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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崩原亂在線閱讀 - 第103節(jié)

第103節(jié)

    很快,紀(jì)妖師收回手掌,顯然是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他叫一個宮人去倒了茶拿過來,然后動作有點(diǎn)粗魯?shù)貙熡炒〒鸢胱?,把杯子接過來就往青年嘴里灌,道:“剛才突然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怎么回事?我看你壯得像頭牛犢子,可不像有病的模樣?!?/br>
    紀(jì)妖師一向嘴損,師映川也不以為意,他似乎是苦笑了一下,搖搖頭道:“沒事……”紀(jì)妖師見他明顯不想說,倒也沒深究下去,這時就聽外面?zhèn)鱽砑贝俚哪_步聲,有人道:“……國師現(xiàn)在如何了?”轉(zhuǎn)眼間一個身穿玄黑朝服的男子便匆匆進(jìn)來,周圍的人頓時跪了一地,正是剛下朝趕來的晏勾辰。

    晏勾辰穿著繁復(fù)的華貴朝服,快步來到床前,他見被紀(jì)妖師扶在胸前的師映川是醒著的,而且氣色看起來與平時也并沒有什么兩樣,這才算略略放下心來,當(dāng)下便向紀(jì)妖師行了個晚輩禮,溫和道:“原來是紀(jì)山主玉趾駕臨,當(dāng)真是蓬蓽生輝。”紀(jì)妖師嗤了一聲,他當(dāng)然知道晏勾辰與師映川的關(guān)系,也懶得留下來看兩個人你儂我儂的場景,便轉(zhuǎn)臉對師映川道:“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有事,既然如此,我這就走了?!?/br>
    師映川一扯對方的衣袖,含笑道:“父親何必這般來去匆匆,難得我們父子相聚,不如在這里住幾天,父親也可以和傾涯多親近親近?!奔o(jì)妖師聽了,就有些意動,說實(shí)在的,他雖然性情有些古怪放誕,但難道就真的不在意親情么,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孫子,都是血脈相連的,尤其是才見過只有幾個月大的小孫兒一面,自然喜愛,愿意多看看,多抱抱,這么一來,紀(jì)妖師也就順?biāo)浦?,答?yīng)在搖光城逗留一陣子。

    大周鐵騎從西涼擄掠而來的女人們很快就被陸續(xù)安置下來,也有一部分流入其他城市,于是近期這些地方的青樓生意簡直火爆無比,比平時好了幾倍,身家豐厚的豪客們揮金如土,大把的金銀撒出去,這其間拌和著多少西涼女子的眼淚,背后又有多少凄慘故事,不得而知。

    正值午后,天光明媚,一座觀潮亭中坐了兩個人,此處正值一年一度的大潮期,聚集來此的看潮人絡(luò)繹不絕,可以算得上是人聲鼎沸,一些方便觀潮的樓臺亭榭上往往人頭攢動,黑壓壓的一片,唯有這座觀潮亭內(nèi)卻只有兩個人,周圍也是空蕩蕩的,紀(jì)妖師一頭黑色長發(fā)隨意的披散著,一綹纏繞著細(xì)碎寶石的黑發(fā)垂在胸前,神態(tài)微微慵懶,他容貌俊美之極,卻偏偏沒有半點(diǎn)陰柔之感,手里拎著一只酒壇,而在他身旁,師映川身穿血紅的長袍,臉上帶著近乎柔和的微笑,他雙眼如同兩顆晶瑩的紅寶石,清清楚楚地映照出視線中的一切,一只手握著一柄小巧精致的紫色玉如意,緩緩輕敲著自己的頸窩,看著紀(jì)妖師,笑著說道:“我怎么看也不覺得你像我父親,還是像兄弟更多些,每次我叫你‘父親’的時候,就總覺得怪怪的?!?/br>
    紀(jì)妖師一哂,似乎懶得接這個話頭,師映川轉(zhuǎn)身望向江水方向,血紅的袍袖被清風(fēng)吹起,鳳目生威,額心處一線怯顏印記殷紅如血,笑嘆著:“以前才十來歲的時候倒沒這么覺得,現(xiàn)在二十多歲了,長成大人了,再不是小孩子,就覺得不適應(yīng)?!彼ь^看著亭外,神色悠遠(yuǎn)而清雅,就像是在自家后園里散步一樣放松,隨手朝著紀(jì)妖師手里的酒壇一吸,真氣外形于物,已等同于實(shí)質(zhì),立刻就見一道晶瑩的細(xì)細(xì)酒線就從壇中飛出,向師映川口中奔去,師映川咽了一大口,只覺得清冽的酒香若有若無,卻又醇美無比,頓時笑道:“果真是好酒,也算極品了?!奔o(jì)妖師拍了拍酒壇,道:“這酒是宮中藏品,原本有三壇,百年之內(nèi)陸續(xù)消耗了兩壇,這最后一壇就被晏勾辰送與我了,自然味道不比尋常。”師映川‘哈’了一聲,笑道:“難怪?!奔o(jì)妖師漫不經(jīng)心地拍了拍酒壇,語氣里就帶了幾分戲謔:“這大概算是在討好公爹?”師映川哈哈一笑,也不反駁,只笑著道:“應(yīng)該的,他是個細(xì)心的人,至少面子上的事情是要做足的。”

    大潮逐漸已有開始的跡象,這般景致師映川也不是第一次見了,但仍然還是覺得頗為壯觀,他手扶亭柱,看著遠(yuǎn)處江水,壯美如畫,一時間感慨之意不免油然而生:“雖說已經(jīng)看過幾次了,但仍然覺得很美啊?!奔o(jì)妖師的目光在青年臉上一溜,接著便低低笑出聲來,道:“……我年少之時也曾來過這里,聽濤踏浪,登高觀潮,確實(shí)愜意得緊?!彼缸佣松硖幋说?,故意并不主動去收斂氣息,如此一來,兩位宗師自身的氣息散播出去,雖然不是刻意的威壓,但在他們這樣的層次,本身就無時無刻都在散發(fā)著力量波動,若是自身沒有收斂,普通人靠近了就會受到一定的傷害,連站在身邊的資格都沒有,不得不保持一定距離,這就像人們抬頭直視太陽,只會被刺得眼睛酸疼一般,因此這亭子附近并無其他人靠近,偶爾有人走得近了,就覺得渾身難受,有些喘不過氣來,不得不趕緊離開,致使此處呈現(xiàn)出一片異樣的清凈。

    兩人愜意地觀潮,師映川安然坐在欄桿上,雙手扶著欄桿,穩(wěn)穩(wěn)地看著遠(yuǎn)處,但不久之后,忽然有絲絲婉轉(zhuǎn)清音隨風(fēng)入耳,就連大潮轟鳴也掩不去這悠悠笛聲,師映川微覺奇怪,紀(jì)妖師卻是嘴角聚起冷峭的弧線,好似一抹鋒利的彎刀,道:“裝神弄鬼!”他冷哼一聲,伸手一探一抓,狠狠一捏,只見數(shù)十道青蒙蒙的爪影破空而去,下一刻,一葉扁舟在江上逆流而行,上面站著一個青衫文士模樣的男子,任憑大潮掀天,小舟卻穩(wěn)穩(wěn)而行,直看得附近觀潮人一個個目瞪口呆,那數(shù)十道青蒙蒙的爪影臨近,遠(yuǎn)遠(yuǎn)地也不見那青衫文士如何動手,爪影猶如泥牛入海,悄無聲息地便散了去,紀(jì)妖師輕咦一聲,旋即冷笑:“……這老小子倒長進(jìn)了不少!”

    話音未落,雙眼瞬間亮起森然的淡紅光芒,剎那已凜冽鋒銳如劍,紀(jì)妖師周身流轉(zhuǎn)著精純劍意,那是霸道之劍,囂張之劍,無法無天之劍,他猛然抬起右臂,隔江一斬!而師映川這時也已經(jīng)看清楚了那文士的模樣,立刻朝紀(jì)妖師道:“爹!你這是……”不過他倒沒有什么緊張之色,顯然并不如何擔(dān)心,更多的倒是無奈,與此同時,這一劍已橫絕江面,幾乎刺破天際,貫日凌云,瞬間怒潮咆哮如同萬馬奔騰的大江就被轟隆隆斬開,場面壯絕人心,而那青衫文士也不似之前那般輕松,突然間身形激射,袖中兩道青光驟起,轉(zhuǎn)眼間江上爆開無數(shù)巨浪,此時還在附近觀潮的人群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已經(jīng)徹底驚得發(fā)不出聲來,除了一些有眼色有能力的武者及時退走之外,許多人根本已經(jīng)忘了逃命,強(qiáng)烈的震爆聲中,師映川嘆了一口氣,面色無奈,飛身急速而去,攔住了兩人交手所造成的震蕩,使之沒有波及到無辜人群。

    很快,等到那邊短暫的交鋒既罷,觀潮的人也已經(jīng)逃散,青衣文士站在亭外,發(fā)髻上插著一支古色古香的玉簪,眼神微微恍惚,望著正向這邊走來的師映川,望著那張絕色無倫的面孔——當(dāng)年他與那人都還年少,他笨拙地縱上枝頭去摘下一朵鮮艷紅花,想要為她簪在鬢發(fā)上,而她年幼梳著雙鬟,趴在欄桿上笑著看他,如今陰陽相隔,他風(fēng)華尚在,她卻已然紅顏凋零,再無蹤影,這些年來他遨游天下,走遍四海,身邊有弱水三千環(huán)繞,卻偏偏沒有取上哪一瓢。

    ‘情癲’瀟刑淚看著青年走到自己面前,微微一點(diǎn)頭,笑道:“瀟叔叔,好久不見了,你看起來卻還是風(fēng)采依舊。”瀟刑淚回過神來,說不上來的絲絲惆悵悄然于心頭散去,感慨道:“映川也是長大了……”當(dāng)年師映川出生之際,瀟刑淚竭力相護(hù),從前相處的時候也能夠感覺到對方的真心以待,因此師映川一向都對其很有好感,他也知道瀟刑淚與紀(jì)妖師之間無非是一些陳年舊事造成的小摩擦,并沒有什么大矛盾,所以剛才也放心坐視二人交手而不阻攔,當(dāng)下就笑著攜了瀟刑淚的手,走到亭中,道:“瀟叔叔一向四海為家,行蹤飄渺不定,這次怎的忽然來搖光城了?”瀟刑淚看了一眼正重新坐下喝酒的紀(jì)妖師,這才收回目光向師映川道:“我從北荒回來,路經(jīng)此處,想起正好一年一度的潮期將至,就順路來看看,也打算去見你一面?!?/br>
    師映川笑道:“原來如此?!彼鋈辉掍h一轉(zhuǎn),臉色也端正起來,緊接著口中吐出來的,卻是令人意外的言辭:“正好,今日既然遇到瀟叔叔,我有一事便直說了?!睘t刑淚不覺微微一愣,就連幾步外的紀(jì)妖師也將注意力投了過來,師映川對這一切恍若未覺,目光只罩在瀟刑淚臉上,緩緩道:“瀟叔叔這些年來漂泊無定,雖說自在悠游,卻也到底不如塌塌實(shí)實(shí)地扎下根來,我青元教如今正是急需人才之際,我叔侄二人也是一向關(guān)系匪淺,瀟叔叔若是愿意加入我青元教,受大周供奉,自此不但可以有充足的資源以供修行,而且你我二人也可以時常交流修行心得,不知瀟叔叔意下如何?”此話一出,瀟刑淚神情微動,意外之余又有些吃驚,師映川也不催他,只面帶微笑地等著答案,紀(jì)妖師卻是眼中精光閃現(xiàn),意味深長地看著兒子。

    一時間周圍異乎尋常地安靜,唯有江上巨潮沖擊之聲自遠(yuǎn)處傳來,半晌,瀟刑淚眉頭一動,顯然已經(jīng)拿定了注意,他嘆道:“也罷,我漂泊了這些年,也該停一停了?!眳s又忽地慨然而笑:“映川既是邀我,我這做叔叔的也該助你一助,如此,我便在這搖光城定居下來罷?!睅熡炒D時面色一喜,不禁笑道:“好,好,好,有瀟叔叔加入,則我青元教又壯大了一分?!?/br>
    紀(jì)妖師冷眼看著這一切,卻似笑非笑地對師映川道:“你倒是會籠絡(luò)人……不過你小子明明有不少合適的人選,怎的卻不見你去拉攏?你的幾個平君,還有武帝城那姓白和姓向的小子,不也是你朋友?包括晉陵那邊……嘿嘿,怎的卻不見你也拉他們?nèi)牖铮磕?,你對他們不夠信任不成?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你這小子的想法了?!?/br>
    師映川聞言,紅色的眼眸中流動著微波,平聲道:“我當(dāng)然信任這些人,他們是我的愛人和朋友,值得相信,但是很可惜,他們終究不是像瀟叔叔這樣孤身一人!他們哪一個身后不是有著自己的宗門家族?我對他們個人的信任,他們對我的應(yīng)承,在各自所屬的基業(yè)面前,在培養(yǎng)了自己數(shù)十年的門派面前,當(dāng)真就不會改變么?”師映川嘿然嘆笑:“我不想用自己的所謂的經(jīng)歷與感情傾向……去考驗(yàn)復(fù)雜的人性!”

    斷法宗。

    湖面上波平浪靜,煙波蒙蒙,這時忽有一只白雕倏然劃過湖岸,自背上落下一線黑影,白雕緊接著又翩然遠(yuǎn)去,那黑影落到地上,肌膚白嫩如玉,瞳仁如水,清波蕩漾,卻是季平琰。

    距離岸邊頗遠(yuǎn)處,有斷崖一屏,里面是一處山洞,洞外一株大樹正開滿紫色的小花,季平琰抬手理了理剛才在飛行過程中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這才準(zhǔn)備朝山洞方向而去,但剛走不過一半的路,他卻突然生出些許感應(yīng),瞬間心念一轉(zhuǎn),已隱入旁邊一處小樹林中,幾乎就在他入林之際,一個修長的身影已由遠(yuǎn)及近,飄然而來,季平琰心中奇怪,不免暗道:“這潛龍湖平時根本沒有人來,這人夜間到此,卻是做什么?”因?yàn)榻嵌鹊木壒?,季平琰卻是瞧不見來人的臉,只能從身段判斷出這是個男人,便在此時,就聽那人道:“……上回我說的那件事,你考慮得如何了?”

    這個聲音聽起來有點(diǎn)耳熟,不過季平琰一時間倒是想不起來是哪個,這時就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從山洞中隱隱傳來,道:“我早就說過不可能,謝師兄還是不必多言了罷?!?/br>
    這聲音清脆而柔和,對季平琰來說,很是熟悉不過,正是皇皇碧鳥無疑,不過接下來那個男人的話卻讓季平琰一愣:“碧鳥,你莫非還是記恨著小時候的事不成?當(dāng)年你我都還年少,我性情不免也霸道蠻縱些,因?yàn)樾∈戮蛯⒛愦騻贿^那畢竟是太久之前的事了,你我如今都已經(jīng)是成年人,難道還要記著幼時的小小齟齷不成,大不了我讓你打上一頓出氣,你看怎樣?”此人言語之間沉靜自若,聽到這里,季平琰已知道了這個人的身份:碧麟峰,謝鳳圖!

    兩人又說了一陣,后來等到謝鳳圖離開,季平琰才從林中走出,來到山洞前,皇皇碧鳥察覺到有人,便道:“剛才我已說得很清楚,你……”季平琰道:“碧鳥阿姨,是我?!被驶时跳B聽了,聲音里頓時有了幾分驚喜之意:“是平琰嗎?”只聽一陣沉重的金屬嘩啦聲響起,少頃,一個窈窕的身影出現(xiàn)在山洞進(jìn)口處,皇皇碧鳥纖細(xì)的腰間拴著一條長長的鐵鏈,手扶山壁,看她的樣子氣色也還可以,想來身體無恙,此女一向心屬師映川,直到如今也不肯婚配,而她又是個出色女子,這些年來宗門內(nèi)以及外界對她心生愛慕的男子,為數(shù)不少,眾人雖知她與師映川有交情,然而兩人自幼相識,到現(xiàn)在這么多年了,師映川卻也不見娶她,因此旁人也就漸漸清楚這兩人之間,只怕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于是也就不再忌憚會由此得罪了師映川,向她提親之人一直不斷,師門也有意讓她與條件合適的男子結(jié)親,使得飛秀峰多一臂助,皇皇碧鳥不堪其擾,前時積忿之下,終于出言頂撞義母飛秀峰峰主,一番激烈爭執(zhí)之后,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平時看似溫柔順從的女子竟是烈性至此,以隨身佩劍割下一把秀發(fā),立意出家,帶發(fā)修行,終身不會嫁人,飛秀峰峰主氣怒交加,心火上涌,當(dāng)下就命人將皇皇碧鳥囚在潛龍湖,不得離開,此事畢竟鬧得不好看,算是家丑,關(guān)系到飛秀峰顏面,因此消息也就不曾傳到外面,但以季平琰的身份,自然不乏消息渠道,因此今夜便來探望。

    一時間皇皇碧鳥面帶驚喜,道:“你怎的來這里了?”她愛慕師映川,連帶著一向?qū)酒界侔愫亲o(hù),視若親子,見對方來到這里,自是驚喜,季平琰不答,只道:“方才那人是謝鳳圖?我怎么聽著他是在糾纏碧鳥阿姨?”皇皇碧鳥明顯遲疑了一下,似是不愿多談,但頓了頓,還是說道:“此人不知怎的,這些年來……哎,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來了,他對我說,只要我答應(yīng)與他的婚事,他便去我義母那里提親,峰主方面必會答應(yīng),我也就順理成章地被放出來,恢復(fù)自由?!奔酒界櫰鹁碌拿碱^,道:“阿姨并不喜歡此人,怎能應(yīng)承他?我今夜來,便是幫阿姨離開這里?!?/br>
    少年說著,拔出佩劍,對準(zhǔn)了皇皇碧鳥腰間那條大約兩指粗的鏈子,這鐵鏈以特殊材料打造,極是結(jié)實(shí),刀劍不傷,但季平琰所佩的別花春水劍乃是一等一的神兵利器,想來可以將其弄斷,然而皇皇碧鳥卻立刻阻攔道:“不行,平琰你不要妄動。”季平琰道:“碧鳥阿姨,你不必?fù)?dān)心什么,我今夜救你離開之后,你便自由了,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這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容身?”皇皇碧鳥搖了搖頭,輕嘆道:“我自幼就在宗門內(nèi)長大,宗門對我有大恩,我這一生都不會離開的……”季平琰見她如此,不由得默然,半晌,方道:“既然如此,那么明日我便去見飛秀峰峰主,向她說情,將你放出來,想來她應(yīng)該會給我這個面子?!被驶时跳B忽然微微一笑,她看著天上明月,喃喃說道:“不必的,我在這里和在其他地方又有什么分別?反而更清凈些。”

    她低下頭,看著面前少年那張絕美的臉,這張臉,和那個人真像啊……皇皇碧鳥心頭微痛,又有些惘然,她輕聲道:“平琰,你可愿幫我一個忙?我很久沒有見到你父親了,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給他帶個信兒,讓他……來見我一面?我很久沒有見過他了……”月光下,女子美麗的眼睛隱隱蒙上了水霧,季平琰見狀,只覺得心頭微堵,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點(diǎn)一點(diǎn)頭:“嗯?!?/br>
    此時在大光明峰中,一間闊大的大殿內(nèi),十余盞半人多高的蓮花燈將每個角落都照得亮亮堂堂,連江樓穿著一襲白衫,坐在書案后,提筆練字,旁邊已經(jīng)有了一幅寫好的字,上面四個大字:淡泊明志。

    連江樓運(yùn)筆沉穩(wěn),飽蘸濃墨的筆尖落在紙上,就欲寫出‘寧靜致遠(yuǎn)’四字,哪知道就在這時,腦海中突然一陣劇痛,眼前無數(shù)陌生的畫面飛旋,依稀有兩名神態(tài)親密的男子站在書案后,一人握著另一人的手,一字一頓地執(zhí)筆在紙上寫著什么,此刻連江樓那只握筆的右手就仿佛被某種力量牽引著,拿筆在紙上劃動,燈光下,雪白的紙面上很快便出現(xiàn)了一行詩句:——

    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形單望相互,只羨鴛鴦不羨仙。

    ☆、二百七、此情唯有落花知

    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形單望相互,只羨鴛鴦不羨仙……劇痛中,右手仿佛完全不受控制,在紙上寫下這一行詩句,等到最后一個字寫完,連江樓右手一顫,手中的筆似乎終于不堪重負(fù),頓時‘啪’地一聲斷為兩截,此時十余盞半人多高的蓮花燈將大殿照得通亮,也將男人額上冒出的薄汗照了個清清楚楚,連江樓臉色發(fā)白,一手抓住心口位置,粗重地喘息著,方才那一連串破碎的畫面仿佛還歷歷在目,容色清冷的男子唇角淡淡含笑,身后頭戴九龍冠的華服帝王面色溫柔,握著男子的手,在紙上寫著纏綿的詩句,不時還在男子耳邊微笑著喁喁私語,兩人之間那滿滿的柔情蜜意之態(tài),但凡見到之人,都不免受到感染。

    腦海當(dāng)中傳來的劇痛終于漸漸平息,而這時連江樓濃黑的眉毛里都已經(jīng)凝出了細(xì)細(xì)的汗水,他喘息著看向自己還在微微顫抖的右手,以他的自控力,居然都快要無法忍受,可見剛才那番劇痛究竟有多么強(qiáng)烈,轉(zhuǎn)眼間身上的衣物都被汗水浸得潮濕了,而更重要的是,這種現(xiàn)象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一時間大殿中一片死寂,連江樓逐漸平靜下來,恢復(fù)了往日里的沉穩(wěn),他緩緩起身,前去浴室沐浴,他走過深深的長廊,鞋底摩擦著地面發(fā)出輕微的聲響,然而等連江樓解衣入水之后,眼前卻又出現(xiàn)了兩名男子在水中抵死纏綿的片段,低啞的喘息,痛苦而又歡愉的吶喊,喃喃深情的愛語,這一切仿佛就響在耳邊,連江樓閉上雙眼,許久,許久……

    而此時在搖光城,白日里的熱度早已消散,夜色微微清冷,星光遍布,這時一個人影從水中出現(xiàn),向岸上走去,隨著此人走近,那健美高頎的完美身體也逐漸顯露出來,肌膚雪白如玉,渾身不著寸縷,那漫天的星光仿佛也因?yàn)榇巳说某霈F(xiàn)而自慚形穢,微微瑟縮起來,淡淡的銀光在那晶瑩的皮膚表面映出一片眩目的清芒,只可惜這樣一幕美景,卻沒有一個人看到。

    師映川走上岸,以手作梳,隨意梳理著長及腰臀的黑發(fā),無數(shù)水珠順著那絲緞般的發(fā)幕滴滴答答地往下落,他擰去長發(fā)中的水分,長吁出一口氣,坐了下來,兩腿放松地伸開,坐在草地上,任憑夜晚的清風(fēng)吹拂著濕淋淋的身體,這是完全屬于他自己的愜意時刻,然而此時師映川的腦子里卻有些亂,他干脆向后仰倒,兩手交疊著放在后腦勺下,看著璀璨的星空,似睡未睡,忍不住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心中波瀾微涌,不可避免地想起某個人,也就是在這個時刻,師映川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shí)并沒有表面上那么隨心所欲,他想起那一日在大日宮,那火熱的體溫,熾熱的眼神,肌膚相親的溫軟舒適,還有那陌生的疼痛,雖然這些早已漸漸離他遠(yuǎn)去,但那些畫面卻完全沒有模糊哪怕半點(diǎn),只要一想到那一天,師映川心里就有一種近乎逆?zhèn)惖漠悩有邞M之感淡淡升起,但更多的卻是一絲絲難以描繪的興奮,這一切的一切,令師映川的神志在這一刻微微恍惚了起來,一雙寶石似的紅眸也在夜色中平添了幾分迷離的光彩。

    寧天諭也好象沉浸在某種回憶當(dāng)中,他通過師映川的雙眼看著無盡星空,由此衍生出淡淡的傷感和疲憊,他定下心神,說道:“……你在想那個人?”只是‘那個人’而非‘趙青主’,顯然他指的究竟是誰,師映川很清楚,青年聽著夜風(fēng)拂過樹林的颯颯之聲,心里的積郁似乎也為之一空,道:“當(dāng)然。我在想,如果那天你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真實(shí)身份,那么我和他的關(guān)系會不會就此改變?”寧天諭出乎意料地心平氣和:“也許罷。不過依我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所以讓我撞破他的身份,這是老天不許你和他在一起,難道不是么。”沒有人知道這位千年以來最為驚才絕艷的男子此刻心里究竟在想著什么,不過這番低沉而不失威嚴(yán)的語調(diào),卻是無比清晰地宣示著他的存在,沒有任何人可以忽略,師映川聽得微微一怔,這番似乎頗具濃重宿命論色彩意味的言語,眼下從寧天諭這樣的一個人嘴里說出來,當(dāng)真有些古怪之感,不過,任憑師映川如何心志堅(jiān)定,也還是有了片刻的沉默,但他很快就擺脫了這種氛圍,淡淡道:“我不信命,我只知道人要靠自己……但你知道么,我很憤怒,很不甘,明明我已經(jīng)看到一點(diǎn)希望了,但是卻還沒來得及抓住,就被冰冷的現(xiàn)實(shí)給扼殺……明明就差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就一點(diǎn)點(diǎn)?!?/br>
    “很糟糕的經(jīng)歷,是罷?”寧天諭今夜很是平靜,以一種過來人的了然和從容與師映川交談著,或者,這其中還有那么一絲絲不可言說的羨慕?他十分冷靜地說道:“……我會等,因?yàn)槲蚁嘈炮w青主終究會蘇醒,雖然現(xiàn)在他什么都記不得,但是我相信既然老天讓我找到他,就一定會讓他醒來。”那些記憶的碎片,那些凋零了色彩的歲月,統(tǒng)統(tǒng)化作了黯淡卻深刻的墨,在心底寫下無法洗去的痕跡,浸透到靈魂深處,融入到血rou當(dāng)中,一顆憧憬著美好的心被撕碎,這有……多么痛!師映川目色深沉,反駁道:“這世上的事可不會以你的意志為轉(zhuǎn)移,或許他一輩子也記不起來,他在我眼里只是連江樓,而不是什么趙青主?!睂幪熘I沒有過多地就此事與他爭辯,只淡淡道:“既然我能夠出現(xiàn),為什么他就不能蘇醒?自我安慰沒有任何意義?!?/br>
    師映川的呼吸忽然濃重起來,雙手微微攥緊,顯然他此刻的內(nèi)心極頗為翻騰,但很快,這一切又重新平靜下來,師映川有點(diǎn)意興闌珊的樣子,嘆道:“算了,沒必要做這些毫無意義的口舌之爭,沒意思?!睂幪熘I卻道:“這個身體讓我用一會兒,今夜難得月色如此之好,我要好好看一看?!睅熡炒铑^一轉(zhuǎn),當(dāng)下就道:“也罷,你用就是?!痹捯舴铰洌壑猩癫闪r一變,瞳孔微微張大,不過很快,那眼神又凝聚起來,顯然cao縱這具軀殼的已經(jīng)換了一個人,寧天諭緩緩坐了起來,他將瀑布般的半濕青絲挽起,隨手用一根銀簪固定,然后穿上了衣服,此時星光燦爛,明月溫柔,是無比美麗的夜色,寧天諭突然間仰天長嘯起來,嘯聲直入云霄,那是透著最為霸道之意的嘯聲,是世間最狂放肆意、最無法無天的性情抒發(fā),酣暢淋漓,震得附近鳥獸驚逃四散,一時間寧天諭突然收聲,閉上眼,緩緩嘆道:“這種感覺……很不錯?!?/br>
    師映川卻忽然道:“其實(shí)我覺得,以前的事情既然已經(jīng)無法挽回,那么就讓它過去罷,現(xiàn)在無論是你還是‘他’,人生都是翻開了新的一頁,為什么不能放下那些恩恩怨怨呢?讓自己一身輕松,莫非就不好么?或者……或者……我可以得到他,我們可以再次得到他,時隔千年,無論他能不能想起從前的事,我們都可以重新得到他,再續(xù)前緣!這樣的話,不也是很好么?”

    這個提議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師映川自己也覺得未必沒有一絲可能來打動寧天諭,然而寧天諭聽了這話,眉毛挑了挑,唇邊卻露出一絲幾若冰冷刀鋒的弧度,又帶著點(diǎn)若隱若現(xiàn)的笑意,笑容里譏笑不屑的意味極濃,想也不想地就冷笑道:“……幼稚!”他的語音很重,非常清楚地表明了自己對于這個提議的態(tài)度,此時周圍清風(fēng)拂過,吹得他袍袂飄飄,月光下,宛若謫仙下凡,寧天諭仰頭看著天空,心中淡淡生出莫可名狀的感悟,語氣也和緩了起來,說道:“你對連江樓的心思,那種憧憬某個人,強(qiáng)烈想要占有的灼熱沖動,我很理解,因?yàn)槲乙膊皇菦]有經(jīng)歷過類似的階段,只不過相較于你,我當(dāng)時可以算是比較順利地抱得美人歸,過程很美妙,但結(jié)局卻是糟糕透頂,這令我永遠(yuǎn)也不可能釋懷,哪怕是已經(jīng)過去了太久太久……”

    唇中輕吐出這番說辭,寧天諭全身的力氣也仿佛都隨著這些話流散出去,也正因?yàn)槿绱?,他突然就哈哈笑了起來,說道:“我從前太蠢了,明明知道世間男女任我予取予求,我卻偏偏非在一棵樹上吊死,只認(rèn)準(zhǔn)了他趙青主,終我一生只有他一個人,放棄了世上百媚千紅,無限春光……嘿嘿,現(xiàn)在想想,真是蠢透了,無怪乎后來被人坑得一無所有,連性命都丟掉了?!?/br>
    說到后來,寧天諭的聲音已經(jīng)越來越低,終不可聞,師映川有點(diǎn)無言以對,也想不出更有效的方案,因此只能沉默下來,只不過同時卻在心中加上一句:此人,果然已經(jīng)是無可救藥!

    寧天諭的幾縷發(fā)絲被夜風(fēng)吹著,拂過那雪白飽滿的額頭,上面還殘留著清香濕潤的水氣,他大有深意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兩只手,卻低笑道:“看來我真的應(yīng)該學(xué)會享受一下生活……”他突然對師映川道:“紀(jì)妖師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容貌也很不錯,修為,品位,思想等等,都是上等,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碰你的人,不過紀(jì)妖師可不是你的男人,你覺得我如果去找他開心一下,怎么樣?我想試試和其他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覺……畢竟,人生得意須盡歡,不是么?”

    “……你又在發(fā)什么瘋!”師映川如同被一個霹靂當(dāng)頭打中,只覺得腦中陣陣昏眩,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腦袋好象都有點(diǎn)不夠用了,或者說,是自己的耳朵突然出了什么問題了?短暫的愕然之后,他立刻就大罵起來,語氣急促中透著幾分氣急敗壞:“那是我爹!是這個身子的生父!你怎么能冒出這種敗壞人倫的無恥念頭!”寧天諭毫不在意地笑著,悠悠道:“哦?但我可是知道,你當(dāng)初如果不是發(fā)現(xiàn)連江樓不是你親生父親的話,你也還是會愛上他!你用不著否認(rèn),你當(dāng)時的心態(tài)我很清楚,如果你的身世沒有被揭破,一直還以為自己與連江樓是父子,當(dāng)你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有了那種念頭之后,你雖然會猶豫甚至痛苦,但到最后卻還一樣會強(qiáng)求,難道那時候你還會顧得上什么人倫不人倫的說法?而且不要忘了,當(dāng)年你以為自己是連江樓之子,那么季玄嬰也就成了你的堂兄,你不也一樣接受了他和你們的兒子?那個時候,你怎么不說什么人倫不人倫?現(xiàn)在見我對紀(jì)妖師有意,你倒跳出來了,不覺得自己很虛偽?”

    寧天諭尖利而毫不客氣的言語就仿佛一把尖刀,一下子狠狠捅在了師映川的心口上,輕松自在地挑開一切鮮亮的包裝,露出里面最真實(shí)的東西,師映川被噎得幾乎倒過氣來,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寧天諭還好,倒也沒有再用什么話來刺他,只是慢條斯理地向遠(yuǎn)處走去,師映川忽然道:“……但他怎么說也是我爹,你如果有本事占據(jù)另一個殼子,那你做什么我也不管,但你用的是我的身體,我可不想跟自己親爹有那種關(guān)系!”寧天諭這次卻沒有針鋒相對,很隨意地道:“算了,用不著這么激動,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我就算是想要玩玩,也會找點(diǎn)跟你沒關(guān)系的人?!睅熡炒ㄐ闹形⑺?,他思量著,嘴上也就沒有再說什么,不多時,寧天諭來到一家青樓,他的臉在路上就已經(jīng)用面具蓋住,從荷包里摸出一粒指肚大小的東珠丟給老鴇,于是一盞茶后,樓里最漂亮的清倌就被打扮整齊,恭恭敬敬送到了寧天諭所在的房間。

    后來寧天諭又陸續(xù)光顧了四家風(fēng)月場所,一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