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
雨下的越來越大了。 寧奚張開手掌,雨指縫里源源不斷地灌了下來。樹枝上的雨水順著綠葉兒向下淌,啪嗒啪嗒打在花壇邊。她仰頭看向樹冠,枝干蔓延的空間阻擋了大部分的雨水,細細的雨線從枝葉的空隙里落了下來。她仰著臉沒有躲閃,雨珠打進干澀的眼睛里,又緩慢地流了下來。 手機還在震動,賀池的電話她剛剛拉黑。大概是剛剛在他們的訂婚宴上出現(xiàn)有些拂了他們的面子,賀池一向是個溫柔細致的人,他可能不會放任自己的未婚妻受到前女友的影響。但是,他又有什么資格打這通電話呢? 寧奚呼吸有些緩慢,擦了擦被雨水淋濕的手機屏幕,兩根手指夾著手機,滿不在乎地將它扔進不遠處的水坑里。泥坑里濺起的水花落到她腳邊,她低著頭看自己的手指,一只手忽然地映進了眼簾。 夏天多雨,今天幸好沒有雷聲。 她看著這只修長優(yōu)美的手下移,拇指和十指探入渾濁的泥坑將她已經(jīng)黑屏的手機撿了出來。 對方的手帕裹上已經(jīng)進水的手機,黑傘像這片巨大的樹蔭一樣將她籠起來。她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看向這只手的主人。 雨源源不斷地下落,對方的臉隱在寂靜的黑夜中,名貴的黑色西裝嚴(yán)整體面,唯有那只伸出來的手被雨水淋濕了,腕骨處的手表有著一寸寸的暗光,又像要明晃晃地落到她死寂的眼里。 她認得那是一只名貴的古董手表,對方的體面和她的狼狽有些格格不入。 寧奚看不清他的臉,目光有些飄忽。雖然已經(jīng)過了十六歲為一點小事敏感而淋雨的少女時期,但坐在這里時感受的雨水卻實在能讓她清醒一些。她接過對方用手帕裹著遞來的手機,唇輕輕顫了顫:“謝謝?!?/br> 對方的傘向她的身體傾斜,她疑惑地抬頭,對上那雙沉靜的眼睛。 “你叫什么?我把手帕洗干凈還給你?!?/br> 那天那句話不該問出口的,她想。 否則以后的許多個日夜,她就不會因為“謝褚”兩個字輾轉(zhuǎn)反側(cè),也不會親眼看著刻著這兩個字的墓碑豎立在桃山孤寂的陵園里。 “小寧?” 周照輕咳了一聲,將自己腿間的本子合上了。有些話當(dāng)著寧奚的面現(xiàn)在還沒法說,她剛剛又一直在出神,談策顧左右而言他,現(xiàn)在問這些事情沒有太大的意義。 他站了起來,手中的記錄本在寧奚面前晃了一下,輕輕笑了一聲:“看來今天不太適合問這些事情,不過黑魚確實說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談總,你會再來找我的?!?/br> 寧奚回過神,扶在床邊的手動了一下,目送周照出了門??吹絼倓傉劜叩难凵瘢只蛟S是賀池也在身邊,她居然想起這些陳年舊事來。 昨天那位林秘書發(fā)來的信息還在手機里,她覺得多看一眼談策可能會真的舍不得離開他。明明是一開始連身份和姓名都是做假的人。 現(xiàn)在房間里只剩風(fēng)聲,她眼前仿佛還有剛剛回憶中閃過的碎光,被他裹著紗布的手一擋,眼前逐漸恢復(fù)了明凈。談策手指捏了捏她的臉頰,單手將她向前撈了一下:“在想什么?“ 寧奚避了一下,躲開他摸上來的手。大約是這個動作有些傷人,談策的手停在了她的肩上,緩慢地下移,慢慢地掐住了她的腰。 “見到賀池就讓你這么失魂落魄嗎?” 她沒說話,將他輸液的手移到枕上,小心地調(diào)了一下輸液的速度。李嶠說談策的傷勢很嚴(yán)重,但好在身體底子很好,所以能強撐住這么多時日。雖然李嶠沒說,但她還是能隱約感覺到談策似乎是故意碰過肩上的傷口。 談策向來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每每這樣做,可能只是欺負她心軟。 寧奚回頭看他,將他剛剛換下的淋濕的衣服迭好,聲音壓低了一些:“是啊,見不到賀池我可難受了,等一會兒你睡著了,我就去找他?!?/br> “……” 談策掐著她腰的手用了幾分力,又不舍得真的掐痛了她,細碎的吻只能順著她脖頸強硬地向上堵住了她的唇。寧奚輕吭了一聲,沒有躲開,被人緊緊地壓在了身下。他手上的力道像鋼筋鐵骨,要把人壓碎似得掐著她的腰頂開她的腿。 藥已經(jīng)快輸完了,談策抬頭瞥了一眼點滴,一只手按著自己的手背輕輕將針頭拔了出來。寧奚皺了皺眉,抬了抬腰用輸液貼把他往外冒血珠的針孔擋住,還未有下一步動作,就被人掀起了身上的衣服。 他壓低了身子,熟練地分開了她的雙腿。那兩條腿本就纖細,搭在他臂彎里也沒什么重量。寧奚身體向下一縮,略微側(cè)頭躲開他的吻,不過幾秒就被他掐著下巴又親了上來。 她艱難地動了動唇,輕輕哼了一聲,難以躲開他舌尖的挑弄。大概是覺得還不夠解氣,他手輕車熟路地順著她的腰向上,挑開胸衣的揉捏無比自然,炙熱的呼吸盡數(shù)落在她耳旁。 “你敢?!?/br> 寧奚沒來由的有些想笑,剛剛認識談策的時候,她碰他一下他恨不得一把將她丟出五米之外?,F(xiàn)在她倒成了稀罕的人,也不知他哪里就總是對賀池的事情耿耿于懷,提起這兩個字就好像變成了他的仇人。 她想起那個下著雨的傍晚,他在她頭頂撐開傘,聲音在雨里格外清晰。 “要做嗎?”她看向他那只裹著紗布的手,聲音輕了一些,沒有去扯他還包裹在她胸上的右手,“今天怎么做都可以?!?/br> 談策微微一怔,低頭看她似乎勾起來的唇角,隨后抵上她的額頭,聲音有些沙?。骸靶奶摿??” “不是,就是突然覺得你活著很好,”寧奚聲音慢慢的,手臂撐起腰身,抬頭吻上他的唇角,“要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