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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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冉浩天聽得一頭霧水,忙叫住她,“什么山賊,你說清楚一些再走?!?/br> “哎……是這樣的?!彼龘狭藫项^,也不知從哪里解釋,“我們適才在白骨山上發(fā)現(xiàn)了水三的尸體,他已死去多日,故而懷疑前幾天來書院的那個恐怕是……” 一語未畢,耳畔忽覺察到一絲利器劃破空氣的嘶響,關(guān)何猛地一挫身,拉著奚畫急速后退。 轉(zhuǎn)瞬之間,她方才所站之處,兩只羽箭深深定在墻上,尾羽猶在輕輕顫抖,射箭之人顯然是帶了殺意的! 一旁的冉浩天看得心驚rou跳,目瞪口呆,愣了好久方回過神,顫著聲音喝道: “誰、誰在屋外放冷箭!” 門外聽一人不屑冷笑道:“老秀才,識相的,快快把里頭的人全帶出來,否則一會兒可不是中兩箭這么簡單了!” 冉浩天當(dāng)即問道:“你……你是何人?” 對方啐了口:“老子是你爺爺!廢話那么多!” “……” 來者是何人,竟如此口出狂言,講堂內(nèi)眾學(xué)子面面相覷,小聲嘀咕,卻因冉浩天未言語,故而都沒有動作。 等了半晌,約莫是有些不耐煩了,那窗外又有三支利箭直飛而入,此回兩支射到案幾上,另一支則定在冉浩天身側(cè),嚇得他當(dāng)即一駭。 “聽見老子說話沒有?!還這么磨磨蹭蹭的,下回射穿的就是你的腦袋!” 歹人來勢洶洶,冉浩天自不敢再遲疑,趕緊放下書,朝底下還坐著的一干學(xué)生道:“大家快些起身出去吧,都當(dāng)心點啊……” 眾人猶豫了片刻,雖嘴中頗有微詞,還是依他所言陸續(xù)從講堂內(nèi)走出。 奚畫行在人群之后,擔(dān)憂地探頭看了看,方對關(guān)何道: “怎么辦,現(xiàn)在還能去報官么?” “噓?!彼Q指覆上嘴唇,皺眉向她搖了搖頭,“先別提此事?!?/br> “哦……” 自君子殿出來,一抬頭,卻見花壇一邊幾十個山賊抗刀抗槍,騎馬牽馬的站在那兒,而院士和幾位先生正被一把明晃晃的鋼刀架在脖頸上,屈膝而跪。 這般場景,任誰看了都沒法緩過神來,眾學(xué)子目瞪口呆地望著那前頭,表情無比震驚。 山賊群里,為首的是個滿面絡(luò)腮胡的壯漢,濃重的眉毛別扭地挑出一個弧線來,瞧這一干步出門的青衿書生,表情似笑非笑。 “不愧是天鵠書院,連書呆子都比旁家的清秀,好啊,好得很!” 他說完便仰天大笑,隨即把刀一橫,神情驟然變化,拎著院士的衣襟,臉貼上去。 “姓曾的,現(xiàn)在說,還為時不晚?!?/br> 曾澍遠(yuǎn)狠狠皺眉,表情堅定:“我曾某人從不打誑語,說不知就是不知。” “哼,你倒是嘴硬得很!”衛(wèi)老九看起來并不著急,只收了刀,直起身子來,偏頭往這邊人群看,“你不知道,想來你這幫學(xué)生,定然是知道的?!?/br> 曾澍遠(yuǎn)冷哼:“笑話,院士都不知曉的事,他們幾個毛頭小子能懂什么!” 聽他二人如此言語,想來是這十里坡的山賊等不及尋藏寶圖,索性直接殺到書院里來找院士討要了。 奚畫躲在木柱后面,看著格外擔(dān)心。 曾院士已是花甲的高齡,素來平易近人,從不難為大家,而今見他被這般羞辱仍昂首挺胸,寧死不屈,不由讓人心疼。 四下里正靜得出奇,驀地聽屋頂上有鳥雀撲騰的聲音。 關(guān)何微抬眼看了一下,身子不自覺往前走。 “你干甚么?”奚畫忙拉住他,“這可是土匪,真刀真槍的拿著家伙,你別上去作死!” 他輕輕頷首:“我知道?!?/br> “……沒準(zhǔn)兒咱們書院還有未被逮到的人呢,眼下只能奢想能有人溜出去報官了。” 話音才落,前頭四五個山賊便綁著張伯和二嬸兩人,推推搡搡走了過來。將刀一收,對著那衛(wèi)老九抱拳道: “大哥,全部人都在這兒了。” “確定沒有漏網(wǎng)之魚?” “決計沒有,兄弟們把那茅房地窖冰窖都翻了個底兒朝天,再沒第二人了!” “好,做得好?!毙l(wèi)老九一屁股往花壇邊沿一坐,如打量獵物般的,摸著下巴掃視眾人。 “爺爺我有的是時間陪你們耗,整整一個下午呢,不怕撬不開你的嘴!” 這群匪賊倒也會挑時候,偏生等雷先生不在時才下手,如若是平日雷先生上課,書院門外總會有衛(wèi)兵把守。 而今書院上下連張伯周二嬸都被抓了來,要偷溜出去報官,想是艱難萬分。 奚畫心急如焚,卻又想不出別的辦法,眼睜睜看著那衛(wèi)老九對著院士又是打又是罵,大呼小叫,好不得意。 隔了少頃,她似是意識到了什么,轉(zhuǎn)頭到處張望。 奇怪,關(guān)何去哪兒了,剛剛不是還在旁邊的么…… * 孔子祠門口,四個山賊手持長/槍來回巡邏,恰從一棵槐樹下走過,頭頂上呼啦啦一陣響動。 “什么人!” 幾人當(dāng)即警惕地握了長/槍四顧又抬頭,樹枝上一只灰白翎羽的鳥雀正抖著翅膀,偏頭理毛。 見得不過如此,便有人松了口氣,笑嘲: “我還道是什么呢,原來是只扁毛畜生,看把你給嚇得。嘖嘖……” “你還好意思說我,方才自個兒不一樣喊出聲兒了?” “我哪有你這么驚乍乍的!” “誒,你們倆啊,大哥不說二哥……” 一行人吵吵鬧鬧地往學(xué)堂方向走去,孔子雕像背后,一道黑影閃過,速度甚快叫人看不清模樣,只見得平地里乍起一股疾風(fēng),枯葉飛卷,沙塵盤旋。 書院青墻之外,關(guān)何縱身翻落而下,落地時悄然無聲,梢頭的白隼見狀,展翅飛到他肩頭站定。 兩排垂柳樹蔭下,花深里一襲黑衣朝他走來,拿眼瞥過四周,低聲問道: “十里坡的山賊現(xiàn)下可是在書院里的?” “嗯?!标P(guān)何頷首,“人數(shù)不少。” “幾人?” “少說有一百?!?/br> “那還好?!被ㄉ罾镱H有信心地點了下頭,“我們帶的人手足夠了,一會兒只等他們問出藏寶之地再動身……你也要去么?” 見他已然將外袍褪下,里頭穿的正是一套玄色勁裝,腰間兩個暗器囊,背后還有裝著千機(jī)弩的百寶袋子。 花深里倒是看得訝然,愣了一陣才笑道:“這身行頭可齊全得很,換都不用換了?!?/br> “走吧。”不欲與她多言,關(guān)何正將轉(zhuǎn)身,卻又被她一把攔住。 “你且等等?!?/br> 花深里自懷中摸出一塊銀色面具遞給他,“帶上吧,比蒙面好些?!?/br> 思及自己的身份特殊,如若不慎叫人看見,此前潛伏這許久的功夫都將功虧一簣,關(guān)何也未再推辭,接過手來,輕輕扣上面門。 日頭照下,一抹白光閃爍,似流銀濺玉,一瀉而下。 * 君子殿前,眼見已過了半個時辰,卻還是沒問出什么名堂來,衛(wèi)老九明顯有些沉不住氣,一腳踏在花壇邊,拿小指掏了掏耳朵,湊到嘴邊吹了一下,忽然站起身來。 “沒意思得很,老子不玩了,跟你們這幫掉書袋子的榆木腦袋說話,彎彎繞繞的,真費(fèi)神?!?/br> 他一把揪起曾澍遠(yuǎn)正舉刀要砍,在場人瞧得一驚,卻又見他手上停滯下來,轉(zhuǎn)頭看向那邊人群,唇邊一笑。 衛(wèi)老九放開手,活動了幾下筋骨,哼道:“你這老頭子不怕死,我不殺你,不過……” 他伸手一抓,便把那排頭的金枝拎了過來,一刀抵上她咽喉。 “這丫頭是死是活,那可就說不準(zhǔn)了?!?/br> 因聽他此言,曾澍遠(yuǎn)果然變了臉色。 “你……” “哎呀,就這么殺了怪可惜的?!?/br> 他一張臉仔仔細(xì)細(xì)打量了金枝半晌,舔了舔唇角,“不如,殺之前先供我兄弟們耍一??珊茫俊?/br> 金枝嚇得花容失色,淚水頃刻流了下來。 “你、你敢!我爹是平江城監(jiān)州,你敢動我,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喲,還不得好死呢?”衛(wèi)老九像是拎動物一般,拽著她一頭長發(fā)揚(yáng)了揚(yáng)給自己弟兄們看,“兄弟們,這丫頭說要讓我們不得好死啊……” 在場山賊頓時大笑出聲,這聲音何其刺耳,一干學(xué)生皆咬牙握拳,若非看對方手持刀刃,怎么也不愿如此這般在原地坐以待斃,任人羞辱。 “我告訴你。”衛(wèi)老九把她頭往上抬了抬,疼痛鉆心刺骨,金枝眼里噙淚,抿著唇狠狠瞪他。 “爺爺我們哪個不是沒幾條人命在身的,還怕你個監(jiān)州?笑話!” 他挽起袖子,朝左右吩咐: “來啊,搬凳子來,老子我今兒要在這里把她給辦了!” 這話聽得奚畫渾身起雞皮疙瘩,頭皮發(fā)麻,眼見底下兩個山賊當(dāng)真跑到講堂里要抬椅子,她將眼一閉,猛吸了一口氣,朗聲便喊道: “且慢!” 一瞬間,數(shù)十道目光齊刷刷看過來。 奚畫打了個冷戰(zhàn),氣勢立馬弱了下去。 “我……我知道,那寶藏在哪兒……” 【山里尋寶】 “哦?” 衛(wèi)老九聞言將手一松,一臉鄙夷地看著她。 “你知道?這老頭子都不知道的事……你個黃毛丫頭能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