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末法蟲師、浴火(NPH)、白狼公孫、廠公、筆御人間、鬼才Girl:召喚一等邪君!、好巧,你也來買銀行呀、那個白蓮花一定不是我、螺殼的愛、顧及
但是就在下一刻,就在連江樓安靜端詳著對方的時候,一直熟睡的師映川卻突然緩緩睜開眼來!他的一雙眼睛在睜開的剎那間赫然變得無比恐怖,令人一見之下,就會聯(lián)想到無盡的血海,連江樓頓時微微悚然,不過這時師映川眼珠略轉(zhuǎn),又立刻恢復(fù)如常,他好象有片刻的恍惚,然后才抓住了連江樓的手,用平靜的語氣道:“……怎么不睡?” 說著,不等對方回答,師映川便已將連江樓拉進(jìn)了懷里,此時的他表現(xiàn)得就像是一個關(guān)心伴侶的普通男人,輕輕撫摩著連江樓結(jié)實的背,上面的那朵血蓮赫然在目,師映川溫言道:“是身上難受得睡不著么?”連江樓沒有出聲,師映川對此也不以為意,拍了拍懷里的人,柔聲說著:“睡罷,已經(jīng)很晚了。” 連江樓微微閉目,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處,在那里,一道殷紅的傷疤鮮明無比,仿佛永遠(yuǎn)都無法褪去,這時卻忽聽師映川輕聲說道:“……知道嗎,其實在寧天諭之后,我還有過一世,只不過不是在這里,而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那時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小人物,也沒有恢復(fù)記憶,而且年紀(jì)輕輕就已經(jīng)死去,當(dāng)我再次醒來之際,就是三十多年前的那個風(fēng)雪之夜?!?/br> 察覺到懷里的男人身體忽然微繃,師映川就笑了起來,他輕撫著對方結(jié)實的脊背,語氣柔緩如羽毛:“當(dāng)時我很恐懼,因為情況很不利,我很可能就會死去,但就是那個時候,你出現(xiàn)了,你帶走了還在襁褓中的我,被你抱進(jìn)懷里的那一刻,我感覺到自己之前的恐懼一下子統(tǒng)統(tǒng)消散,對于這個陌生世間的一切,我似乎再也無所畏懼?!?/br> “……在大宛鎮(zhèn)的四年,我活得像奴隸一樣,其實當(dāng)時的我總有一種被這個時代和自身命運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覺得自己就像是塵埃一樣,根本無法把握自己人生的方向,那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無力感,那時我本是可以偷偷逃走的,但我忍了下來,因為我要等你來接我,我知道那是唯一改變自己命運的途徑,否則這一生,我就只會成為無數(shù)庸碌凡人之中的一員罷了……所幸,在等了四年之后,終于有人帶我離開泥沼,前往那個能夠給我一飛沖天的機(jī)會的地方,斷法宗。” 一番話被師映川娓娓道來,不見波瀾,曾經(jīng)那些關(guān)于痛苦與磨難的記憶在多年之后被云淡風(fēng)輕地說出來,早已不見了當(dāng)初的戾氣,有的只是被歲月?lián)崞降牧骶徢楦?,師映川忽然微微撐起上身,看著近在咫尺的連江樓,不得不說連江樓的身體真的太完美,總是能夠成功地激起師映川去碰觸的沖動,所以他也就確實這么做了,一時間只見師映川嘴角露出一絲帶著點慵懶的笑容,他仔細(xì)審視著連江樓不著寸縷的身軀,即便以他閱盡美貌出眾男女之能,在面對這具完美的男體時,呼吸也不禁為之放輕,那光滑如緞的肌膚,強壯有力的飽滿肌rou,沒有絲毫的衰老跡象,只有無限的美,如此讓人難以擺脫的強烈誘惑,尤其是配上相當(dāng)具有禁欲感的英俊面孔,這一切,當(dāng)真是美不勝收,師映川低頭吻住男人的唇,嘆道:“色是刮骨鋼刀……這話真是一點沒錯。” 說完這話,師映川忽然微微一翻身,將連江樓壓在身下,準(zhǔn)確地說,是兩腿分開跪在連江樓的身體兩側(cè),居高臨下地看著連江樓,他用接近貪婪的目光看著對方,呼吸開始若有似無地發(fā)顫,這預(yù)示著興奮,隔得遠(yuǎn)的時候,師映川的眼睛看起來還是較為正常的鮮紅,但在距離這么近的情況下,連江樓就能看到那紅色雙眸中微微漾開的深赤光澤,紅得近乎發(fā)紫,深邃剔透,仿佛能夠吞噬人心,與此同時,師映川已伸手去摸連江樓突起的喉結(jié),并且逐漸向下移動,摸過好看的鎖骨,飽滿結(jié)實的胸膛,一直來到了小腹上,雪白的手指輕佻地抵住那沉睡的男性象征,故意在上面打著圈兒,下一刻,連江樓就被師映川一下子翻了個身,有點粗魯?shù)乇话吹乖诖采?,長長的黑發(fā)散了開來,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師映川嗤嗤笑著,他慢騰騰地將連江樓擺成一個誘惑之極的姿態(tài),讓男人趴跪在床上,緊接著就慢條斯理地俯伏到對方寬闊的脊背上,用野獸`交合的姿勢將自己已經(jīng)開始蘇醒的欲`望頂在了男人的雙腿間,很有耐心也很是優(yōu)雅地在細(xì)膩的大腿肌膚間以及緊并的臀縫內(nèi)充滿挑逗意味地摩擦著,終于動作越來越快,然后冷不防地突然一掌重重拍在連江樓的臀側(cè),與之同時,挺腰頂向前方,將已經(jīng)堅硬筆挺如長槍的欲`望狠狠齊根擠進(jìn)了對方的臀縫里,開始大開大闔起來。 室內(nèi)響起結(jié)實rou`體彼此撞擊的啪啪聲響,這種曖昧yin`糜的聲音一直持續(xù)著,久久不停,半晌,床上rou`欲橫行的香`艷一幕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紅眼玉容的男子仿佛被情`欲所cao`縱,興致不減地用雙手握抱著另一個人的腰,在對方的雙腿和臀縫間肆意宣泄著自己旺盛的精力,而趴跪在床上的對方卻已經(jīng)體力不支,呼吸雜亂無章,黑發(fā)隨著身體被猛烈撞擊而早已散亂不堪……連江樓皺著劍眉,額頭布滿薄汗,承受著身后那個似乎隨時都有理性被湮沒危險的赤眸男子在自己身上取樂,與普通人無異的他此時已是疲憊之極,但對方卻還沒有發(fā)泄出來,依舊在他身上流連忘返,盡情享樂。 久久之后,伴隨著一股guntang熱流突然噴濺在腿間,將被磨得火辣辣的大腿弄得越發(fā)刺痛,這一番即興的折騰,才算是終于走到了盡頭……師映川用一條錦帕擦了擦連江樓被精`水弄臟的身體,然后就擁著筋疲力盡的男子躺下,愜意地吻了吻對方的薄唇,道:“累壞了是罷,好了,今天算是到此為止,你可以好好睡了?!?/br> 他說著,嘴角卻是多了一絲似復(fù)雜糾結(jié)又似鄭重的微笑,道:“不要在意寶相的事,有我在,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到你,這是我的承諾,你可以完全相信我?!边B江樓聞言,微微挑眉,卻沒有出聲,因為對他而言,這并沒有意義,師映川見其反應(yīng),也不以為意,只道:“總之,有我在一天,哪怕是神魔,也不能從我手中奪走你……我有這個信心,更有這個力量,不是么?” 連江樓不答,閉上雙目,很快就沉沉入睡,師映川在燈光中注視著對方的睡容,注視那誘惑的男體,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不過這笑容卻顯得很是單純,那目光也只是著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沒有什么*和貪婪的影子,只有絲毫也不對‘性’與‘欲’懷有罪孽感的人,才會有這樣的眼神,不過沒多久,師映川就下了床,他替連江樓蓋好被子,掩緊了床帳,這才披衣出去,此時夜色濃重,師映川來到廊外,放出北斗七劍,逐一滴血于上,開始修煉起來,只是此刻不知道為什么,望著夜幕中七道飛旋不已的彩光,想起今日見到連江樓安然無恙時的那一瞬的軟弱,師映川莫名就想起了自己上一世還是任青元時所在的那個世界,曾經(jīng)有人寫過的一段話:要愛著,就像從來沒有被傷害過;要相信著,就像從來沒有被背叛過……然而此時此刻,師映川嘴角只是微微泛起一絲感慨之色,很多事情聽起來似乎很容易,但真的做起來的時候,又有誰能夠做到?一時間他望著漆黑的夜空,不由得怔怔失神起來。 翌日一早,連江樓醒來后,就見師映川正在侍女的服侍下穿衣,看到連江樓醒了,就道:“時辰尚早,你不必這時候就起來,昨天勞累,還是多歇著罷,不過別忘了待會兒喝藥?!边B江樓不以為意,自顧自地慢慢坐起身來,蓋在身上的被子也就隨之滑了下來,露出了赤`裸的上身,縱使上面?zhèn)郾椴?,但依舊是一副極富男性陽剛之美的身軀,師映川見狀,微微皺了一下眉,走過去隨手拿了旁邊放著的衣裳給連江樓披上,遮住這具他不喜歡被其他人看到的身體,連江樓看了他一眼,道:“你有要事急著去做?”師映川微微一笑:“倒也沒有什么要緊的事……”連江樓神色淡淡:“既然不急,那你就先與我一起用過早膳,再去做事。”師映川聽了,就從連江樓的話語當(dāng)中聽出一絲難以磨滅的熟悉感,仿佛是很多年前在一起時的那些時光,那個時候,對方就是這樣與他說話的,同樣的語氣,同樣的神態(tài),真是懷念。 念及于此,師映川心中微蕩,彎腰在連江樓肩頭輕嘬一口,留下一塊小小的紅痕,淡笑道:“嘖,這是舍不得我?”連江樓不語,只是抬頭看過來,此時師映川一頭黑絲綢一般的長發(fā)披散在肩上,額心一線殷紅平添幾分妖異,嘴角帶笑,兩只赤眸里倒映出自己平靜冷板的面孔,在室內(nèi)光線的映照下,眼底深處依稀忽明忽暗,似有情,似無情,引人迷失,但連江樓并沒有因此受惑,因為他知道,以師映川這樣的性格,無論自己怎么做,都不可能輕易再挽回,只因?qū)Ψ降男模?jīng)被自己用利刃一劍洞穿,鮮血淋漓! “舍不得我么……既然如此,我去哪里都帶著你好了?!睅熡炒ㄨ踩灰恍?,抓住了連江樓的手,只是那眼里,依然閃爍著冷光,視線中的男人也越發(fā)模糊不清起來。 兩人吃過飯,師映川就帶連江樓去了書房,讓連江樓充當(dāng)下人,為他磨墨鋪紙,待處理了一些公務(wù)之后,師映川正欲與連江樓親熱,不想晏勾辰卻是忽然來訪,直到將近半個時辰之后,晏勾辰才自行離開,師映川見他走遠(yuǎn),眉頭便微微皺起,對仍然坐在一旁翻閱古籍的連江樓道:“……你怎么看?”連江樓頭也不抬,語氣淡漠:“晏氏欲與你聯(lián)姻,求得傾涯為皇儲之侶,就如今天下之勢來看,此事若當(dāng)真達(dá)成一致,想必各方都是樂見其成。” 師映川負(fù)手向外,看著幾枝紅梅灼灼伸在窗口,嘆道:“是啊,不過長河那孩子我雖然覺得尚可,只是他畢竟資質(zhì)有限,涯兒卻是前途不可限量,從這一點看來,他們二人并不十分相配……不過,就像你說的那樣,如今只怕許多人都希望看到他們結(jié)為夫妻,畢竟,這看起來是最好的平衡?!闭f到這里,師映川眼中精光隱隱,自言自語道:“從前也還罷了,在目標(biāo)一致的前提下,可以共同對外,但如今天下初定,只怕日后諸多矛盾就要紛至杳來了……”一旁連江樓聞言,抬頭望過來,神色莫測,不過師映川背對著他,倒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一時搖頭道:“罷了,不談這些,今日是天涯海閣舉辦交易會的第十三日,算算日子的話,應(yīng)該會有不少好東西,你一直待在這里,難得出門,今天就帶你出去一趟,也算讓你散散心?!?/br> 天涯海閣自從歸于青元教之后,這些年來發(fā)展極其迅速,如今可以說是天下第一商會,再無其他類似勢力可與之相比,此次交易會早早就已傳出消息,乃是天涯海閣近百年以來所舉辦的最大規(guī)模的一次活動,從天涯海閣發(fā)布公告開始,消息立即就隨著各種通訊手段迅速傳遞到了大江南北,如今戰(zhàn)爭結(jié)束,再沒有許多顧忌,這樣的大型交易立刻就引得幾乎天下人都是趨之若鶩,通往搖光城的道路頓時沸騰起來,船只車馬擁堵不堪,整個搖光城都已為此加強了治安管理,直到交易會已經(jīng)開始,仍然還有無數(shù)人從四面八方陸續(xù)趕來,搖光城城內(nèi)的客棧等地早已人滿為患,人人都很清楚,這是天涯海閣自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在青元教的扶持下舉辦的前所未有的巨型交易會,此次活動中必有無數(shù)重寶奇珍涌現(xiàn),就連高等功法以及頂級丹藥這些可遇而不可求之物,也必是有的,又豈容錯過? 此時一間小包廂外,一名臉戴面具的男子由會場中負(fù)責(zé)引導(dǎo)客人的侍女帶到門口,男子進(jìn)了包廂,示意侍女出去,等到包廂中只剩他一人之際,男子便取下面具,露出一張潔白如雨后新瓷的面孔,眉心一點印記殷紅如血。 ☆、三百二十九、我有一劍,請君鑒之 就在男子揭下面具的同時,某間豪華的包廂內(nèi),師映川坐在由昂貴獸皮縫制、內(nèi)填厚實精棉,類似于沙發(fā)的坐具上,手里拿著一份印有漂亮花紋的精致清單,正一目十行地看著,由于交易會上出現(xiàn)的東西不僅僅是天涯海閣自身要拿出來拍賣的,同時也有很多客人有在此平臺出售自家物品的需求,所以會事先列出一份單子,將參加拍賣的物品都列在上面,在交易會舉辦前夕就已經(jīng)印刷了無數(shù)份,早早賣了出去,給需要參加活動的人一個方便,這樣的話,既可以讓買家確定交易會上是否有自己需要之物,由此也有了相對充裕的時間來籌措錢物,又可以間接宣傳,讓貨物有了展示空間,當(dāng)然,這些清單并非完全相同,乃是分出等級,在搖光城設(shè)立多個交易會場,而物品清單也根據(jù)價值不同而分作數(shù)種,從五十兩銀子一份到二百兩一份不等,許多因為財力有限而不能前往高級交易會場的買家,自然也就沒有花錢購買高級交易會場將要拍賣的物品清單的必要了。 此時師映川呷了一口熱騰騰的香茗,猶如玉石般晶瑩修長的指頭將手里的單子翻頁,他手上拿到的這一份要展出的物品清單,乃是與外面賣出的清單不同,更為詳細(xì)也更為精美,這樣的東西數(shù)量十分有限,并且也不會像其他清單那樣拿出來賣掉,而是天涯海閣提前派人送出,接到的都是天下間財力最為雄厚或者實力最為強勁以及類似的人物,這樣的人或勢力自然不會很多,原本每一處交易會場都是守衛(wèi)森嚴(yán),想要進(jìn)入?yún)⒓优馁u的人,除了要付數(shù)額不等的費用之外,還必須繳納一定的保證金,最高級會場的保證金甚至達(dá)到了一個令人目瞪口呆的高度,而手持這份清單的客人,則是可以不需任何手續(xù),暢通無阻地進(jìn)入場內(nèi),并有特定的高級包廂以供使用,眼下雖然已是天涯海閣舉辦交易會的第十三日,但事實上關(guān)于那些真正極具價值的拍賣品的展示與交易,也不過是剛剛開始罷了,至于貨物的安全問題,沒有人會對這個擔(dān)心,此時搖光城有多位宗師坐鎮(zhèn),高手無數(shù),要想在這里劫掠成功,難比登天。 師映川手上的清單有著對參加拍賣的物品的詳細(xì)分類與估價,他看了一會兒,優(yōu)美的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抬頭對旁邊的連江樓道:“確實有些東西還不錯,你看看想要什么,待會兒便拍來給你?!闭f著,隨手就將單子放到連江樓手中,連江樓看了一眼,并沒有拒絕。 這里乃是最高等級的交易會場,進(jìn)場之人須得付出一大筆巨額保證金,不過即便如此,場內(nèi)仍然人頭攢攢,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個小型包廂,但數(shù)量卻是有限,致使許多大周勛貴都只能坐在下方的外場,大概又過了半柱香的工夫,隨著鐘聲響起,交易會便就此開始。 既然是在這個會場展出的物品,那么自然都是罕見的奇珍,不過對于如今的師映川來說,這個世間基本已經(jīng)沒有什么東西值得讓他出手,因為沒有什么是他想要而得不到的,不過當(dāng)?shù)诹馁u品出現(xiàn)的時候,不但在現(xiàn)場引起轟動,而且就連師映川也是微微動容,此物并不在那份詳細(xì)的清單之上,顯然乃是有人臨時在天涯海閣寄賣的物品,這種事很常見,這時師映川看了一眼身邊的連江樓,眉宇間的漠然不知為何淡了幾分,微笑道:“陰九燭……還記得么,二十多年前,我結(jié)束試煉返回大光明峰時,就將一株意外得來的陰九燭獻(xiàn)給了你?!?/br> 連江樓微微頷首,一雙猶如冰雪般澄靜的黑眸靜靜看過來,純凈幽黑的一片,他語氣平靜地道:“自然記得?!睅熡炒樕嫌械男θ輳浡鰜恚徊贿^在這笑容之下,卻滿是復(fù)雜的冷冽,即使愛情,也不能使他屈服,他輕輕拍著大腿,道:“真是讓人懷念的時光啊?!?/br> 連江樓看他一眼,說道:“當(dāng)時收到此物,平心而論,我確實有些意外。”向來生老病死乃是天道循環(huán),再了不起的醫(yī)道圣手也不可能挽救一個因為身體機(jī)理衰老而走向死亡的人,但這陰九燭卻是能夠硬生生地為人延續(xù)大約十年的生機(jī),也就是說,可以讓人多活十年,要知道生死之間有大恐怖,這樣的寶物,若是得了,誰肯拿出來給人?師映川聞言,長眉微揚,原本俊美如仙的面孔泛起一絲妖魅,赤色的眸子里就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淡淡笑意,看向連江樓,他的臉極白,不是病態(tài)的蒼白,而是一種更類似于玉石的感覺,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兩粒瞳子紅得耀眼,彼此互襯之下,就如同雪地里濺了兩滴鮮血,令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心悸,是詭異之美,他修眉舒展,似在掩蓋眼底流轉(zhuǎn)的回憶,微笑著說道:“因為那時在我心里,你是我最重要最敬愛之人,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我甚至以為你就是我父親,所以雖然我很不舍得那陰九燭,但想了想,比起十年壽元,還是你更重要些?!?/br> 清冽的聲音在空氣中搖曳,師映川說著,臉色卻已淡漠起來,輕嘆道:“可惜啊,如果那時我知道被賜予的一切只是為了讓自己被培養(yǎng)成一個優(yōu)秀的器皿,來承載自己最愛之人的夢想,那么我又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呢?”他眉宇間生出一抹淺淺的霜痕,有些冷,卻不再說什么,只是望向外面,此時這一輪的拍賣已經(jīng)開始,短短一陣工夫,就已經(jīng)掀起了白熱化的爭奪,畢竟無論是什么人,誰會嫌自己命長,恐懼死亡是所有智慧生靈的本能,因此面對著能夠延續(xù)壽元的陰九燭,許多人都已經(jīng)瘋狂了,但卻沒有一個人有過其他念頭,要知道這里可是天涯海閣,若是當(dāng)年,說不得還會有強者動心,出手搶奪,但如今天涯海閣乃是天下第一教之主師映川的囊中禁臠,敢伸手的,莫不是活膩了?這搖光城內(nèi)宗師不在少數(shù),誰敢鬧事,直接就是被鎮(zhèn)壓的下場,因此哪怕再渴望此寶,眾人也只是老老實實地參與拍賣。 此時還能保持鎮(zhèn)定的人委實不多,無數(shù)道熾熱目光都集中在交易臺上,截止到眼下,陰九燭的價格已經(jīng)被抬到了一個恐怖的數(shù)目,現(xiàn)在還繼續(xù)出價的,都是真正的大人物,不少財力略遜之人只能黯然搖頭,放棄了競拍,師映川唇角微微牽起,道:“這些世家還真是財大氣粗……”這陰九燭雖然珍貴,但于他而言卻也已經(jīng)沒有什么用處,因此也不放在心上,而連江樓從前服用過陰九燭,此物只有第一次服用之后才會有效,以后再吃下多少也是白費,故而兩人都是毫不動心,不過師映川微一轉(zhuǎn)念,卻又對連江樓笑道:“這陰九燭對你我二人只是雞肋,不過對平琰來說,卻是珍貴,也罷,他是做宗主的人,我這個當(dāng)父親的雖然不去露上一面,但也不能毫無表示,如此,這陰九燭就當(dāng)作賀禮送去罷?!?/br> 季平琰如今成為斷法宗之主,更是師映川長子,他的接任大典,各大門派世家都是要派人前去道賀的,師映川雖然不會親自去,但也不能一點表示也沒有,眼下取了這陰九燭派人送去斷法宗,倒也相宜,這樣想著,師映川便準(zhǔn)備參與競拍,別看這天涯海閣是他麾下,但做買賣向來講究的便是規(guī)矩,眼下已經(jīng)進(jìn)入競拍環(huán)節(jié),若是師映川開口將物品直接取走,取消這一輪競拍,雖然沒有人敢說什么,就連將陰九燭寄賣的賣家也不會有半點異議,但這就是壞了規(guī)矩,師映川自然無意如此,反正他財力雄厚無比,哪個能與他相較,買下來也就是了。 這么一來,師映川便標(biāo)出了價碼,能夠在包廂中參與交易會的客人不一定都是內(nèi)力深湛的武道強者,若是喊價,偌大的會場內(nèi)未必可以聽清,因此包廂內(nèi)都是設(shè)有機(jī)括,可以讓主持拍賣的人及時得到信息,同時也能夠讓大家看到有人出價,眼下師映川不曾出聲,只通過機(jī)括出價,顯然并沒有表明身份的意思,而他這一次性加碼,頓時就將陰九燭的價格提高到了許多人已經(jīng)無法接受的程度,使得場內(nèi)出現(xiàn)了片刻的安靜,那些一直競爭到現(xiàn)在的客人,基本已經(jīng)盡數(shù)放棄,師映川見狀,便微笑著拿起了手邊的杯子,不過正當(dāng)他嘴唇觸到杯沿之際,一個清亮的少年聲音從東面一處包廂內(nèi)傳出,在師映川加碼的基礎(chǔ)上,又拔高了一層,師映川皺了皺眉,他已聽出這是晏長河的聲音,原來這年輕的皇太子也出現(xiàn)在了這次的交易會上。 “這小子大概是看過物品清單之后,發(fā)現(xiàn)中意的,便專門為了淘些好物件而來,現(xiàn)在看見這株陰九燭,就動了心,打算回去獻(xiàn)給他父皇,總之不會是他自己要留下就是了?!睅熡炒ㄕf著,忽然微微一哂,身體放松向后靠著,顯然是不打算繼續(xù)加價了,連江樓淡淡道:“……你要放棄?”師映川輕笑道:“罷了,跟小輩爭什么,沒的失了臉面,至于平琰那里,大不了我派人送一顆以兩頭龍龜精華煉制的丹藥,助他淬練rou身,擴(kuò)充氣海,也就罷了,這陰九燭既然他要,那就給他,不然勾辰若知道我與這孩子爭東西,卻也不好看。” 兩人說話間,外面已是塵埃落定,陰九燭被晏長河順利拍下,接著后面倒也還有師映川看中之物,不過只是單純的珍寶而已,被拍下來送給了連江樓,師映川打開盒子,將里面一只美倫美奐的鐲子取出,微笑道:“此物以焰晶打造,戴在手上,縱使身處冰天雪地也是寒氣不侵,這銀子花得也不算虧本?!彼^連江樓的手,將鐲子往上面套,但這鐲子美則美矣,價值連城,可那精致秀巧的設(shè)計一看就知道是為女子所打造,師映川為連江樓拍下此物,分明就是侮辱,這一點,兩人都是心知肚明。 畢竟是為女子打造,與女性相比,男子骨骼自然要粗上一些,等到好容易將其硬生生套在手腕上時,連江樓的手都已經(jīng)被硌得淤青了一塊,師映川撫著連江樓的手臂,笑道:“果然是極相配的?!闭f著,伸出殷紅的舌頭,輕緩地舔著男子的手,從腕間一直到指肚,看他那沉醉之態(tài),仿佛是要將這只手細(xì)細(xì)啃吃了一般,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股詭秘異樣的氣息,就好象這個軀殼里不是人類,而是一個極端恐怖的存在,對此,連江樓卻依然不動如山,絲毫不改臉上近乎固定的淡漠,他雙眼如同兩輪明月,純澈無瑕,似乎半點也不擔(dān)心師映川可能會做出的任何舉動,對師映川那諷刺似的話語更是充耳不聞,師映川見狀,呵呵笑了一下,放開了連江樓的手,道:“好了,時辰不早,你應(yīng)該喝藥了,我們回去罷?!?/br> 這時交易會也到了中場休息的時候,兩人離開會場,坐上馬車便向青元教總部駛?cè)?,他二人低調(diào)出行,并未引起旁人注意,除了之前負(fù)責(zé)接待的天涯海閣之人以外,甚至沒有外人知道師映川曾經(jīng)來過這里,不一會兒,馬車來到一處大街上,師映川掀開車簾向外看去,說道:“還有一會兒才能到,你可以先睡一陣?!边B江樓坐在溫暖的獸皮褥子上,后背倚著一只軟枕,聞言便微微閉上雙目,師映川見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繁華,便笑道:“看來今……” 話音戛然而止,與此同時,師映川的身體突然繃緊,他的目光在一瞬間變得冰冷而可怕,仿佛一頭兇獸,沒有半絲溫度,他死死望著遠(yuǎn)處的一個身影,那是一個身穿青袍,腰佩長劍的男子,正步履穩(wěn)健地走向一家酒樓,雖然是背對著馬車,然而那熟悉的身材輪廓,那舉手投足之間的細(xì)微特征,已令無意間瞥見此人的師映川當(dāng)即就凝定了視線,在剎那間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他曾經(jīng)的伴侶,他兩個兒子的生父,他曾經(jīng)喜歡過的那個如冰雪般淡漠的男人,季玄嬰,或者說,他曾經(jīng)的義弟,曾經(jīng)被他視作親人的那個人,唐王溫沉陽! 此時此刻,無數(shù)時光之前的那張俊美面孔在記憶之海中徐徐浮出水面,那個被帝王賦予極大信任卻最終參與到一場巨大陰謀中的男子,那場欺騙背后的隱秘,一直到了千年之后才被揭開,也就是在洞悉了那個秘密之后,師映川才終于明白了那個人臉上的笑容之中所隱含的更深層次的意義,以及微笑背后的那份冷絕我得不到的東西,那就親手毀滅罷! 是你啊……淡淡灰色的情緒如同陰云般覆在心頭,心底深處,忽地就有著某些記憶在翻騰,師映川心中低喃,原本即將爆發(fā)的情緒瞬間盡消,眼神也恢復(fù)了清明,他眸內(nèi)閃爍著清澈之色,表情緩緩冷漠下來,下一刻,他自腕上取下一根紅繩,系起滿頭黑發(fā),隨意垂在身后,眼神平靜,然后便傳音給正在駕車的黑衣男子,道:“本座臨時有事,你送連江樓回去,不得有任何差池?!蹦凶恿⒖虘?yīng)下,此人乃是師映川的心腹,雖暫時充作車夫,但事實上卻是一名武道強者,因此師映川并不擔(dān)心連江樓的安全,他看了正閉目養(yǎng)神的連江樓一眼,伸出手輕輕撫過男子垂在肩頭的黑亮發(fā)絲,道:“……我去見一個故人。” 未幾,一間酒樓的包廂內(nèi),青袍男子坐定,伸手取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皎潔如銀月的面孔,眼下距離上菜還有一段時間,男子面前只擺著幾碟精致冷盤和點心,并一壺?zé)岵瑁凶臃畔旅婢?,動手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了一口,然而就在這時,口中的茶水還沒有入腹,男子卻突然微微一震,手上的茶杯頓時出現(xiàn)了裂紋,就在這同一時間,包廂的門被推開,一個身材高大的俊美男人走了進(jìn)來。 門在他身后自動關(guān)上,男人一身黑色袍服,上面裝飾著細(xì)密的銀色花紋,面容沉靜如水,以平靜卻悍然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青衣人的視線當(dāng)中,這一刻,整個世界仿佛都沉寂下來,所有見到他的人都難以相信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美麗的男人,那不是陰柔脂粉之美,而是跨越性別的淋漓盡致的單純美麗,青衣人一向堅穩(wěn)的道心不可抑制地輕顫了一下,此情此景,種種心思,猶如一股清泉,于無聲之處流淌,又好似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他整個人包圍起來,緩緩纏緊,恍惚之間,仿佛看到了曾經(jīng)那個魂牽夢縈卻又怨恨至深的身影,那是刻骨銘心的感覺,在這一刻,青衣人沒有去想自己接下來會遭遇到什么,他甚至不是很關(guān)心這一點,因為眼下那種絲絲縷縷悸動的情緒已經(jīng)占據(jù)了心頭,異樣,濃烈,又陰沉厚重,讓他驀然感覺到一種無以言說的滋味,就像是平生第一次拿起劍時的那種感覺,是陌生也是熟悉,卻同樣地深刻莫名。 師映川半瞇著赤色的雙眼,看著眼前的人,當(dāng)他看著這張臉龐,他就想起了當(dāng)年那個因為藥性而赤身被自己壓在身下的軀體,然后就是更久遠(yuǎn)之前那個對自己平靜叫一聲‘皇兄’的男子,也就是這時,師映川心中突然微微一動,思緒就有些紛亂了,他心中自問道:“經(jīng)過了這么久,明明已經(jīng)是情分已盡,怎的我卻還是沒有徹底放下他么?是啊,我原本以為可以忘記了,放開,然而如今再相見,才發(fā)現(xiàn)原來并不曾真的放下……也對,畢竟,他是平琰和傾涯的父親啊……” 這些紛亂的思緒此起彼伏,然而師映川的腦子卻越發(fā)清醒,他猛一握拳,頓時眼神一清,前所未有地冷靜下來,他低聲道:“很久不見了,玄嬰……又或者,我應(yīng)該叫你沉陽?” 身著青袍的季玄嬰如同一株筆挺的翠竹,他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對方,師映川并不再往前走,站在原地,他的目光籠罩在季玄嬰身上,赤色眸子里有著幽幽之火,感受著對方體內(nèi)那雖然被刻意收斂但仍然澎湃的旺盛氣血,道:“看來在覺醒記憶之后,你與十九郎一樣,也在短時間內(nèi)獲得突破,成為宗師之身?!睅熡炒íq如實質(zhì)的視線盯在季玄嬰臉上,在過來的路上他就已經(jīng)猜到了季玄嬰會來到搖光城的原因:“……你是來參加交易會?看來這里有你需要的東西?!?/br> 事實上師映川的推斷并沒有錯,季玄嬰如今早已被他發(fā)布公告,天下通緝,之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會來到搖光城,確實是因為這里有他需要的東西,成為宗師之后,對一些藥品丹丸乃至一些天材地寶等物的需求已經(jīng)不是靠個人的武力就可以獲取,只有巨大的人力財力資源才能夠辦到,這也是歷來那些自由散修出身的宗師們大多會接受某國家或世家門派供奉的一個重要原因,然而以季玄嬰現(xiàn)在敏感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走這條路,甚至不能與外界輕易接觸,要不然他也不會隱藏真容出來走動,而在天涯海閣舉辦的此次盛況空前的交易會上,卻勢必有著許多高品級的貨色,就連宗師強者也會需要,至于交易所需的金銀,季玄嬰從前身為萬劍山奉劍大司座,身家之豐厚可以想象,當(dāng)初他離開萬劍山,自然不會空手,所以才讓他有足夠的財力購買自己所需要的東西,至于說到此舉冒險,其實倒也算不上,若是從前的搖光城,只要有外來的宗師進(jìn)入,必然就會被坐鎮(zhèn)于此的諸多宗師感應(yīng)到,但是如今卻是不同,從前宗師強者極其罕見,不過經(jīng)過這些年來的戰(zhàn)亂,一些隱世不出的宗師紛紛現(xiàn)身,雖然在戰(zhàn)爭中隕落了一部分,但也還是會有幸存,這其中也包括一些因為戰(zhàn)爭的巨大壓力而導(dǎo)致最終突破的新晉宗師,如今天下間的宗師高手已不像從前那樣基本不出現(xiàn)在大多數(shù)世人面前,尤其近期天涯海閣舉辦交易會,無數(shù)人匯聚搖光城,整個皇城之內(nèi),各地到來的大宗師也不只三五個,因此季玄嬰這個新晉宗師的到來,按理說在正常情況下根本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事實上他也的確順利地連續(xù)兩天都從交易會上拍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今日他之所以身份暴露,也只能說是機(jī)緣巧合,天意如此了。 “我不得不說,對于你,我一直都懷有一種與對待其他人都不相同的感情……”師映川晶瑩如白玉的臉龐上泛著淡淡的柔和光澤,語氣微顯輕柔,卻又蘊含著一股攝人的魅力,他長身玉立,淡然自若地望著季玄嬰,清澈的目光如夢似幻,身為兩世都與對方有著復(fù)雜牽扯的人,即便心中憤怒,然而曾經(jīng)的那些情分,又哪里會當(dāng)真絲毫不在意?猶記初見之時,這人年少俊雅,走進(jìn)廳中,長身玉立,雖不茍言笑,但不經(jīng)意間眼波微轉(zhuǎn),就是千樹萬樹梨花開,再后來意外相見,這人一身狼狽,陰錯陽差之下就有了肌膚相親之實,再后來,與這人做了多年夫妻,攜手平靜度過那些光陰,許多昔日畫面,歷歷在目。 季玄嬰默然,他沒有接師映川的話,而是直接說道:“皇……映川,你是來殺我?”他語氣沉著,絲毫沒有緊張之意,因為他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縱然身為宗師,也沒有超過一成的把握成功脫身,作為寧天諭曾經(jīng)的義弟溫沉陽,他很清楚對方的手段,即便師映川現(xiàn)在還沒有達(dá)到當(dāng)初的那種力量高度,他也明白如今的自己并非這個人的對手。 聽了這話,師映川搖了搖頭,他看著面色波瀾不驚的季玄嬰,心中百味交雜,在這個紅塵世間,永遠(yuǎn)不會缺少各種扭曲的愛與恨,所以那些因愛成恨的人也往往很多,曾經(jīng)的溫沉陽就是其中之一,一時間師映川晶瑩如紅寶石一般的眼眸中有著一絲復(fù)雜之色,畢竟再怎么心思深沉的人,在面對自己極信任之人的背叛時,也依舊不能釋懷,他輕嘆道:“殺你……不,我也不知道,大概我并沒有那么想殺你罷,哪怕你曾經(jīng)做過那種事,更何況,你這一世還是平琰和傾涯的父親,莫非我要告訴兩個兒子,我殺了他們的生父?”師映川一對眼睛像是兩粒紅寶石,幽幽精光四溢,勝過天上最亮的星子:“但我也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對你,畢竟你曾經(jīng)背叛過,在帝國的毀滅中,你充當(dāng)了一個極不光彩的角色!” 季玄嬰似乎不為所動,平靜的面容上沒有半分變化,整個人就像是一柄寒意凜冽的寶劍,他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么,你待如何?”說話間,他緩緩站起身來,潔白如玉的臉上仿佛有著一絲隱隱的悵然,顯然在他心中,此刻的感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靜,對于面前的這個男人,并非能夠做到無動于衷,師映川見狀,背負(fù)著雙手,靜靜說道:“我現(xiàn)在面對的你,究竟是季玄嬰還是溫沉陽?”季玄嬰注視著他,眼里似乎有著什么,卻仍然只是平靜道:“這不重要?!睅熡炒ㄝp聲:“是么?也許罷……玄嬰,對于你而言,感情這種東西,大概只是束縛你前進(jìn)的羈絆罷,我當(dāng)年成為你的心魔,后來你以情歷世,看破塵緣,就連我們的兒子,你都閉門不見,也許在你眼里,想要達(dá)到更高的境界,便需要得情,歷情,忘情,然后無情,如此,七情六欲皆斷,方能擺脫一切束縛,劍心通明,這是你自己的道,是非對錯只能由你自己評價?!?/br> 師映川意興闌珊,他深深凝視著季玄嬰,這個曾經(jīng)讓他視為幼弟,這一世又曾與他枕席廝磨的男子,他的聲音如同鐘聲般飄蕩,低喃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話音未覺,一道青光已破窗而出!幾乎同一時間,一道黑影也緊隨其后,瞬間沖出,一青一黑兩道流光轉(zhuǎn)眼就跨越了無數(shù)距離,一番追趕之后,最終來到一片蒼茫雪谷之中,此時兩人仿佛有默契一般,不約而同地雙雙停下,季玄嬰面色平和,雙目如水,沒有一絲異樣的情緒,心神沉入了最為清澄通透的境界,冰天雪地中,他就如同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令人望而生畏,他緩緩拔出腰畔所佩的古劍,整個人仿佛與白雪寒風(fēng)融為一體,季玄嬰的聲音字字清晰,如冰珠落玉盤,又似響在情人的耳邊的呢喃,清人心脾:“……我有一劍,請君鑒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