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jié)
“不行,這病了就要請大夫,不然小病也得耽擱成大病?!闭f著,莊嬸便要伸手侍候青果穿衣,“您要是不愿躺屋里,就去前廳坐著,回頭,讓人多生兩個炭盆便是?!?/br> “好吧。” 青果也知道,這事她是爭不過莊嬸的。干脆便從善如流,讓莊嬸去請大夫,她自己穿了衣服梳洗過后去了前廳。 前廳,金蓮和紅蓮、彩蓮她們已經(jīng)知道青果病了的事,一見到青果,便圍了上前。 一個說著,“東家,這大冷天的,病了就在屋里躺著養(yǎng)著便是,何苦還跑出來呢?” 另一個則說著“東家,您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我這就去廚房說一聲?!?/br> 還有一個則是撇了嘴“嘖嘖”嘆道:“東家,您這病了就是該的,誰讓您沒事去什么河邊看什么冬景呢?” 呃! 青果抬頭朝敢于勇言的金蓮看去。 “誰告訴你我去河邊看風(fēng)景了!” 金蓮睜大了眼說道:“不用誰告訴啊,我親眼看到的,您那天還在雪地里翻了個跟頭呢!” 翻跟頭?她明明是看到一只小麻雀在雪地里妥食,一時興起撲了上去好不好?哪時就是翻跟頭了!她又不是小孩子! 青果果斷決定替自己辯護,只是她才要開口,門外卻響起莊嬸一路輕聲說話的聲音。 “是啊,您可得好好勸勸她才是,這大冷天的往那凍死人的河邊跑,能不病了嗎?”這是莊嬸的聲音。 另一道溫和的聲音緊接著莊嬸的聲音響起。 “嗯,許是一個人在屋里悶的慌,想出去走走。” “哎,這要是悶了,讓金蓮她們彈個曲了聽聽多好,跑什么河邊呢?萬一這腳下一滑,可是要闖大禍的。不行,文公子啊,您還是得好好勸勸她。您做姐夫說的話,她總是會聽幾句的?!?/br> 青果聽到這,算是明白過來了。 莊嬸這是把她大姐夫文書琦給請來了! 果然,話聲一頓的功夫,文書琦已經(jīng)背了藥箱走了進來,人還沒進屋,遠(yuǎn)遠(yuǎn)的就對青果綻起了抹溫文爾雅的笑。 青果連忙站了起來,迎了上前。 “大姐夫,怎么把您給請來了呢?” 她這一起身,三蓮也跟著上前向文書琦見禮。見過禮后,三蓮便一一退了下去,讓文書琦給青果看病。 “我正好在藥鋪,便跟了莊嬸來。” 文書琦一邊說著,一邊在青果身邊坐下,伸手替她探脈。 青果遞了右手給文書琦,一邊問了青萍幾句,文書琦都一一答了,末了收了手,對青果說道:“嗯,沒什么大礙,邪風(fēng)入體,受了風(fēng)寒,我給開個方子回頭我讓人把藥送過來,吃個幾貼就好了。” 青果點頭應(yīng)下,這個時候,莊嬸也沏了杯熱茶上來。 文書琦端了茶啜了口后,便放了茶盞,對青果說道:“莊嬸說您這幾日時常去河邊,是不是有事?” “沒有,我就是看著江面上的雪景好看。”青果說道。 文書琦笑了笑,對青果說道:“快過年了,園子里也沒什么生意,你不如回食為天住些日子。那邊有小將,有岳母,悶了也有個人說話!” “不用,我在這邊挺好的?!鼻喙α说溃骸皭灹诉€能讓金蓮她們彈個曲子,四個人也能湊一桌打馬吊打發(fā)下時間,再說了,哥明年開春要參加縣試,我別把病氣過給了他,那就不好了?!?/br> 文書琦原本還想再勸,但聽到青果說不想把病過給羅小將這話,便不好再勸了。 當(dāng)下,略一沉吟,輕聲說道:“果兒,要是悶了,就去找你姐說說話吧?!?/br> “嗯,我會的?!鼻喙c頭道。 因為是年邊又是冷天,藥鋪子里忙得很,文書琦也不好多耽擱,叮囑了青果幾句,便背起藥箱走了。 半個時辰后,莊嬸便捧了碗黑呼呼的藥汁送到了青果跟前,更是盡忠盡職的親眼盯著青果把藥喝了,才下去忙自己的事。藥喝下去,青果散了一身的熱汗,人再次昏昏沉沉的縮在藤搖椅里睡了過去。 到了夜里,林氏和羅小將來了,青果有心想讓羅小將回去,怕傳染給他,但想了想,她要是不見羅小將,只怕羅小將更會憂心,于是便讓莊嬸拿帕子把她的口鼻給系住了,林氏和羅小將一進屋,看她這樣,嚇得腳都抖了。 “果兒,你這是……” 見林氏要上前,青果連忙抬手?jǐn)r了。 “娘,您別過來,回頭把您給染了上,哥也得染上?!?/br> 林氏頓時便僵在了那,回頭看了看羅小將,猶豫道:“小將……” 羅小將聽著青果說話有力,人精神雖然不濟,但也沒什么大礙,便點了點頭道:“按果兒說的做吧。” 林氏便在隔了青果二把椅子的位置給坐下了,細(xì)細(xì)的問了幾句,知道青果吃過藥,出了汗,好了很多,臉上的神色便好看了不少。 “果兒啊,你要是悶的話,娘白天過來陪你吧?”林氏說道。 青果知道自己這一病也不僅僅是吹了江風(fēng)的緣故,更多的是郁結(jié)于心,想來,文書琦探脈的時候便知曉了,這才會有他勸自己回去住的話,又說讓她去找青萍說話?,F(xiàn)在林氏又把這話說了,青果暗暗的嘆了口氣。 這生個病都生得不自由啊! “娘,我沒事,就是一下子閑下來了不習(xí)慣。”青果說道。 林氏聞言不由失笑嗔道:“你個傻孩子,怎么就跟你爹似的,停不下來……” 一聽林氏提到羅興祖,屋子里的母子三人同時都怔了怔。 羅興祖去服了雜役,沒有分在青陽鎮(zhèn)這段河工上,青果也拖了人去打聽,只說是送齊州去了,現(xiàn)在到底是個什么樣,誰也不知道! 見青果和羅小將臉色很難看,林氏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訕訕的道:“看我,怎么好端端的就提起他了呢?” “娘,要不拿些銀子把我爹給換回來吧?!鼻喙f道。 林氏搖了搖頭,臉上說不上是什么表情。 青果還要再說,羅小將輕聲道:“還是先把人在哪打停到吧,回頭使些銀子讓他過得好些。” “嗯,青州府這邊的管事跟丘叔有點熟,回頭我讓丘叔跟他打聽下吧?!鼻喙f道。 林氏和羅小將瞇了點頭。 這必竟不是什么高興的話題。 很快的青果便將話題轉(zhuǎn)到羅小將考縣試上。 “就當(dāng)是練練手,熟悉熟悉場地,我們家又不是一定要你當(dāng)官發(fā)財?shù)??!鼻喙f道。 羅小將點頭,雖然先生覺得他下場還早了些,但他自己覺得不試試總是意難平,說不得就讓他過了呢? “嗯,我知道的。”羅小將說道:“今年盛明也要下場練習(xí)練習(xí),我跟他有伴,你不用擔(dān)心?!?/br> 羅小將嘴里說的盛明是裴家的旁系弟子,裴詠,字盛明,跟羅小將同年,只不過,他比羅小將啟蒙早,天賦好似要高上許多。 母子幾人說了會兒話,青果見外面刮的風(fēng)越來越大,怕羅小將路上給凍到也感冒,便催著林氏和羅小將早些回去。 林氏和羅小將都勸青果跟他們回去住些日子,回頭身子再好了,再來園子也行,但都被青果找各種理由給拒絕了。 最后,母子二人無法,只得千叮嚀萬囑咐的讓青果別再去河邊,這才離去。 青果這一病,足足喝了三天的藥,人才緩過來。 緩過來的她在這天丘呈去了趟城里將給韓光華和葉家送禮的事回稟過后,又動了去河邊的心思。 莊嬸百思不得其解,問道:“姑娘,那河邊是有金疙瘩還是有銀寶貝的,值當(dāng)您這么惦記?” “也不是,就是覺得站在那河邊,心情就豁然開朗,不去,總覺得心里悶得歷害?!鼻喙f道。 “可您這才剛好,萬一又凍到了怎么辦?”莊嬸不死心的問道。 青果知道,不說服莊嬸,她是別想走到河邊去的,于是便商量著道:“那要不我每次都帶個手爐子過去,再讓人跟在一旁侍候著?” 莊嬸點頭:“那讓鳳梨跟著你?” 鳳梨是前幾日丘呈去城里,她讓丘呈幫著買回來的小丫鬟,這幾天她一直親自帶在身邊調(diào)教。規(guī)矩什么的還沒學(xué)全,但做事卻是伶俐的很! “行,就讓鳳梨跟著吧?!鼻喙c頭道。 莊嬸高興的退了下去。 她一直就在勸說青果買幾個丫鬟放在身邊侍候,可總被青果拿不習(xí)慣身邊有人給拒絕了,即便是鳳梨買了來,青果也只是給取了個名后,也是不肯放在身邊,直說她年紀(jì)大了,便讓鳳梨替她打個下手,順便侍候下她! 不多時,鳳梨便被莊嬸帶了來見青果。 “姑娘去哪,你就去哪?!鼻f嬸教著鳳梨規(guī)矩,“做下人的,姑娘是你主子,你要把姑娘看得比你自己還重要,記住了嗎?” “嬸,我記住了?!?/br> 六、七歲的鳳梨長著一對圓溜溜黑呼呼的大眼睛,小鼻子小嘴的,要是穿上一套卡通裝,能萌死個人! 青果不得不說丘呈真的很會挑人,當(dāng)然鳳梨的父母也很是會喊價,二十兩銀子!這樣大小的小丫鬟可以買四、五個了! 鳳梨上前給青果行禮,雖然步伐不是很穩(wěn),但已經(jīng)學(xué)得有模有樣。 但便是這樣,鳳梨還是紅了眼眶,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那紅了鼻子眼睛里盛了汪水要委屈不委屈的樣子直把個青果看得萌的不行!當(dāng)下一把把鳳梨給扯到一邊,說道。 “好了,你還小,回頭多學(xué)兩年,就好了。” “是我太笨了……”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鳳梨連忙說道:“不是,不是,是奴婢太笨了?!?/br> 青果笑著揉了揉了央梨厚厚的劉海,“沒關(guān)系,你還有時間慢慢學(xué)?!?/br> “謝謝姑娘?!兵P梨真摯的說道:“姑娘,您放心,奴婢一定能學(xué)好的!” “嗯,我相信你,鳳梨是個聰明的人呢!”青果說道。 鳳梨頓時便紅了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日子眨眼便到了農(nóng)廿三。 這天,青果照例帶著鳳梨站在河邊,目光怔怔的看著冬日的陽光下,異常湛藍(lán)清幽的江面。前幾天天氣晴了后,這兩天又開始下起了小雪,雪花飄揚在江面,好似三月的楊花,只是入水即化,沒有留下一絲一豪的影跡。 鳳梨捧了個手爐一臉不解的站在青果身后,江風(fēng)呼嘯,吹得她不但臉痛,就連骨頭都能??墒亲约夜媚铮瑓s已經(jīng)在這站了小半個時辰了。 “姑娘,我們回去吧?!兵P梨在身后勸道:“莊嬸說了,您最多就只能呆半個時辰。” 青果嘆了口氣,點頭道:“好,我們回去吧?!?/br> 說著,便轉(zhuǎn)身打算跟鳳梨一起往回走,不想,鳳梨卻突的指了她身后,大聲道:“姑娘,有船,有船朝我們這邊過來?!?/br> 青果一聽,連忙回頭。 這一回頭,果然便看到江面上一葉小舟正順流而下,朝她們這邊劃過來。 小舟離得尚遠(yuǎn),看不清全貌,但青果卻還是眼尖的發(fā)現(xiàn),小舟的船頭立了個人,隔著遠(yuǎn)遠(yuǎn)的距離,她似乎都能感覺到那道灼灼熠熠的目光。 是他!