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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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銅面具下似露出一聲嘆息,再看他時,那男子已抬手緩緩摘下面具…… 作者有話要說:斷在了這里,可是挨揍的節(jié)奏呀… 第68章 梨花滿地不開門(12) 他長身玉立,竟似仙人。 他手里那頂面具泛著黃銅的光亮,古色,在滿殿燈燭映照下,那種色澤,愈顯神秘而美妙。如同他這樣的人。 還是那張俊朗熟悉的臉。只不過比當(dāng)年更顯棱角,也更添了幾分歷經(jīng)世事的滄桑,愈加的飽滿,愈加的有魅力。 長發(fā)的劉榮,飄逸的劉榮,許久未見的劉榮。 從前大漢的儲君,此刻正站在上林苑建章宮大殿正中。 抬頭,看著丹陛鑾座,他有一雙與皇帝一模一樣的眼睛。 陛下御側(cè)楊得意倒吸了一口冷氣。 是他。 竟是他! 臨江王劉榮!魏其侯府的小翁主,當(dāng)真長著野狼的膽子!犯下這么大的事兒,居然連招呼都不跟他這個“忠奴”打一聲! 可要怎樣收場? 楊得意哆嗦著腿肚子,偷兒似的瞄皇帝一眼,想瞧瞧皇帝此刻是何種表情,他這“奴”,可還保不保得住命? 皇帝鐵青著一張臉,半絲表情都沒有。他竟從御座上緩緩站起來,冕冠十二旒原想是礙事的,妨了他。皇帝孩子似的撩起十二旒,直似半掩的簾子被撩開,一雙睜的銅鈴似的眼睛便分分明明露了出來。 他吃驚地看著殿下。竟也瞇了眼,生怕瞧漏了甚么,甚或,瞧壞了甚么。 滿座臣工見皇帝如此,只覺奇怪,那手握黃銅面具的男子正是正對皇帝,而背向群臣的,故而文武大臣只當(dāng)那男子生相丑陋,驚著了陛下。卻也不見執(zhí)金吾將其驅(qū)離。心中疑惑更甚了,群臣故而面面相覷,小聲議論。 皇帝終于緩過神,那“撩簾子”的手亦是恢復(fù)了正位,冕冠十二旒這才肅然,陛下正襟危坐,仿佛甚么也未曾發(fā)生過。 他本就有這樣的天賦。臨危不懼,坐懷不亂。 皇帝冷哼一聲。極冷的目光掃過竇沅。此回心里發(fā)虛的便不是他了,竇沅才虛得緊?;实壑挥醚凵裾f話,不想這一招極為管用,竇沅已出前跪地,謁一謁,再不情愿,也憋出了兩個字:“陛下容稟!” “朕容你稟!”皇帝似笑非笑。 殿下劉榮卻已屈身跪下,將黃銅面具輕輕擱放在一邊,雙手伏地,貼一邊。極其周全的漢禮,面天子行大謁,他做的一絲不茍。 一個響頭磕下,畢恭畢敬:“陛下長樂無極!” 皇帝木著,絕不說“免”,只冷眼瞧著,仿佛殿下之事一概與他無關(guān)。卻極有興味地打量另一人的神情,見她并未有甚反應(yīng),才淡淡收回目光,接過楊得意遞來的一盞茶,好長地呷了一口…… 陳阿嬌自然臉上無甚表情,難怪皇帝半分捕捉不到。她并未認(rèn)出殿下跪著那人乃劉榮。一則,劉榮在她眼里,已是早殤之人,竇沅口風(fēng)緊,未向任何人透露劉榮回長安之事。包括她,也包括楊得意;二則,劉榮離去時年歲尚輕,彼時居江陵數(shù)久,自罷儲君位后,謫為臨江王,便離去長安,印象中的劉榮,如今面目稍改,數(shù)幾年風(fēng)霜雨雪,自然更顯蒼老,如不加仔細(xì)辨認(rèn),也委實(shí)難錯神便一眼認(rèn)出來。 此刻即便故人就站在眼前,也恍如隔世了。 陳阿嬌此刻全副的心神仍掛在竇沅身上,她真是怕……很怕,皇帝會為難竇沅。 皇帝只覺被欺騙的恨意稍解,才冷笑著抬手,稱“免”,那面具男子抬起頭來,不驚不懼:“謝陛下!祝陛下長樂永泰!” 皇帝居然接口道:“有你們天天給朕攪翻,朕如何能長樂?更別說‘永泰’!”音量不大,卻氣勢駭人,竇沅一怔,吃愣地瞧著皇帝。 “阿沅,你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朕,”皇帝道,“朕怕。朕怕的很!” 竇沅慌亂跪地:“妾萬死!” “起來說話,”皇帝有些不耐煩,“一個個皆稱‘容稟’,你們倒是‘稟’呀!誰先來?阿沅,你來——還是他?” 皇帝極狡猾,他假充并未認(rèn)出劉榮,假充甚么也盡未知道,倒要看看,他們下了這一著臭棋,可要怎么收場!欺瞞君上,藐視圣躬,這許許多多的“大不敬”,真若認(rèn)真論起來,腰斬都不夠解恨! “請陛下密室詳談,臣有要事相稟。”劉榮道。 這聲音極熟悉,圓潤清淡,帶著略微的沉喑,這許多年流離顛沛,他咬字更沉了些,卻不帶半點(diǎn)江陵口音,完完全全是幼時長安的音調(diào)。 好似有一股說不明的粘力,將她狠狠拽回去——陳阿嬌猛一回頭! 正對上那張臉!好漂亮的眼睛,直如皇帝一色的,只他清潤些,沒有皇帝那般高傲孤冷;眉骨也好看,鼻梁像極先皇,嘴唇微抿,帶著上揚(yáng)的弧度。這整副組合,在他臉上無比貼契,美男子,有書生的氣質(zhì)。漢室皇宮中,已鮮少能數(shù)見這般落拓清雅的孩子,難怪他雖為庶皇孫,當(dāng)年竇太后卻那樣疼他。 是他了……比記憶中更成熟些……也更清俊些…… 榮哥哥…… 他……居然又回了漢宮?! 她幾乎要哭花了一面妝,只無聲地流淚,原來大喜大悲一念間,人生之念真正到了這一步,哭泣是靜默的,絕無嚎啕。沉默的眼淚冷硬地淌在心底,她死不敢信,僵硬的步子卻執(zhí)著邁開,一小步一小步,那么艱難地邁過漢宮的青琉地,那么難地,想要站到他的身邊…… 一張臉只剩了扭曲,變了原來的形狀;素衣脂粉,再淡再濃,于他眼里亦不過一片光影,于這萬世繁華亦不過彈指剎那間…… 隔了那么遠(yuǎn)的記憶了,錯失那許久,如何沉痛與悲傷,漢宮十年的寒燈冷蠟,俱成悲號;隔了那么遠(yuǎn)的記憶了,她此刻終于站在他的身邊、他的眼前。那最好。 劉榮劉榮! 榮哥哥。 隔著模糊的淚光,她合唇形沉默喚出這三個字。陌生卻決然! 決然不改! 她此刻站在這里。漢室建章宮。卻披了別人的面皮,用了別人的身份,風(fēng)雨來見他。而真正的陳阿嬌,只能老死長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