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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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直,雙手輕柔地替她拂去眼角晶瑩,有些好笑道,“怎么就哭了?!?/br> 溫瓷眼眶紅紅,不想在這種時候還要他分心給自己,可情緒一時上來了,拼命壓都壓不下,一說話時激動著兩行淚就流了下來,“我……我不想你經(jīng)歷這種事,我不希望你難過?!?/br> 正因溫瓷親身經(jīng)歷過,所以不希望他經(jīng)歷這種人間災難。 特別特別特別不希望。 她希望他無災無妄,一直是那個在人生道路上所向披靡,永遠漫不經(jīng)心永遠高傲的天之驕子。 他是她心里,永遠不可超越的第一名。 走廊燈光傾瀉而下落在小姑娘柔順烏黑發(fā)頂,她正微仰著頭,眼里泛著淚花看著自己。 徐時禮心里狠狠地振了一下。 他手指腹接住溫熱的滾滾淚珠,似有一股強有力的暖流從指尖流入心臟與那里的寒流交匯,激得胸腔潮涌振蕩,熱氣四散。 徐時禮眼眸低垂,親了下她的額頭,喉結微滾,“……好?!?/br> 教授匆忙而至進入手術室做術前準備后過來與他們溝通,徐時禮簽了手術同意書,簽完后徐時禮外婆被推進手術室,家屬在外長椅等候。 手術燈牌亮起一瞬間,溫瓷感覺到徐時禮的手探了過來,堅定地抓住她的手。 他的手心干燥,指尖卻冰冰涼涼的。 徐時禮仰著頭,抵著身后墻身,闔起眼睛。 溫瓷知道他沒可能睡著。 坐了二十二小時的飛機到這,中途轉機兩個小時,他也只是閉目,壓根沒睡。 此時在外等候的時間更加難抵,一顆心懸了起來,更不可能睡得著。 醫(yī)院里森氣十足,冷冰冰的,溫瓷一言不發(fā)地安靜地陪著他。 手術時長7個小時,漫長得讓人抓狂。 溫瓷一刻也沒閉眼,強撐著眼皮子,死死地盯著手術室上方“正在手術中”的牌子。 手術進行到四小時時,徐時禮想讓人帶她去休息,被她拒絕了。 溫瓷注視著他,“不要?!?/br> 徐時禮卻說,“你已經(jīng)超過二十小時沒睡了,我和外公在這就行?!?/br> 她不同意地搖頭,“不要?!?/br> 結果出來時,她須得在他身邊。 溫瓷拒絕得干脆,崛得很,徐時禮勸不動,就放棄了。 兩人的手一直牽著,牽了臨近六小時沒松開過。 醫(yī)院永遠都是冷白白熾燈光,坐在手術室外叫人看不到外頭光景,不知曉黑夜即將結束,晨光即將迎來。 頭頂手術室外有計時器,時與分跳轉至七小時零三分。 …… 七小時零四分。 七小時二十分。 七小時二十五分。 已經(jīng)超過預估手術時長半小時了。 溫瓷感受到這人手心里傳來薄薄的汗。 直至七小時四十二分。 手術室上方燈牌熄滅,時長停滯,手術結束。 手術室自動門打開,徐時禮外公率先迎了上去,教授從里頭出來,摘下口罩,用外語說了句對他們什么。 不是英語。 是法語。 溫瓷沒聽懂,可感覺到身邊人明顯一松,她的心里也跟著一松。 她不大確定,問他,“怎么樣?” 徐時禮垂眸看向她,眉目舒展開來,“成功了,生命體征正常?!?/br> 溫瓷心里一顆大石落下,緊著的一根弦徹底松開,高興地笑了。 這漫長的七個小時里,她和他同樣緊張,同樣害怕。 這世界要是有神的話,神務必要聽到她的禱告給予眷顧,讓她的希望有希望,讓徐時禮如愿以償。 終于,總算,平安了。 手術結束后沒多久,就在轉移回病房后二十分鐘,季枚和徐父趕到。 季枚站在病床那一刻,眼睛是濕潤的,待看見有些憔悴的兩個孩子和年邁的父親,心里更是愧疚,直接毫不客氣把他們都趕了回去。 徐父也附和說,“你們都回去休息罷,這里有我呢,何況還有護工?!?/br> 凌晨三點,外頭白霧茫茫。 賓利車從醫(yī)院駛出,穿過里昂街區(qū)燈火,二十分鐘后進入環(huán)山公路,沿著沿海長長一條堤壩直行,駛入一座歐式莊園。 這是上個世紀末徐時禮外婆和外公就買下來準備養(yǎng)老的宅子,后來便一直住這。 賓利車進入莊園,再行駛一段路就停當在門前。 溫瓷松了一根筋,一上車就睡了過去,下車時毫無反應,徐時禮繞到另一邊要抱她,手穿過她膝蓋窩時她正巧醒了,當著外公的面挺不好意思地把他一推,揉著困倦的眼睛打算自己下地,“我自己來?!?/br> 徐時禮笑她,“外公身體矯健,健步如飛,已經(jīng)進去了?!?/br> 溫瓷:“……你是我心里蛔蟲嗎?” 怎么什么都知道。 徐時禮一手搭著車門,一手搭車頂,垂眸看著坐在車里的溫瓷,下巴微揚,語氣桀驁,“所以要不要我抱?!?/br> 溫瓷一噎,下一秒生怕他反悔似的,堅決地說,“要。” 他沒動,睨著她,“叫一聲徐哥哥聽聽?!?/br> 溫瓷燦爛一笑,怒了,“徐哥哥你妹,你抱不抱,不抱我自己進去了?!?/br> 這股囂張氣焰勢如破竹無法阻擋,徐時禮一愣一愣地。 這小姑娘身上有種伸縮自如的魔力,性情也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叫徐時禮著迷得很。 徐時禮肩膀一松,無奈地笑了。 該死的,他還就吃這套。 這能怎么辦? 徐時禮逐彎下腰,一手穿過她身后,一手繞過膝蓋,輕松地便將她抱出來,然后一腳把賓利車門踹上,抱著溫瓷往里走。 溫瓷手圈上他脖子抓穩(wěn)當,聽見身后賓利車車門“砰”一聲,抬頭認真提醒他,“這么用力得壞?!?/br> 他目視前方,進入莊園主樓,不甚在意地說,“沒事?!?/br> 溫瓷腦袋貼緊他的肩胛,悶悶道,“我覺得你還挺敗家的?!?/br> 這人的聲音從頭頂懸落,“這個你不用擔心。” 他頓了頓,而后說,“敗不完的?!?/br> 溫瓷腦袋蹦起來,抬眸,驚呼,“這就是你的privilege的嗎?” 繞過主客廳,走上寬敞的歐式大樓梯,徐時禮視線掃下了來,疑惑地“恩?”了聲。 溫瓷沒回答,只問,“外婆說你有事沒告訴我,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我?!?/br> 徐時禮怔然,頓了下開口,“那都是不重要的事?!?/br> 他抱著她到二樓,一路走過一條很長的長廊。 溫瓷分心數(shù)了下,一路走過,一共有一二三四五六七,七間房間…… 這地方還真牛逼地大,房間多得能開酒店。 他在第八間房間門前停下,示意她打開門。 溫瓷拿手扭了下門柄,門就開了。 他抱著她徑直走入,將她放在床上。 溫瓷雙手撐著坐在床上,歪著頭看他,“重不重要得你說完我自己判斷?!?/br> 作者有話要說: 外婆說的那段話“人的一生是萬里河山......江河回望?!背鲎浴兜驴ㄏ壬男畔洹?。 第79章 徐時禮立在跟前,想了下,簡明扼要解釋說,“只是上次跟外婆提起過,答應下次帶你過來?!?/br> 溫瓷小幅度晃蕩著雙腿,懷疑道,“就這么簡單?” 徐時禮挑眉,重復說,“就這么簡單?!?/br> 直覺叫溫瓷覺得其中必有妖,但她不打算追問下去。 徐時禮的房間跟這幢房子外強一樣是歐式裝潢,內墻被刷成紅棕色,璧上掛了好幾副印象派畫作,家具陳設簡單,偌大的房間里只有一張床,一個衣柜,床對著一個壁爐,還有一張美人躺椅,美人椅下鋪了很大一張雪白的圓形鵝毛毯。 就連床,都是兩米乘以兩米的歐式復古大床,有股老派氣息,古歐式味道濃郁。 徐時禮去衣柜拿了套衣服過來,看見溫瓷站在一副油畫前,饒有興致的模樣。 油畫里頭是兩只對楫的天鵝,一黑一白,黑的神態(tài)自得,伸長了頸脖顯得幾分孤傲,而白的姿勢優(yōu)雅,神態(tài)大方,潔白羽毛盛雪。 黑白交相,構圖簡潔。 她目光下移,看見右下角落款處的名字,問徐時禮,“鳶尾?是中文落款,畫家是中國人嗎?” 徐時禮看過去,不大確定說,“應該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