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第84章 新宅 賀文麒這一脈,說到底是庶出旁支,雖然還沒有出五服,但一直以來跟族里頭的關(guān)系并不親近,這也是他爹賀鐘明是個莽撞的脾氣,看不順眼族里頭那些人的嘴臉,一直以來也少有走動,不得不說,當年李氏生產(chǎn)時候鬧的那事兒,也是他們族里頭無人幫忙說話,才導致那頭理直氣壯的。 等賀鐘明去了,家里頭孤兒寡母的,雖然因為那時候事情鬧大了,族里頭再不敢欺上門來,但另一面來說,他們跟賀家族里頭的關(guān)系越發(fā)疏淡了。李氏那時候又是年輕寡婦,不可能帶著兒子到處走親訪友的,一年年下來,除非是祭祖的時候,否則賀文麒少有看見賀家的人。 等后來賀文麒中了秀才,一步步中了舉,中了進士,一躍成了探花郎,賀家才開始重視起來,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也會送禮上門,族長夫人還會時常拉著李氏赴宴,只是這種重視,說到底也是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甚至族長那頭,說不定還覺得賀文麒能步步高升,是天子看著賀家祖上的份兒。 如今忠勇伯一家敗落了,賀文麒卻被從南中調(diào)任回來,朝廷上上下下多少知道,新帝對于這位十分看重,曾經(jīng)兩年之前,不顧這位任期未滿,就要見他調(diào)遣回京,直接給了戶部侍郎的位置,賀家也終于反應(yīng)過來。 這次回來,李氏只給族里頭年長的,輩分比賀文麒大的,族長那邊送了東西,至于其他人,都多少年沒有往來了,李氏也不會上趕著熱臉貼冷屁股。 只是李氏冷淡,可不代表人家不知道賀文麒的價值,這不是,馬車才剛剛到門口,上趕著送禮的人就上門了。 幸好賀家那些大老爺們都是要面子的,上門來的一般都是當家娘子,賀文麒倒是不用出面應(yīng)酬,畢竟按照年紀算起來,他早就過了男女不同席的歲數(shù),倒是哭了賀亦軒,這么小的孩子,每次都得別拉出去溜溜,那些女人為了表示親近,又是親又是摸的,鬧得小孩都苦了臉。 賀文麒每次都嘲笑自己兒子,這樣的好事兒還不趕緊的,賀亦軒是小輩,那些夫人上門的時候,少有不帶見面禮的,這些年這小子收到的東西,都夠裝一個小金庫了,就是紅葉也笑著說自家小少爺是個小財神。 倒是李氏心疼孫子,不是重要的客人,一般還不樂意帶著小孩出來,如今她好歹是四品的誥命,真要計較起來的話,這些夫人見到她都是要行禮的,她就是不樂意讓自家小孩出來,隨便找個借口,這些夫人也無話可說。 倒是賀文麒見自家娘每天見客累得很,背著人說道:“娘,要是你不樂意見他們的話,只管讓人打發(fā)了去,什么拐彎抹角的人都找上門來了,你哪里能見得過來?!?/br> 誰知道李氏聽了這話,倒是拍了自家兒子一下,樂呵呵的說道:“每天有人奉承你娘,我高興著呢,你放心吧,什么事情能答應(yīng),什么事情不能松口,你娘清楚著呢。” 李氏多精明,賀文麒是知道的,倒是一點兒不擔心自家娘親背著自己接下來難以解決的官司,剛開始他還以為李氏是安慰自己的,看了幾天,果然發(fā)現(xiàn)李氏樂在其中,想想看,在南中的事情,門第之見還沒有這么明顯,那邊的夫人,哪里會跟這邊的人似的,夸人都能換著花樣來,李氏高興,賀文麒也就沒有再攔著。 撇開家里頭的事情,賀文麒也是有的忙,他算是進京述職的地方官,沒有皇帝的傳召是無法進宮的,原以為朱成皓馬上會宣召自己,但等了幾日也沒有反應(yīng),賀文麒只以為皇帝也是事兒忙,倒是沒有放到心上,既然過了兩年這家伙都沒忘了自己,倒是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之前家里頭的東西,一窩蜂的運到了新宅子那頭,三林回來的時候說過,那邊的宅子比在南中的時候還要更大一些,他也沒有細看,只將東西送到了空屋子里頭放著,但粗粗一看也能發(fā)現(xiàn),里頭家具和擺件似乎都放上了。 雖然三林說的仔細,但賀文麒還是打算自己上門去看看,等隨著馬車到了那邊門口,看著上頭赫然放著一個賀府的牌匾,那熟悉的字體,一看就知道出自誰手,賀文麒心中有些感動,無論如何,對于自己這個朋友,朱成皓確實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朱成皓御賜的宅子就在南街,京城的布置,是按照東宮南貴,北平西貧的局勢來的,原本賀家就在于北邊,而賀家家族卻大部分在南邊跟北邊的交接處。 南邊的宅子,就是有錢也是買不到的,而賀文麒獲得的賞賜,原本就是位列三公的李大人舊宅。 要說三公,那也是老遠以前的事情了,這位李大人是個倒霉的,他是太子太師,但卻是先太子的老師,當年太子作亂的時候,他倒是沒有參與,但老皇帝哪里能相信,直接將他家發(fā)配的發(fā)配,殺頭的殺頭。 李家的宅子好,這是京城人都知道的,只是老皇帝那時候看誰都不順眼,自然沒有賞賜出去,等到了朱成皓繼位,一眼就看中了這地方,還覺得太小了一些,將左右兩戶都打通了,直接連在了一起,成了名符其實的大宅門。 等進了門,賀文麒才知道,朱成皓哪里是花了不少的心思,簡直是為他量身打造了一個宅院,里頭不少的地方,都能直接看出賀文麒的影子來,他恍然想到,某一年的寒山寺后院,自己似乎跟當今說過,以后想要住在怎么樣的地方。 看著偌大的荷花池,里頭還有自由自在游來游去的錦鯉,賀文麒自然知道,在京城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府內(nèi)能有一個荷花池,實在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更別說這個池子面積還不小,上頭亭臺樓閣樣樣俱全,可見是花了十分心思的。 賀文麒深深吸了口氣,對于朱成皓的心思也轉(zhuǎn)變?nèi)f千,在來的路上,他千叮嚀萬囑咐自己,如今的新帝早就不是他當初的朋友,在見面的時候一定要有分寸,只是如今看著朱成皓的用心,卻再也不能硬下心腸來,朋友之間必然是要交心的,若是皇帝沒變,他何必要勉強自己。 這宅子確實是符合賀文麒的想象,處處透著風雅精致,地處達官貴人的區(qū)域,十分的安全,要說缺點的話,對于賀文麒來說,唯一的不好大概是有些偏大了,他帶著三林粗粗的走完了一遍,居然用了小半天的功夫,這還是沒有細看房間。賀家連帶著下人在內(nèi),如今也就是十口人,住進來恐怕就是空蕩蕩的。 三林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笑著說道:“這么大的院子,住進來之后恐怕得請不少人,不然的話這些地方?jīng)]有人打掃,用不了多久就得積灰了?!?/br> 賀文麒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怪不得當官的都要貪,不貪的話,連打掃院子的人都請不起不是。 不過這話倒也是,看著朱成皓的意思,自己恐怕還得往上升一升,若是同等的官家里頭,有李氏這樣誥命的夫人,身邊至少也得四個大丫鬟,四個二等丫鬟,四個三等丫鬟,另外跑腿的小丫頭無數(shù),而賀亦軒作為賀家的嫡長子,至少也得是兩個大丫鬟,四個二等丫鬟依次類推才是。 在南中的時候,大家都不興這個,李氏也是身邊的人夠使喚也就是了,如今回了京城,當初身邊伺候的,也就帶了小玉一個人,自然不可能一直只留著這一個,而且小玉如今年紀大了,將來還得嫁人不是。 一想到這個,賀文麒倒是有些頭疼起來,家里頭大量的進人,若是有不好的,以后可是容易惹禍。只是不進人是不可能的事情,一路上倒是還好,等過幾日搬進來,難道還得家里頭這么幾個下人收拾整一個大院子不成。 再有一個,崔景山的戶籍一直在賀家,但從來都不是奴籍,碧云嫁人的時候,李氏也是將她的賣身契還了回去,他們一家三口,總不能一直留在賀家當下人的,這樣賀文麒也覺得虧心。 等到了京城之后,賀文麒便打算著,給崔景山開個雜貨鋪子什么的,也好自己立業(yè),將來也有些東西傳給子孫,若是一直依附賀家,自己這一代倒是還好,等下一代,下下一代呢,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個道理賀文麒自然是明白的。再有將來虎頭要科舉,做起來也更加名正言順一些。 除了崔景山一家三口,賀家的人自然就會更少了。買人進來實在是迫不及待的事情,但一下子買了太多的人,賀文麒又怕不好收拾。誰知道等他回去將問題跟李氏一說,李氏倒是擺了擺手說道:“誰讓你cao心這個,家里頭的事情有娘在呢,放心吧,短不了人服侍?!?/br> 見李氏信誓旦旦的樣子,賀文麒倒是二話不說,直接將難題丟給他娘了,家務(wù)什么的,實在不是他擅長的部分,索性一心一意的幫忙相看起店鋪來,這鋪子還不能離家太遠,不然的話,崔景山他們回家看看不方便。 李氏果然是說到做到,當機立斷的叫了想熟的牙婆過來,雖然她離京多年,但牙婆這活計一般都是母女相傳的,不怕找錯人。 果然,當年那個口碑好的牙婆還在,據(jù)說現(xiàn)在帶著媳婦一起做呢,聽見有大客戶上門,自然殷勤的很。 李氏就在她這邊挑了十個小丫頭,又找了另一個牙婆,又挑了十個,小廝倒是只挑了十個,反倒是做粗活的婆子,多挑了幾個,只是家里頭都是要問的清清楚楚,最好都是簽了死契的,到時候若是有什么事情,主家直接打死了也沒事兒。 賀文麒聽見之后,倒是有些佩服李氏,他潛意識還帶著現(xiàn)代人的思維,但在李氏的眼中,簽了死契的下人,命都在他們手中,恐怕是不敢做怪。 至于大丫鬟,李氏卻不立刻選,只等仔細看看這些小丫頭的性子,等稍微大一些,被□□的好了,看得好了再升一等,如今放里頭有紅葉和小玉看著也是夠了。 李氏挑人,傾向于挑那種十歲剛出頭,已經(jīng)能做事兒,但性子還沒定下來的,覺得好□□,至于粗活,自然有那種賣身的婆子,找?guī)讉€放到下面,也礙不著什么。這幾個牙婆都是做大戶人家生意的,□□出來的小丫頭,至少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李氏看著倒是滿意的很。 等著等著,賀文麒都已經(jīng)帶著全家人搬進新家,距離他到京城也過了五日,卻一直沒等來皇帝的召見,賀文麒倒是有些嘀咕,莫非朱成皓真的忙得連見自己的時間都沒有了。 他卻不知道,他嘀咕的時候,朱成皓也在憋屈呢,怎么等了五日,也不見賀文麒來覲見自己? 越是憋屈,皇帝的心思越是詭異,這位上臺之后,殺人可不比先帝那么手軟,雖然不至于到暴君的程度,但面對如今氣勢驚人的朱成皓,下頭人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小陸子是跟著皇帝最久的內(nèi)侍,對皇帝的心思好歹是知道一些,如今瞧著皇帝心思不寧的樣子,忍不住提醒道:“皇上,這么多日了,是不是要召賀大人覲見?” 朱成皓微微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如今他是皇帝,而不是當初那個皇子了,賀文麒又是進京述職的地方官,若是沒有自己的圣旨,這位還真的進不了皇宮。朱成皓又是憋屈又是郁悶,弄了這么幾天,居然是自己忘了這茬事,忍不住就瞪了小陸子一眼:“知道還不快去宣旨?” 小陸子一個哆嗦,暗道皇上啊,您扳著個臉不開口,奴才怎么知道您究竟在想什么,再說了,這是朝廷的規(guī)矩,奴才真的以為,皇上您這么英明神武,是不會犯這種基礎(chǔ)性的錯誤的,難道,奴才果然還是不夠機靈嗎! 作者有話要說:夢想中的大宅院~經(jīng)常聽人說,自家的農(nóng)場產(chǎn)出的各種ooxx,什么時候,中國也有這么多人有農(nóng)場了,好羨慕有木有~ ☆、第85章 新帝 接到圣旨,賀文麒倒是心安了不少,總等著另一只靴子掉下來的感受,實在是不咋滴,皇帝沒有宣旨讓他進宮,他就得一天天在家待著,以防萬一,否則的話,較真起來,還得算他一個不敬之罪。 跟在陸公公的身后,賀文麒對皇宮倒是熟悉的很,只是比起先帝那時候,如今的皇宮顯得肅穆許多。先帝晚年,對宮人們可并不寬容,那位不敢隨隨便便拿著朝臣出氣,宮人們卻沒有這個計較,所以先帝最后那幾年,宮內(nèi)的人換新的速度十分快。但即使這樣,后宮的規(guī)矩卻是疏散的。 但如今卻不同,朱成皓的鐵血手腕,從朝堂到宮內(nèi)都是如此,他雖然不會隨隨便便殺人,但若是有人犯到他的手中,被拿住把柄的話,直接將人抄家滅族,絕對是連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更讓人覺得可怕的是,這位皇帝拿定的主意,誰來說清都是無用的,即使是皇后,面子也是一分不給。 這樣的強大壓力下,倒是比先帝的殺人手段更加有效,很快宮內(nèi)就變得僅僅有條起來。當然,這也跟如今的皇后,徐家的女兒徐云水,大家出生善于管理內(nèi)宅有關(guān)。新帝是個不好美色的,如今宮內(nèi)的妃子,多是在他皇子時期就有的,也是朱成皓上位之后,還未經(jīng)過選秀,否則的話,宮內(nèi)恐怕也不會這般安寧。 賀文麒低頭垂目,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陸公公帶他走的路,自然不可能出現(xiàn)遇見某某妃子的畫面,事實上,外臣遇見妃子之類的場面,只有在不靠譜的電視劇里頭才會發(fā)生。就是當初他陪著老皇帝在御花園里溜達,識相的妃子們也都會紛紛避開,不然被人抓著一個窺見外男的罪名,可是有的受了。 等到了大殿門口,陸公公滿臉笑容的說道:“賀大人略等一會兒,容奴才進去稟告?!?/br> 賀文麒自然沒有不答應(yīng)的,陸公公進去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出來說道:“大人快請進,皇上就在里頭等著。” 賀文麒點了點頭,走進了大殿,也不看上頭的人,先恭恭敬敬的磕頭行禮,不管他們之間是否有朋友之誼,他都不可能恃寵而驕。 朱成皓原本看見六年不見的人,心中高興的很,待看見他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禮,心中頓時有些惱怒起來,冷冷說道:“起來吧?!?/br> 一聽他的聲音,賀文麒就知道這位的想法了,起身之后便抬頭看過去,眼中分明帶著作弄的笑意。 朱成皓一看見他的眼神,哪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當下笑著說道:“朕就知道,文麒不會跟朕生分了。” 賀文麒卻笑著說道:“微臣如今可真的不敢,若是不小心得罪了皇上,皇上一句話的功夫,可不就能把微臣全家都咔嚓了?!?/br> 他說話的時候神態(tài)要多恭敬就多恭敬,只是那話里話外分明不是那個意思,帶著幾分調(diào)笑的聲音,倒是跟以前并無不同。 朱成皓自然知道,自己的這個小朋友是個促狹的,當初因為自己的身份就鬧過別扭,如今身份又是大大不同,心中肯定也有些計較。不過朱成皓自認為,不管他是平民,還是皇子,還是皇帝,對這個人來說,是完全沒有不同的,想了想便笑著說道:“不如這樣,朕賜你一塊免死金牌,省的文麒都不與我好好說話啦?!?/br> 聽到這里,賀文麒忍不住撲哧一笑,挑眉說道:“那就多謝皇上了?!?/br> 朱成皓無奈的搖了搖頭,親自走下龍椅,伸手扶著他到旁邊坐下,不許他表現(xiàn)的太生分了,再開口的時候,就跟久別重逢的老友似的:“多年不見,文麒倒是風采更甚,看來這幾年過的不錯?!?/br> 賀文麒這會兒倒也不堅持,順著他坐了下來,點頭說道:“南中雖然清苦,但微臣好歹是知府,自然吃不了什么苦頭,那邊的百姓淳樸,倒是好治理的很?!?/br> 說起這個,朱成皓忍不住好好打量賀文麒,見他說話真的沒有半分勉強,心中又是一番復(fù)雜,當初若不是為了自己,他也不需要自請去南中。 看見朱成皓的神色,賀文麒便知道他心中作何感想,只是他一貫覺得,愧疚這東西,一點點剛剛好,若是多了,對于兩人的友情反倒是不利,當下便笑著說道:“怎么,堂堂皇上,也羨慕微臣能夠天南地北的到處玩了?!?/br> 朱成皓哪里不明白他是開解自己,也不擺皇帝的架子,握著她的手說道:“是羨慕的很,不過以后,你也就只能好好的留在京城,陪著朕了。” 旁邊的陸公公低著腦袋,暗道從未想過,自家皇上也有這么rou麻的時候,這還是對著后妃,照舊是一張冷臉的皇帝嗎,果然賀大人才是皇上的心頭rou吧! 陸公公忍不住打量了一番賀文麒,這位賀大人長得確實十分不錯,但比起女子的嬌美來,卻是大有不同,即使皮膚白皙,身材瘦削,也不會有人以為他是個女子?;噬线@些年看下來,似乎也沒有斷袖之癖,莫非還是他想的太多了。 朱成皓顯然不知道,自己的貼身內(nèi)監(jiān)在懷疑他的性向。他越看賀文麒越是覺得,六年的時間這個人成長了不少,明明離開的時候,還帶著一些少年的稚嫩,如今卻已經(jīng)全然不見了。他們自幼相識,可以說賀文麒是他看著長大的,如今猛地一看,卻有一種吾家有兒已成長的復(fù)雜感受。 賀文麒笑著喝了口茶,卻是將自己六年的日子慢慢道來,本來他進京之后也是述職的,這樣變相的述職,恐怕也只有自己有著榮幸了。等講到茶馬古道的時候,賀文麒眉眼間也忍不住露出幾分得瑟來,笑著說道:“等這條路走通了,對南中的百姓來說也是大好事,日子也能好過許多。” 朱成皓點了點頭,看著他眉眼亮亮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難得看見他這般孩子氣的模樣,聽著便說道:“之前你說過的,以茶制國確實可用。前幾年胡奴確實是被打怕了,但若是日子一直艱苦,恐怕也會鋌而走險。這幾年慢慢滲透過去,倒是初有成效?!?/br> 賀文麒聽了更加高興,要知道按照時間來算,歷朝也已經(jīng)過了中興階段,該是往下坡路走的時候了,胡奴一直在那邊虎視眈眈,若是不能好好控制,百姓早晚都要受到戰(zhàn)亂之苦,君不見中國歷史上,每個朝代都位置苦惱。 賀文麒當然也不會覺得,自己的一個主意能夠完全的讓胡奴死心,但若是能有一些成效,至少是往好處發(fā)展了,至于其他的,他一個文官,對軍事向來一竅不通,還是不要多嘴的好:“那就好,百姓最怕戰(zhàn)亂之苦,前些年又有天災(zāi)*,如今才能修生養(yǎng)息。” 朱成皓挑了挑眉,轉(zhuǎn)而說道:“這般說來,文麒也是立了大功,說說看你想要什么獎勵,朕都可以給你?!?/br> 賀文麒眉頭一動,瞥了朱成皓一眼,施施然說道:“莫非這是試探我?” 見他一副一所當然的模樣,朱成皓倒是微微一頓,隨即忍不住大笑起來,伸手就捏了一把他的臉頰,笑著說道:“小小年紀,心思倒是多的很,朕說的真心話,你倒是當做了驢肝肺?!?/br> 賀文麒卻只是笑著說道:“皇上連免死金牌都給了微臣了,還要什么賞賜,不過說起來,我倒是從未有字,若是皇上有心,不如賞賜個字給微臣?!?/br> 朱成皓聽見這話倒是樂了,那時候年紀小,他可著勁要幫賀文麒起字,這家伙怕他胡亂來,直說要讓長輩起,這會兒倒是又把字送到他手中了。 朱成皓也不細說這事兒,怕這孩子想起那時候的事情惱羞成怒,最后又鬧得不愉快了,想了一會兒,便說道:“云峰初斂,秋容如洗,庭院金風初扇。蔥蔥佳氣靄侯門,信天上、麒麟乍見。祝君此去,飛黃騰踏,日侍凝旒邃冕。和羹調(diào)味早歸來,坐看取、蓬萊清淺。” “不如就字云峰吧?!敝斐绅┬χf道,有他在,他的文麒也會如詩中所云,蔥蔥佳氣靄侯門,飛黃騰踏,日侍凝旒邃冕。 賀文麒也想到了字的出處,看了一眼朱成皓,倒是也不拒絕,笑著說道:“那微臣就多謝皇上賞賜了。” 朱成皓聽了這話,卻有些不滿的說道:“怎么,拿了朕的字,還這般客氣,莫非是不滿意?!?/br> 賀文麒故意皺了皺眉頭,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說道:“皇上這般期盼,若是微臣有一日讓皇上失望了,豈不是罪過大了?!?/br> 旁邊的陸公公心中暗道,這位賀大人真的膽大的很,如今誰還跟皇上這般說笑的,在皇上面前甩臉子,可不是找死嗎。 不過朱成皓聽著卻笑了,伸手要去摸賀文麒的腦袋,被躲開之后也不生氣,反倒是說道:“有朕在,文麒何用擔心?!?/br> 賀文麒真心想對皇帝說一句,自己真心沒有封侯拜相的志氣,當初女扮男裝,一半是迫不得己的自保,一半?yún)s是怕了古代女子毫無自由的生活。不過朱成皓要提拔自己,如今何必一味的拒絕,至于封侯拜相,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到的,即使是皇帝,朱成皓也不可能直接將他一個無名小輩,拉拔成了侯相吧。 等賀文麒說完了南中的事兒,朱成皓也不見外的說起京城這些年的變動來,甚至連那幾次政變也沒有例外,當然,很多事情不過是一筆帶過,賀文麒也不會不識相的追問,事實上,對于朱成皓愿意對自己講這些事情,他還有些受寵若驚呢。 說著說著,朱成皓的話題忽然一轉(zhuǎn),看著賀文麒說道:“你夫人如今都過世兩年了,有想過續(xù)弦嗎?” 賀文麒微微一頓,不知道朱成皓為什么忽然說到了這事兒,但還是下意識的說道:“亦軒還太小,暫時不想這件事兒,皇上,你可千萬別亂點鴛鴦譜?!?/br> 若是朱成皓忽然給他指個婚什么的,那豈不是連死的心都有了。不能白白害了人家姑娘不是。 朱成皓聽了這話,看見他也不是多惦記以前的南女,心中倒是氣通了,笑著說道:“朕自然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不過若你有心思,誰家的女兒,朕都給你指婚。” 賀文麒聽了這話就忍不住笑了,瞧這氣勢完完全全就是要霸王條款,不過他這輩子可不打算再娶親了,本來段雨燕就是個例外,如今他借口也有了,兒子也有了,何必還給自己出難題,想了想便說道:“算了,女人反倒是麻煩,更別說我前頭還有個兒子?!?/br> 朱成皓卻聽不得他說自己不好,皺眉說道:“你可是探花郎出生,如今不過剛過弱冠,便是正三品的官員,家里頭雖然有個兒子,但先頭夫人早已去了,孩子還小也養(yǎng)的熟,誰家姑娘敢嫌棄你?!?/br> 賀文麒聽著他的話,都要以為自己是什么絕世良配了,生怕朱成皓一個得勁就給自己指婚,連忙說道:“我就是千好萬好,也是自家的事情不是,皇上,您可是答應(yīng)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