,跟我在一起很難會感到幸福,更不必說我現(xiàn)在早不是從前那個斷法宗劍子了,我如今是很多人的眼中釘、公敵,而你家世尊榮,自幼不曾吃過苦,我決非適合與你共渡一生的那個人,所以……”梵劫心聽著不是滋味,生硬地打斷了師映川的話頭:“我不喜歡聽這些,映川哥哥,你到底是想說些什么?開門見山罷?!?/br> 師映川見狀,也不在意,依舊是面帶笑容,道:“也好,我也不羅嗦了……我之前不是對你說過么,我的兒子平琰是個好孩子,品貌兼優(yōu),無論資質(zhì)還是家世都是旁人所不及,這世間能與他匹配之人實在不多,在我看來,你無論各方面都堪配平琰,因此我便替平琰這孩子向你求親,希望待他年紀大些之后,你們二人能夠成婚,日后生兒育女,舉案齊眉,豈不快哉?!?/br> 梵劫心的腦子里‘轟’地一聲,就是這樣的一番話,如同鋒銳無比的利器,在瞬間就將他整個人一舉擊潰!少年微微睜大了眼睛,身體亦隨之大大地震動了一下,全身上下都透出了一股可以凍結(jié)血液的冰寒之氣,他嘴角抽搐著,似乎是想要作出一個憤怒或者不屑或者冷漠的笑容來,但他事實上卻什么也做不了,他面部的肌rou都僵在臉上,已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只能勉強咽了一口唾沫,木然看向師映川,梵劫心完全可以想象此刻自己臉上的表情究竟會是怎樣的扭曲而古怪,甚至丑陋,此刻他的腦子里空蕩蕩的,狀態(tài)非常詭異,然而外界的種種聲音卻是前所未有地清晰起來,可是他恍恍惚惚間雖然能清楚地聽見外面夏風的緩緩流動,草木的瑟瑟搖擺,鳥兒振動著翅膀,但卻聽不見師映川說話的聲音,只能夠看到青年的嘴唇在輕輕地動,在說著什么話,但偏偏一個字也聽不見,就像是聾子一樣,半點聲音也聽不見。 對面師映川察覺到了梵劫心的異狀,他習慣性地伸手去摸少年的腦袋,道:“怎么了?”梵劫心似乎在這同一時刻終于從那種詭異的狀態(tài)當中掙脫出來,他猛地伸出手去,一把推開了師映川的手,厲聲道:“……不要碰我!”與此同時,他死死盯住青年,仿佛是想確認剛才的那些話到底是不是真的,師映川見此情景,怔了一下,既而輕嘆道:“好了,你其實沒有必要這樣激動,我知道你在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會覺得一時間很難接受,就好象當年我被我?guī)煛徸鶈畏矫婊榕浣o了十九郎一樣,旁人可能很難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但對于我來說,卻是絕對清楚的,就好象我當時那般,心里又是苦澀又是憋屈,甚至不乏憤恨,我說的可對?” 梵劫心一句話也不說,他的胸膛正明顯起伏著,呼吸變粗,有什么東西好象被人打成了稀巴爛,師映川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清楚楚地鉆進他的耳朵里,他幾乎想要像小孩子一樣掩耳不聽,然而在這個時候,他卻好象沒有了抬起手捂住雙耳的力氣,那種感覺……那種感覺自己心里是很明白的,可是卻很難形容出來,無法形容,梵劫心死死地盯著師映川的臉孔,盯著對方的眼睛,那異常猩紅醒目的雙眼,明明是美麗無比的,但此刻在他看來,卻是猙獰無比!梵劫心緩緩地一點一點攥緊了自己的右拳,他那俊秀的臉蛋上幾乎沒有任何情緒,平靜或者說是壓抑得令人隱隱有些心悸,師映川看著少年的變化,不過他也知道,在遭受到這樣大的沖擊之后,梵劫心的情緒就算再異乎尋常,那也仍然是正常的反應,這當然可以理解,就像是多年前他被連江樓配給千醉雪時一樣……不過就在這時,僵立了片刻的梵劫心卻突然動了,少年嘴角猛地微微一抽搐,緊隨其來的,卻是剛猛迅速的一拳,重重擊向師映川面門! 師映川身為宗師,在看見這樣一只白皙的拳頭正正轟向自己的面門時,他有無數(shù)的方法可以化解,梵劫心雖然天資上等,修為也不容小覷,但在他面前,還是不夠看,與此同時,師映川大袖中的手已輕輕一動,只待抬起,如此一來,無非是輕描淡寫地一下,就可以將少年的拳勢消解于無形,然而不知道為什么,師映川于電光火石之間,卻看到了少年的眼睛,那目光令師映川心神微微一震,有了雖然微弱卻畢竟還是存在著的漣漪,這一次,梵劫心的眼神是不同的,與以前任何時候都不同,是師映川第一次見到,那一對黑亮眼眸,肌rou微微扭曲起來的面孔,緊咬的嘴唇,剎那間師映川即將抬起的手便不動了,下一刻,拳鋒重重及面! 梵劫心這一拳毫無花哨地砸在了師映川的臉上!這只拳頭沒有任何停頓,直接與師映川的面頰重重撞在一起,梵劫心猛然間腦子里一片空白,只聽一聲悶響,令人心頭為之一緊,這一拳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在rou上,但師映川晶瑩如玉的臉上卻連動也沒有動上半分,畢竟宗師rou身豈是尋常?那一層護體罡氣足以抵擋住絕大多數(shù)的攻擊,反倒是梵劫心的拳頭仿佛是砸到了鐵板上一樣,頓時大痛,震得骨頭都好象快裂了,與此同時,這一拳也將彼此都打入了近乎失語的狀態(tài),師映川的神情沒有變化,猩紅的雙眸之中幽光如火,梵劫心的拳頭就此停在他臉上,梵劫心氣息粗重,好象快要喘不過氣來似的,緊握的拳頭仍然抵在師映川的臉上,然而卻是不可抑止地微微顫抖著,此刻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只有他們兩個人,靜得可怕,唯有梵劫心的喘氣聲慢慢慢慢而又無比清晰地傳播開來,師映川幽亮的雙眼深處有波瀾翻涌,那是絕對不屬于當年的師映川會有的平靜,他抬起手臂,輕輕卻不容拒絕地抓住了梵劫心的拳頭,靜靜地看著少年,道:“……我從小到大,這是第一次有人打在我臉上,也是最后一次?!?/br> 梵劫心死死咬住嘴唇,半晌,他頹然松拳,聲音微嘶道:“……映川哥哥,你真的,真的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么?”師映川勾動唇角,搖了搖頭:“不是不喜歡,而是我從來只把你當作小孩子,哪怕你現(xiàn)在長大了,在我的印象里也還是當初的孩子,我并沒有對你產(chǎn)生過我與我三位平君之間的那種感情?!辫蠼傩膽K然一笑,他向后踉蹌退了兩步,看著師映川殷紅如血的雙眼,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后他突然就笑了起來,低低地笑,笑容有些嘲諷,有些自暴自棄,他明明是在笑的,可是不知怎么的,眼淚直在眼窩里打轉(zhuǎn),喉嚨里仿佛塞滿了東西似的,令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梵劫心一只手捂住額頭,嘴唇哆嗦著,道:“沒有喜歡過我啊……是嗎?” 梵劫心仿佛支持不住身體,搖晃了幾下,最終‘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他俊秀的臉上泛起nongnong的復雜哀色,無盡的澀然,少年的表情似哭似笑,喃喃道:“原來你從未喜歡過我,真的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可笑我還以為……還以為……”梵劫心一手捂臉,雙肩微微顫抖,他笑了片刻,突然就一下利落地站起身來,靜靜地看著師映川,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沒有任何可以清楚分辨出來的情緒,只是一味的平靜,仿佛絹布上的水墨一般洇開,唯有那旁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看到的心底,此刻潮濕得發(fā)霉,有什么東西一滴一滴地浸染上去,冥冥之中梵劫心就明白了,自己此生或許已經(jīng)就此失去了一件非常珍貴的寶物,一時間滿滿的眼淚浮上來,無法忍住地從那漂亮的眼睛里成串地滑脫下來,他眼神恍惚,低低輕喃道:“映川哥哥,你知道嗎,我從來都沒有被人這樣嫌棄過的,我從懂事以來,就知道自己與其他人不一樣,我是尊貴的,是殿主之子,是注定一出生就要被人捧著的,很多人都喜歡我,我知道有好多人都愛慕我,只是他們不敢對我說出來罷了,可是只有你對我不屑一顧,我被你嫌棄了,是么……” 梵劫心忽然呵呵笑了起來,淚水滂沱,他笑著說道:“你不喜歡我,從來只把我當作小孩子,原來都是我自作多情呢……如果今天你是為了自己來向我求親的,那么我會好高興好高興,興奮的想要大吼大叫,想告訴全世界,告訴每一個人,可是你卻偏偏是為了別人而來……哈哈,真的是很諷刺,太諷刺了啊!”梵劫心說著,狠狠用衣袖使勁擦了擦臉,粗魯?shù)乜M臉淚水,他的臉色微微蒼白著,顯得眉心那一抹侍人印越發(fā)殷紅似血,梵劫心秀美的眉眼幾不可覺地微微抽搐,表情說不出來究竟是更偏向于哭還是笑,尤其那一雙灰黯的明眸,此時再不見靈動,他冷冷道:“好了,至少你有一句話說的很對,能跟我匹配的人的確不多,相比起來,那位季劍子的確是一個非常合適的人選……既然如此,這門親事我便答應了,再不反悔!” 一個多時辰之后,師映川不著寸縷地坐在一只水霧蒸騰的大浴桶里,雙眼微閉,似乎在享受著熱氣的熏蒸,就在方才,季平琰與梵劫心已經(jīng)見了面,李神符也親自寫了一封信,飛鴿傳書送往晉陵,將季平琰求親一事詳細寫明,告知梵七情,事已至此,在兒子自己都同意的情況下,梵七情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幾乎都不可能拒絕這門親事,此事基本上已是定了下來。 此時房中除了師映川之外,只有季玄嬰,他畢竟是季平琰的生父,因此這件事情還是要與他仔細商議的,一時兩人談了片刻,師映川聞著身后從男子身上傳來的淡淡青檀香氣,便轉(zhuǎn)了話題,微笑道:“這可真快啊,想當年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不過才十二歲,如今一轉(zhuǎn)眼,卻連兒子都已經(jīng)議親了?!奔拘胧掷锬弥粔K澡巾,搓洗著師映川如同一塊羊脂美玉一般的身體,他從前是不會伺候人的,但有些事情終究是熟能生巧,在成婚之后,很多獨身時的習慣就逐漸改了,季玄嬰嫻熟地替青年洗著身體,神色不動,只將長長的黑色睫毛微垂,有一種清澈犀利之美,道:“……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你不是也已經(jīng)長大了么?!睅熡炒ǖ托?,他抬手拉住了男子的手,眼神微微迷離,嘆道:“玄嬰,這樣的感覺,當真是久違了……”季玄嬰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是要說些什么,但他到底沒有說,只是用另一只手緩緩摩挲著青年圓潤的肩頭,那冷漠如霜的外表在師映川看不到的地方、在這一瞬間,變得溫和而平靜,或許這世間一些人注定是在溫柔歲月當中相處一生,也有一些人注定只適合在驚艷的最初變成彼此的記憶,但無論怎樣,感情是復雜的,也是形態(tài)各異的,有平平淡淡一生相伴,有相隔兩方朝朝暮暮,有驚濤駭浪令人熱血沸騰,也有春暖花開隨波逐流,唯一的區(qū)別大概只有一個,那就是這份感情和默契是否經(jīng)得起考驗,若是經(jīng)得起,那就是無價而長久的,終究算是一種幸福生活,如果不行,那就只能雨打風吹去,在時光的長河中逐漸褪色,直到腐朽成塵。 一時師映川沐浴已畢,從水中站起身來,季玄嬰將浴巾遞給他,又去取了干凈衣物,師映川草草擦拭了一下,接過剪裁精致卻并不繁復的衣裳穿了,兩人站在一面落地大鏡前,季玄嬰替青年整理著連珠絲織腰帶,鏡子里兩人神態(tài)不算親昵,卻自有一份默契,不過,也許是因為離得太近,也或許是因為很久不見了,沒有那種朝夕相處會有的習以為常,當季玄嬰的手指無意間劃過對方的小腹時,師映川腹部肌rou下意識地微微一縮,他捉住男子的手,捏緊。 接下來的事情順理成章,當季玄嬰衣衫褪盡時,師映川修長的手指一點一點摸過這具成熟的男性身體,輕嘆道:“真美……很慶幸,這樣漂亮的身體,只屬于我一個人?!奔拘氩懖惑@地抬眼看他,將平日里凜冽剛強的眸光略柔和了些許,兩人目光接觸,都未說話,師映川哈哈一笑而已,翻身覆上,這樣的一場魚水之歡,他希望讓對方也同樣愉悅,便使出手段來,雙眼盯著季玄嬰越來越潮紅的面孔,將那修長的雙腿牢牢箍至腰間,室中也由此再無言語,只聞或急或緩的喘息聲起起伏伏,半晌,兩人云收雨散,師映川壓在男子身上,輕撫著對方散亂在枕頭上的濃密黑發(fā),一面吻著那白瓷般的肌膚,不過就在這時,師映川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下意識地‘啊’了一聲,一拍腦門兒,有些懊惱地道:“剛才一時忘情,只顧著快活,卻是忘了你的身子不比旁人……”說著,從季玄嬰身上爬起來,低頭查看,用手碰了碰那黏膩的秘處,嘆道:“我?guī)湍阆匆幌戳T,清理干凈,不然萬一你就此有了身孕,卻是我的不是了?!奔拘腚p眸如黑夜中的兩顆夜星,并無任何羞澀窘迫之意,簡簡單單,無比純粹,他起身披衣,淡然道:“有什么可擔心的,若是當真有孕,生下就是,這是很簡單的問題?!?/br> 師映川雙手撫上男子的肩頭,道:“我自然沒什么,只是你從懷孕到生產(chǎn)都是非常辛苦的,我已經(jīng)有了平琰這個兒子,很滿足了,沒有必要再給你造成負擔。”季玄嬰微微一笑,手指在青年清涼光潔的額上摸了摸:“很傻的話,不過,這讓我想起當年的你,似乎有些東西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年之后,還是沒有變。”師映川微微閉眼,將季玄嬰白皙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嘆道:“我是一個不祥之人,往往容易讓其他人傷心……”說著,抱起了季玄嬰,去幫他將身體清洗干凈,又取了藥細細涂抹,一時兩人重新穿戴整齊,季玄嬰將一顆圓溜溜的瑪瑙似的珠子遞到師映川手里,卻是一顆相思石,當年他將綴有相思石的劍穗親手拴在師映川的佩劍上,可以由此判斷對方所在的方位,縱然相隔千山萬水,最終也一定能夠找到對方的下落,但自從那日師映川叛出宗門,將別花春水劍拋下,兩人之間自然也就沒有了這種聯(lián)系,后來等到季平琰繼承這把劍,上面的相思石就被季玄嬰取下,現(xiàn)在,又重新交給了師映川,物歸原主。 師映川捏緊了手里瑩潤的相思石,心中有些感觸,他微微抬眼,正好與季玄嬰的視線相對,兩人靜了片刻,不由得就笑了起來,他們都知道,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彼此之間的感情與相處就變得從來不是刻意的加深或者疏遠,而是自然的淡泊,是真正的順其自然,如風過耳,不縈于懷,或許,這才是真正意義上與‘君子之交淡如水’有著異曲同工之處的特殊感情罷。 寧靜的時光沒有持續(xù)太久,師映川從房中出來,外面日光燦爛,他見季平琰正在廊下,便喚男孩過來,問道:“你方才也見過劫心了,覺得如何?”季平琰被問起這樣的問題,卻并不像尋常男孩那樣會害羞,只認真想了想,道:“梵公子就和父親說的一樣,品貌出眾,談吐不俗,我覺得很好?!睅熡炒ㄐα诵?,拍一下兒子的肩膀:“既然你覺得不錯,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父子二人正說著話,卻有瑤池仙地的弟子前來相請:“宗主請師教主移駕一敘?!睅熡炒杂X意外,不過也不放在心上,當下就讓那弟子在前帶路,暗中又召喚傀儡隨自己一起前往。 師赤星所住的地方離這里不算遠,宮殿周圍養(yǎng)著許多珍異禽鳥,師映川被人恭恭敬敬地請到里面,來到一處大殿,偌大的殿中只有兩個人,女子仙姿麗容,白衣如雪,如同廣寒仙子一般,男子卻是大袖寬服,俊美妖異之極,師映川見了這二人,他雖然也是宗師之身,一教之主,但輩分上畢竟是晚輩,便微微欠身,算是見禮,既而大大方方地落座,對男子道:“原來父親也在這里?!奔o妖師看了一眼師映川挺拔的身影,輕笑道:“你去給我那好孫兒說親,倒是成了沒有?”師映川微微一笑:“算是成了罷,如今只看梵殿主的意思如何?!奔o妖師哼了一聲,似笑非笑道:“你這也算越俎代庖了,平琰的婚事原本是日后準備由他師祖為他指配,你倒好,現(xiàn)在橫插一杠,若不是我見你選的人還算靠譜,又豈會任由你這樣決定平琰的大事?!?/br> 師映川不聽則已,一聽這話,頓時冷笑了一下,道:“我是平琰的親生父親,血緣至親,自然一心為他好,方才我已送信去斷法宗,將此事說明,想必蓮座也不會在意罷,畢竟當年在我與十九郎的婚事上,不也一樣是被長輩做主?”紀妖師聞言,眼中幽光層疊,突然嗤道:“果然晉升了宗師便自此不同,脾氣比起以前,大了不少?!睅熡炒p眸紅光莫測,讓人見而心悸,微笑道:“大概是年紀漸長,脾氣也就見漲了?!奔o妖師似乎不甚在意,與師赤星又簡單說了幾句,便起身離開,待他走后,師映川才轉(zhuǎn)臉看向一直未開口的師赤星,問道:“宗主命人請我過來,卻不知是有何要事?”師赤星柳眉微抑,看著自己這個晚輩,道:“確實是有事相詢。” 師映川態(tài)度客氣:“宗主請說?!睅煶嘈悄恳曈谒?,緩緩道:“那夜我回宮之后,卻是有些變故,我與傅仙跡之間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聽聞。”說著,卻是伸出手臂,將衣袖拉上去些許,就見雪白的腕子上用紅繩串著一顆瑪瑙似的東西,師映川微微一愣,認出此物卻是一顆相思石,他正疑惑間,就聽師赤星道:“……這是相思石,我憑借此物??梢源_定傅仙跡的行蹤?!睅熡炒犃耍闹幸粍?,之前他親眼見到師赤星那夜幾乎殺了傅仙跡,眼下卻發(fā)現(xiàn)這二人數(shù)十年未見,卻原來彼此之間就像是自己與季玄嬰一般,都身懷相思石,確定彼此的方位,師赤星縱然那夜表現(xiàn)得肅殺無情,但又豈是真的對傅仙跡再無絲毫情意了?這里面的愛恨糾葛,果然不是旁人能清楚的,想到這里,又聽師赤星繼續(xù)道:“由此物看來,傅仙跡距離這里不會超過十里之外,但我與他聯(lián)系之際,他卻毫無回應,以他的性情,不至于如此,這必不尋常。” 師映川聽了這番話,便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竅,師赤星那天晚上回來之后,必是擔心傅仙跡的傷勢,又或者是另有其他,便聯(lián)系對方,按理說傅仙跡察覺到師赤星的氣息波動,必定會立刻回應,但現(xiàn)在……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師映川的表情就忽然有些冷了下來,他明白了師赤星字面下的意思,不禁心中不快,道:“宗主是問我是否知道東華真君的下落么?”師赤星毫不掩飾,隨著師映川的話,盯著面前的青年,臉上和眼眸里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道:“正有此意?!?/br> 師映川突然哈哈一笑,卷袖按膝,自嘲道:“看來我的名聲確實是太差了,宗主是懷疑我對真君有所不利么?是了,難怪宗主起疑,我青元教此次來了兩名宗師,若是真的動手,東華真君確實處境堪憂,而且我本來就不是什么正派之人,身份尷尬得緊,做下這樣的大事,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可能?!鼻嗄昀淅湔f著,臉色卻越來越肅然:“但我現(xiàn)在要告訴宗主,那天晚上宗主走后,我與東華真君只是說了幾句話,對方便離開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br> 師赤星目光筆直地看著師映川,她的眼神猶如利劍,似乎無孔不入,可以穿透一切面前的阻礙,直抵對方心中最隱秘的角落,而師映川眼見這般,也只是冷靜地與她對視,半晌,師赤星忽然微微垂下眼皮,發(fā)間僅有的一支金步搖輕晃一下,淡淡道:“……如此,是我冒昧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